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剑三]红线 作者:沈佥

    第 3 章

    “不,我只是说个实话而已——”

    算了,干脆扎了哑穴清净一天。

    但不管怎么说,少将军还算是个知冷热会疼人的,一路也不着急赶路,把陆鸣商照料得十分好,待回到凉州营时,陆鸣商已几乎不觉得疼了。

    可陆鸣商却是给打横抱进营辕的。

    少将军一脸决绝沉痛对主将说:“陆大夫为了寻我受了重伤,我若是不从旁好生照料伺候岂不是让人骂咱们天策府不知报恩薄情寡义——所以我那擅离职守的五十棍子就先记着吧,等陆大夫好了再打也不迟嘛。”

    陆鸣商被他掐着腰,浑身僵硬地看着帅位上的主将那憋笑发不出火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真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剥了这人脸皮所以这辈子只好上赶着跟他一起丢脸还债。

    然后哥舒桓就被主将五花大绑扔出辕门结结实实揍了八十军棍,五十下是擅离职守,另三十下是擅离职守了还企图巧言蒙混逃避责罚必须从重处置。

    把人抬回营帐扔上床,陆鸣商毫不客气往那被打开花的屁股上拍了张草药敷贴,看着少将军四爪摊平趴在那儿龇牙咧嘴嗷嗷叫的模样,心里忽然就想起那么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突厥人毕竟是马背上生龙活虎的民族,天生比惯于安居农耕的汉人健壮,更闲不住。没安静在床上趴几天,少将军又活蹦乱跳地满地跑马去了。

    就好像他从来没走过一样。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一场颠鸾倒凤的意外,都未曾发生。

    陆鸣商知道他是刻意回避。有许多次,陆鸣商都忍不住想问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是后悔了,就和那个七夕时一样,一切都可以归咎于醉酒。又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然而,只一回想起当事时哥舒桓那副颓废神伤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怎样也说不出口。如果可以,陆鸣商不想再看见那样的哥舒桓。

    ☆、(3)

    但那之后的相处,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微妙。

    陆鸣商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他,每每循着视线望去一定能撞上一脸正直的哥舒将军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恰巧”路过。

    就算谁都不开口,彼此心照不宣。

    陆鸣商觉得好笑,一向标榜及时行乐的少将军几时需要这样偷偷摸摸。

    又有何必要偷偷摸摸。倘若哥舒桓来找他,难道他还能拒绝吗?他只怕自己又要欢喜地当场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直到那天送走最后一个因为忍不住贪嘴尝了一把马食槽里的皇竹草来医肠胃的倒霉孩子,陆鸣商回到自己住处,推门便觉得屋里有人。

    于是陆鸣商怔了一瞬,从容转身插上了门栓。

    【—有缘者得肉吃—】

    有那么一闪念,陆鸣商觉得愧疚,觉得自己可耻。明明是个大夫,只该救人,不该害人,却因为暗恋不成耐不住孤寂就仗着对方是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子,用【哎】引诱了他。

    陆鸣商也说不清楚哥舒桓究竟为什么会愿意和他做这事。也许是少将军吃腻了换换口,也许是贪玩好奇,也许是纯粹的【嘿】。许多个激情上涌的瞬间,他甚至无法分辨,究竟是谁诱惑了谁,又是谁安慰了谁。

    他所唯一清楚的,是他心里想要的,远比【哟】多太多。

    可是哥舒桓喜欢抱着他,让他坐在怀里对面相拥,【&lt;B&gt;<a /&lt;B&gt;" target="_blank">/&lt;B&gt;</a>】,就好像亲吻深爱的恋人。如此亲密又温柔的体验让陆鸣商无从抵抗溃不成军,哪怕自欺欺人也好,只想就此沉沦永世不醒。

    然而陆鸣商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了万花谷。

    与哥舒桓之间的【嘿嘿嘿】让他很是沉迷了一阵,一度甚至有些分不清真假。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愿分清罢。若只论良宵,哥舒桓可称得上是个非常好的情人。自从有了那一宿,两人也就默契了,隔三差五关起门纠缠放纵。哥舒桓每每都弄得陆鸣商失神眼热【嗯哼】。陆鸣商心里清楚,除却【b b】之外,真正要命的是心里那股不可抑止的喜悦,因为是默默爱了这三年的人与他【嘿嘿嘿】才让他特别忘情悸动。他甚至越来越强烈地、无法自控地期待哥舒桓是不是也能和他一样,是不是也在这些欲罢不能的温存间对他多出了些许爱意,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和陆鸣商在一起的时候少将军是不去教坊找乐子的,常常连应酬也一并推掉,只因为陆鸣商曾经抱怨过一次不喜欢他身上沾染的脂粉味。如此入微体贴,难免让陆鸣商贪心起来,就像个管不住嘴的孩子,一旦尝过了一块糖的滋味儿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想将整罐牢牢抱住。

    然而当他终于忍不住问哥舒桓,他们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少将军只是把玩着掌中马鞭,沉默良久后,定定看着他。

    “我有个同期挚友,他的恋人是位纯阳宫的道长,陆大夫想必听说过。可是大夫知道他们俩这会儿是什么境况?一个客死,一个身残。”

    “我生在将门,看惯了凯旋的勇士,也见过无数一去不回的烈士,那些被抛在身后的孤儿、寡母、痛不欲生的昔日爱侣,还有更多不愿独活相随相从的惨事。打小跟着叔伯兄长们去慰问烈属,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

    “那时候我就决定了,终此一生我将不娶妻、不生子,我不想每次出征临行都牵肠挂肚,更不想有人为我伤心流泪甚至舍身犯险。”

    “我是个随时都会死的人,陆大夫,我的身与心已都给了大唐,剩下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而已,如果陆大夫觉得不够……那还是回万花谷去吧。大夫这样芝兰玉树般的人物,不愁良配美眷,本该有幸福安泰的生活,何必想不开搭在我身上。”

    说这些话时的哥舒桓一脸坦诚,浑然不觉自己正吐出何等残酷的言语,而仿佛那是天地间的真理。

    陆鸣商就似被他的枪尖蛰了,脸色惨白,几乎不能站稳。“将军是说,如果在下只想偶尔和将军【哇】排遣寂寞,就可以留下照旧;若是……在下不自量力,对将军心存非分,便要撵在下回万花谷。”酣梦骤醒的寒冷让陆鸣商止不住的颤抖,只能用力握紧了拳,指尖掐进肉里也无知无觉。其实心里一直明白,根本都是奢望,只是没想到真正听他说出来,竟这样疼。

    陆鸣商惨然仰起脸,解下他作为军医的通行令牌,恭恭敬敬放在哥舒桓面前。

    “将军曾问我为什么,陆鸣商今日回答过了。”

    他当天就收拾行囊回了万花谷,任闻讯赶来挽留的众将士苦苦哀求也没心软半步。而他心里真正盼着能来挽留的那个人,自始至终也没出现。

    回到万花谷最初一阵子,陆鸣商可谓心如死灰,整日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不见客。走时收拾得匆忙,把哥舒桓那件旧战袍也一并带了回来,火红火红的刺眼,想扔了,却又始终舍不得。就算扔了又能怎样?自己已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得沾染了那个人的气息,他明明记得每一次触摸每一点体温每一丝甜蜜与痛苦,扔掉一件旧衣就能当作一切从未存在吗?

    与陆鸣商交好的师妹是个脾气暴烈的姑娘,见他这样性情大变整日沉默便认定是师兄在那帮天策那儿受了什么欺负,不依不饶的闹起来定要上天策府讨个说法。最后惊动了谷主和药王。孙药王命首徒裴元来处理这事,陆鸣商什么也不肯说,只请大师兄放着他别管。裴元观他气息面色,临走对他说:“人之一世,本就此一个‘情’字最难勘破。有情人未必不会无情,无□□未必不是有情。师弟又何必自苦于此。”

    陆鸣商默然苦笑。

    裴师兄看出端倪,道他为情关所累,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真正让他痛苦心伤的,并非哥舒桓拒绝了他,而是那个天策连正眼面对他的情意都不肯,就这样擅自替他做了决定,从没尊重过他想要爱他陪伴他与他同生死共进退的心。

    ☆、(4)

    那之后陆鸣商又过回了在万花谷抚琴吹笛采药翻书的日子,偶尔和同门一起给邻近百姓义诊,只是再不肯出谷半步。

    师妹总愤愤地骂他,抱怨他没出息,不该这样等一个根本不会回头的负心人。

    陆鸣商觉得难过。不想承认,他真的是在等,不死心地期待着,幻想着,那人是否会想他,会在分别之后念起他,然后骑着高头大马跑来万花谷找他,再如同从前那些日子一般温柔地抱他入怀与他亲昵笑语,拉着他的袖摆央求他回去。可他连一封信也不曾等来。仿佛一切思念与不舍都只是他一个人的自作多情,那个天策早已把他遗忘了,干干脆脆地抛在身后。

    然而更不想承认,他竟然,并不后悔。

    无数寂静夜晚,陆鸣商都会梦见哥舒桓,每一次都是背影。天策背对着他毅然决然走向战场。而他只能浑身僵硬地看着,无法阻拦,动弹不得。远处一片血海,震天杀声吞没了他的嘶喊。他总是猛然从这梦魇中惊醒,辗转反侧,再难成眠。

    后来师妹要出谷了,邀他同行。他也拒绝了。

    “你还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逼着你帮我抄师父罚抄的药经,被师父发现了连你一起责罚。那时候我觉得师兄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还立誓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师兄来报恩。可是到了现在,咱们真的都长大了,师兄你却并不想娶我吧。”师妹在花荫下朦胧的光晕里看着他,怅然罢了却是扬眉一笑,“但我觉得我没事,我还有很多珍奇名草要去找,还有大好河山没看够,还会遇见许许多多不同的人。我没事的。所以师兄你也会没事的。你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临走前,师妹轻轻地踮起脚抱住他肩膀,在他耳畔轻声地说:“傻师兄,别等了,山不过来,你便过去,心已不在此间,何必空留此身,我那个会不顾一切就追到凉州去的师兄在哪儿呢?”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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