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贺沉风的不节制,直接导致第二天澜溪起不来,等着赶到医院时,迟到已是必不可免。

    敲门进去时,护士正在调节着输液的速度,看到他们进来微微一笑,然后嘱咐了两句才离开了病房。

    “呃,伯父,我来晚了……”澜溪凑上前去,还有些气喘着。

    贺父瞥了她一眼,又瞥了眼她身后的贺沉风,脸色明显阴沉,很大声的哼了下。

    “对不起啊!”她懊恼的道歉。

    贺沉风走到前面,懒懒对着贺父道,“起来晚了,路上又堵车,这才八点,又没有晚到哪里去。”

    “你自己问问她,平时都几点来的!”贺父一听,扬眉。

    “伯父,我下次一定不迟到了,您别生气了。”澜溪拉了拉贺沉风,上前哄着道。

    贺父脸色绷了绷,还是不怎么痛快,顿了一会儿,朝她看过去,上下左右环顾了一圈,像是找什么东西一样,最后,眉头紧皱,不悦的开口,“空手来的?”

    “呃……”澜溪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十分懊恼的说,“鸡汤没来得及。”

    “怎么来不及!到店里不就买了,现在去给我买,我等着喝!”贺父喝声吩咐着。

    现在几乎每天一碗鸡汤,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并不是多么美味,可清清淡淡的,不喝的话,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澜溪一听,顿时为难起来。

    贺沉风适时出声,“今天喝不上了,除非——”

    “除非什么?”贺父疑惑的看向他。

    “除非你现在让她回去做。”瞥了眼澜溪,他不紧不慢的说。

    闻言,贺父皱眉不解,半响后,就瞬间明白了过来,不太确定的问,“那鸡汤是你做的?”

    “呃是……”她点了点头。

    “一直都是?”贺父眼里惊诧。

    “……嗯。”她再度点了点头。

    得到这个认知,贺父的表情开始细微起了变化。

    “爸,喝上瘾了?”贺沉风眯眼,语气放缓。

    贺父被他说的,顿时不自在起来,口不对心道,“不就是个鸡汤,什么上瘾,本来我就腻了,以后不用了!”

    “是吗?”贺沉风故意反问。

    “是!”贺父瞪眼。

    脾气秉性都相同的父子俩,像是小孩子一样,幼稚的犟嘴起来,谁也不甘示弱。

    贺父明显在气势上要输贺沉风一些,所以他神情固执道,“哼,别以为天天做个鸡汤,在医院里照顾我,又陪我画画,我就会同意你们俩!知道吗!”

    贺沉风的脸色当场沉了下来,原本是要逼贺父承认他对澜溪的改观,却不成想,老头子竟然顽固成这样。

    按捺不住想反驳时,一旁的澜溪却抢先道,“嗯,知道了。”

    她这样淡淡不在意,反而让贺父有些觉得懊恼,只得板着脸,佯装别过视线。

    澜溪像是没事人一样,侧头道,“贺沉风,你今天不是要回去上班吗,就算离公司近也不能不着急啊,你快走吧,下班再过来!”

    “伯父,我们今天继续画画吧?”随即,她朝着另一边立着画具的墙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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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段时间的住院休养,贺父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每天输液完后,都会让澜溪陪着去走动走动,因为冬天,外面天凉,就只在楼层里走动。

    今天陪着贺父走了一圈后,回去后,澜溪并没有陪贺父画画,因为今天来了探病的人。

    病房门紧关着,她靠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前是来来回回的医生护士,脚步声不时的充斥她的耳膜,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的门才被里面的人拉开,然后一对母女走了出来。

    澜溪下意识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迎上了彭母投递过来的目光。

    “谢小姐。”彭母有些突兀的开口。

    “您好。”毕竟是长辈,澜溪还是很恭敬的颔首。

    彭母只是喊了一句,却没有了下文,就只是对着她微微的笑,那笑容不是一般普通的笑,背后好像都藏着绵细的针,露着锋尖。

    相较起来,澜溪的道行当然没有那么深,被她笑的后背有些发凉。

    跟在一旁的Hedy似乎有些看不下去,轻轻拉了拉彭母,“妈,我们走吧。”

    彭母侧眼看了女儿一眼,随即冷哼了声。

    母女俩都穿着高跟鞋,踩在医院走廊瓷砖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望过去,已经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可彭母最后的话,却还在她耳边,那样的咬牙切齿:你怎么和你妈一样,那么阴魂不散的讨人厌!

    当下她愣住,反应过来时,彭母已经转身凛然的离开,那气势如同女王一样。

    胸腔里像是被憋闷了很多东西,她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敲了了病房的门进去,贺父还靠坐在病床上,双手微合,也不知在沉思着什么,听到声响,也没有抬头。

    “伯父,我们要画画吗?”她走过去,轻声的问。

    “不了,今天不想画。”贺父抬眼看了她一下,淡淡道。

    顿了下,澜溪又问,“那我给您读报纸?”

    “不用,我有些累了。”贺父依旧是拒绝。

    澜溪低低应了一声,却站在病床边没动,反而是隐匿的观察着贺父的情绪,不知道彭母到底跟他谈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贺父对她又比之前冷淡了许多。

    贺父蓦地再度抬眼,目光犀利的对上她,“有事?”

    “没……”澜溪一怔,忙摇头。

    不敢再打扰,转身忙往沙发边上走去,才刚坐下时,贺父的声音又飘过来。

    “你上次跟我说,你爸是名民警吧?”

    病着却点。咽了口唾沫,她点了点头,“嗯。”

    贺父皱了皱眉,便再也没说什么了,一旁画板都立在墙边,上面还夹着之前两人未完成的画,他却没再提及只字半句,没有了前些天的兴致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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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贺沉风载着她回到住处,两人洗澡过后,并排躺在上面。

    因为想着白天的事,一旁男人说什么她也没太听清,手臂伸过来时,她才反应过来,一脸的茫茫然:“呃?”

    “想什么那么专心!”被忽略的贺沉风不悦。

    “没什么。”她摇头。

    “说。”他却眯眼,开始审度着她。

    咬了咬唇,她随口扯道,“就是想,明天的鸡汤要不要往里面加点什么。”

    闻言,贺沉风一听她又是为贺父,不免有些吃味,幽怨的瞅着她。

    “你刚刚说什么?”笑了笑,她问。

    “我看你和我爸相处的还不错,或许是时候让他知道君君的事。”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贺沉风放松着说。

    随即,他又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皱眉解释道,“潇潇,我一直没给他提及过君君,是怕他误会你,你懂吗?”

    “嗯,我懂。”澜溪忙点头,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看她眼里没有一丝阴霾,他才放下心来,重新揽着她。

    “贺沉风。”她轻声的唤。

    “嗯?”

    “暂时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了。”

    “为什么。”贺沉风皱眉。

    想到彭母走后贺父的神情,她想了想,道,“再等等,我们慢慢来。”

    “好。”默了半响,他还是答应道。

    就是因为怕贺父误会她什么,所以在她没有确定贺父有没有接受她时,不想让君君的存在太早让他知道,然而,有些时候,一切事情并不会按照你所设想的发展。

    翌日,陪着贺父在楼层里散步的澜溪,中途又折回病房取了件外套害怕他着凉,等往天桥那边走时,却被走廊岔口那边走来的妇女喊住。

    “澜溪——”

    澜溪看过去,一愣,随即忙问,“冯阿姨!您怎么在这儿边?”

    “没事,我就是觉得最近胸口闷,过来拍个心电图。”

    “没啥大事吧?”澜溪关心的问。

    “嗯呐,医生说没事!我也是大惊小怪了,不过你怎么也在医院?”冯阿姨高兴的点头,又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君君也在呢!”。

    “君君?”澜溪愣住。

    “对啊,他早上来找欣欣玩,我孙女听我要出门,非要跟着,我就将俩孩子一起带着了。”

    “怎么没有看到,在哪儿呢?”看了看冯阿姨周围,她有些懵。

    冯阿姨笑着,伸手朝天桥那边一指,“你看,不就在那边吗!”

    见状,澜溪也是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喉咙一紧。

    长长的天桥,阳光透过玻璃帷幕洒下来,身穿病号服的老者站在那里,正背着手低头,而在他身旁,一个小男孩正拽着他的衣角,仰着头,也不知在说着什么。

    那是……

    贺父和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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