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临时政府与身处东北跟朝鲜边境的反抗军组织联系很紧密,双方的人员交流比较频繁,但到底那边儿的军队成分复杂,尚有不少不属于临政支持,而他们以前又没有足够的资金来维系联络,现在有了王子安的亲口承诺自是大喜过望,因为这样可以保证他们切实掌握对反抗军大部的领导。

    倒是朴殷植几人清楚,这位事实上的北中国领导者除了给钱还给俄军装备想来也没安什么好心,估计打着谱要坑苏俄,不过这对他们又没什么损失,不论从民族感情人种差异还是先前苏俄把他们坑掉的过节来看,都会乐见其成。

    “如果可能,我们还是选取在西北一带设立培训基地,如此可以安排更多的独立人士前来接受培训,并加强相互间的联系。”池青天在中国的化名是李青天,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有化名,总也是干的杀头活计,给日本人的特务机关追上讨不了好,还是低调点的好,不过跟鲁军正式联络可不能再用化名,这是基本的礼仪。

    再者说,一般朝鲜人可能郑其岳没工夫管他们,但这种有名有姓还在临政中当高级官员的主如果再闹不清身份信息他就可以去抹脖子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因为我的军校中有日本人安插的间谍,一不小心就有暴露各位的可能,如此两方都能说得过去。”长时间的座谈让王子安又有些犯困的念头,不得已把烟点上继续说道:

    “支援给了各位,但我希望你们可以切实拿下反抗军的领导权,减弱苏俄在内里的影响,我本人不太喜欢给他人做嫁衣,还有,你们需要挑选部分人学习测绘,潜回朝鲜绘制地图,并派人打入日军内部,我不确定中日两国日后是否有大战的可能,但也要未雨绸缪,而这也是贵方的希望所在,还望不要推辞。”

    虽然不可能明说中日之间要有一场大战,但话头已基本挑明,他也不怕对方中有日本人的卧底,这几位可都是铁杆反日,日后复国的中坚力量,特别是金九,更号称韩国国父。

    几人对视一眼,都是人精,能从王子安的话中听出意思,而且他本人亲自接见并商谈这长时间又给了他们无限的遐想空间,大喜之后朴殷植问道:“我方可答应,只不知将军还有何要求?”

    “基地的存在是为绝密,贵方不得知悉所处位置,以防止有人变节出卖信息,对我与日方关系造成困扰,而且我也不会承认此基地的存在,另外为保证不被发现,你们最好全体接受我方情报组织的培训,减少接触次数,将组织正规化,并派出专人负责联络事宜,对于人选,我希望能由贵方内务总长金九先生来担任。”既然插手朝鲜的复国组织,就得把事情做到最好,给金九提供政治资源就是其一—在如今临政的一票亲中派之间,这人还算是有为者。

    商量片刻,他们也便答应,因为此事无关痛痒,不是什么需要全体临政官员开会商讨的大事儿,故而金九代为回答道:“谢过将军的信任,鄙人深感荣幸。”

    “不需要回复李承晚先生?”王子安有些惊愕,看来对方内部的派系矛盾也是够可以的。

    “******现在身在美利坚,无法实时对各种事务做出处理,我等几人完全可以答应。”朴殷植回答道。

    “呵呵…”他干笑一声:“对于贵组织领导人所提出的依靠美利坚复国的道路,我本人有些不认同,相比白种人的欧美各国,同文同种的东亚人之间应该有更高的信任度才对,而美国距朝鲜千山万水,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也不可能在武装斗争中有什么决定性作用,甚至还不如苏俄,想必各位也都清楚,若想成功驱逐日本人,和平手段是无望的。”

    “我们也不认同。”金九苦笑道:“但他是我们经过共同选举而来,可能在他心目中,多个朋友多条路子。”李承晚在取得临政总统位子后就跑去了美国活动,把最危险的事情交由一票在中国的独立分子运作,从历史上说,他才是最具眼光并笑到最后的,金九得不到美国人支持还被李暗杀,死的冤了点。

    不过现在,王子安已经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朝鲜半岛,就该成为中国的势力范围才对,虽然当下没这实力,但并不妨碍早作准备。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我方在贵国支持下复国成功,贵方对我们是何态度?”朴殷植问道。

    “我本人是支持民族自决的。”这也是威尔逊的观点—虽然在巴黎和会上卖掉中国,但并不妨碍他的说辞,谁要信政治人物的讲话,谁就是二货--好为美国强大的工业实力取得海外市场,并成功带动各殖民地独立运动的兴起,最终在二战之后让老牌列强的殖民地体系发生大快人心的崩溃。

    ……

    朝鲜人的力量虽然小,称之为日本人的疥癣之患都行,但用好了不无小补,送走他们之后王子安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在下午扭头奔向紫禁城拜会溥仪—基本上到现在为止每个拿下北京政府的当权者都会以对待国外君主的礼仪送国书过去,显示自个对前朝皇帝的尊重,但他可不是,靖帅同志一直认为,此举有伤国体。

    而且满清皇族虽然失势,但他们心中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却又让其与各地宗社党分子联络颇为密切,虽然这些人已经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顶天忽悠几百号人跟着闹腾下,一众掌权者抹不开面子下狠手,防着被人攻讦,可整天这么折腾也是很让人厌烦,再者说,鲁系治下在各地都废除了蓄养私奴的做法,总不能再容许里面躲着上千人整天跪拜狂呼三声万岁不止吧。

    所以,王子安打算也要效仿下冯焕章的做法,请其移驾出宫,不过与之不同,冯玉祥当初叛出直系给人所不齿,办这事儿有转移视线的因素在内,所以行事有些孟浪,并没做好万全准备,事后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最关键,他没给溥仪找好地方就撤销了对他的监视,让人抽空跑到东交民巷日本使馆,并最终为如获至宝的日本人接到东北。

    只是路上还是出了点纰漏,因为先前王子安对清室的审查早已经开始,也没在秘密中进行,所以不少人清楚此事,在中途给段祺瑞堵了个正着,并上了他的车,紧接问道:“靖中,你这是打算干吗,我听人说你近期在调查清室?”

    “对,他们跟宗社党的联系在拿下青海绥远宁夏之后又给调查出一批,连上先前青岛的那伙人奉天的宗社党跟满**立分子的联络与蒙边王公贵族合流等等,这要再不管,早晚让这批人惹出大麻烦。”他倒也毫不否认。

    “那你准备怎么做?”段祺瑞有些不悦了,咱好歹也是临时执政,总不能如此大事儿都不给商量下吧,让人听了去还以为自个是傀儡呢。

    “先查下他们的犯罪记录,再看具体情况定夺,其实事儿也好办,单清室参与张勋的复辟活动就可以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何况我手头已经有了甚多的证据可以让其乖乖就范,但至少,清室务须搬离紫禁城,现有的太监宫女都得遣散,否则于法制不符,至于优待条约,因为他们毁约在先,我等完全可以再议。”

    此话一出段祺瑞的老脸有些挂不住,当初做出不追究清室参与复辟一案的决定就是在其主导下通过的,现在再翻老账不打他脸么,还容易给人留下政府出尔反尔的印象,也是劝道:“你可知清室逊政,非征服可比,优待条件,全球共闻,虽有移驻万寿山之约,然缓商未为不可,迫之则为优待不无谬刺,何以昭大信于天下,此事最好从长计议。”

    王子安盯着他看了会儿,转手把旁边的一叠公文拿出,递给段合肥:“老总还是先看下这些文件再说优待清室的话吧,按上面所述,最重的罪行都可以治他们个妄图分裂国家了,我知道您的顾虑,但对于这种畏威而不怀德的人物,只能行霹雳手段,再说不追究是否有些迂腐了?”

    段合肥疑惑的将其接到手中细细看去,直到车子快到紫禁城才递还给他,斟酌的说道:“你这完全可以拿到正面上来讲,让高等监察厅对他们做出处罚,而非自己亲自前来,此举容易给人留下欺凌弱小的印象。”

    “总长,你们做事,有时候肆无忌惮,但有些时候却又瞻前顾后,弄到最后,基本都得到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我却不这么认为。”他的话有些教育的意思,但随即改掉话题:“当然了,我也不会二杆子楞劲上来直接让他们出宫,总也会留出时间,让其做好准备,相对的,既然做出损害国家的事情,就要得到惩罚,所以必须有人为此担起责任,而且得是主谋,他们要敢随便找个人糊弄我,我就敢用包庇罪让他们付出代价。”

    “在此之前,那些个与清室联系紧密还妄想回到帝皇荣光统治之下的遗老遗少,我会先清一遍再说,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人民群众的铁拳滋味。”杀气腾腾的话语让段祺瑞深深蹙起眉头,却听他继续说道:“比如康有为世龙王树楠陈夔龙等人,都或多或少的参与了复辟,通缉令都还没下去呢。”

    通缉令的确没取消,因为北洋政府在之前对政治人物的通缉行动基本都无疾而终,所以这些人也都懒得理会,回到家乡继续蹦跶,却是为王子安所不喜,你可以喊出自己的政治理念,但别作死的真为此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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