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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然盘腿坐在车上，看着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大字“爸爸”。</p>
聂成胜？</p>
他怎么打电话来了？真是奇了怪了，她出任务也有几个月了，今个儿非年非节的来什么电话？</p>
她按下了通话键，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进听到里面一声极响亮的暴怒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部队踢出来？你连三个月新兵都当不了，你还能干什么？”</p>
“踢出来？”聂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旁的方亮。</p>
因为那怒斥的声音实在太响亮了，隔着手机都能一字不落的听到，所以当方亮听到电话内容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p>
他千算万算忘记了这一茬！</p>
部队除名，可是会通知父母的！</p>
“你给我装什么傻！所有人全部下连队，唯独你却排除在外，理由竟然是和队友打架？你在部队里什么没学会，倒是胆子大了不少！在部队打架，你怎么不和教官打啊？！”电话里的怒声依旧不断响起。</p>
聂然听闻后，对此只是冷笑地看着方亮，“我倒是想，就怕教官不肯啊。”</p>
她含笑的眼眸里似带着冰锥一般，让方亮忍不住朝别的地方看去。</p>
完了完了，按照聂然刚才的眼神，他估计自己等会儿得被扒下一层皮！</p>
电话那头的聂成胜看她没有丝毫的认错，心里头更怒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我命令你一个星期内给我回家！”</p>
“暂时回不去。”聂然很如实的相告。</p>
任务期间，她是绝对不可以有私下的活动，这是任务条令，虽然她从没有把这条条例当回事。</p>
“聂然！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听到没有！聂然你……”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让聂然有些心烦，索性“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p>
那干脆利落的让身边的两个人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特别是方亮甚至已经做好了再被大爷一次。</p>
他咬着牙，决定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p>
但没想到，只见聂然从引擎盖上轻松地跳了下来，转身就反方向走去。</p>
厉川霖看她一步步朝着另外一头一直走去，快步将她一把拽停了，“你去哪里？”</p>
“回去睡觉。”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p>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方亮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他大爷都不问候了，当下走了过去，“你……不打算问我点什么？”</p>
聂然停下脚步，很平静地说：“问什么？我爸不是都告诉我了么。”</p>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方亮突然脑海里想到了这句话。</p>
当初聂然爆发了，难不成现在要开始灭亡了？</p>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方亮觉得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心里太不踏实了，说不定解释了还有希望。</p>
做教官做成他这么孬的，估计也是史上第一人了。</p>
“但是你有你自己的不得已，我懂。”聂然立刻接着了他的话，补了一句。</p>
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告诉她，自己明白他的苦心。</p>
可越是这样，方亮心里头越是颤啊，她波澜无惊的神情，就好像不到底的深渊一样。</p>
“走了。”聂然双手插在口袋里，继续往前走去。</p>
方亮看她的淡定的背影，咬了咬牙，又疾步走上前去。</p>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不及早说出来，埋下了这颗种子，那么将来等在她心里长成参天大树，到时候再想拔出来就无比艰难了。</p>
“我今天的确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刚才我听厉川霖说你的任务快要完成了，所以我才想着还是压下这件事，不然就按你那性子，我怕你真的直接回去把连长给揍了。”</p>
这丫头的性格和部队格格不入，但是方亮知道她能力不错。</p>
当初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女孩儿，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和李骁齐头，足以可见爆发力有多强。</p>
又加上上次做任务的时候，她那些小手段耍的一套套的，也可以看得出是个好苗子。</p>
若是因为这次除名而对部队丧失信心，那么按照她的性格极有可能会走入歧途。</p>
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学员会变成这样。</p>
“嗯，我知道了。”聂然点了点头。</p>
可就是这种一潭死水的态度，让方亮彻底没了招。</p>
“聂然！”他低低地呵了一声。</p>
“这件事我当时就说过无所谓，那就是无所谓。”终于，聂然将视线定在了方亮的身上，坦然而又无谓地道。</p>
“你不生气我压下这件事？”方亮看她的眼底的确没有怒气，没有伤心或是失望的情绪，微微诧异了起来。</p>
聂然扫了他一眼，“那我说生气，你打算怎么办？”</p>
“不知道。”</p>
他真的不知道，反正就是做好了再次被问候一边他大爷呗。</p>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让她闹到连长那里，不然到时候就真的踢出部队了！</p>
“我不生气，也没必要生气，完成任务我依然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营地。”</p>
淅淅沥沥飘洒的小雨中，聂然就这样站立在那里，秋末的微风吹拂而过，她眼底一片平静，可眉眼中却是满满的自信。</p>
方亮怔愣了那么一瞬，随即笑了起来，“对！没错！”</p>
只要她能想通，一切就都好办！</p>
“我聂然的确睚眦必报，但还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这件事是上头的命令，你也是无可奈何的。更何况我相信，你一定和连长为这件事争执了很久。”</p>
“……”</p>
的确很久，非常久，久到他被停职了一个月，所以这才出来找聂然喝酒谈心。</p>
看着方亮沉默不语的样子，聂然就知道了。</p>
“你就是不相信我！”</p>
方亮急急解释，“不是，我觉得……”</p>
“不公平是吧？”聂然抢先替他说了下来。</p>
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自己也曾经说过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既然是无条件的服从，又哪来的不公平这三个字。</p>
只是如果单说公平二字，聂然又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公平，公平这两个字本身就站在胜利者这边的。”</p>
这是她前世的长官告诉她的。</p>
只有强大，才配得上公平。</p>
因为，你就是公平！</p>
朦胧细雨打在她脸上，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寒气息，让一旁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厉川霖很不好，非常不好！</p>
“完成任务后，我会给你应有的公平。”厉川霖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p>
“没错，这次你完成任务后，我亲自带你去连长那里，这回我一定给他好看！”</p>
沉浸在前世里的聂然回过神来，无谓地挥了挥手，“没必要，我不在乎。”</p>
和这种级别的小喽罗她还没放在心上，要玩儿她向来喜欢玩儿大的，比如说可以控制这些人的，那位亲爱的夫人！</p>
除名？呵，开什么玩笑！</p>
她聂然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除名的！</p>
也太小看她了吧！</p>
聂然想要把手抽回来，结果却感觉自己手臂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p>
她诧异地回头看了厉川霖一眼，发现他冰冷的眼眸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刚毅。</p>
“我一定会给你公平。”</p>
聂然怔愣了一瞬，随后抽出了自己的手，转了个话题，“可以回去了吗？吃饱喝足想睡觉了。”</p>
说着，就转身往路的另一头走去。</p>
“我送你回去。”</p>
厉川霖在身后喊了一句，结果被她给拒了。</p>
“不了，我怕到时候酒驾被拦，说不定跑到警察局过夜。”</p>
然后这回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p>
“你觉得她真的不介意吗？”看到聂然的背影渐渐变小，方亮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了问身边的人。</p>
厉川霖看着那个人影，眼神里有着不清楚的情绪，半响才说了三个字，“不介意。”</p>
联想到刚才在小酒馆里的那段话，厉川霖觉得她是真的不会介意。</p>
因为她根本不喜欢部队，既然不喜欢又谈什么介意不介意。</p>
而单纯的方亮就认为只是不介意而已。</p>
喝完了酒后剩下的两个人重新返回市内，却没想到真的半路被交警拦住了，原因是——酒驾！</p>
厉川霖没想到自己阴沟里翻了船，堂堂重案组组长被区区一名普通交警给训斥了一顿，并且扣了分，还把车子给扣押了。</p>
“噗噗，看来聂然说的真的没错！”看着厉川霖那张黑成墨汁一样的脸，方亮忍不住就笑了起来。</p>
看着手里的罚单，站在秋风中的厉川霖想撕了聂然那张乌鸦嘴！</p>
而幸运的聂然则早已搭上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洗了个澡美美地睡觉去了。</p>
现在的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厉川霖那里胜利的消息就可以了，一旦东西破译成功，查到源头，那么她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部队。</p>
就是不知道，如果那位夫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气歪了鼻子呢？</p>
呵呵，真期待啊。</p>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聂然都完美的演绎着一位好助理，好员工。</p>
卫薇看她学的很快，做事又稳扎稳打，是个可以用的人，于是把手里的活儿又交给了她许多，包括一些算得上公司的内部核心的东西。</p>
偶尔也会带她出席一些除了霍珩以外的商务聚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以霍珩为主。</p>
可以说，凡是霍珩出席的地方，必定有聂然的身影，这都已经快成了一个规律了。</p>
“你和霍二少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p>
在某一个午后，卫薇趁着和她清算月底账目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的冒了这一句话。</p>
聂然从账目里抬头，吵架？</p>
她和霍珩这个星期才见过四次面，每次见面也都是因为商务聚餐，她就坐在卫薇旁边，连话都没有，又谈什么吵架？</p>
“没有啊。”</p>
卫薇皱着眉头，“没有？除了上一次聚餐的时候你们说过话，这几次见面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p>
聂然无语了，这女人就是八卦重，连见面有没有说话都看在眼里。</p>
“我在刘总面前和霍先生说话，我嫌自己工作太好吗？”她没好气地将刚清理完的账目以及刚做好明天会议上要用的ptt一起给卫薇过目。</p>
卫薇想了想，然后眨了眨眼，坏笑着，“所以你现在是在要求想要二人世界吗？”</p>
聂然惊悚地看了她一眼，卫薇这是怎么了？</p>
工作时间说聊私人话题也就算了，居然还开始打趣自己了？</p>
有问题啊！</p>
“不是，我是说工作时间不谈私事，这可是薇姐你教我的。”</p>
聂然搪塞了她一句，结果被卫薇戳了下脑门，“你倒是挺会拿来就用啊。”</p>
“我这不是谨记你的每一句话嘛，然后认真实施和贯彻到底。”聂然的小脸故意写满了严肃，可这话听上去怎么听怎么俏皮的很。</p>
“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卫薇笑着瞪了她一眼。</p>
“发自内心的，总是最好听的。”聂然也随即微微一笑。</p>
“小马屁精！”卫薇嗔怪地又戳了戳她脑门，随后就收起了笑，颇有些认真地道：“记得接下来对霍二少别那么冷冷淡淡的，那笔合约签完之后随你怎么和霍二少闹别扭，我都没意见。”</p>
重点来了吧！</p>
就知道卫薇没头没脑地来聊这个话题有问题，果然就有！</p>
合着不仅想让她做缓冲垫，看那架势是要让自己去给霍珩吹吹枕边风的节奏啊。</p>
聂然问了一句，“要签了吗？”</p>
“嗯，应该就在下个星期了。”</p>
“这么快？”聂然惊讶了。</p>
今天星期一，也就是说他们没几天就要签了！</p>
“这还快？本来上次在晚宴上就要签的，因为那次暗杀的时候耽搁了足足一个多月。”</p>
卫薇翻着手上刚送上来的财务报表，连头都不抬地说道。</p>
“那刘总是答应下霍二少的价格了？”</p>
不可能这么容易吧，当时不是还在办公室里敲桌子拍椅子的吗？</p>
“不答应不行啊，霍二少是有规矩的，要么不沾，一沾上就是不死不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卫薇刻意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颇有些深意。</p>
不死不休？</p>
卫薇是在提醒自己吗？</p>
“……薇姐你说的，好渗人啊。这是什么意思啊？那刘总没事吧？”聂然故意装作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有些害怕地问。</p>
卫薇轻皱了下眉，她看着小姑娘挺单纯的，所以好心提醒，可没想到她单纯的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没明白。</p>
“就是说刘总事先没答应和他做这笔买卖，那没事。但既然答应了下来，那么这笔买卖是必须进行到底的。”</p>
“本来做生意不是就这样的吗？”聂然一脸天真无邪地问。</p>
卫薇看了看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晦涩了起来。</p>
这么可爱天真的小姑娘，当初为了自己连命都豁得出去，可没想到自己却把她带入了这趟浑水。</p>
她想了想，最终私心着想要帮她一下。</p>
“问题是，做生意还有货比三家，霍二少可没这规矩！只要刘总敢找新买家，那后果……”</p>
聂然凑上前去，继续问道：“后果怎么样？”</p>
卫薇故意说轻了几分，可言语中不难掩饰出几分凝重，“二少可是有名的黑吃黑，你懂的。”</p>
“……”</p>
看着聂然咬着嘴唇，瑟瑟发抖了起来，卫薇知道自己只能提醒到这里，她轻拍了拍聂然的手，“瞧吧你吓得，难道你在他身边一点都不知道？”</p>
“不知道。”聂然摇了摇头。</p>
“看来他这是特意想保护你啊，傻妹妹。”</p>
人都有私心，既然已经提醒了，那是好是坏和自己就已经没有半分关系。</p>
毕竟，她卫薇自己也想要活命，说得太多霍珩可不会放过自己。</p>
“呵，呵呵……”聂然苍白无力地笑了几下，可脸上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皱巴着小脸问道：“那刘总找过新买家？”</p>
卫薇小小地点了点头，“据说就是霍珩的大哥，为此霍珩枪杀了一个起哄的。”</p>
起哄的？难道就是上次在公司的那名董事？</p>
到底他还是把那人给杀了。</p>
也是，就他的性子，有人敢拿枪指着他，其实就已经注定是要死的。</p>
“好了，八卦完了就赶紧工作去吧，反正这些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的。霍二少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估计是不想让你担心受怕的，你也别想太多了。”卫薇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p>
“嗯，我去工作了。”</p>
“千万记得，那天见面的时候，对他热情点。小情侣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时间拖拉的太长对双方都不好的，我这可是过来人的意见。”</p>
卫薇温柔一笑，那模样要多有知心姐姐就有多知心姐姐。</p>
聂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内。</p>
下个星期，没几天了，也不知道厉川霖那里把资料给解析出来了没有，如果已经查到源头，等到他们交易的时候可以当场截获，那这个任务也算是彻底结束了。</p>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聂然想到自己马上可以结束任务，不用天天对着会议文件记录以及各个商业ppt，她心里头止不住的高兴。</p>
而另一边的卫薇在和聂然聊完话后，立刻走进了刘震的办公室内。</p>
正坐在老板椅上的刘震抽着烟，看到她进来，神情严肃地问道：“提点过她了吗？”</p>
卫薇连连点头，“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她应该知道轻重。”</p>
刘震虽然点了点头，但表情还是沉重的很，“嗯，说了就好！这笔交易很重要，惹恼了霍珩我们都玩完！”</p>
霍珩这人不沾则矣，沾了还想丢掉，那最后的结局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p>
“我明白，我相信她也明白！”</p>
刘震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p>
他走到窗口，看着最远的天际线，心里却愈发的沉重。</p>
原本那些东西就惹了很多人来眼馋，他一直按兵不动，可现在却迫切的想把这些东西都给了霍珩，自己才能明哲保身。</p>
想到霍旻当初对自己说的那些保证，什么只要百分之三十，还保证能把霍珩从那个位子上扯下来。</p>
刘震现在只能冷笑了一声，就凭着霍珩那一枪打死了跟着他父亲出生入死的手下，就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么的阴狠绝辣了。</p>
更要命的是，这男人的算计也是算得滴水不漏。</p>
相对于那个霍旻，和霍珩比起来，不过是个可有可无地人而已。</p>
这霍家的天下将来必然是霍珩的。</p>
幸好自己当时按兵不动了很久，私底下小动作也没有多做，不然钱没赚到，最终还落个死无全尸。</p>
天色不知为何灰了下来，大片大片的积云厚重地压了过来，压得人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p>
在a市内的另一端，偌大的中式书房内因为天色突然的变化，阴暗的让人觉得心头发凉。</p>
两个男人各坐在书桌前，两两对峙着，气氛看上去隐隐有些紧张。</p>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你四叔给枪杀了吗？”坐在书房里的霍启朗冷声地问道。</p>
在对面的霍珩坐在轮椅上，简单地回答了五个字：“他坏了规矩。”</p>
霍启朗精烁的眼睛望过去，“谁的规矩？”</p>
“公司的规矩。”</p>
“公司的规矩。”霍启朗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公司是谁的？”</p>
霍珩笑了笑，“当然是父亲的。”</p>
“所以，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枪杀了他？”霍启朗将问题又绕了回来，然后停顿了几秒，又沉沉地问了一句：“或者说，这一枪你是打给谁看？”</p>
霍珩微微抬头，神色淡淡地说道：“父亲多虑了。既然是父亲的公司，我当然要遵从父亲的规矩。坏了规矩无论是谁立即格杀，这话我一直谨记在心。”</p>
霍启朗的面色绷紧，却没有马上开口。</p>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p>
半响后，他才低沉着声音问道：“所以如果是我，坏了公司的规矩，也要格杀？”</p>
霍珩微微笑了起来，“公司是父亲的，当然规矩父亲说了算。”</p>
这话一说话来，霍启朗眼底的冷硬的神色才稍稍松了些，“这些叔父们都是跟着我枪林里走过来的，你现在杀了一个，让其他人怎么看？难免有兔死狗烹的嫌疑。”</p>
这样做，实在不明智！</p>
虽然震慑到了人，可毕竟别人看在眼里，会产生别的想法。</p>
霍珩显然早就已经知道霍启朗要这么说，所以他坦然地道：“四叔既然敢对六叔打了一枪，那也就是说兄弟情分已断，对于一个陌路人，我相信其他叔父们不会有这种想法的。”</p>
良久，霍启朗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出去吧。”</p>
应该是对这件事不再追究的意思了。</p>
“是。”霍珩神色不变地轻点了下头，转着轮椅出去了。</p>
才刚把手搭在门把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霍启朗的一句话，“阿珩，记住了，我只有两个儿子，别太过分了。”</p>
过分？</p>
霍珩微扬了下眉，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暗杀的人吧？</p>
为什么却说过分的是他。</p>
霍珩温润的笑容里闪过一抹讥笑，可声音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如此的恭顺，“我知道。”</p>
他拧开了门，推着轮椅出去了。</p>
在幽深而宽敞的楼道里，霍珩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没想到在转角处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霍旻。</p>
霍旻看到他后，脸上冷笑了起来，“听说咱们家的二少爷把爸爸的兄弟给打死了？真是够心狠手辣的呀。”</p>
霍珩停了下来，神色平常，“我只是遵照公司规矩办事罢了。”</p>
“就二少这种遵从法，我估摸着这把枪早晚给指向我啊。”霍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是连掩藏都不掩藏的冷和怒。</p>
霍珩抬头，微微笑了笑，“大哥怎么会这么想，我和大哥是亲兄弟，怎么自家人害自家人呢。”</p>
“亲兄弟？我和你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已。咱四叔可是爸爸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情分比亲兄弟还亲，连这种情分你都敢开枪，我又算的了什么。”</p>
原本只是想暗讽他这个私生子，却不想此时的霍珩在听到同父异母四个字后却扬起了一个诡异地笑，“不会的，大哥放心。”</p>
这笑容看的霍旻不知为何心里慌的很，丢了一句，“最好是这样。”后，直奔着书房而去。</p>
霍珩看了眼再次被关起来的书房大门，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起来。</p>
书房内。</p>
霍旻刚关上门，忍不住就走到了霍启朗的面前，皱着眉质问：“爸，小弟怎么就这样走了？”</p>
杀了自己的叔父，竟然这么平安无事的走出去，爸爸是气傻了吗？</p>
按理说，应该要家法处置才对啊！</p>
“那你想他怎么样？家法处置他吗？”霍启朗坐在那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冰冷，“阿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没有到老糊涂。”</p>
霍启朗声音不大，但却字字犹如刀锋，刮得他心头一个咯噔，他目光闪烁，有些虚地说：“我……我……爸，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呀，我能想什么。”</p>
“你对阿珩冷言冷语我不介意，但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伤害到公司，我不会放过你的。”</p>
老爷子雄厚苍劲的话顿时让霍旻猛地抬头，他脸色难看的问道：“是不是阿虎对您说了什么？”</p>
霍启朗见他不知错不说，居然还把责任推在阿虎身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阿虎？你以为我只有阿虎吗？”</p>
是啊，整个公司是老爷子打下来的，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的“阿虎”。</p>
“我是把公司交给你打理，可不代表我把掌舵权也给了你！”</p>
窗外大片大片浅灰色厚重云层，屋内又暗了几分。</p>
霍启朗的脸在灰暗光线下像是冰冷的雕塑，“你是我儿子，可他也是！你最好能明白！”</p>
什么意思？</p>
老爷子这话是在偏袒霍珩吗？</p>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老爷子正大光明地承认霍珩是他的儿子！</p>
难道说，老爷子的潜台词是说，儿子有两个，就算没有了一个，也无碍的吗？</p>
想到这霍旻心里有些慌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说道：“爸，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大儿子！”</p>
“我只看能力，谁先生谁后生我无所谓，从哪个肚皮里钻出来我更无所谓。”此时霍启朗甚至连个眼神都不赏给他了。</p>
霍旻一听，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爸！”</p>
看到自己的大儿子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就懒得再继续说下去，怎么自己那点淡定一年都没遗传到他身上！</p>
霍启朗开始挥手赶人，“好了，我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出去吧！”</p>
“爸！”</p>
霍旻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霍启朗此时却一道犀利的目光飞射而来，让他顿时没了声音。</p>
他无奈之下只能闷闷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p>
在走廊上，霍旻思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明明霍珩杀了老爷子的兄弟，为什么霍珩平安无事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而自己却被训斥了一顿。</p>
甚至老爷子的话里面，竟然还隐隐有些偏向霍珩！</p>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p>
就算当年那场车祸，老爷子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p>
可如今，怎么态度就变了呢？</p>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煽动那些叔父们，所以……老爷子不高兴了？</p>
“阿旻，你怎么了？”在楼下一直没有听到动静的霍旻亲生母亲，柳飘然忍不住走上了二楼，却看到霍旻一直站在那里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的吓人。</p>
回神的霍旻摇了摇头，“妈，我没事。”</p>
柳飘然一脸心疼的嗔怪道：“你脸色惨白还说没事。”</p>
“真没事，我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做完，先走了。”</p>
霍旻现在被老爷子那态度搅和的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柳飘然说那些有的没的。</p>
“是不是你爸爸说你了？”柳飘然看儿子神色奇怪的很，不由得问了一句。</p>
霍旻点了点头，“嗯，公司了一点小事没做好，惹爸爸不高兴了。”</p>
当下柳飘然的脸色就不对劲了起来，她竖起眉，说说道：“你明知道你爸爸对公司很重视，怎么能不做好！阿旻，霍珩那小子进门我已经是抬不起头了，你可千万别让妈失望啊！”</p>
她的手捏的格外紧，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怨恨。</p>
霍旻看到柳飘然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有触及到了她心里的怒恨，这些年柳飘然是怎么熬过来，又是怎么看到霍珩那忍气吞声的模样他都是看在眼里的。</p>
霍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妈。”</p>
“那就好，快去把事情做好，一定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柳飘然催促着。</p>
“嗯，我知道。”霍旻笑了笑，随后出了老宅驱车离开。</p>
我只看能力，谁先生谁后生我无所谓，从哪个肚皮里钻出来我更无所谓。</p>
阿旻，霍珩那小子进门我已经是抬不起头了，你可千万别让妈失望啊！</p>
我只看能力……别让妈失望……我无所谓……我已经抬不起头了……我只看能力……</p>
两个人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来回切换，吵得他脑袋都疼了。</p>
咬牙一个急刹车后，霍旻将方向盘一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p>
“阿旻？”此时的霍旻正站在他女朋友，何蔚佳的家门口。</p>
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何蔚佳穿着一条真丝的吊带睡衣，长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格外的美。</p>
只可惜现在霍旻一点兴趣都没有，沉着脸将她推开后，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内。</p>
看到他的突然出现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的何蔚佳，很快她就温柔地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要不要我给做点饭菜？”</p>
“不必了。”霍旻粗暴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带，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啤酒，坐在沙发上开始猛灌了起来。</p>
何蔚佳一看他这种情况就知道，他现在在生气，于是默默地将啤酒都拿了出来，甚至还把酒柜里的葡萄酒也一并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p>
霍旻喝完了一罐，又往茶几上拿了一罐，顺势瞧了身边不吭声的何蔚佳。</p>
每次只要心里头不舒服，他都喜欢来这儿喝上几罐酒，然后和何蔚佳说上几句，比去pub里面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喝酒舒坦多了！</p>
这也是他没有把这个女友换掉的原因。</p>
她很乖巧，又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让男人忍不住怜惜。</p>
“你知道我爸今天说什么吗？”霍旻喝了几口啤酒，冷笑了起来，“他居然说只看能力，不管是谁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就好像我是一个机器，好就留下不好就丢掉。”</p>
说完，他用力一捏，“嘎啦嘎啦”几声，易拉罐被瞬间捏扁了。</p>
一旁的何蔚佳沉默的从他手中将易拉罐抽出，然后用纸巾将他手中的啤酒沫擦干净。</p>
霍旻突然反手一抓，神色有些激动了起来，“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p>
“慈父多败儿，他这样是让你更加的努力，这样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即使手被捏的发白，但何蔚佳依然嘴角挂着微笑。</p>
“是吗？”霍旻因为有些醉意，眼底带着一丝迷茫和不确定，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扭曲了起来，“不，不是的，他想把公司交给霍珩！刚才他说他不管是谁，是要有能力就好！他亲口和我说，他有两个儿子，那就是变相承认他了！”</p>
“不会的，你爸爸只是在气你而已，那个毕竟是私生子，见不得台面的。”何蔚佳淡笑着，那温柔细语的模样，却还是不能消灭霍旻的怒火。</p>
“你不懂，你不懂！他就是偏袒他，偏袒这个私生子！为什么他不去死，为什么没有死！”</p>
他低吼着，眼里已经泛出了血丝，抓着何蔚佳的手越发的用力了起来。</p>
“阿旻我好疼。”何蔚佳终于吃疼地喊了一声，可这根本引不起霍旻的注意，无奈之下她只能说道：“你父亲让他接管那些生意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p>
顿时，手里的力道松开了许多。</p>
“你什么意思？”霍旻哼哧着低喘着气。</p>
何蔚佳握着他的手，平心静气地顺着他的背，慢慢的说道：“你想啊，你父亲给你霍氏，给他的却是暗地里的生意，不就是说明他上不了台面了吗？什么叫私生子，就是见不了光的，说明你爸爸根本就不承认他！说hi儿子，我想那不过是为了激励你罢了。”</p>
“不承认？”霍旻低垂着头。</p>
其实他也当初想过，老爷子是不是不承认霍珩的存在。</p>
不然为什么在他车祸过后，连一句过问也没有呢？</p>
可要说不承认的话，老爷子又把自己半生戎马来的暗地生意全部交给了霍珩打理，那可是霍氏最能赚钱的工具。</p>
看着霍旻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何蔚佳继续劝慰道：“是啊，私生子嘛，到底是真是假谁知道。就这一点，他已经输了，霍氏的那些董事们是不会找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来做继承人的。”</p>
“不明不白？”霍旻疑惑的眼神落在了何蔚佳的身上，许久后他突然眼神里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烈，肆意大笑地道：“哈哈，我懂了，我懂了！小佳我懂了，我明白！”</p>
他怎么没想到呢！</p>
私生子，霍珩就是一个私生子啊，这就是霍珩的弱点，他的致命弱点啊！</p>
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一茬了呢！还好有身边人提醒！</p>
何蔚佳看他心里舒畅了，也微笑了起来。</p>
霍旻似乎还不够，一把将何蔚佳抱了起来，在半空中转了几圈，然后紧紧地搂在怀里猛亲了几口，“你可真是我最最最爱的女人，也是最最最懂我的女人，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这霍氏的总裁夫人位置必须是你的，谁能抢得走。”</p>
何蔚佳被他的抱的惊呼了一声，随后捶他胸口一下，“你啊吓着我了！我从来就不求什么总裁夫人，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p>
“小佳，我承诺，只要我是霍氏的总裁，你必定就是霍氏的总裁夫人！”霍旻深情地在她手指上轻轻一吻。</p>
“你开心就好，其他的我不介意。”</p>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了几秒，随后霍旻动情的抱着她一起进入了房间内。</p>
夜色迷蒙，窗外一片霓虹闪烁。</p>
－－－－－－题外话－－－－－－</p>
总粉丝值前十名出来啦！</p>
第一名：15105503870</p>
第二名：夜舒灵</p>
第三名：旧梦难寻love</p>
第四名：15992522586</p>
第五名：染霜林醉</p>
第六名：荒凉的心跳</p>
第七名：叶茂花繁</p>
第八名：浅沫う漓殇</p>
第九名：雪紫陌2号</p>
第十名：墨纆陌尛</p>
请这几位妹砸冒泡领奖！~</p>
抢楼的因为在核对订阅时发现有没订阅的妹砸，所以楼层要调动一下，可能明天公布！~谢谢昨天妹砸们的各种积极参与！~</p>
还有就是：希望大家真的能够支持正版，今早上四点起来码字看订阅真是心都凉透了，连充最低话费的钱都没有，小夏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挺……伤心的……感觉自己离喝西北风了也就一步之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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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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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p>
聂然盘腿坐在车上，看着屏幕上闪烁着两个大字“爸爸”。</p>
聂成胜？</p>
他怎么打电话来了？真是奇了怪了，她出任务也有几个月了，今个儿非年非节的来什么电话？</p>
她按下了通话键，都还没来得及说话，进听到里面一声极响亮的暴怒声音传了过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部队踢出来？你连三个月新兵都当不了，你还能干什么？”</p>
“踢出来？”聂然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旁的方亮。</p>
因为那怒斥的声音实在太响亮了，隔着手机都能一字不落的听到，所以当方亮听到电话内容的时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算了。</p>
他千算万算忘记了这一茬！</p>
部队除名，可是会通知父母的！</p>
“你给我装什么傻！所有人全部下连队，唯独你却排除在外，理由竟然是和队友打架？你在部队里什么没学会，倒是胆子大了不少！在部队打架，你怎么不和教官打啊？！”电话里的怒声依旧不断响起。</p>
聂然听闻后，对此只是冷笑地看着方亮，“我倒是想，就怕教官不肯啊。”</p>
她含笑的眼眸里似带着冰锥一般，让方亮忍不住朝别的地方看去。</p>
完了完了，按照聂然刚才的眼神，他估计自己等会儿得被扒下一层皮！</p>
电话那头的聂成胜看她没有丝毫的认错，心里头更怒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我命令你一个星期内给我回家！”</p>
“暂时回不去。”聂然很如实的相告。</p>
任务期间，她是绝对不可以有私下的活动，这是任务条令，虽然她从没有把这条条例当回事。</p>
“聂然！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听到没有！聂然你……”电话那头吵闹的声音让聂然有些心烦，索性“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p>
那干脆利落的让身边的两个人不由得看了她一眼，特别是方亮甚至已经做好了再被大爷一次。</p>
他咬着牙，决定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p>
但没想到，只见聂然从引擎盖上轻松地跳了下来，转身就反方向走去。</p>
厉川霖看她一步步朝着另外一头一直走去，快步将她一把拽停了，“你去哪里？”</p>
“回去睡觉。”她淡淡地回答了一句。</p>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方亮看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连他大爷都不问候了，当下走了过去，“你……不打算问我点什么？”</p>
聂然停下脚步，很平静地说：“问什么？我爸不是都告诉我了么。”</p>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方亮突然脑海里想到了这句话。</p>
当初聂然爆发了，难不成现在要开始灭亡了？</p>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方亮觉得这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心里太不踏实了，说不定解释了还有希望。</p>
做教官做成他这么孬的，估计也是史上第一人了。</p>
“但是你有你自己的不得已，我懂。”聂然立刻接着了他的话，补了一句。</p>
甚至还十分贴心的告诉她，自己明白他的苦心。</p>
可越是这样，方亮心里头越是颤啊，她波澜无惊的神情，就好像不到底的深渊一样。</p>
“走了。”聂然双手插在口袋里，继续往前走去。</p>
方亮看她的淡定的背影，咬了咬牙，又疾步走上前去。</p>
他知道，如果这件事不及早说出来，埋下了这颗种子，那么将来等在她心里长成参天大树，到时候再想拔出来就无比艰难了。</p>
“我今天的确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刚才我听厉川霖说你的任务快要完成了，所以我才想着还是压下这件事，不然就按你那性子，我怕你真的直接回去把连长给揍了。”</p>
这丫头的性格和部队格格不入，但是方亮知道她能力不错。</p>
当初不过是个刚高中毕业的小女孩儿，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和李骁齐头，足以可见爆发力有多强。</p>
又加上上次做任务的时候，她那些小手段耍的一套套的，也可以看得出是个好苗子。</p>
若是因为这次除名而对部队丧失信心，那么按照她的性格极有可能会走入歧途。</p>
他真的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学员会变成这样。</p>
“嗯，我知道了。”聂然点了点头。</p>
可就是这种一潭死水的态度，让方亮彻底没了招。</p>
“聂然！”他低低地呵了一声。</p>
“这件事我当时就说过无所谓，那就是无所谓。”终于，聂然将视线定在了方亮的身上，坦然而又无谓地道。</p>
“你不生气我压下这件事？”方亮看她的眼底的确没有怒气，没有伤心或是失望的情绪，微微诧异了起来。</p>
聂然扫了他一眼，“那我说生气，你打算怎么办？”</p>
“不知道。”</p>
他真的不知道，反正就是做好了再次被问候一边他大爷呗。</p>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能让她闹到连长那里，不然到时候就真的踢出部队了！</p>
“我不生气，也没必要生气，完成任务我依然可以正大光明地走进营地。”</p>
淅淅沥沥飘洒的小雨中，聂然就这样站立在那里，秋末的微风吹拂而过，她眼底一片平静，可眉眼中却是满满的自信。</p>
方亮怔愣了那么一瞬，随即笑了起来，“对！没错！”</p>
只要她能想通，一切就都好办！</p>
“我聂然的确睚眦必报，但还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这件事是上头的命令，你也是无可奈何的。更何况我相信，你一定和连长为这件事争执了很久。”</p>
“……”</p>
的确很久，非常久，久到他被停职了一个月，所以这才出来找聂然喝酒谈心。</p>
看着方亮沉默不语的样子，聂然就知道了。</p>
“你就是不相信我！”</p>
方亮急急解释，“不是，我觉得……”</p>
“不公平是吧？”聂然抢先替他说了下来。</p>
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他自己也曾经说过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既然是无条件的服从，又哪来的不公平这三个字。</p>
只是如果单说公平二字，聂然又忍不住冷笑了起来，“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公平，公平这两个字本身就站在胜利者这边的。”</p>
这是她前世的长官告诉她的。</p>
只有强大，才配得上公平。</p>
因为，你就是公平！</p>
朦胧细雨打在她脸上，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冰寒气息，让一旁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厉川霖很不好，非常不好！</p>
“完成任务后，我会给你应有的公平。”厉川霖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p>
“没错，这次你完成任务后，我亲自带你去连长那里，这回我一定给他好看！”</p>
沉浸在前世里的聂然回过神来，无谓地挥了挥手，“没必要，我不在乎。”</p>
和这种级别的小喽罗她还没放在心上，要玩儿她向来喜欢玩儿大的，比如说可以控制这些人的，那位亲爱的夫人！</p>
除名？呵，开什么玩笑！</p>
她聂然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除名的！</p>
也太小看她了吧！</p>
聂然想要把手抽回来，结果却感觉自己手臂上的力道更紧了几分。</p>
她诧异地回头看了厉川霖一眼，发现他冰冷的眼眸中带着一股莫名的刚毅。</p>
“我一定会给你公平。”</p>
聂然怔愣了一瞬，随后抽出了自己的手，转了个话题，“可以回去了吗？吃饱喝足想睡觉了。”</p>
说着，就转身往路的另一头走去。</p>
“我送你回去。”</p>
厉川霖在身后喊了一句，结果被她给拒了。</p>
“不了，我怕到时候酒驾被拦，说不定跑到警察局过夜。”</p>
然后这回是真的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p>
“你觉得她真的不介意吗？”看到聂然的背影渐渐变小，方亮还是有些不确定地问了问身边的人。</p>
厉川霖看着那个人影，眼神里有着不清楚的情绪，半响才说了三个字，“不介意。”</p>
联想到刚才在小酒馆里的那段话，厉川霖觉得她是真的不会介意。</p>
因为她根本不喜欢部队，既然不喜欢又谈什么介意不介意。</p>
而单纯的方亮就认为只是不介意而已。</p>
喝完了酒后剩下的两个人重新返回市内，却没想到真的半路被交警拦住了，原因是——酒驾！</p>
厉川霖没想到自己阴沟里翻了船，堂堂重案组组长被区区一名普通交警给训斥了一顿，并且扣了分，还把车子给扣押了。</p>
“噗噗，看来聂然说的真的没错！”看着厉川霖那张黑成墨汁一样的脸，方亮忍不住就笑了起来。</p>
看着手里的罚单，站在秋风中的厉川霖想撕了聂然那张乌鸦嘴！</p>
而幸运的聂然则早已搭上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洗了个澡美美地睡觉去了。</p>
现在的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厉川霖那里胜利的消息就可以了，一旦东西破译成功，查到源头，那么她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部队。</p>
就是不知道，如果那位夫人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气歪了鼻子呢？</p>
呵呵，真期待啊。</p>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聂然都完美的演绎着一位好助理，好员工。</p>
卫薇看她学的很快，做事又稳扎稳打，是个可以用的人，于是把手里的活儿又交给了她许多，包括一些算得上公司的内部核心的东西。</p>
偶尔也会带她出席一些除了霍珩以外的商务聚会，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以霍珩为主。</p>
可以说，凡是霍珩出席的地方，必定有聂然的身影，这都已经快成了一个规律了。</p>
“你和霍二少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p>
在某一个午后，卫薇趁着和她清算月底账目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的冒了这一句话。</p>
聂然从账目里抬头，吵架？</p>
她和霍珩这个星期才见过四次面，每次见面也都是因为商务聚餐，她就坐在卫薇旁边，连话都没有，又谈什么吵架？</p>
“没有啊。”</p>
卫薇皱着眉头，“没有？除了上一次聚餐的时候你们说过话，这几次见面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p>
聂然无语了，这女人就是八卦重，连见面有没有说话都看在眼里。</p>
“我在刘总面前和霍先生说话，我嫌自己工作太好吗？”她没好气地将刚清理完的账目以及刚做好明天会议上要用的ptt一起给卫薇过目。</p>
卫薇想了想，然后眨了眨眼，坏笑着，“所以你现在是在要求想要二人世界吗？”</p>
聂然惊悚地看了她一眼，卫薇这是怎么了？</p>
工作时间说聊私人话题也就算了，居然还开始打趣自己了？</p>
有问题啊！</p>
“不是，我是说工作时间不谈私事，这可是薇姐你教我的。”</p>
聂然搪塞了她一句，结果被卫薇戳了下脑门，“你倒是挺会拿来就用啊。”</p>
“我这不是谨记你的每一句话嘛，然后认真实施和贯彻到底。”聂然的小脸故意写满了严肃，可这话听上去怎么听怎么俏皮的很。</p>
“嘴巴是越来越会说了。”卫薇笑着瞪了她一眼。</p>
“发自内心的，总是最好听的。”聂然也随即微微一笑。</p>
“小马屁精！”卫薇嗔怪地又戳了戳她脑门，随后就收起了笑，颇有些认真地道：“记得接下来对霍二少别那么冷冷淡淡的，那笔合约签完之后随你怎么和霍二少闹别扭，我都没意见。”</p>
重点来了吧！</p>
就知道卫薇没头没脑地来聊这个话题有问题，果然就有！</p>
合着不仅想让她做缓冲垫，看那架势是要让自己去给霍珩吹吹枕边风的节奏啊。</p>
聂然问了一句，“要签了吗？”</p>
“嗯，应该就在下个星期了。”</p>
“这么快？”聂然惊讶了。</p>
今天星期一，也就是说他们没几天就要签了！</p>
“这还快？本来上次在晚宴上就要签的，因为那次暗杀的时候耽搁了足足一个多月。”</p>
卫薇翻着手上刚送上来的财务报表，连头都不抬地说道。</p>
“那刘总是答应下霍二少的价格了？”</p>
不可能这么容易吧，当时不是还在办公室里敲桌子拍椅子的吗？</p>
“不答应不行啊，霍二少是有规矩的，要么不沾，一沾上就是不死不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卫薇刻意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颇有些深意。</p>
不死不休？</p>
卫薇是在提醒自己吗？</p>
“……薇姐你说的，好渗人啊。这是什么意思啊？那刘总没事吧？”聂然故意装作没有听出其中的含义，有些害怕地问。</p>
卫薇轻皱了下眉，她看着小姑娘挺单纯的，所以好心提醒，可没想到她单纯的连自己话里的意思都没明白。</p>
“就是说刘总事先没答应和他做这笔买卖，那没事。但既然答应了下来，那么这笔买卖是必须进行到底的。”</p>
“本来做生意不是就这样的吗？”聂然一脸天真无邪地问。</p>
卫薇看了看她，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晦涩了起来。</p>
这么可爱天真的小姑娘，当初为了自己连命都豁得出去，可没想到自己却把她带入了这趟浑水。</p>
她想了想，最终私心着想要帮她一下。</p>
“问题是，做生意还有货比三家，霍二少可没这规矩！只要刘总敢找新买家，那后果……”</p>
聂然凑上前去，继续问道：“后果怎么样？”</p>
卫薇故意说轻了几分，可言语中不难掩饰出几分凝重，“二少可是有名的黑吃黑，你懂的。”</p>
“……”</p>
看着聂然咬着嘴唇，瑟瑟发抖了起来，卫薇知道自己只能提醒到这里，她轻拍了拍聂然的手，“瞧吧你吓得，难道你在他身边一点都不知道？”</p>
“不知道。”聂然摇了摇头。</p>
“看来他这是特意想保护你啊，傻妹妹。”</p>
人都有私心，既然已经提醒了，那是好是坏和自己就已经没有半分关系。</p>
毕竟，她卫薇自己也想要活命，说得太多霍珩可不会放过自己。</p>
“呵，呵呵……”聂然苍白无力地笑了几下，可脸上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皱巴着小脸问道：“那刘总找过新买家？”</p>
卫薇小小地点了点头，“据说就是霍珩的大哥，为此霍珩枪杀了一个起哄的。”</p>
起哄的？难道就是上次在公司的那名董事？</p>
到底他还是把那人给杀了。</p>
也是，就他的性子，有人敢拿枪指着他，其实就已经注定是要死的。</p>
“好了，八卦完了就赶紧工作去吧，反正这些事情我也是道听途说，做不得数的。霍二少他既然不想让你知道，估计是不想让你担心受怕的，你也别想太多了。”卫薇故作轻松地拍了拍她的肩膀。</p>
“嗯，我去工作了。”</p>
“千万记得，那天见面的时候，对他热情点。小情侣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时间拖拉的太长对双方都不好的，我这可是过来人的意见。”</p>
卫薇温柔一笑，那模样要多有知心姐姐就有多知心姐姐。</p>
聂然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内。</p>
下个星期，没几天了，也不知道厉川霖那里把资料给解析出来了没有，如果已经查到源头，等到他们交易的时候可以当场截获，那这个任务也算是彻底结束了。</p>
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聂然想到自己马上可以结束任务，不用天天对着会议文件记录以及各个商业ppt，她心里头止不住的高兴。</p>
而另一边的卫薇在和聂然聊完话后，立刻走进了刘震的办公室内。</p>
正坐在老板椅上的刘震抽着烟，看到她进来，神情严肃地问道：“提点过她了吗？”</p>
卫薇连连点头，“该说的我全都说了，她应该知道轻重。”</p>
刘震虽然点了点头，但表情还是沉重的很，“嗯，说了就好！这笔交易很重要，惹恼了霍珩我们都玩完！”</p>
霍珩这人不沾则矣，沾了还想丢掉，那最后的结局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p>
“我明白，我相信她也明白！”</p>
刘震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p>
他走到窗口，看着最远的天际线，心里却愈发的沉重。</p>
原本那些东西就惹了很多人来眼馋，他一直按兵不动，可现在却迫切的想把这些东西都给了霍珩，自己才能明哲保身。</p>
想到霍旻当初对自己说的那些保证，什么只要百分之三十，还保证能把霍珩从那个位子上扯下来。</p>
刘震现在只能冷笑了一声，就凭着霍珩那一枪打死了跟着他父亲出生入死的手下，就知道这人骨子里有多么的阴狠绝辣了。</p>
更要命的是，这男人的算计也是算得滴水不漏。</p>
相对于那个霍旻，和霍珩比起来，不过是个可有可无地人而已。</p>
这霍家的天下将来必然是霍珩的。</p>
幸好自己当时按兵不动了很久，私底下小动作也没有多做，不然钱没赚到，最终还落个死无全尸。</p>
天色不知为何灰了下来，大片大片的积云厚重地压了过来，压得人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p>
在a市内的另一端，偌大的中式书房内因为天色突然的变化，阴暗的让人觉得心头发凉。</p>
两个男人各坐在书桌前，两两对峙着，气氛看上去隐隐有些紧张。</p>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把你四叔给枪杀了吗？”坐在书房里的霍启朗冷声地问道。</p>
在对面的霍珩坐在轮椅上，简单地回答了五个字：“他坏了规矩。”</p>
霍启朗精烁的眼睛望过去，“谁的规矩？”</p>
“公司的规矩。”</p>
“公司的规矩。”霍启朗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公司是谁的？”</p>
霍珩笑了笑，“当然是父亲的。”</p>
“所以，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枪杀了他？”霍启朗将问题又绕了回来，然后停顿了几秒，又沉沉地问了一句：“或者说，这一枪你是打给谁看？”</p>
霍珩微微抬头，神色淡淡地说道：“父亲多虑了。既然是父亲的公司，我当然要遵从父亲的规矩。坏了规矩无论是谁立即格杀，这话我一直谨记在心。”</p>
霍启朗的面色绷紧，却没有马上开口。</p>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p>
半响后，他才低沉着声音问道：“所以如果是我，坏了公司的规矩，也要格杀？”</p>
霍珩微微笑了起来，“公司是父亲的，当然规矩父亲说了算。”</p>
这话一说话来，霍启朗眼底的冷硬的神色才稍稍松了些，“这些叔父们都是跟着我枪林里走过来的，你现在杀了一个，让其他人怎么看？难免有兔死狗烹的嫌疑。”</p>
这样做，实在不明智！</p>
虽然震慑到了人，可毕竟别人看在眼里，会产生别的想法。</p>
霍珩显然早就已经知道霍启朗要这么说，所以他坦然地道：“四叔既然敢对六叔打了一枪，那也就是说兄弟情分已断，对于一个陌路人，我相信其他叔父们不会有这种想法的。”</p>
良久，霍启朗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出去吧。”</p>
应该是对这件事不再追究的意思了。</p>
“是。”霍珩神色不变地轻点了下头，转着轮椅出去了。</p>
才刚把手搭在门把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霍启朗的一句话，“阿珩，记住了，我只有两个儿子，别太过分了。”</p>
过分？</p>
霍珩微扬了下眉，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暗杀的人吧？</p>
为什么却说过分的是他。</p>
霍珩温润的笑容里闪过一抹讥笑，可声音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如此的恭顺，“我知道。”</p>
他拧开了门，推着轮椅出去了。</p>
在幽深而宽敞的楼道里，霍珩推着轮椅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却没想到在转角处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霍旻。</p>
霍旻看到他后，脸上冷笑了起来，“听说咱们家的二少爷把爸爸的兄弟给打死了？真是够心狠手辣的呀。”</p>
霍珩停了下来，神色平常，“我只是遵照公司规矩办事罢了。”</p>
“就二少这种遵从法，我估摸着这把枪早晚给指向我啊。”霍旻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是连掩藏都不掩藏的冷和怒。</p>
霍珩抬头，微微笑了笑，“大哥怎么会这么想，我和大哥是亲兄弟，怎么自家人害自家人呢。”</p>
“亲兄弟？我和你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已。咱四叔可是爸爸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情分比亲兄弟还亲，连这种情分你都敢开枪，我又算的了什么。”</p>
原本只是想暗讽他这个私生子，却不想此时的霍珩在听到同父异母四个字后却扬起了一个诡异地笑，“不会的，大哥放心。”</p>
这笑容看的霍旻不知为何心里慌的很，丢了一句，“最好是这样。”后，直奔着书房而去。</p>
霍珩看了眼再次被关起来的书房大门，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深了起来。</p>
书房内。</p>
霍旻刚关上门，忍不住就走到了霍启朗的面前，皱着眉质问：“爸，小弟怎么就这样走了？”</p>
杀了自己的叔父，竟然这么平安无事的走出去，爸爸是气傻了吗？</p>
按理说，应该要家法处置才对啊！</p>
“那你想他怎么样？家法处置他吗？”霍启朗坐在那里，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夹杂着一丝冰冷，“阿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没有到老糊涂。”</p>
霍启朗声音不大，但却字字犹如刀锋，刮得他心头一个咯噔，他目光闪烁，有些虚地说：“我……我……爸，你说的那是什么话呀，我能想什么。”</p>
“你对阿珩冷言冷语我不介意，但在私底下搞什么小动作伤害到公司，我不会放过你的。”</p>
老爷子雄厚苍劲的话顿时让霍旻猛地抬头，他脸色难看的问道：“是不是阿虎对您说了什么？”</p>
霍启朗见他不知错不说，居然还把责任推在阿虎身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阿虎？你以为我只有阿虎吗？”</p>
是啊，整个公司是老爷子打下来的，里面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的“阿虎”。</p>
“我是把公司交给你打理，可不代表我把掌舵权也给了你！”</p>
窗外大片大片浅灰色厚重云层，屋内又暗了几分。</p>
霍启朗的脸在灰暗光线下像是冰冷的雕塑，“你是我儿子，可他也是！你最好能明白！”</p>
什么意思？</p>
老爷子这话是在偏袒霍珩吗？</p>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老爷子正大光明地承认霍珩是他的儿子！</p>
难道说，老爷子的潜台词是说，儿子有两个，就算没有了一个，也无碍的吗？</p>
想到这霍旻心里有些慌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说道：“爸，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大儿子！”</p>
“我只看能力，谁先生谁后生我无所谓，从哪个肚皮里钻出来我更无所谓。”此时霍启朗甚至连个眼神都不赏给他了。</p>
霍旻一听，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了起来，“爸！”</p>
看到自己的大儿子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就懒得再继续说下去，怎么自己那点淡定一年都没遗传到他身上！</p>
霍启朗开始挥手赶人，“好了，我话说的已经很明白了，出去吧！”</p>
“爸！”</p>
霍旻还想要继续说什么，但霍启朗此时却一道犀利的目光飞射而来，让他顿时没了声音。</p>
他无奈之下只能闷闷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p>
在走廊上，霍旻思来想去都没有想明白，明明霍珩杀了老爷子的兄弟，为什么霍珩平安无事地从书房里走了出来，而自己却被训斥了一顿。</p>
甚至老爷子的话里面，竟然还隐隐有些偏向霍珩！</p>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p>
就算当年那场车祸，老爷子都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p>
可如今，怎么态度就变了呢？</p>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煽动那些叔父们，所以……老爷子不高兴了？</p>
“阿旻，你怎么了？”在楼下一直没有听到动静的霍旻亲生母亲，柳飘然忍不住走上了二楼，却看到霍旻一直站在那里皱着眉头，脸色难看的吓人。</p>
回神的霍旻摇了摇头，“妈，我没事。”</p>
柳飘然一脸心疼的嗔怪道：“你脸色惨白还说没事。”</p>
“真没事，我公司还有点事情没做完，先走了。”</p>
霍旻现在被老爷子那态度搅和的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和柳飘然说那些有的没的。</p>
“是不是你爸爸说你了？”柳飘然看儿子神色奇怪的很，不由得问了一句。</p>
霍旻点了点头，“嗯，公司了一点小事没做好，惹爸爸不高兴了。”</p>
当下柳飘然的脸色就不对劲了起来，她竖起眉，说说道：“你明知道你爸爸对公司很重视，怎么能不做好！阿旻，霍珩那小子进门我已经是抬不起头了，你可千万别让妈失望啊！”</p>
她的手捏的格外紧，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怨恨。</p>
霍旻看到柳飘然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有触及到了她心里的怒恨，这些年柳飘然是怎么熬过来，又是怎么看到霍珩那忍气吞声的模样他都是看在眼里的。</p>
霍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吧妈。”</p>
“那就好，快去把事情做好，一定要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柳飘然催促着。</p>
“嗯，我知道。”霍旻笑了笑，随后出了老宅驱车离开。</p>
我只看能力，谁先生谁后生我无所谓，从哪个肚皮里钻出来我更无所谓。</p>
阿旻，霍珩那小子进门我已经是抬不起头了，你可千万别让妈失望啊！</p>
我只看能力……别让妈失望……我无所谓……我已经抬不起头了……我只看能力……</p>
两个人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来回切换，吵得他脑袋都疼了。</p>
咬牙一个急刹车后，霍旻将方向盘一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p>
“阿旻？”此时的霍旻正站在他女朋友，何蔚佳的家门口。</p>
因为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八点了，何蔚佳穿着一条真丝的吊带睡衣，长发披散在肩上，看上去格外的美。</p>
只可惜现在霍旻一点兴趣都没有，沉着脸将她推开后，自顾自地走进了屋内。</p>
看到他的突然出现小小地惊讶了一下的何蔚佳，很快她就温柔地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要不要我给做点饭菜？”</p>
“不必了。”霍旻粗暴地扯开了自己的领带，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瓶啤酒，坐在沙发上开始猛灌了起来。</p>
何蔚佳一看他这种情况就知道，他现在在生气，于是默默地将啤酒都拿了出来，甚至还把酒柜里的葡萄酒也一并拿了出来，放在了茶几上。</p>
霍旻喝完了一罐，又往茶几上拿了一罐，顺势瞧了身边不吭声的何蔚佳。</p>
每次只要心里头不舒服，他都喜欢来这儿喝上几罐酒，然后和何蔚佳说上几句，比去pub里面和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们喝酒舒坦多了！</p>
这也是他没有把这个女友换掉的原因。</p>
她很乖巧，又是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让男人忍不住怜惜。</p>
“你知道我爸今天说什么吗？”霍旻喝了几口啤酒，冷笑了起来，“他居然说只看能力，不管是谁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就好像我是一个机器，好就留下不好就丢掉。”</p>
说完，他用力一捏，“嘎啦嘎啦”几声，易拉罐被瞬间捏扁了。</p>
一旁的何蔚佳沉默的从他手中将易拉罐抽出，然后用纸巾将他手中的啤酒沫擦干净。</p>
霍旻突然反手一抓，神色有些激动了起来，“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p>
“慈父多败儿，他这样是让你更加的努力，这样才放心把公司交给你。”即使手被捏的发白，但何蔚佳依然嘴角挂着微笑。</p>
“是吗？”霍旻因为有些醉意，眼底带着一丝迷茫和不确定，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扭曲了起来，“不，不是的，他想把公司交给霍珩！刚才他说他不管是谁，是要有能力就好！他亲口和我说，他有两个儿子，那就是变相承认他了！”</p>
“不会的，你爸爸只是在气你而已，那个毕竟是私生子，见不得台面的。”何蔚佳淡笑着，那温柔细语的模样，却还是不能消灭霍旻的怒火。</p>
“你不懂，你不懂！他就是偏袒他，偏袒这个私生子！为什么他不去死，为什么没有死！”</p>
他低吼着，眼里已经泛出了血丝，抓着何蔚佳的手越发的用力了起来。</p>
“阿旻我好疼。”何蔚佳终于吃疼地喊了一声，可这根本引不起霍旻的注意，无奈之下她只能说道：“你父亲让他接管那些生意不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了吗？”</p>
顿时，手里的力道松开了许多。</p>
“你什么意思？”霍旻哼哧着低喘着气。</p>
何蔚佳握着他的手，平心静气地顺着他的背，慢慢的说道：“你想啊，你父亲给你霍氏，给他的却是暗地里的生意，不就是说明他上不了台面了吗？什么叫私生子，就是见不了光的，说明你爸爸根本就不承认他！说hi儿子，我想那不过是为了激励你罢了。”</p>
“不承认？”霍旻低垂着头。</p>
其实他也当初想过，老爷子是不是不承认霍珩的存在。</p>
不然为什么在他车祸过后，连一句过问也没有呢？</p>
可要说不承认的话，老爷子又把自己半生戎马来的暗地生意全部交给了霍珩打理，那可是霍氏最能赚钱的工具。</p>
看着霍旻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何蔚佳继续劝慰道：“是啊，私生子嘛，到底是真是假谁知道。就这一点，他已经输了，霍氏的那些董事们是不会找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来做继承人的。”</p>
“不明不白？”霍旻疑惑的眼神落在了何蔚佳的身上，许久后他突然眼神里爆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烈，肆意大笑地道：“哈哈，我懂了，我懂了！小佳我懂了，我明白！”</p>
他怎么没想到呢！</p>
私生子，霍珩就是一个私生子啊，这就是霍珩的弱点，他的致命弱点啊！</p>
自己怎么就忘记这一茬了呢！还好有身边人提醒！</p>
何蔚佳看他心里舒畅了，也微笑了起来。</p>
霍旻似乎还不够，一把将何蔚佳抱了起来，在半空中转了几圈，然后紧紧地搂在怀里猛亲了几口，“你可真是我最最最爱的女人，也是最最最懂我的女人，哈哈哈哈！我就说嘛这霍氏的总裁夫人位置必须是你的，谁能抢得走。”</p>
何蔚佳被他的抱的惊呼了一声，随后捶他胸口一下，“你啊吓着我了！我从来就不求什么总裁夫人，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在我身边。”</p>
“小佳，我承诺，只要我是霍氏的总裁，你必定就是霍氏的总裁夫人！”霍旻深情地在她手指上轻轻一吻。</p>
“你开心就好，其他的我不介意。”</p>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望了几秒，随后霍旻动情的抱着她一起进入了房间内。</p>
夜色迷蒙，窗外一片霓虹闪烁。</p>
－－－－－－题外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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