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咱们的飞机。”一小兵指着天空中飞过的机群兴奋的喊着:“排长,排长,那个是战斗机还是轰炸机?”

    “应该是轰炸机吧。”曹凤军手搭凉棚望过去,不确定的道:“对方应该没有飞机,咱这儿派出战斗机木有用啊,不过这么远谁特么看得清。”其实刚飞过的那十几架飞机高度并没多少,但曹凤军本人哪能分得清战斗机跟轰炸机的区别,他是因战术水平较高才提拔成排长的,比不上那群军校生见多识广。

    “是轰炸机。”不远处也在仔细观察的秦德纯揉揉发酸的眼睛说道:“虽说只是轻型,但也要比战斗机大得多,不过你说的有些不对,苏军在南京城有十几架飞机,可应该不会派到这边儿。”他的水平可高得多,平日里对这些信息关注度也高,所以知道的很详细。

    先前同当地驻军起冲突的便是他带的这个连,起先双方只是群殴,发展到后来变成营级混战,不过己方士兵训练有素,火力强大,加上后方援兵迅速支援,也便将敌人打的连连败退,直到将其撵往城里。

    没过多长时间上面来了命令,要他们团准备进攻,配合本部人马将其一举歼灭,说是要给那群敢捋虎须的家伙好看。这破理由秦德纯才不信,虽说级别不够不清楚上面意思,可下达的命令是争取将其全歼,若只因双方怄气哪能发展到这程度?

    不过不信归不信,营长让干啥他就干啥,反正这会儿天塌下来有高个扛着。他在青岛之战后便提拔成连长,到现在算算日子该又一次挪挪屁股底下的位子,自是打算奋勇突击好更上一层楼,也好不辜负大帅信任。

    飞机灰过没多长时间便开始投弹,只是距离有些远,秦德纯也不知道能起多大效果,不过他们手里还有火炮,一会儿进攻前这东西会先发威,其后才是步兵跟进。虽说从山东南下时旅里为保证行军速度没带多少火炮,可先前从恽禹九的部队中缴获一些,加上大量的营团属八一迫,想来也够苏军喝一壶。

    临时配备给团里的身管火炮在飞机走后紧接开炮,秦德纯也在进攻信号发起后抄起驳壳枪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跟着连里一百多号汉子,炮火准备还在进行,他知道这轮准备怎么滴也能让他们跑到临近敌人阵地的地方,到那时,他手里两门六零迫会承担起清除敌方残留火力点的任务。

    苏省的守备团虽说大部退入防御工事,但在外面还是有少数阵地,不过这些最大作用也就预警,好给后面兄弟吱一声,敌人上来了,你们自个看着办吧。

    距离敌方阵地越来越近,已经从快走状态转入奔跑的秦德纯明显感觉受到的阻力越来越大,一起跟进的弟兄不时给子弹咬到,医护兵背着挎包跑来跑去的身影在其眼里无比清晰—他已稍微落后己方士兵几步,以好更为方便的统筹指挥。

    “起来,别停。”秦德纯奔跑中顺手拉起一不慎跌倒的弟兄,这位是个新兵,年后大扩军让自己连损失不少老兵,新添的士兵没打过几仗,进攻中紧张导致失误在所难免。

    前方一颗炮弹炸响,连里几个士兵顿时被炸倒在地,看威力应是八一迫,幸亏己方散兵线阵型进攻,伤亡倒也不大。

    这会儿没功夫找那迫击炮藏哪儿,只能闷头前冲,要不伤亡更大。此处地处平原,除非对方不知死活将其放到前方,否则一般还真找不到。而且己方部分进攻部队已经冲入敌方阵线,支援火炮也不会再来覆盖射击。

    敌军士兵的身影越来越近,因着路上对方除了一门迫击炮便再没其余重火力点,秦德纯手下的两门六零迫便架炮对猬集在一起的敌军士兵开炮,排里各轻机枪手也停止前进支援己方进攻,而冲上去的士兵更是毫不客气的一阵手榴弹。

    被人一轮突击就给冲到眼前的苏军士兵完全陷入了混乱状态,虽在几个带队军官的努力整顿下勉力维持阵线完整,却也是摇摇欲坠。等冲锋枪手开始在战壕里肆虐后却是再也抵挡不住,哀嚎着就要往后跑,有那来不及的只能趴地上装死或投降。

    前方士兵一乱,后面也就没人卖命了,也都呼啦啦向后逃去,秦德纯眼尖看到不远地方有人舍弃一处迫击炮阵地向后逃窜,心疼几个弟兄还不知死活的他心火直冒,紧赶几步跑到己方六零迫发射阵地前,指着那几人喊道:“把那几个给老子炸了。”

    那炮手没用观瞄设备,伸出大拇指估算下距离,稍微调整下炮口角度,随后大喝道“放”,早已准备好的装填手随即将炮弹放入炮筒,只听“通”的一声炮弹尖啸着飞向那几人。

    可惜炮手手艺有点潮,头一发在离敌人十几米处爆炸,这个距离以六零迫的威力对敌人并不能造成较大杀伤,他的脸色红了下,低头调调,紧接又是一发,这次稍好点儿,干倒一人。

    炮手脸色直到第五发炮弹打出后堪堪好点儿,这会儿才将那几人炸死炸伤,旁边蹲着的秦德纯也是一脸便秘表情,对自个决定稍稍有些后悔,他的连属迫击炮只有一个半基数炮弹,这下又报销五发,在得到补给前估计要数着手指头过日子了。

    第二旅本身有个汽车营,开始的行进中发挥过巨大作用,可在深入海州境内后却慢慢跟不上形势发展—这地方虽是平原可路一条比一条难走,张勋的人压根没修路概念,甚多地方坑坑洼洼亟待修补,加上雨季道路湿滑,那堆金贵的汽车已是趴窝不少。

    亏着还有近万随军民夫跟他们屁股后面保障后勤,先前也没大规模战斗,加上部队本身的携带量暂时撑得过去,所以弹药问题尚未凸显。不过秦德纯算了下,不用太激烈的战斗,就今天这水平,若没补给再来两仗自个的迫击炮跟自动火力就该没声了,说起来,他们已经出来四五天没接收过补给—非是不给,自个跑太快,后面跟不上啊。

    敌人溃散放弃镇外阵地跑向镇内,秦德纯指挥迫炮手打完便迅速起身往前赶去,这会儿正是赶鸭子的好时机,断不能让其收拢了溃兵再构建起阻击防线。只是他不认为对方有如此韧性,能在飞机轰炸下没崩溃已是让人大吃一惊,刚才进攻途中他可看到一枚未爆炸的50kg航弹,这东西装药量比二十生巨炮炮弹的还大,虽说因其下落速度与碰炸引信的关系毁伤效果可能有所不如,但那震慑力可不是一般军队挨得住的。

    路上很多来不及逃跑的敌军士兵双手高举等着投降,但仍有部分人成功撤入镇子,秦德纯紧赶慢赶也只能跟着敌人屁股冲进去,就是不知对方指挥人员还在不在,否则也是能给己方造成一定麻烦。

    追击途中跑乱编制很正常,进入镇子他便发现自个连的部分士兵已是不知跑哪儿了,不过他也不着慌,周围还有其他乱了编制的士兵自动向其靠拢,一时半会儿也缺不了人,再说军内编制也跟对方有所不同,相同的一个连他要多出将近两个班士兵。

    前方胡同口有敌军就地阻击,时不时还扔个手榴弹,秦德纯看看身边弟兄,大喝一声:“炸开院墙绕过去。”枪炮声中也不虞给敌人听了去,喊完摸出颗手榴弹扔向胡同口,趁着爆炸又往前推进几米。

    镇子里百姓早在上午双方爆发冲突便已跑没影,不过没忘记临走锁上大门,这会儿事急从权,也就顾不得其他。再说这是训练大纲教授方法,巷战中若遇敌坚决阻击,为减少伤亡可穿墙凿屋迂回到敌人身后,这也是解放战争中红方常用之策。

    有士兵听到连长吩咐后退段距离,找个墙窟窿拔出手榴弹塞进去,片刻后一声巨响炸开一两米豁口,早已准备好的士兵蜂拥冲进去,随即故技重施,炸开另一面院墙出现在了对方士兵背后。

    “先特么别管俘虏,废了他们枪继续冲。”解决完这伙人秦德纯继续领人往前冲,路上看到有士兵拿枪指着蹲地上的几个俘虏,气急败坏下不禁破口大骂。

    “唉,好的。”那士兵见是个官长喊话也就没坚持,刷刷几下拔下俘虏汉阳造的枪栓,紧赶着跟过去,虽说不是自家连长,可现在他找不到自己连不是,要不也不会蹲这儿了。

    望着拐入胡同没了身影的鲁军士兵,几个俘虏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打着颤音问道:“团长,跑不跑。”

    茶馆里意气风发激扬文字的团座大人已是没了悠闲自在的神情,身上穿着普通士兵军装,满脸紧张之色,抬起头鬼鬼祟祟的望向四周,哆哆嗦嗦道:“跑,不跑是傻子。”交代完嘴里兀自说个不停,似是想要缓解紧张的精神,刚才差点儿就吃了枪子:“这徒弟还真就打不过师傅,惘老子一直按着鲁军的步兵操典训练。”

    几人闻言俱都松口气,缓缓起身准备开跑,前面是不能去了,那群凶神恶煞的东西估摸还没跑远,后面更不可能,对方士兵源源不断的开进来,不时便能听到叫喊声。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个院子躲着,之后再看是否有机会逃出,不过各处院子都有铁将军把门,团长手里虽有私藏的一把鲁军流出的美制手枪,可也不敢开枪怕把敌人引来,没法子只能两个一组托人翻墙。

    不过第一个往上爬的团长大人身子还没翻过去,拐角处有人大喝一声:“干嘛呢,都给老子下来,双手抱头靠墙边蹲好,否则别怪俺手里枪子不认人。三班长,找个人把他们看好。”

    “大爷的,你们不是不管俘虏么。”团长眼瞅那人也跑远哭丧个脸嘀咕着。

    “别说话,俺是新兵,你一说话俺就紧张,一紧张就有可能开枪,死了可别怪俺。”被留下看守俘虏的小兵满脸不乐意,手里枪指了指嘀咕那人吓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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