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栖何处 作者:陆雨
第 83 章
“因为我不准他去！”慕青挑衅地对上张凯的眼光，满脸的笃定。
“切，签证还没下来而已！”张凯嗤笑，他才不会相信秦哲栖会为慕青留下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秦哲栖会做慕青的男朋友，但他也笃定，慕青在秦哲栖心中，远远没有他妹妹秦莫漓重要。
“哦？！那就等等看呗！”慕青眉眼一扬，神情极是轻蔑。
“张凯，咱俩喝一口！”秦哲栖举起酒杯，碰了碰张凯的杯子。若说之前心里虽然预感自己去不了，但还隐隐地期待什么外，这时，慕青的这几句话，他完全能断定，不用期待了，自己根本去不了！建筑系那边取消所有交换生派送，原因仅仅是因为有人不允许自己去，而又掩耳盗铃地做些保全自己面子的事罢了。
说来，还是自己连累了那边的同学，让他们都白白失去了这次学习的机会。
一顿丰盛的晚餐，除了慕青吃得兴致勃勃，其余三人，如同嚼蜡，完全不知其味。
半夜，似梦似醒的秦莫漓感觉身边的床往下塌了塌，接着，腰上，也多了条手臂。她没有动，任由身后的人轻轻拥着她。
后天就要离开了，这几天，她都这样混混沌沌的，机械地准备早餐，然后跟着秦哲栖上学、放学、去食堂、回他们的小屋，他们的家。
军区大院那边的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给她准备东西收拾行李，今晚，是她在他们的小家最后一晚了。
“妹妹！”在她以为身后的人已经入睡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悠悠的叹息。
“妹妹，我睡不着！”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秦莫漓也顺势往身后的怀抱靠近了些。
“妹妹，如果，我不去，你也不去，好吗？”
“......”
“妹妹，我不去，你也不去，好不好？”背后的人埋首在她的长发间，声声哀求。
“......”她很想说好。但petct及之后的病理学检查报告上的字突然变为特大的加粗黑体字漂浮在眼前：左侧淋巴系统病变，暂无脏器占位现象......初步诊断为淋巴细胞消减型霍奇金淋巴瘤Ⅲ期，建议立即入院治疗......
“妹妹，如果，我不让你去，你是不是可以不去？”
“......”一行清泪无声地没入枕间，流泪的人仍然不说话，说不出话。她查过的资料显示：淋巴细胞耗竭型5年生存率仅27.4%......
“阿漓，你说过，你不离开我的！”背后的人换了称呼，声音有些哽咽。
“......”秦莫漓咬紧嘴唇，不让呜咽声滑出来。对她的三哥，她的哲栖，还有爱她的秦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离别的痛苦，相较于可能面临的生离死别，轻松得多吧？哪怕，她不能如期而归，让他们误解为她忘恩负义，也好得多吧？
“阿漓，你一定要走，是不是？”背后的人语速很慢，像在做什么决定。
“.......哲栖.......”秦莫漓终于轻呼出了两个字。哲栖，我不想走，不愿走，但我怕自己承受不起更惨烈的分别！
“阿漓，是不是你找到了自己的家，就不会回来了？”
“嗯？！......”秦莫漓控制不了地全身变的僵硬：哲栖，我的家在这里啊，你给的家，才是我的家。你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啊。只是，这些话，怕我一辈子也不能说啊！
“阿漓，还记得妈妈说太贵重而帮你保管的那条链子吗？那条项链，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爱的旋转’，因上面镶嵌的那颗‘南非之星’而出名，是曾经的珠宝世家黎氏的传家之宝。”
“黎家？珠宝世家？”秦莫漓讷讷地重复，心里闪现出一个名字——黎云舟——从表姨夫那儿听来的父亲的名字。
“是的。黎氏珠宝，传承上百年的历史了。还曾在外公各地的苏氏百货设有专柜。但是，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黎家人也不知所踪。最近，快速崛起的珠宝品牌‘一生’，有人猜测就是曾经的黎氏珠宝。它的总部，在美国榆城，也就是你将要去学习的地方。”
“三哥？！”秦莫漓惊疑：三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阿漓，这些，也是我最近才了解到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一直以为，我可以亲自带你去找，去问。阿漓，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你交换学习的时间也是一年。一年，你可以找到他们，可以考虑好要不要回我们这个家。这一年，我保证不打扰你！若一年后，你不回来，我就当你忘了你姓秦，就当你舍弃了我们的家！我不会去找你！”
“......”
“阿漓，记着，除非你自己回来，我不会去找你！”
.......
是啊，她的三哥，她的哲栖，怎么会去找她呢？他也是怕，怕她既舍不得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也舍不得不姓秦不回秦家而啊！他也是怕她为难啊！
他果然没有打扰她，除了两个月前醉酒后的那次。三年来，他电话都没有一个。而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开始是不敢，怕思念更深；后来更是不敢，怕他不再愿意接她的电话，因为，他说的限期，是一年。
一年，作为交换生本科的学业，最初的那一年就完成了。可当时她那个样子，哪敢回去？于是，又拼命考了研究生，原本也是一年就可以毕业的，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拖成两年。
于是，对他承诺的一年，就变成了三年。三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找的自己的父母，不再愿意回去了？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去找同处一城的黎氏，哪怕，在她最难最难的时候，在她差点无法坚持的时候。
她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自己能挺过来，如果她的三哥、她的哲栖还在等她，还在等她回家，她就回家，回C市军区大院的家，会C大旁边小区内的家，哪怕，一辈子只做他的妹妹！
她不管什么黎氏，她只知道，自己答应过他，跟他姓秦！
可是，再见到他，三年后，再见到她的三哥，她的哲栖，她发现，自己不想作他妹妹的想法，是那么的强烈！
只是，他身边还有慕青啊！爷爷奶奶都认可了的人；三年间，她偶尔和秦家长辈联系，虽然刻意回避，也能知道一直存在于他身边的人。
想必，三年之后的今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吧？当年，慕青一句“我不准他去”，三哥就放弃交换学习的机会了......
过去的一切，放电影医院逐一从眼前闪过，所以的事情，好似都发生在昨天，都那么的近，近得触手可及。
“下车！”秦哲栖拉开车门喊了一声，秦莫漓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三哥，这是哪儿？”秦莫漓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个地下停车场，军区大院的秦家底下车库，不是这个样子的。
“SPA生活馆！你们女生不就喜欢这些芳香疗水疗什么的吗？时间还早，休息下再回去！”
“你常来？”被拽下车的秦莫漓疑惑地问。三年，三年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三哥，也知道女生喜欢的东西了？
“我来这里干什么？慕青常来！”秦哲栖说的是大实话，一心要成为国际巨星的慕青，不时要到这样的场所来为她的身体容貌充电，他被家里压着接接送送，也就知道这些地方了。
“哦！”秦莫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是，只有慕青那样的富家小姐，才能如此奢华的‘休息’吧？这三年，她也经常出入这样的高档私人会所，只是，她去，是劳动的。她弹一晚上钢琴的到的酬劳，不够别人一次最简单的芳香疗，或者，不足以支付别人手中的一杯红酒。
不过，她庆幸，同样是劳动求生存，她还可以在相对优雅的环境里做相对高雅的工作，而不是像合租房屋的室友，不得不靠刷盘洗碗等最低劣的劳动来获得极其微薄的收入。
有时她想，自己的父母，给了自己什么呢？最快乐的时光，是秦哲栖给的，是秦家给的；生病最初检查治疗的费用，是用苏家外公教给的知识换来的；贫病交加的时候，维持生命凭借的技能，是苏家外婆传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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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不准他去！”慕青挑衅地对上张凯的眼光，满脸的笃定。
“切，签证还没下来而已！”张凯嗤笑，他才不会相信秦哲栖会为慕青留下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秦哲栖会做慕青的男朋友，但他也笃定，慕青在秦哲栖心中，远远没有他妹妹秦莫漓重要。
“哦？！那就等等看呗！”慕青眉眼一扬，神情极是轻蔑。
“张凯，咱俩喝一口！”秦哲栖举起酒杯，碰了碰张凯的杯子。若说之前心里虽然预感自己去不了，但还隐隐地期待什么外，这时，慕青的这几句话，他完全能断定，不用期待了，自己根本去不了！建筑系那边取消所有交换生派送，原因仅仅是因为有人不允许自己去，而又掩耳盗铃地做些保全自己面子的事罢了。
说来，还是自己连累了那边的同学，让他们都白白失去了这次学习的机会。
一顿丰盛的晚餐，除了慕青吃得兴致勃勃，其余三人，如同嚼蜡，完全不知其味。
半夜，似梦似醒的秦莫漓感觉身边的床往下塌了塌，接着，腰上，也多了条手臂。她没有动，任由身后的人轻轻拥着她。
后天就要离开了，这几天，她都这样混混沌沌的，机械地准备早餐，然后跟着秦哲栖上学、放学、去食堂、回他们的小屋，他们的家。
军区大院那边的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在给她准备东西收拾行李，今晚，是她在他们的小家最后一晚了。
“妹妹！”在她以为身后的人已经入睡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悠悠的叹息。
“妹妹，我睡不着！”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秦莫漓也顺势往身后的怀抱靠近了些。
“妹妹，如果，我不去，你也不去，好吗？”
“......”
“妹妹，我不去，你也不去，好不好？”背后的人埋首在她的长发间，声声哀求。
“......”她很想说好。但petct及之后的病理学检查报告上的字突然变为特大的加粗黑体字漂浮在眼前：左侧淋巴系统病变，暂无脏器占位现象......初步诊断为淋巴细胞消减型霍奇金淋巴瘤Ⅲ期，建议立即入院治疗......
“妹妹，如果，我不让你去，你是不是可以不去？”
“......”一行清泪无声地没入枕间，流泪的人仍然不说话，说不出话。她查过的资料显示：淋巴细胞耗竭型5年生存率仅27.4%......
“阿漓，你说过，你不离开我的！”背后的人换了称呼，声音有些哽咽。
“......”秦莫漓咬紧嘴唇，不让呜咽声滑出来。对她的三哥，她的哲栖，还有爱她的秦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离别的痛苦，相较于可能面临的生离死别，轻松得多吧？哪怕，她不能如期而归，让他们误解为她忘恩负义，也好得多吧？
“阿漓，你一定要走，是不是？”背后的人语速很慢，像在做什么决定。
“.......哲栖.......”秦莫漓终于轻呼出了两个字。哲栖，我不想走，不愿走，但我怕自己承受不起更惨烈的分别！
“阿漓，是不是你找到了自己的家，就不会回来了？”
“嗯？！......”秦莫漓控制不了地全身变的僵硬：哲栖，我的家在这里啊，你给的家，才是我的家。你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啊。只是，这些话，怕我一辈子也不能说啊！
“阿漓，还记得妈妈说太贵重而帮你保管的那条链子吗？那条项链，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爱的旋转’，因上面镶嵌的那颗‘南非之星’而出名，是曾经的珠宝世家黎氏的传家之宝。”
“黎家？珠宝世家？”秦莫漓讷讷地重复，心里闪现出一个名字——黎云舟——从表姨夫那儿听来的父亲的名字。
“是的。黎氏珠宝，传承上百年的历史了。还曾在外公各地的苏氏百货设有专柜。但是，十□□年前，突然销声匿迹。黎家人也不知所踪。最近，快速崛起的珠宝品牌‘一生’，有人猜测就是曾经的黎氏珠宝。它的总部，在美国榆城，也就是你将要去学习的地方。”
“三哥？！”秦莫漓惊疑：三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阿漓，这些，也是我最近才了解到的。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一直以为，我可以亲自带你去找，去问。阿漓，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你交换学习的时间也是一年。一年，你可以找到他们，可以考虑好要不要回我们这个家。这一年，我保证不打扰你！若一年后，你不回来，我就当你忘了你姓秦，就当你舍弃了我们的家！我不会去找你！”
“......”
“阿漓，记着，除非你自己回来，我不会去找你！”
.......
是啊，她的三哥，她的哲栖，怎么会去找她呢？他也是怕，怕她既舍不得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家，也舍不得不姓秦不回秦家而啊！他也是怕她为难啊！
他果然没有打扰她，除了两个月前醉酒后的那次。三年来，他电话都没有一个。而她，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开始是不敢，怕思念更深；后来更是不敢，怕他不再愿意接她的电话，因为，他说的限期，是一年。
一年，作为交换生本科的学业，最初的那一年就完成了。可当时她那个样子，哪敢回去？于是，又拼命考了研究生，原本也是一年就可以毕业的，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拖成两年。
于是，对他承诺的一年，就变成了三年。三年，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找的自己的父母，不再愿意回去了？
只是，他哪里会知道，她根本就没有去找同处一城的黎氏，哪怕，在她最难最难的时候，在她差点无法坚持的时候。
她那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如果自己能挺过来，如果她的三哥、她的哲栖还在等她，还在等她回家，她就回家，回C市军区大院的家，会C大旁边小区内的家，哪怕，一辈子只做他的妹妹！
她不管什么黎氏，她只知道，自己答应过他，跟他姓秦！
可是，再见到他，三年后，再见到她的三哥，她的哲栖，她发现，自己不想作他妹妹的想法，是那么的强烈！
只是，他身边还有慕青啊！爷爷奶奶都认可了的人；三年间，她偶尔和秦家长辈联系，虽然刻意回避，也能知道一直存在于他身边的人。
想必，三年之后的今天，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加深厚了吧？当年，慕青一句“我不准他去”，三哥就放弃交换学习的机会了......
过去的一切，放电影医院逐一从眼前闪过，所以的事情，好似都发生在昨天，都那么的近，近得触手可及。
“下车！”秦哲栖拉开车门喊了一声，秦莫漓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剥离出来。
“三哥，这是哪儿？”秦莫漓茫然地环顾四周，这是个地下停车场，军区大院的秦家底下车库，不是这个样子的。
“SPA生活馆！你们女生不就喜欢这些芳香疗水疗什么的吗？时间还早，休息下再回去！”
“你常来？”被拽下车的秦莫漓疑惑地问。三年，三年的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多少？三哥，也知道女生喜欢的东西了？
“我来这里干什么？慕青常来！”秦哲栖说的是大实话，一心要成为国际巨星的慕青，不时要到这样的场所来为她的身体容貌充电，他被家里压着接接送送，也就知道这些地方了。
“哦！”秦莫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是，只有慕青那样的富家小姐，才能如此奢华的‘休息’吧？这三年，她也经常出入这样的高档私人会所，只是，她去，是劳动的。她弹一晚上钢琴的到的酬劳，不够别人一次最简单的芳香疗，或者，不足以支付别人手中的一杯红酒。
不过，她庆幸，同样是劳动求生存，她还可以在相对优雅的环境里做相对高雅的工作，而不是像合租房屋的室友，不得不靠刷盘洗碗等最低劣的劳动来获得极其微薄的收入。
有时她想，自己的父母，给了自己什么呢？最快乐的时光，是秦哲栖给的，是秦家给的；生病最初检查治疗的费用，是用苏家外公教给的知识换来的；贫病交加的时候，维持生命凭借的技能，是苏家外婆传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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