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多人不怪,这句名言作为中国这样的礼仪之邦的座右铭言,丝毫没有夸大之处,算得上是凝聚了华夏五千年礼数文明的金玉良言。

    但是事情到了袁尚的身上,就有些走了样,毕竟偷了人家的东西,然后再用赃物当做礼品的腌臜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干得出来的,这无关于心里素质或是心胸气度的问题,而是这种事实打实的它就不应该发生在华夏礼仪之邦中人的身上。

    袁尚很异类,他有一颗敢于和封建礼教思想博弈的勇猛之心,正所谓勇者无畏,所以这种事他干出来了。

    换成一个在n年前比较流行的词语,袁尚这叫非主流。

    而身为华夏礼仪之邦思想下典型产物的荀彧,很显然是主流的,与袁尚这种非主流思想人群自然产生不了什么共鸣。

    “荀氏家族的各位前辈,大爷大娘们,晚辈袁尚特来拜祭你们了!磕头有点过,毕竟你们不是我老袁家的先辈,没给我留房子留地……我就给你们鞠个躬吧,您老哥几个别挑我理哈!”

    袁尚走到荀氏家族的祖宗灵位前,一边说一边鞠了一躬。

    荀彧在一片听了袁尚拜祭说的混账话,脸上的肉有些抽抽。

    祭拜先祖完毕,袁尚转过身看着面容冷峻的荀彧,不理会他不善的目光,随意在院落中找了个台阶坐下。

    “我大老远的过来看你,荀公怎么也不给我一盏茶喝?忒小气了。”

    荀彧深吸口气,道:“茶叶让人抢没了,恕老夫招待不周吧。”

    袁尚笑了笑,道:“荀公府上的安全意识未免淡薄,以后还需加强警戒,人逢乱世,这年头不安全啊。这一次偷茶,下一次说不定就偷人了。”

    荀彧哼了哼,将头一扭没搭腔。

    袁尚感慨而言:“听说荀公的尚书令之职让陛下撸了,荀家的仕途也让人堵了,荀公现在的心情,想必不怎么好受吧?”

    “凑合。”

    荀彧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但是双眸在不经意间闪出了一丝落寞,虽然一瞬即逝,但还是清晰的让袁尚捕捉到了。

    “你这又是何苦呢?”袁尚长声一叹,道:“汉家已非当年之汉家。天子亦非盖世之名主,老荀家为天家鞠躬尽瘁,克尽臣节,到头来也不过是落的如此下场……”

    荀彧抚摸着胡须,淡淡道:“老夫和荀氏所效忠的,不过是正统而已,不针对哪件事或是哪个人,荀氏一族乃是名门望族,只要天家还是正统。老夫就必然为其尽忠。”

    袁尚微微一笑,道:“可若是有朝一日,当今天子已非正统呢?荀氏又该如何?”

    一听这话,荀彧的表情顿时有所变动。他转头正色看着袁尚,胡须微微颤抖,双眸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什么意思?”

    袁尚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维护正统这个条例的行为并没有错,但事实变通。今天是正统的人,明天他未必就是,好比说你面前的这些牌位,这些荀氏先祖在世时,他们代代侍奉的正统难道就都姓刘吗?不见得吧?”

    荀彧眯着眼睛,上下审视着袁尚。

    “还有你未来的子侄儿辈,你的儿孙子侄将来所侍奉的人也肯定姓刘?你敢保证吗?”。

    似是听出了袁尚话中的阴意,荀彧周身不由得一个寒颤,道:“你想做什么?”

    袁尚微微一呲小白牙,露出了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道:“我只是想说,既然你的先祖和未来的子侄儿所忠于的正统未必就是如今的天家,你荀彧所在的这个现下也一样,今天的正统是刘协,可说不定他明天就会变成邪魔歪道。”

    荀彧闻言,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不信吗?那咱们慢慢的走着瞧好了。”

    建安十五年,塞外之王拓跋力微联合了李儒在辽东本部的势力,毕其功于一役,一举攻克了昌黎城,拿下辽东,在袁尚的背后狠狠的插了一刀。

    辽东出事,河北后方在雁门马邑等地所迁移过去南匈奴和鲜卑族的不安分子纷纷冒头,一时间搅的河北后方极度不稳,但也正因为如此,河北自打实行迁民充内的政策所隐藏的不安因素也全部的浮出了水面。

    正如天下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身在许昌安抚中原的袁尚果然坐不住了,他卓二哥袁熙替他坐镇许昌,自己则是率领河北中军的全部主力,徐徐返还河北,刚刚攻下的中原之地,顷刻间变成了没有曹植,亦是没有袁尚守护的无根之萍,为人垂涎欲滴。

    而此时此刻,天子所派出的持节使者,亦是昼夜不停,暗中悄悄的赶到了辽东之地。

    此次奉刘协之命,前来见李儒的人,乃是洛阳宫的大宦官常侍葛公,其人年纪不小了,多年来一直侍奉在刘协身边,可谓是近僧臣,很得刘协信任。

    在昌黎城外的军营内,李儒和拓跋力微焚香摆案,沐浴更衣,庄重接旨。

    葛公将诏书内容念完,代天子意赦免李儒之罪,并敕封其为护国将军,安平候,封拓跋力微为燕王,宣读完毕后,二人随即磕头谢恩。

    李儒上前伸手接旨,但葛公却并没有着急将圣旨交给他,而是面带笑意的说道。

    “李将军,你和燕王向陛下所要求的东西,如今已经由老奴之后,全部交到你手里了,这两张招数看似虽轻,但份量之重想必你也明白吧?”

    李儒点了点头,笑道:“陛下厚恩,臣等旦夕不敢相往,必将是鞠躬尽瘁,以报陛下也。”

    葛公亦是笑道:“李将军能有这样的想法,陛下若闻之必将深慰之,但在大事得定之前,这两张诏书之意还请暂时保密,不要轻易示人,毕竟多年前的衣带诏之事,陛下时刻不敢忘却,时机不到,诏书一旦示人,不仅对陛下不好,对李将军和燕王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李将军,你懂老奴的意思吗?”。

    李儒哈哈笑道:“常侍放心,若不是到陛下势力大定之时,李儒和燕王必不会亲自示诏书于天下!有违背此誓,天打雷劈!”

    “好,好。既然如此,那老奴我就放心了。”

    葛常侍似是松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对着李儒说道:“陛下恩典既然已到,不知李将军和燕王,打算何时出兵,攻打河北腹地?”

    李儒闻言不答,反倒是问道:“那不知陛下那边,打算何时出兵洛阳,攻略关东?”

    葛公嘿然一笑,道:“听闻袁尚在许昌的大军已经开拔,只要等李将军和燕王一动,陛下自当亲自领兵东征!届时陛下领兵定中原,李将军和燕王攻河北,东吴西蜀见势必然也各自有动,只要咱们毕其功于一役,一举铲除了袁尚这个毒瘤!则汉室兴旺不远矣。”

    李儒闻言,恍然的‘喔’了一声,然后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与燕王三日之后便点齐大军出师!”

    葛公闻言大喜过望,忙点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老奴即刻回返,向陛下禀明此事,届时当再为李将军请功!”

    “唉~~”李儒微微一笑,抬头拍了拍葛公的肩膀,笑道:“区区小事,何劳葛公亲自跑一趟,李某派飞骑,连夜赶去给陛下传信就是了,至于葛公您,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我看就不妨待在此处休养几日,过后李某还想请您老帮我个忙呢。”

    葛公似是没听明白李儒的意思,不解地言道:“老奴上不得马,拉不得弓,不懂兵法,不通军略,如何能帮得上李将军和燕王的忙啊?”

    李儒呵呵一笑,随手将葛公递给他的诏书向着身后的侍从手中一放,接着俯首过去,低声冷言道:“李某让常侍帮的忙很简单,只要您能跑一趟腿,将这两份诏书帮我交给一个人,就可以了。”

    葛公闻言,面色骤然一变,李儒的话令他心中升起了一股浓重的不安之意,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颤抖地道:“诏书是给你的,你还想把它交给谁?”

    “袁尚。”李儒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葛公:“!!!!”

    袁尚的兵马在离开许昌后不久,荆州的关羽就接到了刘备的密信,让他出兵北上,直逼许昌,但却是假意迂回,不可真的进攻,特别是要在袁尚回返的途中迅速撤离。

    关羽接到信后很奇怪,暗道河北后方已经乱成一团,袁尚又如何能够率兵回返许昌?不过他还是按照刘备的吩咐做了,点齐荆州马步三军,直奔着许昌而走。

    而与此同时,刘协也得知了袁尚回兵的消息,虽然葛公还没有回来,但李儒的八百里飞骑已经向他汇报进攻冀州腹地的日子,于是刘协也不在等待,将这些年的压箱底全都搬了出来,向着关东中原之地进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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