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山河 作者:紫微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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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毁帮灭门如摧土瓦,一向甚为自得,直到这一刻遇到了绝对压制的力量,真正心胆俱寒。

    苏璇的剑实在太快,雪光缭乱纷叠,一瞬间刺出百来剑,竟无一式虚招,司空尧仿佛同时对战了七八个人,被逼得左支右绌,铜烟管完全施展不开。撑不多时他已汗如浆涌,筋骨疲殆不堪,一腿挪避稍缓,环跳穴被剑风扫中,身形一滞,肩腋、腰肋、大腿再度受刺。鲜血激涌而出,他的战意彻底崩溃,更糟的是无人救援,眼见剑光已临面门,他心神俱裂,骇得拼命大叫。“我认输!”

    苏璇的长剑定在司空尧的眉额前,冷光凛凛,杀气分毫未减。

    司空尧的汗透衣衫,伤处剧痛,伏跪在台上血汗混落,嘶声道,“我输了!别杀我——别杀我!”

    台下所有武林人的眼神都带上了鄙夷。

    苏璇的长剑并没有收回,反而又进了一分,伴着两个字,“解药。”

    司空尧的额上滚汗,脖颈发僵,直到玄月向詹宁索来一个白色瓷瓶抛给苏璇,苏璇看也不看的转抛童浩,剑锋这才撤了回去。

    司空尧勉强爬起,膝弯处蓦然炸裂出数道血口,痛得他失声大叫,重又跪跌下来。

    群豪不解他怎会如此,惊讶的纷纷议论,唯有苏璇毫不动容,冷声道,“你让别人流血,自己也该尝尝滋味,剑气侵体不易轻愈,寻个好郎中吧。”

    司空尧疼得五官扭曲,嘶嘶的抽气,稍一动肩膀又裂了数处,几乎要晕死。原来他的伤处看着普通,实则受剑气侵伏于内,稍有触动气劲就裂肤而出,创上加创,痛不欲生。

    群雄无不咋舌,眼看司空尧血淋淋的被几个人抬下去,又觉得异常痛快。

    剑台另一角,一个瘦长的黑衣身影站起来,长刀横掠,犹如一弯枭月。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白竺会爱上师父的亲想多了,

    担心师父会爱上白竺的亲也想多了;

    这个新出场的美人比较复杂,

    后文会逐步展现。

    第51章 剑涤心

    满台落叶窸窸窣窣的平移,一种惊人的气劲凝聚于剑台,全场针落可闻。

    鬼眼罗迦以杀养刀,起手无情,饮血长刀不知断了多少人的头颅,斩落了多少肢体。这把刀长而狭,窄刃薄似一线冰弧,一片叶子被风吹过刃锋,瞬间裂为两半,怵寒的气息随着他的脚步无形扩散。

    苏璇用的是童浩的佩剑,剑质平平,并无特异,不久前同样的一把刚被鬼眼罗迦劈断,这一刻却因持者而有了不同的份量。

    苏璇握剑的四指微微凸起,拇指靠指于食指第三节指骨,腕关下屈如螺壳,略侧了一下剑锋,剑履一移,如一缕晓风踏破初尘。

    鬼眼罗迦一停,幽冥般的眼眸骤缩,对面的青年敛尽剑意,宛如一把深藏坚稳的鞘,无锋可夺,无懈可击。他发觉自己失去了先机,立刻改进为退。

    两人之间隔着十丈,一人进,一人避,如画一个无形的圆。

    两名当世的一流高手,良久竟然未动一式。

    台下修为高的能看出几分门道,功夫低的多半一脸茫然。

    正当此时,鬼眼罗迦一探步,一道鬼影般的刀光激斩而出,直断苏璇的腰肋,至少有五名以上的高手曾在这一式下被斩为两截。

    可他对战的是苏璇,当今武林一时无两的苏璇。

    苏璇战司空尧时快如闪电,锐不可防,此刻却似空灵柔韧的流水,一柄青锋引、封、滞、挽、变化无穷,将刀意从容卸去。他的剑法与柳哲似是而不同,轻妙写意,气韵流转,仿佛国手随心挥洒,笔落处天地自成。

    就连台下的童浩也看怔了,“师兄,苏师弟的剑法——”

    洪氏兄弟打了水,将解药化开为柳哲冲洗伤口。柳哲倚靠着童浩,人已经疼木了,望着台上有气无力的道,“这小子——竟然练到这般地步,已经自成剑式——”

    群豪闻者无不耸然动容,大凡习武者,多是沿袭门派武技,练至炉火纯青已是了不起,能跳出窠臼,推陈出新者极为罕有,成者足可开宗立派。苏璇不过二十余岁,剑术竟已臻宗师之境。

    鬼眼罗迦一刀落空,反而更为兴奋,刀势接连斩出,破空如尖泣的鬼啸,但见冷光缭乱,刀意森森,剑台化为了一片凄厉的刀丛。苏璇也激起了战意,一时剑影漫天,寒光匝地,刀意与剑气狂飙。两大高手尽展平生绝技,台下千万人看得目瞪口呆。

    斗到极处,鬼眼罗迦千刀俱灭,刀意凝为开天辟地的一斩,苏璇所在方圆三丈之俱在刀势之中,一刀之威,足可震散人的魂魄。

    苏璇毫不畏避,长剑挟着裂石分金的凛风逆斩而上,眼看刀剑相交,台侧忽然飞出一枚暗器。

    薄薄的玄铁片轻悄的飞旋,像一缕诡毒的眼风,唯有目力最好的人才能捕捉。

    轻、薄、锐、蓝,疾射苏璇背心。

    大风起时,一点裂隙就会让巨树轰然而倒,而苏璇正对着毁天灭地的一刀,腹背受袭,还能不能活下来?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郭长老?

    看出来的武林客有的失声惊呼,有的怒而色变,柳哲与童浩惊骇非常,要冲上去救已来不及。

    剑气与刀意冲撞在一起,场中生出一瞬极至的寂静,人们惊异的发现自己失去了听觉,双耳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锐痛,巨震犹如山岳崩摧,整个试剑台砖石迸裂,溅起出无数碎屑。

    刀剑汇成的奇景湮灭了,鲜红的血线激绽而射,交织成残酷而凄艳的图景。

    鬼眼罗迦半屈于地,以断刀支着身体,他一身黑衣,看不出有伤势如何,唯见所跪之地一片鲜红。

    六丈外是苏璇,他的剑仅余空柄,左半身三处刀伤,胸前、左臂、左腿俱伤,深可见骨,背胛上还钉着一枚铁片,最危险的一刹,他硬挪了三分,避过了洞穿内腑之祸。

    全场鸦雀无声,看着鬼眼罗迦眼缓慢的立起来,他眼里的幽光黯了,嘴角鲜血溢出,瞧了一眼自己的断刀,像一头惋惜的看向断爪的孤狼,暗哑道,“好对手,下一次,再来寻你。”

    说完他既不理苏璇,也不理朝暮阁的人,径自离去了,每一步都有血溅落,场中依然无人敢阻。

    剑台上只剩了一个人,苏璇束发的巾带已断,长发披落下来看不清眼目,只见一缕鲜血滑下颔线,脸色极其苍白,身形忽然微微晃了一下。

    童浩本能的要冲上去,然而怀中的柳哲失了扶持立时要跌倒,就这么稍稍一迟,一个人冲跃台上,指戟喝道,“下一场由洒家来战,苏璇,你敢不敢接!”

    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持杖喝骂的正是玄月僧,他的眼光盯着苏璇的伤处,态度骄狂而嚣张,“不敢就跪地认输!从洒家□□钻过去,我就饶你一命!”

    洪氏几人气得破口大骂,天下英雄无不鼓噪,温白羽激气的啐骂,“朝暮阁的人竟然这般恶心!”

    温轻绒反应过来心头一沉,脱口道,“糟了,苏兄要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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