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军饷
蒙山军 作者:wanglong
第六节军饷
事关朝廷安危，荣禄不敢怠慢，与另外两名军机王文韶、赵舒翘商议后，当即布置相关工作。无论是武器还是银两，朝廷作为“客人”了，手里点资源没有，只能依赖山西地方。找“相关”领导——山西藩台、太原镇总兵、太原知府等人商议为山东军抽调筹集武器军饷，等了好久，相关的官员才来到行宫。听军机们的要求，立即大倒苦水，特别是银两，地方官对于荣禄提出的五十万两白银的用度，坚定地予以拒绝，无论是省里还是府里，真拿不出那么钱来。
五十万两银子是荣禄提出的数字，并不都给山东军。龙谦提出了十万两白银的要求，加上新募的兵勇，摊到每个兵丁，人均不过四五十两。数字听起来是不算小了，但实际并不。光绪年间，在京师整治桌像样的酒席，至少要十两银子。袁世凯新军普通士兵的月饷是四两二钱白银，军官逐级上涨。而且山东军的其他开支，包括粮草，都是自备。人家为朝廷卖命，未获分钱的奖赏，此时要点钱实在不算过分。所以，龙谦提出要十万两白银，荣禄没有反对，立即答应了。按照荣禄的理解，龙谦如果不乘机索要银两，反而值得怀疑了。
荣禄向山地方索要五十万两，其大头要留给朝廷。万洋兵打过来，朝廷不是还得跑吗？没钱哪里行？
行宫带出来的点钱，在路上花了大半，剩下的死死捏在慈禧手里，说什么也不出血了。大手大脚惯了的慈禧终于体会到了没钱花的难处，只出不进的rì子给了谁也受不了。也不能说只出不进，到了太原后慈禧还是收到笔“巨款”的，数额有十三万两之。这笔钱来路很奇特，是个叫陈宦的武卫中军管带（营长）从běi jīng突围出来至保定的路上“捡到”的，失主是谁，陈宦也不知道。这个陈宦也是个奇人，在无官不贪的满清官场，竟然出了这样个大公无私拾金不昧的人物。在朝阳门作战负了伤的陈宦带着几十号部下从西直门突出来，去保定的路上捡到巨额银两，在保定听说了洋人打过来，继续西逃，竟然路带到山西，交给了后到太原的荣禄上司荣禄，令荣禄死死地记住了这个刚过三十的年轻军官。为此，慈禧还召见陈宦并留饭，嗟叹良久，有慰勉。
慈禧是舍不得将这笔天上掉下来的财富当作军饷发下去的。山东兵出征的银两，还要着落在山西省。
但事情却不那么好办。省长毓贤被慈禧劈头瓢凉水浇下来，彻底地心灰意冷，从行宫出来，直接回了家，撂挑子不干了。这也难怪，人家脑袋都要掉了，还指望人家为朝廷筹款，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其实，最不近人情的就是皇家，毓贤临死才悟出这个道理，就是个傻瓜。不过，天下人为功名利禄所累，有几个能堪破的？
荣禄根本就没找毓贤。他直接找来了毓贤的副手们，就两条，朝廷要抵御洋人对山西的进犯，山西要出钱，出武器。
两个要求说，下面片叫苦之声。
先说武器，山西的清军都是旧式军队，半是绿营，半是由绿营整编而成的巡防营，装备很差，洋枪不到半，子弹就少了。倒是前几年整顿绿营编组巡防营，省府从德国人手里买了几门克虏伯大炮装点门面，算是件有威力的火器。
荣禄发了火，枪也就罢了，荣禄知道龙谦所部枪械不少，但必须筹措合口径的子弹十万粒！这是死命令！另外，火炮营要调上去，并且要带上全部的炮弹！荣禄对山西的官员们说，庆王来太原，讲了běi jīng的事。洋兵们可不是菩萨，个个是吃人的主。你们若是想你们的家眷财产遭了洋兵的手，那就拖着不要办！
十万粒子弹还是可以拿出来的，但五十万银两就难了。许涵度大着胆子说，山东军不过千余人，哪里用得了五十万的军饷？太原要支应两宫用度，花钱如流水，山西又是个穷省，五十万白银，下子真拿不出来。
慈禧是个奢靡的主儿，吃穿用度上那是点也不肯亏待自己的。从běi jīng到太原的这二十天，算是吃了无数的苦，现在安逸了，故态复发，每rì仅新鲜的水果就要好几筐，不是吃，而是闻水果的香气。帮身边人借此揩油捞钱，搞得太原知府许涵度苦不堪言，又不敢说出来。府库的银子流水般地花出去，现在荣禄说到军饷，他立即表示出不满。他也是在义和团问题上栽了跟头的人，毓贤都保不住命了，自己的的乌纱随时会丢，心里难免有怨气。
荣禄冷笑道，“山西若是穷省，天下十八行省就没有富裕的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务必筹措五十万两银子！不然，等着听参吧。”
荣禄说的不是没道理，山西富裕之名在外，瞧瞧běi jīng那些钱庄，老板可都是山西人！
撵走山西的官员，荣禄又叫来了岑萱。
岑萱是广西人，不是汉人，而是壮族人。也算是官宦子弟，其父曾人云贵总督，位列封疆。岑煊当年在京师斗鸡走马，飞扬跋扈，是名震京师的“京城三恶少”之。仗着父辈的余荫，累官至二品按察使，本打算借着勤王的机会，在慈禧面前狠狠地露把脸，没想到遭遇甘军，阻碍了行程不说，还损失了三分之的人马。功劳都被名不见经传的龙谦拿去了！山东兵不仅救了太后和皇帝，还带来了数百洋人俘虏，其中还有个英国海军中将！自两宫进驻太原，当地百姓议论最的不是流亡在外的朝廷，而是打败了联军的山东兵！民间将山东兵在天津痛击洋人的故事传的神乎其神，连榆次县的许士绅都自发地去太原慰劳这支给国家挣了脸面的军队。
而朝廷也浑然没把岑萱当回事。慈禧召见了他，慰劳勉励的话讲了不少，实惠却点没捞着，搞得岑萱很是失望。如今连军饷粮草都没了着落，部下怨声载道，让这位xìng格跳脱雄心万丈的家伙郁闷不止。荣禄要他将部队交给龙谦，岑萱当即拒绝。
“大人，卑职愿率军前往娘子关御敌！”岑萱慷慨激昂，“臣官居二品，那龙谦不过是名记名副将，焉能与臣相比？请大人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
对于部队的战斗力，荣禄却有着自己的判断。山东兵可胜洋兵，董福祥却拿东交民巷和西什库教堂的数百洋人无可奈何。而岑萱又是董福祥手下败将，其高下立辨。事关朝廷的安危，荣禄可不能再信将领们的胡吹法螺了。岑萱忠心是有的，但打仗嘛，他信得过龙谦。
听了岑萱的话，荣禄沉下脸来，“太后已有圣断，尔难道抗旨不尊吗？”
这个罪名可当不起，岑萱退而求其次，“卑职不敢。既如此，卑职愿带兵协助山东兵御敌。”
“这倒是可以。”荣禄略微想了想就答应了，“不过，此去镇守娘子关，以龙谦所部为主，知道吗？”
“卑职明白。”
清廷总是犯此类错误，尤其在军事上，总是互相掣肘，很难事权统，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不过，岑萱并未成行，他的好运来了。毓贤被罢免了巡抚，慈禧时间也找不到的合适的人。岑萱品级摆在那儿，于是便命岑萱署理山西巡抚，出征之事自然也就搁下了。岑萱带来的那些甘肃兵，自然成了他的巡抚标营。
龙谦得了圣旨，回去安排行动事宜。大家对脱离朝廷总体上感到高兴，往娘子关方向去，等于向山东近了大步。但这段时间驻扎城南郊外军营，吃的好睡的足，又有些舍不得离开。龙谦发现了这个苗头，立即召集连长以上军官开了会，讲明了此次行动的意义，不仅是挡住洋兵进入山西，主要的是要创造回山东的机会。
“我判断，联军进攻山西的兵力不会。而且作战意志不会坚决。他们打běi jīng是为了救使馆，打太原只是单纯地威胁朝廷了。所以，这仗不难打。我们并非单独作战，据他们讲，娘子关带有兵驻守，有三个巡防营之，人数上千了。山西兵保卫自己的家乡，作战的动力是有的。娘子关为天下雄关，扼守自冀入晋的要道，易守难攻，单事防御，把握很大。何况还有炮兵助战，取胜不难。”
岑萱要求参战的事，龙谦根本不知道。
蒙山军的军官们对打仗没什么畏惧，鲁山提了军饷、粮草及弹药等问题，龙谦说这些我都跟朝廷提了，大家放心，事关他们的安危，他们总会解决点的。
“现在做几件事。第，贴出招兵榜，不光在城里张贴，而且要到附近几个县城去贴，阳曲、榆次、清徐，都要张贴。写明参军即给八两银子的安家费。能招少招少，这些人不能打仗，至少能将现在的民夫队腾出来。第二，将民夫队的人编入各连，不愿意参军的每人发给五两银子。俘虏不管了，移交荣禄派来的人，他们马上就到。这两件事都由蓝心治负责。第三，后勤科立即采购物资，特别是棉衣，能买少买少。买不着成衣，棉花布匹买些。连树鹏负责，后勤科先留在太原，晚些走，娘子关带是山区，这些东西不好解决。第四，鲁山带司徒均及骑兵连先期出发探路，实地勘察地形，联络驻军。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家觉得司令都想到了，起立敬礼，各自安排去了。连树鹏留下来，说招兵的钱肯定不够了，即使只招300人，他也拿不出钱了。龙谦说没关系，银子马上就有，不用担心。
从天津招募路跟到太原的民夫队已经融入了蒙山军，绝大数都表示了愿意参军的意愿。有这近三百人的补充，现有的连队实力会得到部分的恢复。
吴永听说龙谦部又要出征，跑来军营，说他在太原的清和元饭庄订了饭，请龙谦及蒙山军诸位首脑赴宴。龙谦立即答应了，留下石大寿和蓝心治执勤，带着鲁山冯仑叶延冰杜三立等人进城大吃了顿。吴永很怀念这路的友情，对龙谦说很想跟你们去打仗，但我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添乱。我已经写了封给李鸿章大人的信，与朝廷给李相的诏书起带过去了。我将你推荐给他老人家，希望你能帮到他。
龙谦愣。他知道李鸿章将要扮演的角sè，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跟李鸿章办这件注定要挨骂后世的差事，“永川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能不征求我的意见贸然写信给李大人呢？我是个军人，只会打仗，哪里能帮到他？”
“退思老弟，”吴永几杯汾酒落肚，脖子都红了，“路上数次听你分析各国间关系，钦佩无已。也只有像你这样在海外长大的人才能如此jīng辟地判断出纷乱的局势来。大才槃槃，绝不限于军事。李大人求贤若渴，绝不会埋没老弟的。”
鲁山等人没听懂两人的对话，龙谦也没法子几句话说清楚，“永川兄，你将我害了。”他皱着眉头想事情，喝酒的兴致是点也没了。
鲁山第二天早上便带司徒均和骑兵连出发了。下午的时候，龙谦正在向荣禄派来的京营名姓成的副将移交洋人战俘，卢广达跑来说有人求见他，是来送银子的。龙谦让那人先等等，点清人数完成移交后又和西摩尔将军谈了刻钟，要西摩尔修书封，揣在怀里，然后与西摩尔握手道别。
来人是个姓贾的榆次青年，口的山西话，方面大耳，脸的富态。他说他叫贾继英，是大德恒钱庄驻太原的襄理，来为山东军送银子来的，说着掏出了几张银票交给了龙谦，“龙大人，草民久仰山东军的战功了。许涵度大人为贵军筹措军饷，找到了敝号。这十万两白银，草民定要亲自送来，想堵天下强军的风采。”
半晌，龙谦才明白这个姓贾的青年是来干什么的，“请坐，贾先生，这么说，是太原府从你那里借钱给我们？”
“是。许大人手头紧，拿不出钱来，求到敝号，而且要求今天务必办理。草民心想，山东军这次出兵是为了山西百姓，我哪能不尽力呢？”贾继英笑着说。
“据我所知，票号起源于山西，经营权和所有权是分离的。你是经理，不是东家吧？”
“不是。东家在祁县。”贾继英回味了下，“大人说的真好，经营权和所有权，真是jīng辟极了。”
“这么大的数额，你个分号能做得了主？”
“做不了。因为急，我就自作主张了。”贾继英坦然道。
这倒是有点像当年胡雪岩与王有龄的故事了，龙谦来了兴趣，“若是总号或者东家不同意，你岂不是要倒霉？”
“东家是极明事理的，应当不会反对。”
“那，这笔钱数额不小，许大人此意，是求你借贷于我？”龙谦看那几张银票。
“正是。还望大人写字据给我，好给东家个交代。”
“呵呵，太原府打的好算盘。朝廷要他出钱，他却玩出了借钱。最好还是要我来归还，是吧？”
贾继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sè，说明他是知道此事的原委的，“正是。若是大人觉得不妥，草民这就回去禀告许大人。”
“罢了。我可没时间等他们扯皮。军情如火，等洋人打进娘子关就麻烦了。就这么办吧，这笔钱，算是我蒙山军借你的了。贾先生，我不懂贵号的规矩，这借款的文书，还是你来写吧。利息少，按你的规矩便是。时间嘛，就以年为期。”
“大人真是爽快。利息在我权限之内，按最低档写﹍﹍”
龙谦取来笔墨，贾继英却带着写好的文书，龙谦看过之后用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龙字的笔画甚，每次写这个字都让他感到难受。
“我虽路护卫两宫来此，但并无关防。只能给你签名了。贾先生，此事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万我阵亡了，万我的部队被洋人消灭了，这笔钱，朝廷怕是不会承认。”龙谦捏着签好名的文书，盯着贾继英。
“没关系。草民信得过大人。”
“为什么？”
“大人率强军破虏，为中国人争口气。如果信不过大人，我这生意经就白念了。没事，这个就可以了。”说着接过文书，小心地吹干墨迹，揣在怀里。
“好！既如此，龙某就谢了。年为期，龙某定当归还这笔款子！”
“龙大人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小人办，尽管提出来。”贾继英道。
龙谦想了想，“还真有事。我的人初来乍到，两眼抹黑。此番出征，有些采买的货物，能不能帮我采办？”
“这个没问题。请大人吩咐，小人定尽心去办。”
龙谦让卢广达找来连树鹏，“他是负责我军后勤的，让他交代你吧。钱嘛，就用这些。”龙谦将银票交给连树鹏，“你计算下，需要提少现银，找这位贾先生。”
又过了天，龙谦率领蒙山军主力离开了太原，经榆次、寿阳朝娘子关转进。临行前，陈宦带着荣禄的手令和五十来号兵勇来投龙谦，“总算求得荣相同意。卑职陈宦前来龙将军帐下听令。”
“喔，你就是二庵先生？幸会！”似乎很熟悉的样子，龙谦热情地拉住了陈宦的手，“二庵先生高风亮节，龙谦钦佩之至。也好，咱们就前往娘子关并肩御敌吧。”(未完待续。)
第六节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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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军饷
事关朝廷安危，荣禄不敢怠慢，与另外两名军机王文韶、赵舒翘商议后，当即布置相关工作。无论是武器还是银两，朝廷作为“客人”了，手里点资源没有，只能依赖山西地方。找“相关”领导——山西藩台、太原镇总兵、太原知府等人商议为山东军抽调筹集武器军饷，等了好久，相关的官员才来到行宫。听军机们的要求，立即大倒苦水，特别是银两，地方官对于荣禄提出的五十万两白银的用度，坚定地予以拒绝，无论是省里还是府里，真拿不出那么钱来。
五十万两银子是荣禄提出的数字，并不都给山东军。龙谦提出了十万两白银的要求，加上新募的兵勇，摊到每个兵丁，人均不过四五十两。数字听起来是不算小了，但实际并不。光绪年间，在京师整治桌像样的酒席，至少要十两银子。袁世凯新军普通士兵的月饷是四两二钱白银，军官逐级上涨。而且山东军的其他开支，包括粮草，都是自备。人家为朝廷卖命，未获分钱的奖赏，此时要点钱实在不算过分。所以，龙谦提出要十万两白银，荣禄没有反对，立即答应了。按照荣禄的理解，龙谦如果不乘机索要银两，反而值得怀疑了。
荣禄向山地方索要五十万两，其大头要留给朝廷。万洋兵打过来，朝廷不是还得跑吗？没钱哪里行？
行宫带出来的点钱，在路上花了大半，剩下的死死捏在慈禧手里，说什么也不出血了。大手大脚惯了的慈禧终于体会到了没钱花的难处，只出不进的rì子给了谁也受不了。也不能说只出不进，到了太原后慈禧还是收到笔“巨款”的，数额有十三万两之。这笔钱来路很奇特，是个叫陈宦的武卫中军管带（营长）从běi jīng突围出来至保定的路上“捡到”的，失主是谁，陈宦也不知道。这个陈宦也是个奇人，在无官不贪的满清官场，竟然出了这样个大公无私拾金不昧的人物。在朝阳门作战负了伤的陈宦带着几十号部下从西直门突出来，去保定的路上捡到巨额银两，在保定听说了洋人打过来，继续西逃，竟然路带到山西，交给了后到太原的荣禄上司荣禄，令荣禄死死地记住了这个刚过三十的年轻军官。为此，慈禧还召见陈宦并留饭，嗟叹良久，有慰勉。
慈禧是舍不得将这笔天上掉下来的财富当作军饷发下去的。山东兵出征的银两，还要着落在山西省。
但事情却不那么好办。省长毓贤被慈禧劈头瓢凉水浇下来，彻底地心灰意冷，从行宫出来，直接回了家，撂挑子不干了。这也难怪，人家脑袋都要掉了，还指望人家为朝廷筹款，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其实，最不近人情的就是皇家，毓贤临死才悟出这个道理，就是个傻瓜。不过，天下人为功名利禄所累，有几个能堪破的？
荣禄根本就没找毓贤。他直接找来了毓贤的副手们，就两条，朝廷要抵御洋人对山西的进犯，山西要出钱，出武器。
两个要求说，下面片叫苦之声。
先说武器，山西的清军都是旧式军队，半是绿营，半是由绿营整编而成的巡防营，装备很差，洋枪不到半，子弹就少了。倒是前几年整顿绿营编组巡防营，省府从德国人手里买了几门克虏伯大炮装点门面，算是件有威力的火器。
荣禄发了火，枪也就罢了，荣禄知道龙谦所部枪械不少，但必须筹措合口径的子弹十万粒！这是死命令！另外，火炮营要调上去，并且要带上全部的炮弹！荣禄对山西的官员们说，庆王来太原，讲了běi jīng的事。洋兵们可不是菩萨，个个是吃人的主。你们若是想你们的家眷财产遭了洋兵的手，那就拖着不要办！
十万粒子弹还是可以拿出来的，但五十万银两就难了。许涵度大着胆子说，山东军不过千余人，哪里用得了五十万的军饷？太原要支应两宫用度，花钱如流水，山西又是个穷省，五十万白银，下子真拿不出来。
慈禧是个奢靡的主儿，吃穿用度上那是点也不肯亏待自己的。从běi jīng到太原的这二十天，算是吃了无数的苦，现在安逸了，故态复发，每rì仅新鲜的水果就要好几筐，不是吃，而是闻水果的香气。帮身边人借此揩油捞钱，搞得太原知府许涵度苦不堪言，又不敢说出来。府库的银子流水般地花出去，现在荣禄说到军饷，他立即表示出不满。他也是在义和团问题上栽了跟头的人，毓贤都保不住命了，自己的的乌纱随时会丢，心里难免有怨气。
荣禄冷笑道，“山西若是穷省，天下十八行省就没有富裕的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三天内，务必筹措五十万两银子！不然，等着听参吧。”
荣禄说的不是没道理，山西富裕之名在外，瞧瞧běi jīng那些钱庄，老板可都是山西人！
撵走山西的官员，荣禄又叫来了岑萱。
岑萱是广西人，不是汉人，而是壮族人。也算是官宦子弟，其父曾人云贵总督，位列封疆。岑煊当年在京师斗鸡走马，飞扬跋扈，是名震京师的“京城三恶少”之。仗着父辈的余荫，累官至二品按察使，本打算借着勤王的机会，在慈禧面前狠狠地露把脸，没想到遭遇甘军，阻碍了行程不说，还损失了三分之的人马。功劳都被名不见经传的龙谦拿去了！山东兵不仅救了太后和皇帝，还带来了数百洋人俘虏，其中还有个英国海军中将！自两宫进驻太原，当地百姓议论最的不是流亡在外的朝廷，而是打败了联军的山东兵！民间将山东兵在天津痛击洋人的故事传的神乎其神，连榆次县的许士绅都自发地去太原慰劳这支给国家挣了脸面的军队。
而朝廷也浑然没把岑萱当回事。慈禧召见了他，慰劳勉励的话讲了不少，实惠却点没捞着，搞得岑萱很是失望。如今连军饷粮草都没了着落，部下怨声载道，让这位xìng格跳脱雄心万丈的家伙郁闷不止。荣禄要他将部队交给龙谦，岑萱当即拒绝。
“大人，卑职愿率军前往娘子关御敌！”岑萱慷慨激昂，“臣官居二品，那龙谦不过是名记名副将，焉能与臣相比？请大人放心，臣定当不辱使命。”
对于部队的战斗力，荣禄却有着自己的判断。山东兵可胜洋兵，董福祥却拿东交民巷和西什库教堂的数百洋人无可奈何。而岑萱又是董福祥手下败将，其高下立辨。事关朝廷的安危，荣禄可不能再信将领们的胡吹法螺了。岑萱忠心是有的，但打仗嘛，他信得过龙谦。
听了岑萱的话，荣禄沉下脸来，“太后已有圣断，尔难道抗旨不尊吗？”
这个罪名可当不起，岑萱退而求其次，“卑职不敢。既如此，卑职愿带兵协助山东兵御敌。”
“这倒是可以。”荣禄略微想了想就答应了，“不过，此去镇守娘子关，以龙谦所部为主，知道吗？”
“卑职明白。”
清廷总是犯此类错误，尤其在军事上，总是互相掣肘，很难事权统，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不过，岑萱并未成行，他的好运来了。毓贤被罢免了巡抚，慈禧时间也找不到的合适的人。岑萱品级摆在那儿，于是便命岑萱署理山西巡抚，出征之事自然也就搁下了。岑萱带来的那些甘肃兵，自然成了他的巡抚标营。
龙谦得了圣旨，回去安排行动事宜。大家对脱离朝廷总体上感到高兴，往娘子关方向去，等于向山东近了大步。但这段时间驻扎城南郊外军营，吃的好睡的足，又有些舍不得离开。龙谦发现了这个苗头，立即召集连长以上军官开了会，讲明了此次行动的意义，不仅是挡住洋兵进入山西，主要的是要创造回山东的机会。
“我判断，联军进攻山西的兵力不会。而且作战意志不会坚决。他们打běi jīng是为了救使馆，打太原只是单纯地威胁朝廷了。所以，这仗不难打。我们并非单独作战，据他们讲，娘子关带有兵驻守，有三个巡防营之，人数上千了。山西兵保卫自己的家乡，作战的动力是有的。娘子关为天下雄关，扼守自冀入晋的要道，易守难攻，单事防御，把握很大。何况还有炮兵助战，取胜不难。”
岑萱要求参战的事，龙谦根本不知道。
蒙山军的军官们对打仗没什么畏惧，鲁山提了军饷、粮草及弹药等问题，龙谦说这些我都跟朝廷提了，大家放心，事关他们的安危，他们总会解决点的。
“现在做几件事。第，贴出招兵榜，不光在城里张贴，而且要到附近几个县城去贴，阳曲、榆次、清徐，都要张贴。写明参军即给八两银子的安家费。能招少招少，这些人不能打仗，至少能将现在的民夫队腾出来。第二，将民夫队的人编入各连，不愿意参军的每人发给五两银子。俘虏不管了，移交荣禄派来的人，他们马上就到。这两件事都由蓝心治负责。第三，后勤科立即采购物资，特别是棉衣，能买少买少。买不着成衣，棉花布匹买些。连树鹏负责，后勤科先留在太原，晚些走，娘子关带是山区，这些东西不好解决。第四，鲁山带司徒均及骑兵连先期出发探路，实地勘察地形，联络驻军。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家觉得司令都想到了，起立敬礼，各自安排去了。连树鹏留下来，说招兵的钱肯定不够了，即使只招300人，他也拿不出钱了。龙谦说没关系，银子马上就有，不用担心。
从天津招募路跟到太原的民夫队已经融入了蒙山军，绝大数都表示了愿意参军的意愿。有这近三百人的补充，现有的连队实力会得到部分的恢复。
吴永听说龙谦部又要出征，跑来军营，说他在太原的清和元饭庄订了饭，请龙谦及蒙山军诸位首脑赴宴。龙谦立即答应了，留下石大寿和蓝心治执勤，带着鲁山冯仑叶延冰杜三立等人进城大吃了顿。吴永很怀念这路的友情，对龙谦说很想跟你们去打仗，但我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是添乱。我已经写了封给李鸿章大人的信，与朝廷给李相的诏书起带过去了。我将你推荐给他老人家，希望你能帮到他。
龙谦愣。他知道李鸿章将要扮演的角sè，但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跟李鸿章办这件注定要挨骂后世的差事，“永川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么能不征求我的意见贸然写信给李大人呢？我是个军人，只会打仗，哪里能帮到他？”
“退思老弟，”吴永几杯汾酒落肚，脖子都红了，“路上数次听你分析各国间关系，钦佩无已。也只有像你这样在海外长大的人才能如此jīng辟地判断出纷乱的局势来。大才槃槃，绝不限于军事。李大人求贤若渴，绝不会埋没老弟的。”
鲁山等人没听懂两人的对话，龙谦也没法子几句话说清楚，“永川兄，你将我害了。”他皱着眉头想事情，喝酒的兴致是点也没了。
鲁山第二天早上便带司徒均和骑兵连出发了。下午的时候，龙谦正在向荣禄派来的京营名姓成的副将移交洋人战俘，卢广达跑来说有人求见他，是来送银子的。龙谦让那人先等等，点清人数完成移交后又和西摩尔将军谈了刻钟，要西摩尔修书封，揣在怀里，然后与西摩尔握手道别。
来人是个姓贾的榆次青年，口的山西话，方面大耳，脸的富态。他说他叫贾继英，是大德恒钱庄驻太原的襄理，来为山东军送银子来的，说着掏出了几张银票交给了龙谦，“龙大人，草民久仰山东军的战功了。许涵度大人为贵军筹措军饷，找到了敝号。这十万两白银，草民定要亲自送来，想堵天下强军的风采。”
半晌，龙谦才明白这个姓贾的青年是来干什么的，“请坐，贾先生，这么说，是太原府从你那里借钱给我们？”
“是。许大人手头紧，拿不出钱来，求到敝号，而且要求今天务必办理。草民心想，山东军这次出兵是为了山西百姓，我哪能不尽力呢？”贾继英笑着说。
“据我所知，票号起源于山西，经营权和所有权是分离的。你是经理，不是东家吧？”
“不是。东家在祁县。”贾继英回味了下，“大人说的真好，经营权和所有权，真是jīng辟极了。”
“这么大的数额，你个分号能做得了主？”
“做不了。因为急，我就自作主张了。”贾继英坦然道。
这倒是有点像当年胡雪岩与王有龄的故事了，龙谦来了兴趣，“若是总号或者东家不同意，你岂不是要倒霉？”
“东家是极明事理的，应当不会反对。”
“那，这笔钱数额不小，许大人此意，是求你借贷于我？”龙谦看那几张银票。
“正是。还望大人写字据给我，好给东家个交代。”
“呵呵，太原府打的好算盘。朝廷要他出钱，他却玩出了借钱。最好还是要我来归还，是吧？”
贾继英露出不好意思的神sè，说明他是知道此事的原委的，“正是。若是大人觉得不妥，草民这就回去禀告许大人。”
“罢了。我可没时间等他们扯皮。军情如火，等洋人打进娘子关就麻烦了。就这么办吧，这笔钱，算是我蒙山军借你的了。贾先生，我不懂贵号的规矩，这借款的文书，还是你来写吧。利息少，按你的规矩便是。时间嘛，就以年为期。”
“大人真是爽快。利息在我权限之内，按最低档写﹍﹍”
龙谦取来笔墨，贾继英却带着写好的文书，龙谦看过之后用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龙字的笔画甚，每次写这个字都让他感到难受。
“我虽路护卫两宫来此，但并无关防。只能给你签名了。贾先生，此事是有很大的风险的，万我阵亡了，万我的部队被洋人消灭了，这笔钱，朝廷怕是不会承认。”龙谦捏着签好名的文书，盯着贾继英。
“没关系。草民信得过大人。”
“为什么？”
“大人率强军破虏，为中国人争口气。如果信不过大人，我这生意经就白念了。没事，这个就可以了。”说着接过文书，小心地吹干墨迹，揣在怀里。
“好！既如此，龙某就谢了。年为期，龙某定当归还这笔款子！”
“龙大人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小人办，尽管提出来。”贾继英道。
龙谦想了想，“还真有事。我的人初来乍到，两眼抹黑。此番出征，有些采买的货物，能不能帮我采办？”
“这个没问题。请大人吩咐，小人定尽心去办。”
龙谦让卢广达找来连树鹏，“他是负责我军后勤的，让他交代你吧。钱嘛，就用这些。”龙谦将银票交给连树鹏，“你计算下，需要提少现银，找这位贾先生。”
又过了天，龙谦率领蒙山军主力离开了太原，经榆次、寿阳朝娘子关转进。临行前，陈宦带着荣禄的手令和五十来号兵勇来投龙谦，“总算求得荣相同意。卑职陈宦前来龙将军帐下听令。”
“喔，你就是二庵先生？幸会！”似乎很熟悉的样子，龙谦热情地拉住了陈宦的手，“二庵先生高风亮节，龙谦钦佩之至。也好，咱们就前往娘子关并肩御敌吧。”(未完待续。)
第六节军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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