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再见旧上海 作者:海耳兄弟
第 6 章
等电车的不少是学生和上班族,也是不赶时间,赶时间的都叫了黄包车在路上飞奔。那些大老板自然坐的是汽车了。
街上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街口不乏早点摊,豆浆油条混沌小笼包,叫卖声不绝。其实上海土著更喜欢在家里吃汤泡饭,不过每天都有大批的外乡人来到上海,所以这些摊点上生意也算兴隆。
流动商贩从各个弄堂走出来,烟贩和擦皮鞋的最多,他们细细穿梭于各个街道,偶尔也会发出很有特色的吆喝声吸引顾客。报童也从各大报馆蹿了出来。他们叫着,“卖报卖报,昨晚金二少豪赌输了一万大洋……卖报卖报……”
不少人被这内容吸引,纷纷侧目,转身掏口袋。
“给我来一份!”
“嘿,来一份瞧瞧。”
阳光穿过密密的法国梧桐星星点点的照射着金公馆,金家园子里几个小工正在打理花圃,而门前的水泥空地,也是几个下人在擦车。
金公馆里还算安静。
赵奎贤刚下楼,正在小饭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的老人马上就叫住了他。
那老人正是金盛昆了。金盛昆也是快到六十的人,身体还算好。只是头发白的快,而且早几年就开始发福,如今坐在那,从后面看多少有点老态龙钟之感。
赵奎贤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爸”。多少有点心虚的样子,就那么站在金盛昆旁边,坐也不敢坐。
“三少爷我去给你……”
“荷嫂别急,我还有些话跟他说,你先下去。”金盛昆喝了口牛奶,把手里的报纸摊在桌上。
“是,老爷。”
赵奎贤瞟了一眼报纸,版面最正中的地方标题赫然是“金家二少深夜豪赌,慷慨输掉一万大洋”。
“看到了?”金盛昆移了移椅子对着自己儿子说,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嗯。但是二哥……”
金盛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赵奎贤也就闭了嘴。
意识到金盛昆是准备起身时,赵奎贤连忙去扶。金盛昆也由着赵奎贤扶着,走了几步,坐到了沙发上。
“奎贤,我还没有老。”
“爸当然没有老……”
“这事我不怪你们,我年轻的时候比你们还要放肆。年轻人嘛,呵呵……”金盛昆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但是,做人还是要低调一点。你二哥刚才我也说了他。”
“是,爸,我明白。”
“行了,你去吃点东西,一会子还要去你姜师傅那学骑马吧。”
赵奎贤现在每天就是在他祖父以前的学生那里学骑马和洪拳。金家怎么说也是军阀起家,所以金家已过世的老爷子还是要求子孙们继承点军人传统。骑马打枪什么的样样都要会一点,精通自然是更好。
金盛昆拍打着儿子的臂膀,推了推他。“对了,早上要起早一点,你大哥早就去了公司,二哥也去了学校。”
“知道了,爸。”赵奎贤连点头直点头,温顺的不行。
金盛昆还是很满意这个小儿子的,虽然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不少事,但总算没牵扯到金家的名誉问题。而且金盛昆觉得年轻人就应该会玩能玩,这样以后才混得开吃得开。况且这儿子在他面前态度一向尊敬谦卑。比起大儿子的懒散和老二的反复无常,金盛昆还是更喜欢小儿子。
说起来,金基范不过十九岁,还在国立同济大学念医科,今年大二。这一天他还有课,所以很早就去了学校。
国立同济大学最早是德国医生创办的医学堂,取名“同济”多少有点“合作共济”的意思。1927年才正式改了“国立同济大学”这个名字。金基范之所以在国立同济大学念医科实在是慕名而来,德国著名的外科医生克林斯曼在这里执教。金基范的母亲是护理出生,是中国最早的一批护理人员。金基范学医与他母亲的影响是分不开的。虽然他刚出生他的母亲就死了。
一下课,金基范就夹着两本书往外奔,后面一直有人在叫他。虽然实在是懒得理,多少还是有点没法子地回了头。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金属框眼镜,看清了来人,没好气地说:“崔始源,你有什么事?”
那个叫崔始源的青年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呼吸。他穿着国立同济大学的校服,面容还是很俊朗的,只是举手投足间就是多了点腻味感。“金基范啊,刚才老师让我问你、问你……”
金基范皱皱眉,又扶了扶眼镜,“是不是钱的问题?”
“呃,不是。……其实也是。老师让我问你,问金家能不能资助学校办一次爱国演讲比赛,因为东北那边……”
“行了。回头,下个星期吧,你去我家拿钱。”金基范不耐烦地打断崔始源的话,然后急匆匆地走掉了。
剩下崔始源站在校门口有点失神。他来上海才一年,实在不适应这里的人,要不是他表哥一定要他念书,他也不会念什么大学。现在他又在感叹上海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他突然又想起表哥说今天可能会来学校,万一他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于是也急匆匆地向宿舍跑去。
金基范摘了眼镜坐到车里。
开车的是沈昌珉,司机金钟民让沈昌珉给打发了,这也是金基范的意思。
“昨晚我让你问的事问的怎么样了?”金基范道。
沈昌珉发动车子,调转了车头。
“少爷,我问了。这个还是得请你亲自去一下。”
“是么?”
“嗯,因为木村先生说要了解全部情况才好部署任务给下属。”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美日联合侦探社。”
美日联合侦探社是上海滩最大的私人侦探社。之所以叫美日,顾名思义,美国人和日本人合办的。美日联合侦探社就在法租界霞飞路,生意一直兴隆。它现在的总负责人是日本人,木村拓哉。沈昌珉为金基范预约的木村先生就是他了。
四楼的贵宾室里,金基范临窗而站。木村并没有让金基范等太久。于是当金基范准备让沈昌珉去给自己倒杯茶时,门就开了。走进来的男人留着中长发,眼睛炯炯有神。虽然不算很年轻,但给人感觉很前卫,当然并不像那些油头粉面在洋行工作的小子。
金基范走过去,伸出手,微微弯腰,“木村先生。我是金基范。”
木村显然有点愕然,不过马上去握了那只手,“金少爷,我是木村拓哉,请多指教。”不算很流利的中文,但是基本上可以让中国人听明白。
沈昌珉在外面守了一个小时,腿也站得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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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电车的不少是学生和上班族,也是不赶时间,赶时间的都叫了黄包车在路上飞奔。那些大老板自然坐的是汽车了。
街上的人越发多了起来。
街口不乏早点摊,豆浆油条混沌小笼包,叫卖声不绝。其实上海土著更喜欢在家里吃汤泡饭,不过每天都有大批的外乡人来到上海,所以这些摊点上生意也算兴隆。
流动商贩从各个弄堂走出来,烟贩和擦皮鞋的最多,他们细细穿梭于各个街道,偶尔也会发出很有特色的吆喝声吸引顾客。报童也从各大报馆蹿了出来。他们叫着,“卖报卖报,昨晚金二少豪赌输了一万大洋……卖报卖报……”
不少人被这内容吸引,纷纷侧目,转身掏口袋。
“给我来一份!”
“嘿,来一份瞧瞧。”
阳光穿过密密的法国梧桐星星点点的照射着金公馆,金家园子里几个小工正在打理花圃,而门前的水泥空地,也是几个下人在擦车。
金公馆里还算安静。
赵奎贤刚下楼,正在小饭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的老人马上就叫住了他。
那老人正是金盛昆了。金盛昆也是快到六十的人,身体还算好。只是头发白的快,而且早几年就开始发福,如今坐在那,从后面看多少有点老态龙钟之感。
赵奎贤走过去,毕恭毕敬地叫了声“爸”。多少有点心虚的样子,就那么站在金盛昆旁边,坐也不敢坐。
“三少爷我去给你……”
“荷嫂别急,我还有些话跟他说,你先下去。”金盛昆喝了口牛奶,把手里的报纸摊在桌上。
“是,老爷。”
赵奎贤瞟了一眼报纸,版面最正中的地方标题赫然是“金家二少深夜豪赌,慷慨输掉一万大洋”。
“看到了?”金盛昆移了移椅子对着自己儿子说,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嗯。但是二哥……”
金盛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赵奎贤也就闭了嘴。
意识到金盛昆是准备起身时,赵奎贤连忙去扶。金盛昆也由着赵奎贤扶着,走了几步,坐到了沙发上。
“奎贤,我还没有老。”
“爸当然没有老……”
“这事我不怪你们,我年轻的时候比你们还要放肆。年轻人嘛,呵呵……”金盛昆意味深长地笑了几声,“但是,做人还是要低调一点。你二哥刚才我也说了他。”
“是,爸,我明白。”
“行了,你去吃点东西,一会子还要去你姜师傅那学骑马吧。”
赵奎贤现在每天就是在他祖父以前的学生那里学骑马和洪拳。金家怎么说也是军阀起家,所以金家已过世的老爷子还是要求子孙们继承点军人传统。骑马打枪什么的样样都要会一点,精通自然是更好。
金盛昆拍打着儿子的臂膀,推了推他。“对了,早上要起早一点,你大哥早就去了公司,二哥也去了学校。”
“知道了,爸。”赵奎贤连点头直点头,温顺的不行。
金盛昆还是很满意这个小儿子的,虽然知道他在外面惹了不少事,但总算没牵扯到金家的名誉问题。而且金盛昆觉得年轻人就应该会玩能玩,这样以后才混得开吃得开。况且这儿子在他面前态度一向尊敬谦卑。比起大儿子的懒散和老二的反复无常,金盛昆还是更喜欢小儿子。
说起来,金基范不过十九岁,还在国立同济大学念医科,今年大二。这一天他还有课,所以很早就去了学校。
国立同济大学最早是德国医生创办的医学堂,取名“同济”多少有点“合作共济”的意思。1927年才正式改了“国立同济大学”这个名字。金基范之所以在国立同济大学念医科实在是慕名而来,德国著名的外科医生克林斯曼在这里执教。金基范的母亲是护理出生,是中国最早的一批护理人员。金基范学医与他母亲的影响是分不开的。虽然他刚出生他的母亲就死了。
一下课,金基范就夹着两本书往外奔,后面一直有人在叫他。虽然实在是懒得理,多少还是有点没法子地回了头。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黑色金属框眼镜,看清了来人,没好气地说:“崔始源,你有什么事?”
那个叫崔始源的青年跑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呼吸。他穿着国立同济大学的校服,面容还是很俊朗的,只是举手投足间就是多了点腻味感。“金基范啊,刚才老师让我问你、问你……”
金基范皱皱眉,又扶了扶眼镜,“是不是钱的问题?”
“呃,不是。……其实也是。老师让我问你,问金家能不能资助学校办一次爱国演讲比赛,因为东北那边……”
“行了。回头,下个星期吧,你去我家拿钱。”金基范不耐烦地打断崔始源的话,然后急匆匆地走掉了。
剩下崔始源站在校门口有点失神。他来上海才一年,实在不适应这里的人,要不是他表哥一定要他念书,他也不会念什么大学。现在他又在感叹上海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他突然又想起表哥说今天可能会来学校,万一他来了找不到自己怎么办?于是也急匆匆地向宿舍跑去。
金基范摘了眼镜坐到车里。
开车的是沈昌珉,司机金钟民让沈昌珉给打发了,这也是金基范的意思。
“昨晚我让你问的事问的怎么样了?”金基范道。
沈昌珉发动车子,调转了车头。
“少爷,我问了。这个还是得请你亲自去一下。”
“是么?”
“嗯,因为木村先生说要了解全部情况才好部署任务给下属。”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美日联合侦探社。”
美日联合侦探社是上海滩最大的私人侦探社。之所以叫美日,顾名思义,美国人和日本人合办的。美日联合侦探社就在法租界霞飞路,生意一直兴隆。它现在的总负责人是日本人,木村拓哉。沈昌珉为金基范预约的木村先生就是他了。
四楼的贵宾室里,金基范临窗而站。木村并没有让金基范等太久。于是当金基范准备让沈昌珉去给自己倒杯茶时,门就开了。走进来的男人留着中长发,眼睛炯炯有神。虽然不算很年轻,但给人感觉很前卫,当然并不像那些油头粉面在洋行工作的小子。
金基范走过去,伸出手,微微弯腰,“木村先生。我是金基范。”
木村显然有点愕然,不过马上去握了那只手,“金少爷,我是木村拓哉,请多指教。”不算很流利的中文,但是基本上可以让中国人听明白。
沈昌珉在外面守了一个小时,腿也站得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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