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的人们还在翘首以待靖安侯府问名的结果,固昌伯府生的一桩事就转移了人们视线。
    固昌伯夫人朱氏去寺庙上香祈福,恰好撞见了乔装打扮成寻常夫妻去拜佛的固昌伯与外室。
    最扎心的是那外室已经小腹隆起,彼时被朱氏撞见时,固昌伯正小心翼翼扶着她,眉眼间是朱氏不曾见过的温柔。
    朱氏当时就了飙,一脚踹过去,固昌伯的外室就在寺院里小产了,血流了寺院的青砖上一地。
    这样一来,一直背着怕老婆名声的固昌伯原本心虚至极,这次却了火,夫妻二人当着无数香客的面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朱氏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泰宁侯府。
    泰宁侯老夫人叹口气劝女儿:“你怎么就这样冲动呢,就算撞见了女婿带着外室上香,也不该在寺院里就闹起来。不过一个外室,别说有了身孕,就算生了又如何?能越过你去?你可给杜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再者说,你受了委屈,不是还有娘家给你撑腰嘛,现在这么一闹,反倒没理了。”
    朱氏绷紧了下巴冷笑:“母亲说的我何尝不明白,可您是没见到那个混蛋对外室温柔小意的模样,我见了肺都气炸了,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泰宁侯老夫人重重叹气:“顾不了怎么办?你一时冲动,在寺庙里把人踢流了产,一下子成了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把靖安侯府向黎家提亲的风头都盖过了,将来可如何是好?”
    “母亲嫌我给侯府丢了脸?”
    “阿宁,你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说气话?”泰宁侯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心道她当娘的不会嫌弃自己女儿,可儿媳对此是颇有微词的。毕竟京中人提一句固昌伯夫人,就会牵扯出泰宁侯府对女儿的教养来。
    “行了,女婿既然来接你,你就回去吧,别再拧着了。”
    朱氏别过脸:“我不想瞧见他!”
    泰宁侯老夫人拍拍她的肩:“阿宁,你不是说了,飞雪风寒还没好利落呢,你把她一个人留在伯府能放心?”
    朱氏一听,不由犹豫了,别扭了好一会儿点点头。
    泰宁侯老夫人悄悄松了口气,示意大丫鬟请固昌伯进来。
    不多时固昌伯走了进来。
    已到中年的固昌伯并没福,看着还有几分儒雅的味道,可面色却难看得吓人。
    泰宁侯老夫人轻咳一声:“伯爷,阿宁性子倔,你多体谅一下,你们好好谈谈吧。”
    待泰宁侯老夫人一走,固昌伯看向朱氏,目光阴鸷。
    朱氏一看就恼了,冷笑道:“原来伯爷不是来接我回去,而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固昌伯看着表情冰冷的朱氏,心头狂怒,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有脸跟我甩脸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朱氏被拍愣了,满心火气竟给憋了回去,问道:“伯爷什么意思?”
    她与眼前的男人同床共枕十多年,对他太了解了,若不是遇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不可能在侯府就这样对她火。
    她回了娘家,不论如何气恼,心底是笃定了他会接她回去的。
    处置有孕的通房这种事她又不是没干过,不然这么多年来他们这一房怎么会只有她的一双儿女。这一次纯属晦气,让她在外头撞见了,控制不住脾气作了那个小贱人才闹得沸沸扬扬,灰头土脸。
    “什么意思?”固昌伯一双眼睛喷着火,与他在朱氏素日眼中的斯文形象全然不同,“伯府放印子钱的事被抖落出来了,现在已经有御史弹劾我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怎么可能会被抖落出来?”朱氏失声尖叫。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特意针对伯府,还愁查不出蛛丝马迹来?”
    勋贵之家只靠着岁禄根本难以维持一大家子体面,而子孙大多还不成材,想要开源,放印子钱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选择。
    这种事一般没人追究,可一旦证据落到实处,那是要问罪的。
    官员放印子钱,重者革职杖邢伺候,轻者把折子付之一炬,血本无归。
    固昌伯只要一想到放出去的万两白银打了水漂就心头滴血,恨不得把朱氏拎过来重重打几个耳光。
    “现在银子没了,还沾上了那些疯狗一样的御史,都是被你个贱人害的!”
    朱氏大怒,伸手照着固昌伯脸上就抓了一道:“杜子腾,当时放印子钱收利息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真是有出息了,偌大的伯府靠着我的嫁妆撑着体面,好不容易找到一条财路,收钱时眉开眼笑,出了事就推到我一个女人头上来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我不要脸?”固昌伯被朱氏踩到痛处,气得浑身抖,“你怎么不问问伯府为何会被人盯上?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做什么了?”朱氏又气又恨,咬牙问。
    “往黎府大门泼秽物的事,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朱氏被问得一怔。
    固昌伯冷笑:“怎么不说话了?”
    朱氏迅速回过神来,抬着下颌道:“伯爷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不明白?”
    “你不明白?现在全京城人都明白往黎家大门泼秽物是咱们伯府指使的了!”
    “证据呢?那些人凭什么这么说?”
    固昌伯闭了闭眼:“你是天真还是蠢?那些看热闹的人需要证据吗?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伯府大门也被人泼秽物了。先是爆出伯府放印子钱的事,紧跟着伯府就被人泼了秽物,事情不是明摆着嘛,冠军侯在为他岳丈家出气呢!”
    也是因为这个显而易见的猜测,固昌伯府放印子钱的事一爆出来,他想求人都处处碰壁。
    “冠军侯怎么能这样——”朱氏面如土色,喃喃道。
    “那你告诉我,黎家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固昌伯死死盯着朱氏问。
    朱氏紧紧抿唇:“是又如何,黎家那个小贱人给了飞雪多少委屈,你知道吗——”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脆响传来,固昌伯狠狠打了朱氏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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