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为了适应火器化战术,这些新组建的部队将以营为单位,每营六百人,装备五门速射佛朗机,五门轰天炮,由一百长矛手,三百火枪兵,一百名炮兵,五十名搓弹兵,五十名辎重兵组成。这样的编制使营成为一个能够独立作战的单位,从而实现从密集方阵向小型阵的变化,具有了近代火器散兵战术的性质。

    三营为一团,另增设一个重炮连,装备六磅炮六门,天威炮六门;一个骑兵连,一个火枪警卫连,一个弹药辎重连,全团共计两千五百余人。

    嗯,计划很好,也研究得相当细致,配备得相当合理,可朱永兴却装备不起太多的部队。依照目前部队中已经配备的武器和政府的财力,他只能先在马宝率领的广西部队中先搞出一个团来。

    其余的燧发枪也只能分散发给各个战区,并派出受过训练的军官,先组建起以连或小旗为单位的火枪兵。这样经过实战演练,以后扩充为营或团时,将不会缺乏合格的士兵。

    这将是组建起来的第一个与以往明军编制和战术都不同的近代军事单位,朱永兴几乎把两个学期讲武堂毕业的军官都派了出去。既是掌控军队,也是从实战中学习和改进战术,这些人之后便会象一颗颗种子,在各个战区扎根,训练出一个个具有近代化协同作战意义的营、团。

    以后军队会花费更多的钱财,要求更完善的后勤保障,但总人数将缩减。正规化,职业化,精兵化……目标很超前,但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达到的。

    坐在屋中。朱永兴检视着几副颇具潮味的金属框太阳镜,不时戴上照照镜子,眼睛不时瞟向对面的房门。显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全部在这些新开发出来的产品上。

    能吹制玻璃,除了制造镜子,推出其他产品是很自然的事情。即便是有色玻璃。如果很纯净,也能摇身一变,成为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珍品。关键是思路和创新,而朱永兴显然不缺乏这个本事。

    房门开了,龙儿和一个侍女送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儿,看笑眯眯的样子——朱永兴霍然起身,脸上的墨镜都忘了摘下,便冲了出去。

    “老先生,这个。如何——”朱永兴一把握住老头儿的手,笑得十分暧昧。

    老头儿显然被朱永兴的造型吓着了,好半晌才迟疑地说道:“殿,殿下——”

    “呵呵,免礼。”朱永兴一手拉住老头儿的手臂,一手摘下眼镜递给龙儿。

    “恭喜殿下。”龙儿撇了撇小嘴,这才屈身施礼,脆声说道。

    “是。是,恭喜殿下。小老儿能为世子妃把脉,荣幸之至……”老头儿知道这一回自己算是走运了,眉开眼笑。

    “赏,重赏。龙儿替吾送先生回府。”朱永兴已经不用再听下去了,大声吩咐完,转身便三步并做两步跑进了房中。

    梦珠半倚在床榻上。心满意足地抚着一点也没见突起的肚子,闹喜的难受劲一扫而空,冲着朱永兴笑着挑了挑眉毛。

    “殿下恕罪,妾身便不起来迎驾了。”

    “呵呵,赦你无罪。”朱永兴开心地摆了摆手。来到床榻前在梦珠让出的地方坐下,一手搂肩,一手轻轻抚摩着梦珠的小腹,似乎在努力感觉一个小新生命的躁动。

    “最好是个男孩。”梦珠感受着朱永兴的温情和喜悦,好半晌才幽幽地说道:“象殿下一样英武,让众人仰目。”

    朱永兴贴着梦珠的脸蛋亲了亲,笑道:“女孩也好,象你那样美丽。”

    “先是男孩,以后再生女娃。”梦珠有些执拗地强调道:“若是殿下有了新欢,瞧不上妾身蒲柳之姿——”

    “胡说什么?”朱永兴拉着梦珠的柔荑,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说道:“别没事就瞎想,以后啊,咱俩是要白头偕老的。嗯,信不信我能不让你的肚子空着?男娃、女娃的,让他接上溜儿。”

    咯咯咯,梦珠笑得开心,将头埋在朱永兴怀里,好半晌才抬头说道:“这下龙儿可得意了。妾身受不得鞍马劳顿,也不能那个,侍候殿下。嗯,听说殿下又要出去些时日,是那个海边?”

    “是下龙。”朱永兴摇了摇头,说道:“怕是带她去也不肯呢,晒黑了可要了她的命了。”

    “晒黑点怕什么,殿下可敢跟妾身打赌,看她愿不愿去?”梦珠调皮地扬了扬下巴。

    朱永兴并不答话,用手指托起梦珠的下巴,低下头,向湿润馨香的红唇上吻去。

    ………………

    出楚雄,走双柏,在元江沿岸上船,晋王李定国带着十多个亲兵,还有幕僚高应雷顺江而下,可谓是行色匆匆。

    江水因为雨季而涨了很多,江上的船只也日渐增多,由于取消过多的关卡,采取落地报税制,少了盘剥的滇省商业开始呈现复苏的势头。晋王李定国搭上的这条船便是一个商人从下关运送雄黄出口的货船之一。

    晋王李定国虽然严令部下不许表露身份,但商人却是最会察颜观色,区分各色人等的。在船上一路招待甚好,言辞恭敬。

    这一天晚上,船只都靠岸下锚后,船主带着几个伙计上岸采买了些吃食,烹制完毕后,盛情邀请李定国等人共同进餐。酒酣耳热,言谈甚欢。

    “此番售完货物,小人非要去湄公省看看。”几杯蕃薯酒下肚,船主的脸红了起来,舌头也有些大,“岷殿下若在滇省主政,这清军怕是再难打过来;若是岷殿下——嗯,这湄公省看来才是岷殿下日后的根基,最是安稳。”

    “你是这么想的?”高应雷有些奇怪地问道:“岷殿下正坐镇蒙自,怎么会——”

    “不是我这么想,而是我听别人这么说,觉得很有道理。”船主很有些惆怅地连连摇头,缓缓说道:“在下关吃饭时,听到一个家伙大放厥词,说什么岷殿下离经叛道,乱改国法,必然是天怒人怨。待到皇上从缅甸回来,便要拔乱反正,重掌朝纲,肃正国法。嘿嘿,嘿嘿。”

    李定国目光一闪,隐有愠色。那帮官员闹腾得越凶,对自己越有些不利,岷世子现在隐忍,可不代表会一直如此。看来,此番前往唔谈还是很必要的,免得岷世子胡乱猜疑,使抗清大局能够稳定下去。

    “也是啊,岷殿下到底还是要听皇上的,以后如何还真是不好说。”船主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就象岳爷爷,多大的本事,多大的功劳,就要直捣黄龙了,还不是被十二道金牌给召回,冤死在风波亭了。我这么仔细一想啊——”船主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好象在说“看我多聪明”似的,“岷殿下是谁啊,能掐会算,哪能那么窝囊?这东抢西占,可有不少是海外蕃国的地盘,岷殿下这是留着后路,准备到海外称王呢!”

    “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也未必是真。”高应雷模棱两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管他真假,老百姓就认一个理儿,跟着岷殿下才有好日子过。”船主醉眼惺忪,感慨道:“我也这么觉得,在岷殿下治下好好干,说不定也能弄个爵位,见官不拜,年节有赏……啧啧,多风光。”

    “当家的,你又喝多了,被人套着乱说话。”顺着跳板快步走上船一个女人,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人未到,已是一串的数落,“岷殿下身份何等尊贵,岂是咱们小民能够随便议论的?”

    “官府,官府不是说了,不以言罪人吗?”船主缩了缩脖子,低声辩解。

    “岷殿下当政的官府是这么说,以后皇上的官府又是什么章程?”女子沉着脸说道:“罢了,罢了。反正出完这次货,咱们就搬家,到湄公省垦上几十亩地,好好过安生日子。走船行商有风险,这争权夺位的,咱们也管不着。”

    “听说到四川垦荒,政策更优惠。”高应雷试探着插了一句。

    “四川?”船主晃悠着站起来,冷笑着看了高应雷一眼,嘲讽道:“那就要看能不能守得住了。小人见识浅,可也知道哪位大人靠得住,哪位大人对老百姓好。满口朝廷大义,君臣纲常,要是讲究这些便能把清军打跑,那太阳就得从西面出来。”

    “你还说?”女子推了丈夫一把,半扶半拉地把船主弄走了,只听见她还不停地抱怨数落着半醉的男人。

    船上安静下来,李定国沉默半晌,才不无忧虑地说道:“岷殿下若真有弃国远走之意,必无心于国内战局,恐怕形势会有反复。”

    高应雷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岷殿下调兵入川,并不象无心国内的样子啊!”

    “以后呢!”李定国忧心不减,说道:“风声正流传于民间,实是令人不安。况且,流言四起,也实不利于移民充蜀。”

    “既要移民充蜀,还要发展海外之地,实在有些矛盾,不知岷殿下因何如此?”高应雷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向李定国建议道:“王爷当向岷殿下进谏,暂停拓展海外,全力于国内抗清大局。”

    李定国已经转过了头,望着哗哗流淌的江水,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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