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平叛六
蒙山军 作者:wanglong
第十六节平叛六
俘虏刘道的是骑兵标连九班的张贵生。
“哈哈，倒是有点骨气。”张贵生的马刀敲掉了刘道手中的短刀，也敲碎了刘道小指骨，剧痛让刘道破口大骂，“有种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老温，这个家伙像是个当官的，去给他包下伤口。”骑在马上的张贵生看到了刘道淌着血的右腿。
老温叫温发明，是九班副班长，答应声下马，与个叫邢富的士兵摁住刘道检查了他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用挎包里的绷带给刘道腿上的伤口扎上了。包扎的是邢富，心求死的刘道挣扎大骂，被温发明甩了两个耳光后不吭气了。
“你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带走，军官就地处决。”张贵生操着山东话大声问。
万念俱灰的刘道连猜带蒙搞懂了张贵生的话，“老子是军官，龟儿子的，你杀了老子吧。”
“哈哈，我就猜到你是个领头的。放心，俺们蒙山军不杀俘。”张贵生开心大笑。
骑兵标跑了大圈冤枉路，等赶到战场，战斗基本成了抓俘虏竞赛，被十七标击溃的义军分成了好小股，拼命往南或往西逃，骑兵标以连为单位，展开搜索网捕俘。这是九班今日的第二场战斗，已经抓了七个俘虏了。
“如果真是个大官，咱们就有奖金花啦。”温发明用绳子将刘道双手绑上，像拎小鸡样将刘道拎起来放在邢富的战马上，“兄弟，你且当会儿步兵罢。”
“瞧他年轻轻的，不像是大官。”邢富道。
“年轻就不是大官了？谁告诉你的？咱蒙山军的首领们有几个老汉？哈哈，如果他是同盟会就好了。喂，你是同盟会吗？”温发明用另根长绳子将刘道绑在了马鞍上。
“蒙山军？你们不是北洋第五镇？”忍着两处剧痛的刘道忍不住问。
“嘿，你知道第五镇？看来你真是个人物。告诉你吧，第五镇就是蒙山军，蒙山军就是第五镇。我们是第五镇骑兵标。打下分宜的是十七标，告诉你也没啥了。兄弟，忍着点吧，回去就给你上药。”温发明见鲜血从绷带里渗出来，“说不定子弹还留在里面呢。班长，咱们是不是回去？”
带了七个俘虏，只能回去了，张贵生骑在马上瞭望了气，挥手，“回。”
半路上遇见了连长崔平山。“抓了几个？”
“七个。其中个像是个军官。那小子竟然知道咱们是第五镇。”
“是吗？千万别弄死了。赶紧交给情报处的人。”崔平山笑着说。“刚才接到命令。司令已到分宜，要我们从这里直插宣风镇，赶紧吧。”
宣风镇在袁州以西，被绑在战马上的刘道心里惊。袁州被打下了？他很想问问，但忍着没有说出口。
颠簸了十几里地，刘道几乎要昏迷了，终于到了骑兵标的老营——涧富岭北麓的个大村子。刘道被解下了战马，马上被送进医护所，军医剪开他鲜血浸透的裤子，立即为他做了手术，取出了嵌在腿骨中的子弹，他肿胀的右手小指也做了处理。刘道惊讶地发现第五镇部队野战医护所竟然给他用了麻醉针剂。所以。在为他腿部手术的时候，刘道倒是没有受罪。
刘道被抬下手术台的时候，迟春先与情报处个军官赶来了，“你们说的就是他？来，叫他进来辨认下。”迟春先对自己的卫兵命令道。
被押进来的是余格。他也被俘了，在情报处那名军官冰冷的目光盯视下，余格看着刘道点了点头。
“没卵子的东西！”刘道破口大骂。但心里恐惧起来。余格的指认摧毁了刘道最后点幻想，余格知道自己是同盟会，清廷对同盟会员会怎样，刘道心里清二楚。死有时候并不怕，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将要忍受那些传说中的酷刑却让刘道感到恐惧，他想到了还在东京的哥哥刘揆，哥哥无论如何不会知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吧？
“失敬，失敬，原来真是同盟会的人物。”跟情报处军官低声商议了几句话之后，迟春先回到躺在担架上的刘道跟前蹲下，“刘先生是吧？不要紧，挨枪不会死的。我这就将你送分宜，俺们司令可是点了你的名呢。来呀，给刘先生搞点饭来。饭后立即送走。”
“你们司令是谁？”刘道终于开口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迟春先起身，对跟进来的连长崔平山说，“老崔，你狗日的立功了。你带个班，不，带你的连跟萧参谋护送刘先生去司令部。”
“是！”崔平山漂亮地打了个立正。萧参谋就是那个直没说话的情报处军官。
刘道没有吃饭，他也吃不下饭。重新被抬出医护所上路时，刘道发现外面的空地上蹲了大片义军的俘虏，在几个持枪的清军看押下正在吃饭。他们看到了自己，眼神中带着迷茫和同情。
刘道被抬上辆驴车，身上还给他盖了张灰色的毯子。群骑兵簇拥着他上路了。他闭上了眼睛假寐，心里盘算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打定注意，即使将他折磨成堆碎肉，他也不会交代同盟会的点的秘密出来。
天黑的时候，刘道行顺利进了分宜县城。躺在骡车上努力仰起脖子去观看县城情景的刘道并未被押送他的士兵制止，只见城里几乎成了兵营，到处是成队的官军，也不知驻扎了少部队。联想到所听到的关于他们骑兵向袁州以西进兵的消息，这的官兵留在分宜，难不成袁州尚在义军手中？
刘道被送进了设为司令部的分宜县衙。从骑兵手里转到了警卫部队手中。刘道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随便他们摆布吧。个军官模样的人举着马灯照了他的脸部，跟萧参谋嘀咕了几句，“先把他送医院复查伤情。”军官对手下交代道。
刘道又被转到了医院——就在县衙前院，不过规模显然比骑兵部队那个医护所大了许，好几排房子都灯光明亮，空气中飘散着股特殊的气味，猛地想起在日本的医院探视朋友时就是这股味道。竟然有许女兵在忙碌。这些身穿第五镇军服的女兵让刘道感到吃惊，想不明白官军中竟然编了女兵。
他被抬进间灯光雪亮的屋子，重新抬上摆在当地的手术台，腿部绷带再次被打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兵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问题，包上吧。”接着他被抬进了后院，安置在间空屋子里，格卫兵持枪立在屋角看着他。很快，个勤务兵模样的小兵给他打来了饭菜。“喂。吃饭吧。”
看了眼。见是碗肉汤，三块大饼，还有小盆肉，说不出是猪肉还是马肉。
“吃就吃。”刘道心想。“老子要填饱肚子再上路。”于是将这份还算油水大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屋子里那个持枪的士兵始终警惕地看着他。刘道却不去看那个兵。吃过饭的刘道躺在松软的床上，拼命克制着不断袭来的倦意，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在确认自己同盟会的身份后，活下来的可能就极小了，他很清楚。
就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靴声橐橐，几个人进得屋子，刘道睁开眼睛，见为首的个大个子军官摘下了军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认识下，我叫龙谦。新军第五镇统制官。”
“龙谦？第五镇统制官？”刘道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人的职务他听清楚了。关键是他说了口北京话，刘道可以不费力地听明白。
“怎么？听说过我的名字？”龙谦在欧阳中搬过来的把椅子上坐下来。对着躺在床上的刘道的脑袋。
想起来了。在东京时，他曾听哥哥刘揆与黄兴数过国内新军的将领们，确实有这个龙谦。
“刘先生落到这步天地，有什么想法？”龙谦笑眯眯地打量着满脸污秽的刘道。
“没什么想法。唯有死而已！”
“为什么刘先生认为我会杀掉你？”
“鞑子的走狗！我问你，你是汉人还是鞑子？你还记得你的祖宗吗？”
“我是中国人。我知道我是炎黄子孙。”龙谦依旧笑眯眯的，“刘先生，想必你不知道眼下的战局吧？之峰，你给刘先生解释下。”
王之峰从暗影里闪出来，轻咳声，“继分宜之战后，我军主力西进袁州，经过两场并不激烈的战斗，歼灭叛军4000余人，俘虏匪首魏宗铨并缴获了叛军收集的辎重粮草。现在袁州已被我军包围，现在基本确认龚春台及蔡绍南均在城中，估计袁州城里的叛军总人数不足3000人，粮弹两缺，甚至不需要驻扎分宜的部队了，战斗很快就能结束了。”
魏大哥也被俘了？刘道料到了起义已经失败，但亲耳听到了对于战局的分说，他还是感到心如刀绞。
“刘先生为什么不说话？”龙谦问道。
“你们拿着如此精利的武器，屠杀几乎手无寸铁的义军，姓龙的，难道你就没有点愧疚吗？”
“说的好！所以我才来见刘先生。大家都是中国人，我的部队对于打自己的同胞没什么兴趣，为了袁州城下不至于再产生的死伤，需要刘先生的合作。”
“要我劝降？做梦！”
“看问题要用方位视角去看。你认为他们不投降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所流的血，总会唤醒的百姓。你们可以扑灭这次起义，但你们不能扑灭的起义。”刘道坐起来，目光直视着龙谦，“我说的对吧？”
“但是我还是不希望流的血。每位战死者的后面都有个家庭，有父母妻儿，兄弟朋友。而且，包括你刘道在内，活着，总能为家庭，为国家做的事。我说的对吧？”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人有舍生取义者，你作为满清鞑子的走狗，祖宗的明训早就忘光了吧？”刘道冷笑道。
“好个舍生取义！大道理我们可以慢慢辩论，不急于时。朝廷平定湘赣暴乱的部队不止第五镇支，告诉你吧，湖北新军第八镇主力已经进抵萍乡了，如果他们出现在袁州，有些事我就不好办了。”龙谦接过欧阳中递过的茶杯喝了几口，“刘先生，鄙人很钦佩你舍生取义的劲头，对同盟会的宗旨也有所了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你们放弃抵抗，第，除掉你，龚春台及蔡绍南等数人，其余义军官兵，我将全部释放！有病有伤的，我给予治疗，回乡没有盘缠的，我发给路费。当然，愿意加入我军的，我亦表欢迎。第二，你们几个，不管是同盟会还是洪江会哥老会，我个不杀，暂时扣在我的军营，待局势平缓，我亦释放。这样的条件，你认为算不算有诚意？”
“你不杀我？”乍闻此言，刘道吃了惊。
“哈哈，刘先生，如果我要杀你，何苦这样对你？”
“你不过是怕我死了不好向你的满清主子交差！”
“既然刘先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瞻前顾后？连打个赌的勇气都没有？我的话算不算数，很快就可以验证。不过没有时间了，我已命令袁州方向的部队做好攻城准备了，因为张彪的部队已经朝袁州开进了。我给你晚上的时间考虑，同意我的建议，你就想个办法，说服袁州城中的义军放下武器。明天早上你这里没有我希望的答复，我只好下令攻城了。因为如果张彪参乎进来，蔡绍南，龚春台，个也别想活。来呀，将魏宗铨带来，让他俩好好合计番。不要听他们谈话，让他们充分交流意见。”龙谦说完起身走了。
刘道与魏宗铨合计了半宿，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等天亮，刘道便将王之峰喊了来，“可以按照你们龙统制的法子，不过，我们要亲自进袁州。”
“刘先生，你腿脚不便。还是写封信吧。蔡绍南跟你同为同盟会，想必认得你的笔迹。魏先生可以带你的信去袁州，我这就安排。”王之峰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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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刘道的是骑兵标连九班的张贵生。
“哈哈，倒是有点骨气。”张贵生的马刀敲掉了刘道手中的短刀，也敲碎了刘道小指骨，剧痛让刘道破口大骂，“有种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老温，这个家伙像是个当官的，去给他包下伤口。”骑在马上的张贵生看到了刘道淌着血的右腿。
老温叫温发明，是九班副班长，答应声下马，与个叫邢富的士兵摁住刘道检查了他身上没有其他武器后，用挎包里的绷带给刘道腿上的伤口扎上了。包扎的是邢富，心求死的刘道挣扎大骂，被温发明甩了两个耳光后不吭气了。
“你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带走，军官就地处决。”张贵生操着山东话大声问。
万念俱灰的刘道连猜带蒙搞懂了张贵生的话，“老子是军官，龟儿子的，你杀了老子吧。”
“哈哈，我就猜到你是个领头的。放心，俺们蒙山军不杀俘。”张贵生开心大笑。
骑兵标跑了大圈冤枉路，等赶到战场，战斗基本成了抓俘虏竞赛，被十七标击溃的义军分成了好小股，拼命往南或往西逃，骑兵标以连为单位，展开搜索网捕俘。这是九班今日的第二场战斗，已经抓了七个俘虏了。
“如果真是个大官，咱们就有奖金花啦。”温发明用绳子将刘道双手绑上，像拎小鸡样将刘道拎起来放在邢富的战马上，“兄弟，你且当会儿步兵罢。”
“瞧他年轻轻的，不像是大官。”邢富道。
“年轻就不是大官了？谁告诉你的？咱蒙山军的首领们有几个老汉？哈哈，如果他是同盟会就好了。喂，你是同盟会吗？”温发明用另根长绳子将刘道绑在了马鞍上。
“蒙山军？你们不是北洋第五镇？”忍着两处剧痛的刘道忍不住问。
“嘿，你知道第五镇？看来你真是个人物。告诉你吧，第五镇就是蒙山军，蒙山军就是第五镇。我们是第五镇骑兵标。打下分宜的是十七标，告诉你也没啥了。兄弟，忍着点吧，回去就给你上药。”温发明见鲜血从绷带里渗出来，“说不定子弹还留在里面呢。班长，咱们是不是回去？”
带了七个俘虏，只能回去了，张贵生骑在马上瞭望了气，挥手，“回。”
半路上遇见了连长崔平山。“抓了几个？”
“七个。其中个像是个军官。那小子竟然知道咱们是第五镇。”
“是吗？千万别弄死了。赶紧交给情报处的人。”崔平山笑着说。“刚才接到命令。司令已到分宜，要我们从这里直插宣风镇，赶紧吧。”
宣风镇在袁州以西，被绑在战马上的刘道心里惊。袁州被打下了？他很想问问，但忍着没有说出口。
颠簸了十几里地，刘道几乎要昏迷了，终于到了骑兵标的老营——涧富岭北麓的个大村子。刘道被解下了战马，马上被送进医护所，军医剪开他鲜血浸透的裤子，立即为他做了手术，取出了嵌在腿骨中的子弹，他肿胀的右手小指也做了处理。刘道惊讶地发现第五镇部队野战医护所竟然给他用了麻醉针剂。所以。在为他腿部手术的时候，刘道倒是没有受罪。
刘道被抬下手术台的时候，迟春先与情报处个军官赶来了，“你们说的就是他？来，叫他进来辨认下。”迟春先对自己的卫兵命令道。
被押进来的是余格。他也被俘了，在情报处那名军官冰冷的目光盯视下，余格看着刘道点了点头。
“没卵子的东西！”刘道破口大骂。但心里恐惧起来。余格的指认摧毁了刘道最后点幻想，余格知道自己是同盟会，清廷对同盟会员会怎样，刘道心里清二楚。死有时候并不怕，但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将要忍受那些传说中的酷刑却让刘道感到恐惧，他想到了还在东京的哥哥刘揆，哥哥无论如何不会知道自己落到如此地步吧？
“失敬，失敬，原来真是同盟会的人物。”跟情报处军官低声商议了几句话之后，迟春先回到躺在担架上的刘道跟前蹲下，“刘先生是吧？不要紧，挨枪不会死的。我这就将你送分宜，俺们司令可是点了你的名呢。来呀，给刘先生搞点饭来。饭后立即送走。”
“你们司令是谁？”刘道终于开口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迟春先起身，对跟进来的连长崔平山说，“老崔，你狗日的立功了。你带个班，不，带你的连跟萧参谋护送刘先生去司令部。”
“是！”崔平山漂亮地打了个立正。萧参谋就是那个直没说话的情报处军官。
刘道没有吃饭，他也吃不下饭。重新被抬出医护所上路时，刘道发现外面的空地上蹲了大片义军的俘虏，在几个持枪的清军看押下正在吃饭。他们看到了自己，眼神中带着迷茫和同情。
刘道被抬上辆驴车，身上还给他盖了张灰色的毯子。群骑兵簇拥着他上路了。他闭上了眼睛假寐，心里盘算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打定注意，即使将他折磨成堆碎肉，他也不会交代同盟会的点的秘密出来。
天黑的时候，刘道行顺利进了分宜县城。躺在骡车上努力仰起脖子去观看县城情景的刘道并未被押送他的士兵制止，只见城里几乎成了兵营，到处是成队的官军，也不知驻扎了少部队。联想到所听到的关于他们骑兵向袁州以西进兵的消息，这的官兵留在分宜，难不成袁州尚在义军手中？
刘道被送进了设为司令部的分宜县衙。从骑兵手里转到了警卫部队手中。刘道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随便他们摆布吧。个军官模样的人举着马灯照了他的脸部，跟萧参谋嘀咕了几句，“先把他送医院复查伤情。”军官对手下交代道。
刘道又被转到了医院——就在县衙前院，不过规模显然比骑兵部队那个医护所大了许，好几排房子都灯光明亮，空气中飘散着股特殊的气味，猛地想起在日本的医院探视朋友时就是这股味道。竟然有许女兵在忙碌。这些身穿第五镇军服的女兵让刘道感到吃惊，想不明白官军中竟然编了女兵。
他被抬进间灯光雪亮的屋子，重新抬上摆在当地的手术台，腿部绷带再次被打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兵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没有问题，包上吧。”接着他被抬进了后院，安置在间空屋子里，格卫兵持枪立在屋角看着他。很快，个勤务兵模样的小兵给他打来了饭菜。“喂。吃饭吧。”
看了眼。见是碗肉汤，三块大饼，还有小盆肉，说不出是猪肉还是马肉。
“吃就吃。”刘道心想。“老子要填饱肚子再上路。”于是将这份还算油水大的饭菜吃了个精光。
屋子里那个持枪的士兵始终警惕地看着他。刘道却不去看那个兵。吃过饭的刘道躺在松软的床上，拼命克制着不断袭来的倦意，想着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在确认自己同盟会的身份后，活下来的可能就极小了，他很清楚。
就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靴声橐橐，几个人进得屋子，刘道睁开眼睛，见为首的个大个子军官摘下了军帽。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认识下，我叫龙谦。新军第五镇统制官。”
“龙谦？第五镇统制官？”刘道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这个人的职务他听清楚了。关键是他说了口北京话，刘道可以不费力地听明白。
“怎么？听说过我的名字？”龙谦在欧阳中搬过来的把椅子上坐下来。对着躺在床上的刘道的脑袋。
想起来了。在东京时，他曾听哥哥刘揆与黄兴数过国内新军的将领们，确实有这个龙谦。
“刘先生落到这步天地，有什么想法？”龙谦笑眯眯地打量着满脸污秽的刘道。
“没什么想法。唯有死而已！”
“为什么刘先生认为我会杀掉你？”
“鞑子的走狗！我问你，你是汉人还是鞑子？你还记得你的祖宗吗？”
“我是中国人。我知道我是炎黄子孙。”龙谦依旧笑眯眯的，“刘先生，想必你不知道眼下的战局吧？之峰，你给刘先生解释下。”
王之峰从暗影里闪出来，轻咳声，“继分宜之战后，我军主力西进袁州，经过两场并不激烈的战斗，歼灭叛军4000余人，俘虏匪首魏宗铨并缴获了叛军收集的辎重粮草。现在袁州已被我军包围，现在基本确认龚春台及蔡绍南均在城中，估计袁州城里的叛军总人数不足3000人，粮弹两缺，甚至不需要驻扎分宜的部队了，战斗很快就能结束了。”
魏大哥也被俘了？刘道料到了起义已经失败，但亲耳听到了对于战局的分说，他还是感到心如刀绞。
“刘先生为什么不说话？”龙谦问道。
“你们拿着如此精利的武器，屠杀几乎手无寸铁的义军，姓龙的，难道你就没有点愧疚吗？”
“说的好！所以我才来见刘先生。大家都是中国人，我的部队对于打自己的同胞没什么兴趣，为了袁州城下不至于再产生的死伤，需要刘先生的合作。”
“要我劝降？做梦！”
“看问题要用方位视角去看。你认为他们不投降的结果是什么？”
“我们所流的血，总会唤醒的百姓。你们可以扑灭这次起义，但你们不能扑灭的起义。”刘道坐起来，目光直视着龙谦，“我说的对吧？”
“但是我还是不希望流的血。每位战死者的后面都有个家庭，有父母妻儿，兄弟朋友。而且，包括你刘道在内，活着，总能为家庭，为国家做的事。我说的对吧？”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人有舍生取义者，你作为满清鞑子的走狗，祖宗的明训早就忘光了吧？”刘道冷笑道。
“好个舍生取义！大道理我们可以慢慢辩论，不急于时。朝廷平定湘赣暴乱的部队不止第五镇支，告诉你吧，湖北新军第八镇主力已经进抵萍乡了，如果他们出现在袁州，有些事我就不好办了。”龙谦接过欧阳中递过的茶杯喝了几口，“刘先生，鄙人很钦佩你舍生取义的劲头，对同盟会的宗旨也有所了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只要你们放弃抵抗，第，除掉你，龚春台及蔡绍南等数人，其余义军官兵，我将全部释放！有病有伤的，我给予治疗，回乡没有盘缠的，我发给路费。当然，愿意加入我军的，我亦表欢迎。第二，你们几个，不管是同盟会还是洪江会哥老会，我个不杀，暂时扣在我的军营，待局势平缓，我亦释放。这样的条件，你认为算不算有诚意？”
“你不杀我？”乍闻此言，刘道吃了惊。
“哈哈，刘先生，如果我要杀你，何苦这样对你？”
“你不过是怕我死了不好向你的满清主子交差！”
“既然刘先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瞻前顾后？连打个赌的勇气都没有？我的话算不算数，很快就可以验证。不过没有时间了，我已命令袁州方向的部队做好攻城准备了，因为张彪的部队已经朝袁州开进了。我给你晚上的时间考虑，同意我的建议，你就想个办法，说服袁州城中的义军放下武器。明天早上你这里没有我希望的答复，我只好下令攻城了。因为如果张彪参乎进来，蔡绍南，龚春台，个也别想活。来呀，将魏宗铨带来，让他俩好好合计番。不要听他们谈话，让他们充分交流意见。”龙谦说完起身走了。
刘道与魏宗铨合计了半宿，终于下定了决心。不等天亮，刘道便将王之峰喊了来，“可以按照你们龙统制的法子，不过，我们要亲自进袁州。”
“刘先生，你腿脚不便。还是写封信吧。蔡绍南跟你同为同盟会，想必认得你的笔迹。魏先生可以带你的信去袁州，我这就安排。”王之峰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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