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回忆起大哀山那晚,当卫奕看见白骨和白骨上的刀痕,做出的判断,如今看来,全都应验了。【】</p>

    她一时感慨,五味杂陈。</p>

    眼看围观百姓现出骚乱,衙役大喝,“别吵,别吵!”</p>

    众人稍稍安静,一个衙役对方氏道,“你与欧阳大人之间的纠葛那是你夫妇二人的私事,回头你去牢里送欧阳大夫一程的时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会儿可不是扯皮的时候。”</p>

    方氏似乎这才冷静下来,可是随后又被衙役的话点醒,眼泪再次夺眶而出。</p>

    “你玩就玩好了,杀了他作甚?杀了他作甚?往后这仁济堂怎么办,欧阳家怎么办,我可怎么办啊……”</p>

    方氏又气又急,双手胡乱向欧阳邈的后背捶去。</p>

    面对方氏的声泪俱下,围观百姓的各种眼光,欧阳邈始终面无表情,一言不发。</p>

    一个衙役拦住了方氏,喝道,“欧阳邈如今是官府重犯,案件如何判定,自有提刑大人定度,不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此撒泼犯浑!”</p>

    另一个衙役道,“这次若不是高大勇的娘子高杨氏找上提刑大人,陈述欧阳邈唆使高大勇替他代过,还真就让这欧阳邈逍遥法外了。你若想知道你相公为何杀人,就等到过堂审问之后吧。行了,都散了,带走!”</p>

    两个衙役推搡着,把欧阳邈带出人群,只留下痛哭流涕的方氏和议论纷纷的众人。</p>

    沈月然心头一动。</p>

    不知高杨氏的自首是否与卫奕那天带她去大哀山有关?</p>

    当时她问他,他故弄玄虚,只说以后就知道了,是否就是预指今日的情形?</p>

    这样看来,卫奕这个时候去东海公务倒是件好事,至少避免了与聂麒麟的正面冲突。</p>

    她一边想着,一边随众人散去。</p>

    临走时,又瞧了方氏一眼。</p>

    妇人七出,无子,为其绝世也,名列第二。</p>

    她往后也会如这方氏一般吗?</p>

    因为无子,所以心存愧疚,任劳任怨,战战兢兢,却换来这般下场。</p>

    在婚姻生活中,方氏是弱者,如今,欧阳邈犯下错事,她仍然是受害者,苦不堪言。</p>

    沈月然轻叹一声,拖着沉重的步子悄然离去。</p>

    没有看成病的沈月然重新回到京郊,开始了简单重复的生活,每天几乎就是饼铺、住处两点一线地奔走。</p>

    因为卫奕的离开,也因为自个儿的身子找不出病因,她心情一直低落,不过,在妆容方面却不敢有半分懈怠。</p>

    卫夫人既然能探过她一次,估计还会再来探她第二次、第三次,何况,卫奕也明白地提醒了她,所以,她虽然还是照常做着她的梅子饼,在仪容方面,每一天却都会尽力做到赏心悦目,想到至少回头能讨个好印象。</p>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这一月间,卫夫人并未出现,倒是周岸则与吴兆言二人,把她缠得不可开交。</p>

    这二人似乎商量好了似的,今个儿这个来,明个儿就那个来,这个上午来,那个就下午来。而且都不说是为了什么事,反正瞧起来全是一副闲来无事的姿态。</p>

    一来二去,沈月然没急,绿苏先急了。</p>

    “周少爷与吴少爷不都是有个正经事儿做的人吗,二人天天来饼铺杵着是什么意思?”</p>

    “那周少爷还好一些,态度温和,手脚又勤快,有时还能帮咱们提壶油,挑担炭火,张罗张罗,可那吴少爷是做什么来的?”</p>

    “每次一来,双手抱胸,昂着个头,只拿余光盯着粉姐姐瞧,半天找不出一句话来。一见饼铺生了火,起了烟,跑得比谁都快,赶紧跑到隔壁茶楼凉快去。”</p>

    “粉姐姐,你说这二人该不会是来照顾隔壁茶楼生意的吧?”</p>

    沈月然哭笑不得,她若知道这二人为何来,不就不烦恼了吗。</p>

    其实周岸则倒好。</p>

    一来,她知道他刚经历丧妻之痛,二人又曾经算是倾谈过,所以,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他来京郊,偶尔来找她,或许是为了换个环境,不再沉迷于旧事。</p>

    二来,正如绿苏所言,周岸则的举止儒雅,言语得体,令人很难生出厌恶感。而且,她对他也有一种天然的熟悉感。她不知这种熟悉从何而来,只觉二人似乎挺有默契。有时,她一个动作,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有时,他一个眼神,她也知道他想说什么。</p>

    令她苦恼的是吴兆言。</p>

    她知道吴兆言是个心气颇高之人,别说对她这个外人,就是对吴兆容这个亲姐姐,也时时流露出怠慢之意。她一向对他敬而远之,只求相安无事。不料,他却主动找上门来,令她摸不着头脑。</p>

    她问他,“吴校正所来何事?”</p>

    他道,“没事,天气渐暖,来京郊转转。”</p>

    她只好不语。</p>

    过了几日,细雨绵绵,他照常前来。</p>

    她又问他,“吴校正所来何事?”</p>

    他道,“没事,天气凉爽,来京郊避暑。”</p>

    沈月然心中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天气好来,天气不好也来,你整出这番风雨无阻是给谁看呢?</p>

    来就来,只要不耽误她做生意就行。</p>

    她一切照旧,数着卫奕回来的日子。</p>

    这一天,绿苏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后,与沈月然说着京城的趣事。</p>

    绿苏对一切都感到新鲜,那耍猴的,斗蛐蛐儿的,捏糖人儿的,说快板的,炸糖糕的,样样都值得她绘声绘色一番,姐妹俩嬉笑着,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飘来。</p>

    “土老冒儿,这有什么可说的?全是臭遍大街的行当,瞧得瞧腻了。”吴兆言不屑一顾。</p>

    二人这才意识到,饼铺外还站着一个人呢。</p>

    绿苏白他一眼,扁扁嘴,拿起从京城买来的小玩意儿先回去,沈月然想起什么,问道,“吴校正,你身在京城,可听说那洞穴白骨一案?”</p>

    吴兆言道,“自然听说了。”</p>

    沈月然十分好奇。</p>

    “那案子如今如何了?可有定论?真凶可是欧阳邈?”她迫不及待地问道。</p>

    吴兆言见她有兴致,道,“对,真凶是欧阳邈。说起来这件案子也是一波三折,你可愿意听?”</p>

    沈月然连忙点头,“愿意,愿意。”(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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