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木?”旁边的刘香蝶已经听到了,惊呼出声,对着黄文斌连连使眼色。

    “这个消息果然很重大。”黄文斌说,“还有呢?”

    “黄老板肯定知道,杨老板在京城能量很大,能够直达天听。”许斌说,“以前强哥要办什么事情都雷厉风行,这一次却按兵不动,老半天没动作,就是等着杨老板过来主持公道……我是说等着杨老板过来给他做主。”

    “做什么主?”黄文斌问。

    “黄老板,这个,我说了,在省城真的呆不下去。”许斌赔笑着说。

    黄文斌只好拿出一张三十万的支票递了过去,对许斌说:“这一次出来匆忙,没带多少。只要你的消息真有用,我立即就汇款到你账号。”

    许斌看了一眼,赶紧收进去口袋里,“杨老板是我负责接待的,上次你不是给了我一个窃听器吗,我趁机塞到他的房间里面去了。听到了杨老板和强哥谈话!才知道原来强哥是这个打算。”

    黄文斌上次给他一个窃听器,不过是演戏演全套罢了,也没奢望着许斌真会用。“他们说什么了?”黄文斌问。

    “强哥说……其实黄老板之所以能够短短几年就白手起家,成为亿万富翁,其实靠的是老太爷的臂助。”许斌说,“老太爷通过刘小姐,给黄老板疏通关系,介绍人脉,甚至还包括了那方面的帮助,所以黄老板你才能这么快起家。”

    “你胡说什么啊?”黄文斌根本不认识刘省长,连一面都没见过。

    “不是我胡说,强哥真的这么说。”许斌说,“我也觉得奇怪,以前没听说黄老板和老太爷认识啊。可强哥这么说了,而且刘小姐的确是在黄老板下面干活,杨老板也就信了。强哥又感叹说,老爷子清廉一世,临老才认识到钱的重要性,可惜已经太晚了。”

    “刘自强发什么神经病?”黄文斌只觉得莫名其妙,“他要做什么?”

    “强哥说了,你的钱本来就是老爷子赚的,理所当然应该给他。谁知道老太爷死了,你就不认账了,想和刘小姐勾结起来,把钱全给吞掉,还趁着他给老太爷办丧事无暇分身,对他大肆攻击,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所以他已经准备好了材料,要去中央告你。不过那份材料是什么,他们没有说,只听到翻页的声音,所以我也不知道。”

    “刘自强这真是疯了?”黄文斌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种没影的事,怎么可能有材料可以证明,“后来你有没有看见究竟是什么材料?”

    “没有,不过杨老板看了那份材料,似乎是信了。他还劝强哥,说老太爷都去了,现在还怄气有什么用,赚多点钱是正经。要是拿去告,顶多就是让黄老板吃点亏,这种事情真要告倒一个大老板,基本是不可能的,特别黄老板现在全国都有名声。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老爷子的名声肯定是全完了,不如把应该自己的份额拿回来就算了。”

    “然后刘自强顺水推舟答应了,提出要三十亿?”黄文斌问。

    “对啊,黄老板猜的真准。”许斌说,“强哥还说了,他拿到三十亿,就分五亿给杨老板。杨老板推辞了几次,强哥说一定要给,他才勉强收下。杨老板还说了,一定会让你把这笔钱拿出来。这时候电池就用完了,后面还说什么没听到。”

    黄文斌给的那个窃听器,的确只有一半的电力,不过这根本就没关系,许斌只是一个传话的人而已,刘自强想要黄文斌听到这儿,就算窃听器装了金龙电池,也会恰到好处没电,“真是可惜,只有这么一点。”黄文斌又拿出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来,“今天只有这么多。如果你能查到他们看的那份东西究竟是什么,我给你两百万。”

    许斌接过支票看了看,立即又收入怀中,听到黄文斌的承诺,“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黄文斌说。

    “两百万还是少了些。”许斌说,“最少要五百万。”

    “如果那份材料真有用的话,多少钱都行。”黄文斌说。

    “好,那我就去试试!”许斌咬牙说,“我拼死也会把那份东西交给黄老板,虽然我不知道那份东西是什么,可价值绝对超过五百万!杨老板不是那么容易能说动的人物。如果我被强哥发现,不幸遇难了,请把我应得的钱交给我家人。”

    这演技也太假了吧,许斌一个月怎么也有五六万的收入,一年就是六七十万,五百万也不过是七八年就能凑齐的数字罢了,用得着拼命吗?放贷比这个还多呢,也没看见有多少人会为了房贷拼命的。“你放心,五百万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如果我连这点钱都省,以后还有谁会跟我干活。”黄文斌说。

    “好!黄老板都这么说了。”许斌深深地吸一口气,“等我的好消息吧。”

    等许斌走了,黄文斌转身问刘香蝶:“杨木是谁啊?”

    刘香蝶还在发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杨木是我伯父的大学同学,他们大学一帮玩得好的结拜兄弟,他们是十个人结拜,我伯父排行第四,杨木排行第六,所以别人也叫他杨六。”

    “你伯父今年七十多岁,读大学那得是四五十年前了吧,也能结拜兄弟?”黄文斌觉得很奇怪,那时候是刚解放吧,结拜兄弟这种封建残余怎么还会有市场。

    “不是四五十年前,他是恢复高考之后才读的大学。”刘香蝶说,“那时候他已经是中层干部了,却扔下工作去读大学,家里人都不赞成,上级也劝他不要去。我大伯一定要去,停职也要去,大家拗不过他,只能让他去读。后来证明大伯是正确的,和他同一批的干部,都困顿在中层上不去,大伯有本科学历,每次都优先提拔。”

    “恢复高考是七十年代吧,那时候也不流行结拜吧。”黄文斌说。

    “流行,那时候港台文化入侵,大家都偷偷看武打电影。”刘香蝶说。

    “那时候你伯父都四十岁的人了,还玩这种把戏啊。”黄文斌一算,不由摇头。

    “那时候他们还学跳舞呢,有什么出奇的。”刘香蝶说,“柳木不一样,他那时候才20多岁,和我伯父年纪差一倍,但是很谈得来,两个人经常秉烛夜谈,一谈就谈到天亮,什么经济形势政治斗争,做官诀窍人际关系。”

    “秉烛夜谈?”黄文斌问。

    “大学管理很严,过了十点就不让开灯,他们又要看书,只好点蜡烛。”刘香蝶说。

    “点蜡烛问题更大吧,万一引起火灾怎么办?”黄文斌说。

    “是啊,他们就是被学校抓了,一起处分。”刘香蝶说,“他们十个不同班级不同专业,就是因为经常被抓才凑在一起结拜兄弟。杨木家里很有能量,他在京城认识很多领导,生意做得很大,我伯父仕途顺畅,杨木也帮了很多忙。后来我伯父退休了,身体又不好,杨木经常来看的,不过他自己生意很忙,这几年还经常出国,来往才比较少。”

    “如果这个杨木要对付我,会怎么样呢?”黄文斌问。

    “那问题可就大了。”刘香蝶说,“几年前,省城是想把松山开发区搞大的,规划了一个十万亩的省级开发区,杨木想做,投标没成功,我伯父已经退休了,去说话人家都不给面子。杨木就回京城去了,没过几天,这开发区就被发改委给卡了,说要审查,审了两年都没下文,把中了标的老板全都晾了起来。”

    “那损失可就大了。”黄文斌一想都觉得肉痛。

    “这还算是小事,如果刘自强手里真有什么证据,杨木是可以直接到中央去告状的。”刘香蝶说,“不过我想来想去,你身上都没有什么证据啊。”

    “我身上是没有。”黄文斌说,“你身上多的是。”

    “我?”刘香蝶一瞬间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些年刘香蝶做的生意,有一大半是不怎么合法的,如果被人盯上了,罚款肯定免不了。如果被有心人盯上,往死里弄,随随便便就可以给刘香蝶弄个数额巨大,让她坐几年大牢。所以刘自强才会说黄文斌是他父亲通过刘香蝶扶持起来的,只要抓住了刘香蝶的把柄,也相当于抓住了黄文斌的把柄。他给杨木看的材料,大约就是刘香蝶那些黑色生意的证据吧。

    这一点黄文斌能想明白,刘香蝶当然也能明白。她做事很小心,从来不会留下证据,普通调查肯定查不出什么,但要是杨木动手,那可就难说了。

    想通之后,刘香蝶立即就下定了决心,说:“如果刘自强真敢这么做,我一分钱便宜都不会给他!大家同归于尽好了,他说我是主谋,我就说他是主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身上。杨木能量再大,也没法子在法庭上封住我的口。”

    “人家不是要我们去坐牢,是要三十亿。”黄文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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