蒙山军 作者:wanglong

    第二十节秋瑾一

    朝廷密切关注着第五镇南下广东的行程。回到南昌静候第五镇消息的良弼得知第五镇在抵达韶州府(今韶关)后兵分两路,路沿韶关直下广州,另路则拐向西,由连州、梧州直趋廉州府。终于放下心来。对吴重喜提出的分兵疑惑说,龙谦右路乃是正兵,正面压向廉州,但真正厉害的却是左路之兵,定是由广州、阳江西进雷州,包抄廉州之后路,此乃万全之策,大事定矣,吾可以安然返京了。当即给北京去了电报,报告了龙谦军已入广东,广东之乱旦夕可平,不足虑也。

    考虑到龙谦平定湘赣之迅猛坚决,良弼觉得,龙谦固然有不臣之心,但至少在平定同盟会上还是尽力的,现阶段还是以拉拢为主,择机将其调出第五镇,朝廷得员大将,国家旅雄师。所以,太后和良弼的考虑都是对的。

    完成了使命的良弼刚到九江,便听说安庆也出了大事,巡抚徐锡麟遇难,主角叫徐锡麟,是光复会的人。立即顺流东下,去了发生了大事的省府安庆。

    事件主角徐锡麟这年三十岁,两年前加入光复会,接受光复会主要领导陶成章的建议,花钱买了个道员,成为了新成立的安徽巡警学校的实际主持人。尽管光复会已经并入了同盟会,但实际上组织还是独立的,办事自然也独立,徐锡麟手导演并主演的大剧孙文黄兴根本不知道。

    陶成章是坚定的反清义士,他与孙文花钱雇佣会党起事的路线不同。而是从满清内部入手,认为必须让革命者先当上满清的官吏,特别是掌握枪杆子的官吏,然后才能图谋反清大业。徐锡麟就是走了这条路。

    主管了巡警学堂的徐锡麟取得了成功,他的学员中,不乏跟随他反清的义士。

    7月6日,在安徽巡警学堂提前两日举行毕业典礼上,徐锡麟利用汇报的机会突然拔出两支手枪。双手齐发,连续射击来观礼的安徽巡抚恩铭,导致恩铭上唇、左手、腰部及腿部连续中弹。由于徐锡麟高度近视,恩铭当时只是受伤,并未毙命。

    场面大乱,恩铭的卫兵顾不上反击,乘徐锡麟为打空了的手枪装弹的机会,背上流血不止的恩铭夺路逃命。徐锡麟的同党陈伯平追上去继续射击,颗子弹穿过后脊椎嵌入腹腔。

    在恩铭身旁观礼的安徽藩台冯煦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竟然动不动在那里。徐锡麟并未伤害他,而是说冯大人快走,不关你的事。

    因为冯煦是汉人。

    徐锡麟就此带领学员们接管了军械所。但打不开精钢所铸的弹药库大门。这时。安徽巡防营统领刘利贞带兵赶到,包围了军械所。对峙射击时陈伯平中弹而死,徐锡麟及追随他的学员们弹尽被俘。

    这位恩铭,就是庚子年逃出京师会合龙谦所部的那位贵公子,七年的时光,成为了省巡抚。几个月前。龙谦率部自山东、河南、安徽南下湘赣,恩铭还寄信给龙谦,希望他方便的话到安庆(安徽省会)聚,看起来这位巡抚大人并未忘记当初的面之缘。

    龙谦给他回了信,说军务紧急。会面只能再择时机了。

    值得提的是,在安徽官声尚好的恩铭对于徐锡麟有绝对的知遇之恩。如果没有恩铭,资历甚浅的徐锡麟绝不会坐上巡警学堂会办的位子。徐锡麟被俘后,对审问他的代理巡抚冯煦忘恩负义的责骂,徐锡麟坦承他确实受了恩铭大恩,但杀恩铭是为国家,不是为了个人。言外之意,他个人对于恩铭还是感激的。

    赶到安庆的良弼命令立即处死徐锡麟,以儆效尤。

    伤心欲绝的恩铭的家人提出了个残酷的要求,要活剖徐锡麟的心肝以祭奠恩铭。冯煦感念徐锡麟在行刺现场放走了他,对手下做了暗示,先将阴囊击碎,待割头剖心之时,徐锡麟早已气绝。

    鲜红的心脏被利刃剜出,祭奠于恩铭的灵前。这种野蛮时代的祭奠方式,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二十世纪的中国。

    徐锡麟行刺恩铭的案件,拉开了改朝换代血淋淋的大幕。这件事很快哄传天下,光复会这个组织夜成名。故事并未结束,因为徐锡麟的弟弟被捕后,供出了徐锡麟浙江的另位同党,著名的女革命家秋瑾。

    秋瑾,浙江山阴人(今绍兴),自号鉴湖女侠,生于1875年,与正在统军南下镇压革命的龙谦同庚。她幼年随兄长在家塾读书,好文史,能诗词,十五岁时跟表兄学会了骑马击剑。

    秋瑾于光绪十六年(1890)年跟随在湖南做官的父亲离开故乡绍兴,她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便结束了,根据父母的安排,秋瑾于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与湘潭富家子弟王廷均结婚。王廷均的父亲是曾国藩的表兄弟,曾当过曾府的账房。

    按照当时的风俗,秋瑾出嫁的年龄显然已经超龄了,这似乎反映出秋瑾的性格。如果不是后来丈夫的出仕,秋瑾或许就会做个跟当时绝大数女人样的人生,侍奉公婆,养育子女,籍籍无名地度过平凡的生,连个名字都不会留下。但丈夫出钱买官了,那是清代另条做官之路,纳资捐官是恶政之,谁也明白,花钱买官的人旦当上了官会发生什么事,但朝廷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是缓解财政的主要途径之。自道光年间起,清朝的财政随着对外战事的再失利便彻底地恶化了。其实自诩为中央帝国的中华历代政权,战争都是让朝廷破产的主要原因之,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战争可以挣钱。可以发财。打胜了,会显示中央帝国的宽宏大度,至惩戒下敌国的酋首,不会要求对方做经济上的赔偿——那不是天朝上国应有的气度,打败就不用说了。这是奇妙的祖宗家法,无论信奉什么主义,执掌天朝上国权柄的大人物如同个师傅教出的徒弟,对外或赔偿。或援助,或赦免,就是不去考虑本国的子民利益。

    1900年,因丈夫纳资出任户部主事,秋瑾随丈夫赴京。这段经历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秋瑾在北京结识了丈夫同事的夫人吴芝英,她是京师大学堂(北京大学)总教习吴汝纶的女儿,才艺,书法惊艳京城。秋瑾在吴芝英的帮助下进入了京师社交圈,结识了京师大学堂日本教习的妻子服部繁子及众的社会名流。眼界既开。思想也变得激进起来。

    个才华横溢,性格刚烈的妻子让个无甚学识,性格懦弱的丈夫无所适从。秋瑾曾这样形容自己的丈夫。“无信义。无情义,嫖赌,虚言,损人利已,凌辱亲戚,夜郎自大。铜臭纨绔。”开了眼界接触了世界的妻子这样描述自己的丈夫,可见王廷均在妻子的眼中形象算是彻底毁了。

    1904年6月,二十九岁的秋瑾东渡日本留学。同年秋,秋瑾在日本创办《白话报》,倡导妇女解放。提倡男女平等。结识在日本的同乡周树人、陶成章等。次年春回国筹措学费,在绍兴结识徐锡麟。经徐介绍加入光复会。当年8月,再次东渡日本,在东京青山实践女校学习,9月,在黄兴寓所结识孙中山。经冯自由介绍加入同盟会。被推举为评议部评议员兼同盟会浙江主盟人。

    年底回国,曾在湖南南浔镇浔溪女校短暂任教。两个月后辞职去上海,准备组织浙江会党发动武装起义。9月,创办《中国女报》,1907年初,接任大通学堂督办。

    秋瑾已是同盟会高级领导人,相当于后世的浙江省委书记。

    徐锡麟案发后,秋瑾在上海出的报纸上看到了徐锡麟刺杀恩铭被捕英勇就义的消息,忧泣内室。这时浙江会党力量和金华党军已完全被破坏,处州党军时不能发动。大通学校的学生建议立即举事,杀死绍兴知府贵福,占领绍兴,再图后续行动,秋瑾同意了。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她已被绍兴士绅胡道南所告发了,胡道南对贵福说,秋瑾就是革命党,而且是绍兴带的总负责人,她结交会党,是极为危险的人物。

    保密意识差是当时革命党的通病,造反这种杀头灭家的事八字还没有撇,早就宣扬的满城皆知了。

    贵福对秋瑾之事早有所闻。徐锡麟刺杀对其有大恩的安徽巡抚恩铭,给了贵福很大的刺激,认为这帮革命党简直是毫无人性。心想,万自己落在革命党手里,这帮人绝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当初恩铭是如何对待徐锡麟的?为了他们的造反大业都可以毫不留情地开枪,致使恩铭身中七弹,子弹还没有取出就咽了气。自己和秋瑾虽说不是不认识,但绝没有恩铭对徐锡麟的恩义,能对自己宽恕?所以贵福立即赴杭州报告浙江巡抚张曾敭,张巡抚因秋瑾名气甚大,时间拿不定主意,征求了巨绅汤寿潜的意见,才决计逮捕秋瑾,派巡防营统领李智率第标渡钱塘江赴绍兴执行逮捕任务。

    秋瑾已得杭州方面同党密信,采取了些措施,藏匿了枪械弹药,烧毁了名册,遣散了大通学校可能列入朝廷通缉名单的学生。次日,嵊县党军首领王金发从嵊县急急赶来,与秋瑾商定初十起事,届时王率会党从嵊县杀至绍兴。

    王金发走后,有人即报清军正朝绍兴开来,大家劝秋瑾立即逃走。秋瑾不说话,也不走。当清军将围大通学堂时,骨干学生再劝秋瑾逃走,秋瑾慨然道,“革命成功是要流血的,我要以我的热血浇灌自由之花,若满奴能将我绑赴断头台,革命至少可以提早五年。”

    很有些九年前谭嗣同舍生取义的勇气。

    山阴知县李钟岳奉贵福之命带队前往捉拿秋瑾。李钟岳是汉人,素来敬仰秋瑾的风骨,对于知府之命,先是拒绝,后来又想乘机救出秋瑾,命兵士们不准伤害女子,实际是为救秋瑾张目。到达大通学校时李钟岳命兵士朝天开枪,示警秋瑾速速逃离。但秋瑾已报死决心,虽闻枪声,仍端坐不动,遂被捕。

    秋瑾事发前,贵福也是大通学校的座上客,贵福提审秋瑾时秋瑾便指出了这点,堵住了贵福的话,也使得贵福动了杀机。

    次日,案子交给李钟岳审问。秋瑾爽快地承认自己便是革命党。

    李钟岳置笔墨纸张于前,秋瑾书七字,“秋风秋雨愁煞人。”然后素要钢笔,写下了她策划领导暴动的供词。

    第二十节秋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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