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异世求存 作者:苍迹

    第10节

    白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的就是泛着清爽香气的干净雌性一只。

    他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李识曛身上湿漉漉的皮衣、皮裤,微微勾勒出衣服下修长身躯的线条,白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这只雌性对暴龙皮情有独钟?早知道那天就把那只暴龙皮剥下来再走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腹黑的大猫淡定地想到。

    两人一路并肩回到了洞穴,天已经擦黑了,李识曛洗完澡后神清气爽,觉得自己的血槽好像加得满满当当的,于是又继续投入了轰轰烈烈的渡河准备工作。

    这些天积攒的猎物皮毛被李识曛再次用草木灰煮起来,奇怪的味道再次在洞穴中蔓延开来。白略微皱眉,却没像从前那样直接冲出去,偶尔还帮李识曛递个东西什么的。

    等李识曛将兽皮晾晒完毕的时候,白出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了,李识曛只当去解决个人问题了没放在心上,他开始铺起床铺来。

    白手上抓了把不知道是什么的叶子,往李识曛手中一塞。

    李识曛好奇地反复打量那把叶子,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绿绿的一把。

    白捻起一片撕开的叶子在李识曛鼻间一划,李识曛急急掉开了头,打了个喷嚏,好呛!

    李识曛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要这时候再反应不过是大猫在捉弄他,他李识曛就太蠢了!

    想到大猫的嗅觉更灵敏,李识曛狠狠起身准备把手上的叶子往白的口鼻捂去,大猫只懒懒站直了身体,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打量李识曛的动作。

    妈蛋的这个身高差距,真是泪流满面。他实在做不出掂着脚去捂大猫鼻子的动作,太伤自尊了。

    李识曛默默咬牙,明天吃饭的时候我们再来算帐。

    白虎似乎见到李识曛默默咬着后牙槽的动作,他指了指李识曛手上快被捏烂的叶子,又指了指篝火。

    李识曛斜睨了白虎一眼,料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更过分的恶作剧,毕竟白虎还不至于无聊到专诚为了捉弄李识曛去采集这种叶子。

    于是李识曛伸手将叶子篝火中一撒,淡淡的青草芬芳弥漫开来,驱散了一点洞穴中的奇怪味道,李识曛惊讶地抬头,却也赞许地点点头。

    虽然他不是特别在意那个味道,但能让居住环境改善一点他当然乐见其成。这只白虎,似乎对周围是真的很熟悉,唔,考虑得越来越周详细致了啊——

    这些天李识曛过得十分充实,基本都是早上起来在洞外活动一下,然后就在洞穴里忙碌地搭建着什么,那些采回来的树枝和准备好的兽皮被他反复用来组合,测试,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做什么。

    白虎按照要求猎回来的猎物十分充足,似乎支持李识曛的实验还绰绰有余。

    李识曛想到最近两人都没什么替换的衣物,他还好,他自己身上那套暴龙皮套装还是可以经常穿着的,没办法,材质太好,这一路穿来,竟然一直如此,没怎么磨坏。

    白虎身上那身豺狗皮的衣服当时根本没什么时间好好处理,毛乱糟糟的不行,当时做得太仓促,也不是特别合身,亏得他一直穿在身上,也没怎么抱怨,或许是因为以前不用穿衣服的缘故?

    不过好像也不是,大猫穿衣服从来打理得整齐,就像以前自己身上的皮毛务必时刻打理得整洁华美,随时准备站在众人面前一样。他甚至和素有教养的李识曛一样,就算天气再炎热也不会随意脱掉上身的衣物,打赤膊。

    想到人形的大猫在河边洗漱之后,像以前虎形那样临河自照、臭美地打理自己的场景,再想想那张凛冽深刻的英俊面庞,李识曛喷笑出声。

    可惜近来白虎早上都十分勤劳,起得很早,居然在李识曛起来之前就打好水,添好柴,出去打猎什么的。李识曛一次也没有逮到过他臭美的场景,暗自扼腕的李识曛下定决心哪天一定要当面抓住,好好嘲笑一番。

    李识曛估算了一下大猫的身形,在处理好的皮料里选了几块轻薄透气有弹性的留下,准备今天的实验忙完,晚上吃完饭后给大猫做身好点的衣服。

    晚饭后收拾完毕的李识曛叫住准备出去活动的白虎,近来大猫似乎会在饭后睡前出去“活动”一下,李识曛也没怎么管他,所以白听到李识曛叫住他,还以为有什么事。

    “给你做身衣服,过来,量量。”

    上次给大猫量还是他昏睡的时候,尺码什么的出入比较大,这次正好记下来,以后要再做衣服也不用再麻烦地量来量去了。

    白点点头,利落地抬手脱了身上的皮甲,露出倒三角的完美身材。

    李识曛拿起自己划好刻度的软藤,刷刷地给白虎量起来,白虎抬起双臂,低头看着身前围着自己忙活的雌性。在李识曛环着他腰将软藤绕过去的时候,白虎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却是一贯的慵懒从容,完全不动声色。

    量完了胸口和腰围的尺寸,心算神速的李识曛迅速得到了一个结果,顿时他就泪流满面了,去你的0618,黄金比例什么的不要太伤自尊好不好。

    看着上半身赤裸、如希腊雕塑一样的白虎,五官深刻硬朗、凛冽英俊,身上肌肉线条流畅鲜明却不夸张,如果放在博物馆一定是镇馆之宝。

    再想想流落异大陆,每天或主动、或被迫努力锻炼但依然相形见绌的自己,李识曛努力说服自己,人类怎么能和野兽比肌肉呢,这是不科学的!更是不人道的!

    “喂,不用再脱了!”看到白虎手已经放在腰带上,量到一半的李识曛急急阻止,靠!他才不想长针眼,更不想再被更深层次地打击一次!上半身比不过就算了,下半身……回想起上次白虎昏迷时候看到的,李识曛继续泪流满面g……

    白虎手已经放在腰带上,侧头望着李识曛,跃动的橘色火光下,他光洁赤裸的肌肤也映着一种明暗渐变的暧昧桔色,完美的侧脸和雕塑一般的赤裸上身因着这种明暗而显得线条更加深刻。

    那双冰蓝的眸子似乎因为侧对火光,像此时外面的星空一般,是一种深沉却又闪耀星光的、令人沉醉其中而不觉的深蓝,看到李识曛急忙阻止、甚至少见的有几分气急败坏,这双迷人蓝色眼睛中笑意一闪而逝,几乎让李识曛觉得自己看错了。

    白虎没有太刻意地去欣赏李识曛气急的神色,他从容地收回了手臂,继续按照李识曛的要求抬起了双臂,恩,这个雌性是怎么说的来着,啊,对了,只要山还在那里,柴火总会有的,大猫淡定地想到。

    继续测量的李识曛完全没有接收到某人带着某种不明意味的脑电波,他匆匆在叶子本记下一系列数据后开始忙碌地裁剪缝制起来,毕竟衣服虽然简单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考虑到替换的问题,必须得做两套,而最近他的实验快进行到了末尾,这意味着他需要将大量时间投入实践了,到时候未必还有空闲来做衣服,还是今天一次性做完的好。

    李识曛做好两套新衣物之后,第二天就让白换上了一套,然后他准备将那套不合身的旧衣物扔了,白可惜地看了好几眼,似是有些不舍,看得李识曛暗暗好笑,这只白虎似乎对旧物还颇有感情啊。

    于是李识曛抽空在洞穴里搭了个之前那样简易的架子,将白虎的旧衣也放在架子上。

    在李识曛看来,这种衣物不合身、质量又差,他们这种不安定的生活状态,也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存放旧物,但在这个不大的洞穴里,如果白虎实在不舍,放着也没什么,但也只能是放在这儿了,就像之前竹屋里和地洞里的东西一样,最后不能带走。

    这个小小的插曲也没能占用李识曛多少大脑内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公式与数字,还有各种组装图形和之前各种材料的实验结果。潜移默化真是种可怕的力量,他这几天似乎也越来越习惯早上旁边空掉的床铺、备好的清水和暖暖的篝火,竟然没注意到白虎默默地接替了不少日常事务。

    这天,李识曛似是有点困惑:“我们是分开渡河还是一起渡河?”

    白:……

    白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神明显让李识曛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特别蠢的问题。

    李识曛刚刚说完,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傻,两个人分开过去,万一地点不一样,恰巧又遇到什么大型动物,白虎多半没事,他自己就抓瞎了。而且这里都是森林,分开了要怎么汇合是个大问题。

    所以,两个人一起过去的话,这个重心问题可以这样解决?然而,几乎要完成图纸修改的李识曛突然又有点纠结,这只是个设计,往常他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为什么他最近就是觉得这样有点别扭呢?

    眉头紧锁的李识曛没怎么来得及理清脑子里纷乱的一切,白虎以为这只雌性还在为渡河的事情犯愁,遇上了什么难题呢,他默默地递过了一只水果。

    “啊呜”地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李识曛微微弯了弯眼睛,相比甜腻的味道,他更偏爱酸甜或者是清甜口味的水果,最近这只大猫找到的似乎都是这样的啊【默默地给大猫点一个赞】。

    等他吃完水果回头接着修改图纸的时候,刚刚他自己的别扭已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修改完图纸的李识曛开始忙碌地准备工具和各种结实的小藤蔓。

    力气大的白又被派上了各种活,两人一起动手比李识曛开始试验时的速度当然快多了,没两天,渡河设备的雏形已经出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放大版本的三角形飞行翼,李识曛满意地点头,不枉他流落到这儿这么久居然还能记得伯努利定律,这个东西完全是他凭借印象和基本公式硬做出来的。泪流满面,好像上一次认真用公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毕竟要计算两人的重量、飞行翼本身的重量来确定飞行翼本身的面积,还要大致估计风速、起飞高度、河岸距离以确保他们能滑翔过河岸。

    整个宽大的三角形飞行翼完全由一整张恐龙皮制成,皮制是经李识曛反复实验确认过的,轻盈却又坚韧,宽度有四五米,长有两三米,白没有说这张皮的来源,李识曛就默认白大概截胡了某些食肉动物的猎物了。

    皮革底下支撑的骨架完全是白一点点亲手打磨的树枝,结实光滑,稳稳地将皮革平滑地撑开,整个三角翼底下是个垂直的三角形底座,飞行的时候,飞行员会双手撑在底座的横柱上。

    三角底座上还垂下两个用于固定乘客的安全带,非常地宽大,人会被裹在这个安全带中,以防失手摔落。三角翼的两端也各垂落一根绳索用来调整左右翼的高度以便进行转向。

    飞行的时候,人就俯卧在三角底座中,手撑着横柱,身上绑着安全带,必要的时候空出一只手去调整左右的方向。

    白似乎一看到这件东西的雏形就知道是用来飞行,冰蓝的眼睛熠熠生辉,绕来绕去地打量、摩挲着,有些爱不释手。

    李识曛没有打算直接用这个东西直接飞过江,毕竟这只他凭借理论和印象设计出来,他从来没有实践,更没有这种制作经验,而且他和白虎都没有操作经验。万一在飞行中要有个什么意外,无论是冲进河里、撞向大树甚至掉到大型食肉动物面前,下场都会十分悲剧,因此试飞是必须要进行的。

    虽然这东西固然原理简单,操作简便,但两人谁也没这个经验,必要的训练也是必需的。

    李识曛略微讲解了一下这东西的用途和操作方法,大猫理解力不错,略微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神情仍然从容不迫,但足够熟悉他的李识曛分明看到了他眼中迫不及待的跃跃欲试。大概对这只经历各种挑战的大猫而言,挑战天空也是第一次吧。

    要测试飞行翼,一个开阔安全的高地和逆行的风都不可或缺,好在前者大猫五感灵敏可以避开危险的动物,而后者,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了。

    在正式试飞前,平地训练也是要进行的,至少助跑什么的简单准备动作不能出篓子。这种地点还比较好找,洞穴附近正好有一块安全的平地,这个飞行翼轻便也十分容易拆卸携带,李识曛和白已经在这块地上试过了几次,只是这块地比较低矮,没有大风、没有垂直距离的落差,也实在试不出飞行翼的效果。

    好在白虎在饭后“活动”的探索中,似乎还真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地点。这个地方是个靠近河岸的宽阔草地,起飞的地点选择的是草地西边,一个没有瀑布高却足够起飞的山崖,附近似乎都是些在吃草的动物和小型的猎食者,两人都没有太在意,这些动物,就算他们下去了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而且这片地方足够开阔,有个什么大型食肉动物出没的话,他们在山崖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完全可以提前避开。

    李识曛也去实地考察过几次,确实挺利于起飞的,主要是底下的草地面积足够大,地面也足够柔软,就算转向失灵要紧急着陆什么的也不至于发生事故,而且这附近,实在没有比这儿更合适的试飞场地了。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逆风。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或者飞行真的是一件逆天到需要老天爷来考验的事情,最近多数时候晴朗无风,就算有风也不是他们要的风向。

    攀爬上山崖查看过几次的二人也并不怎么气馁,等待的间隙,李识曛也没有放松他们平日的平地助跑训练,甚至还不时地改进一些小问题,显然,用充足的准备来迎接一场不知何时到来的风更能增加成功的机率,无论是捕猎还是别的事情,对李识曛来说,有备无患是永恒的信条。

    大猫虽然迫不及待想想试试新装备,却也挺沉得住气的,毕竟对于他来说,顶端猎食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十数天的蹲守对他来说都是常事,等待一场合适的风,对他而言,像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出击时机,只不过,这是一次更令他期待的出击而已。

    这天傍晚,打猎回来的白突然顿住脚步。

    李识曛:?

    “起风了。”

    李识曛立刻意识到白说的一定是他们需要的风!二话不说,他停下了手上准备做饭的动作,马上开始收拾试飞的器材。

    白也放下了猎物,两人无数次平地训练早有默契的分工,迅速扛好东西地向试飞的山崖跑去。

    两人都难得的兴奋起来,这种心情,就好像男孩子们第一次要试玩某种刺激惊险的游戏,或者是因为家长在不能允许,或者是因为游戏场地不合适,但错过了几次机会并不能浇灭这种热情,反而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加倍地期盼雀跃。

    李识曛喘着气爬上山崖的时候,风迎面呼呼的吹来,耳朵里似乎灌满了猎猎风声,他从来没有觉得这种声音如此美妙!

    蹲下身迅速就地组装完成,测试了一下各个部位的结实程度后,李识曛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白虎微微朝他安抚地一笑,率先钻进了三角翼底座下,李识曛也随后钻了进去,站在白的身后,两人迅速系好各自的安全带,将双翼完全伸展开,白和李识曛一前一后举着底座便准备助跑。

    直到助跑的前一刻,李识曛心中的兴奋才微微被忐忑冲淡了一些,纵然对自己的设计有信心,但未经实践检验,李识曛也难免有些不确定。

    大风迎面吹来,李识曛甚至闻到前面大猫身上传来的青草香气,和自己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似乎这种熟悉的香气让他微微镇定了一些,他看着前面大猫的后颈轻声数道:“一、二、三,跑!”

    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快速助跑起来,这种节奏二人在平时的训练中早已经熟悉,不同的是这次风呼呼地迎面吹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识曛渐渐可以感觉到手上举着的三角翼在变轻。

    前面传来白预先约定好的提示:“准备,跳!”

    白率先将身体整个撑在了底座的横杆上一跃,李识曛随即跟上身体向前一倾,手臂牢牢地攀着底座两侧,二人搭乘的三角翼猛地冲出了这个小山崖。

    猛然下坠的感觉让李识曛的心跳陡然加快,头朝下的姿势让他觉得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在冲向自己的脑袋,由下而上的大风吹得他完全睁不开眼,根本不能判定眼前的情况,万一要是没有飞起来,这个下坠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他也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缓冲的安全措施!紧张之下他更用力地握紧了底座。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身体的颤抖紧绷,白回头大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李识曛没有听清。

    然而这个下坠只有短短一瞬间,又仿佛是极其漫长的一瞬间,整个三角翼的运动由俯冲猛地变成了斜向下的舒展滑翔。

    李识曛侧头看到两侧飞快后退的景物,右侧的河流、树林、下面的动物,似乎飞行真的能带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刺激与愉悦,刚刚生死一瞬的担忧之后,李识曛也忍不住升起一种豪情,他忍不住大声地呼喊了一声,身下似乎也感觉到白虎愉悦轻笑所带来的身体震动。

    李识曛似乎直到此刻才感觉到身下躯体炽热到滚烫,结实到坚硬,这种与另一个人这样大面积的身体紧贴让他有些尴尬,似乎当时设计的时候他就有些觉得纠结,不过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就忘掉了。

    没错,因为要一次搭载两人,两种方案:一左一右搭载,一上一下搭载。因为两人体重的明显悬殊,采用第一种方案的话,如何平衡重心明显是个大问题,于是李识曛用的是第二种设计【= =】刚刚他只顾着紧张飞行是否成功,完全没顾得上想到这种尴尬场景,现在他好像觉得手心都有点微微冒汗,不过,一想到身下就是那只熟悉的大猫,平时起居坐卧大家都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吧。

    李识曛继续抬头四顾,观赏起周围壮丽的景色来,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迎面而来风掀起他有些长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那双充满好奇惊叹的黑色双眼。

    为什么我们那么喜欢攀登高峰,不只是为了挑战自我,更因为那是高处的景色永远给人一种天下在怀的豪情,然而纵然人类可以登高一览,却绝不会有这种动态的山川皆在眼前的感觉。

    现代固然有这样的飞行设备与飞行条件,然而,要到哪里去找这样壮丽宏伟的自然景象来给人动态欣赏呢。

    前方宏伟壮观的大瀑布,上托天空,下接大川,似是从天空中生生劈裂开这片山川而形成的巨大创口,又像是生生将两片河山连接到一起的巨大拼接,或许地球也曾有这样的壮美景色,但因为各各种原因逐年减少的水流、哪里去寻这似要将苍穹倾泻干净的壮观气势!

    右侧宽阔似无际的河流,甚至飞到了这样的高度也只能隐隐看到它的对岸,在这样速度下,整个河流似一片飞速流动的虚影,折射着破碎的霞光,梦幻得像是时空掠影。

    这也是李识曛第一次看清北岸更远处,紫蓝的晚空背景上是如血的夕阳,洁白的雪山,雪山下是连绵起伏、似大海波涛涌动的森林,紫、蓝、红、金、白、绿各色互相冲击又交织融合,大概只有自然的鬼斧神工才会不惧怕任何色彩的搭配,才会将任何搭配都展现如此磅礴无边,万物失色吧。

    近处河流半空中的鸟群被三角翼惊动,似潮水一般在空中转向避让,它们或炫丽、或洁白的羽毛在霞光下,似一整面奇特的锦缎在翻滚,翻到了某个面折射着霞光,却又翻滚着迅速隐没黯淡下去。

    河流中无数的食草动物在饮水,甚至有大型食肉动物张开大嘴停留在河边,小巧的翼龙停留在它们的嘴里悠闲地帮它们剔牙,这一瞬间,似乎打破了生物链的屏障,大家都在和谐共处。

    李识曛强大的自我调适不仅让他迅速将尴尬的情绪清扫得一干二净,甚至为了更好地观看景色,他向前移动了一下身体,放开了握在底座两侧上的手臂,双手直接攀住了下面的大猫肩膀。

    没有了眼前那颗大头的阻挡,果然视线更加宽广。

    大瀑布在眼前,雪山夕阳,河流林海仿佛触手可及,同翼龙雄鹰比翼齐飞,将腕龙、暴龙、三角龙、象群全都俯视在眼前,这是李识曛第一次如此震撼地感受到了山川秀美,万物生机。

    在这样震撼的自然面前,所有的解释描述都黯然失色,又或者当事人根本无法用浅薄的语言来描述这样的伟大与震撼,“此中有真义,欲辨已忘言”大概正好可以用来形容李识曛此时的感觉。

    他这才知道他同白虎战胜了翼龙的时候,那种情绪是有多自大与狂妄。这是他们第一次飞翔,看到的只是大陆一角就如此震撼,那天空之主曾经看到的景色简直更难胜数,雷电、风雨、朝阳、晚霞、绵延万里的森林、生物罕至的沙漠、无边无际的海洋、难以飞越的雪原……

    光是想像,李识曛都能感到更深刻的震撼与感动。他们战胜的不过是下到地面的天空霸主,怎会狂妄到以为自己战胜了天空之主呢?

    正好一只大翼龙从旁边飞过,李识曛甚至侧头与它来了个对视,对方似乎也在打量这个奇怪的不需要振动翅膀的“同行”。

    然后它长鸣了一声,似在用联络的密码通知同伴:这里有奇怪的东西耶,尼们快过来看!然后更多的翼龙调整了宽阔双翼,保持着距离同他们一齐飞行着,调过头来微微打量着,似乎是种微妙的围观姿态。

    那些回应的鸣叫似乎是在说:真的耶,好奇怪啊!

    李识曛开心得大胆地松开了一只手,朝大翼龙挥了挥手臂。那不只是招呼,更是一种致敬,一种对于天空王者深深的敬意。

    白虎似乎也有一瞬间惊讶于李识曛主动攀过来又大胆放开一只手臂的举动,但他很快明白李识曛大概是嫌弃他阻挡了视线,刚刚大概是在招呼那只翼龙,然后白虎忍不住畅声大笑起来,连三角翼都似在他的大笑中微微震颤。

    对于游历过大地,饱览过山川,见识过无数奇观、各种生物,甚至数次历经生死挑战的大猫而言,无论是眼前俯视所看到的震撼山河,还是身后即使现在看不到、他也能凭想像勾勒出的奇特雌性,他都从来没有遇到过。

    人生中能有缘看到这样的景色,有幸遇到这样的雌性,他怎么不能欢畅大笑,过往种种在这样壮丽的山河,这样奇妙的人生际遇面前显得如此渺小,那些曾经在意的、失意的似都已在此刻的豪情中烟消云散。

    身后人带给他如此多的震撼、温暖、感动、惊喜,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豁达,挣脱身上重重枷锁,没有这个人,他不知何时才能这样自由自在地振翼翱翔。

    如果可能,他只想更努力一点,更强大一点,让这样的景色与身后的人都停留在一刻,永远地在他身边。

    他长长地呼啸一声,为此刻的风景,为此刻的身边人,更为挽留此刻所下定的决心!

    天空永远都是强者野心所向之地,似乎只有这样博大无垠的东西才衬得上强者同样宽广的胸襟,才能提供容得下他们驰骋的空间,才能让他们审视反思自己,真正成长与强大。

    或许这正是飞翔的意义,只有真正飞翔过,才会知道天地之博大,才知道自我的渺小,才能明白人生真正所求!

    白虎啸声所到之处,似乎山川大陆都在此刻再次绽放出更鲜明的色彩,晚霞似绽出更灿烂鲜艳的光辉,视线中所有的生物,都似在此刻低头俯首,又似在下一刻听到了这声啸声而同时仰头呼应。

    众生长鸣中,李识曛似又辨认出了那个清澈的声音,他朝那伸长脖子的身影再次挥舞着手臂,高声回应着:“我们马上来啦!”

    第53章 渡河

    飞翔是如此愉快,景色是如此壮丽,四只眼睛忙不过来的两人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他们没长翅膀,这个叫飞行翼的东西是需要操作着降落的╮( ̄▽ ̄")╭。

    所以,当李识曛看到前方一棵大树越来越大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大吼:“啊啊啊——白——”这个时候,李识曛紧张攀紧白都来不及,哪里伸得出手啊!而且这个时候他伸出去也不一定够得到!

    白虎的反应比李识曛淡定多了,他顶着身后刺破耳膜的叫声,果断地伸手微微拉下了左手的绳子,他虽然从来没有操作过,但李识曛每次训练的时候都要将安全事项、须知事项碎碎念,早就耳熟得不行了。

    既然右侧是河流,那就左转调头再回去好了,正好没飞够呢,大猫淡定地想到。至于操作,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兽人,他无数次见过苍穹中变向的鸟类和翼龙,想像三角翼是自己的翅膀,像它们舞动翅膀一样去操作就好了。

    看到眼前景物飞速地开始地旋转倾斜,李识曛感到一阵晕眩,一边庆幸还好白的反应及时,一边又担心这个转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心跳又有点加快。

    然后白虎明显感觉到身后攀着的手臂明显抱得更紧了,显然主人十分紧张,白虎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在这张英俊凛冽的面孔上不显轻浮,反倒是多了一种难言的生动吸引力。

    他就这样笑着左手拉得更低了一些,这个转向更急了一些,李识曛好不容易调整好了自己的晕眩,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距离更近的大树,他心都要提出嗓子眼,虽然没有发声,但紧紧攀着白的双臂显然很能说明问题。

    现在两个人的重量除了安全带,完全是只靠着白的右手力量在支撑,但看他轻松散漫的姿势,甚至还有余暇来捉弄李识曛,似乎李识曛的重量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什么负担。

    这只三角翼在急速的转向中调了头,而且竟然飞行了这样远的距离做了一个折返都还有余力,或许跟今天风速太给力有关,但显然三角翼本身的质量是完全过关的,看着身后远去的大树,李识曛总算是略微放松了一些。

    此时折返之后的高度已经远不如刚才,看到的景物也有限,李识曛低头在白的耳边商量道:“是不是要准备降落了?已经很低了。”

    被耳畔的热气微微吸引了注意力的白有些心不在焉,只淡淡点了点头。

    看到不远处的山崖,白狡黠地微微一笑,没有拉低双翼,反而放开了让它滑得更远,李识曛的反应是一手更攀紧了白的同时,狠狠揪了一下就在他眼前的耳朵,怎么可能还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家伙在捣乱,妈蛋他没那么蠢好不好!捉弄人也要看个时机,眼前这么危险是玩的时候么!

    “给我降下去!”

    白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耳朵,似乎变成人形之后就没有再享受过这种待遇了,还有点怀念耶。

    李识曛忍无可忍准备再给他来一下的时候,白总算接收到了身后传来的不耐烦的信号,伸展双臂同时拉下双翼,拉下的幅度一点一点慢慢增加,远远从前方看来,背负李识曛、伸展双臂向下俯冲降落的白,真像一只俯冲而下的猛禽,气势凶猛却姿态从容。

    白突然回头:“上来!”

    李识曛猛然意识到他们没训练过降落,这样俯冲落下去,两人同时落地、再缓冲前跑显然根本不太可能保持一致,他果断地顺从了大猫的意见,两腿一抬搭到大猫腰上,整个人都攀到了大猫身上。

    白顺着前冲的力量,顺势双腿着地,一手托着背上的李识曛,一手扶着三角翼向前奔了十几步,三角翼在草地上滑了同样的距离,渐渐慢了下来,白就这样从容卸掉了身上的冲力。

    直到白稳稳停了下来,他才放开了身后的李识曛,让他跳下来。两人先后解开了安全带,钻出了三角翼。

    李识曛回身打量了一下滑翔的距离,可惜出来得太急,没有带测量的藤条,这都是重要的数据,无论是将来改进三角翼还是选择降落地点,这都是重要的参考。

    白忽然神色一动,打断李识曛细细观察的打算:“快!离开这里!”

    看到神色严肃的白,他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肯定是有危险在靠近!

    李识曛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拆卸了三角翼,和白扛起器材跟着白迅速越过这片平地朝森林边缘跑去,白到树下,甚至扔下了器材,直接嗖嗖地上了树。

    能让白都这样紧张,李识曛哪里敢犹豫,果断也扔了器材,跟着白上了树,毕竟三角翼损坏了还可以再做,人要出个什么事情后悔都来不及,他无比同意此刻白虎的判断。

    攀到了一个足够高的距离隐蔽好自己,接下来李识曛和白像是被各种巨型霸主接见一样,将各种恐怖凶猛的动物见了一个遍,光暴龙就来了两只,天空中盘旋的大翼龙也有十几只,水里面也不平静,李识曛在高处清楚借着夕阳余晖看到水面中心同水流方向垂直扩散的几道涟漪,显然什么东西划开水流朝河岸过来。

    李识曛给了身旁白虎一个大大的无语表情:叫你刚刚嚎,挑衅个头啊,看把狼招来了吧!呸,还不是狼,这些家伙可比狼厉害多了!来一个狼群也不见得干得过!

    白虎却似乎半点不为旁边水陆空霸主齐聚的场景操心,更别提神马紧张害怕的情绪了,他悠闲地半躺在大树的枝桠上,甚至还翘起二郎腿,扬眉朝李识曛笑了一下。

    叫李识曛看得牙痒痒,恨不得再揪一下他的耳朵,这个家伙太欠收拾了,他真怀念这家伙刚刚变成人形的时候,多老实啊,现在居然又原形毕露了,不对,比老虎的时候还欠揍!

    暴龙们似乎嗅了嗅,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的气息,就轰轰地离开了,李识曛有些惊讶,他们俩离得并不远,以暴龙的嗅觉不可能就这样简单放过吧。

    除非,他心中一动,白虎给他的那种皂角样的东西,并不只是清洁的作用,难道也和蓝菱果有一样的效果?那种青草一样的清香,混和在植被茂密的地方,的确很难让食肉动物察觉出来。

    这只白虎,欠揍是欠揍,似乎还真是知道不少奇特东西的用途啊。

    待到周围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李识曛和白虎跃下大树,趁着夕阳最后一缕光芒,将完好的三角翼扛起迅速回了山洞,毕竟刚刚白虎的长啸可不比在瀑布旁那次,上次好歹有瀑布的声音掩盖,没传出去多远,这次惊动的东西,貌似有点多,等会儿天黑了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会摸过来呢。

    回到洞穴的两人肚子都有些咕咕叫,李识曛麻利地收拾起白虎之前猎的动物和采集的果蔬什么的,迅速做好了晚饭。

    尽管刚刚有惊无险,差点遭遇各大霸主,不过,飞翔的兴奋并没有真正褪去,李识曛和白虎的心情都是十分愉悦而轻松的,两人交流过后决定抽空再去试飞几次。

    那条河流到底有多宽实在拿不准,多飞几次一是为了更好地观察河面的宽度,二来也是为了更好地训练操作技巧,三来李识曛也想看看三角翼有没有改进的余地。

    然而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再没有合适的时机来进行试飞,要么就是风向不合适,要么就是风向合适的时候周围有大型食肉动物徘徊。

    似乎白虎那声长啸中挑衅的意味真的太浓,他毕竟也是猎食者,猎食者对于地盘的概念十分敏感,一个可以飞翔在半空中、着陆在草地上、盘旋在河流边的顶级猎食者,似乎真的犯不少顶级猎食者的忌讳。

    李识曛有些无奈,却半点没有怪罪白虎的意思,毕竟当时两人都有些激动,他自己不也大声嚷嚷了好几下么。就像战完翼龙时他俩自大狂妄到去挑战母暴龙,现在想想,还真是年少轻狂,咳,换句话直白点的话说,中二到没边了。

    两人一起犯下的错,何必互相指责呢?想想怎么收拾善后才是正理,不过李识曛仔细思量了一下,其实少几次试飞问题也不大,主要的数据像三角翼滑行距离、河流的大致宽度,其实他也大致估测到了,只是可能误差比较大,但这种条件下也只能做好充足的准备临场调整了。

    那天看白虎的反应,他对飞行翼适应得非常良好,转向、降落,凭直觉就玩得很顺溜儿。

    这家伙,要是在现代,估计是个天生的特种兵料子,喜欢刺激、喜欢挑战、喜欢暴力,又对各种武器、飞行器有种天生的敏锐直觉,所谓的天才,极少是后天训练出来的,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这百分之一正是将天才与凡人区分开来的部分。

    李识曛在叶子本上用炭笔反复计算了一下参数,修正了之前的几个假设,现在重要的三个问题:风、出发点和着陆点。

    只要这三点确定,基本他们也可以渡河了,从实验、准备、试飞再到这段时间的等待,他们耽误得也实在太久了。

    风,这个没办法,必须还得老天爷赏脸,时刻关注到,只要风向合适、风速什么的都可以适当降低要求。

    出发点,正是因为有瀑布顶端这个绝佳的出发点,李识曛才会觉得降低风速的要求可以接受,那样的高度,足够他们滑翔一段足够远的距离了。这出发点只要足够接近瀑布,保证横向距离离大江足够近就好。

    着陆点,这个是最难办的。他们没有办法实地考察,而这条大江太过宽阔,他们在对岸很难观测到情况,着陆点的要求又是最高的,要足够开阔,没有高大的障碍,最好地面也要足够柔软,足够他们做缓冲。

    两人几次爬到瀑布顶端去观察河北岸的情况,总算选定了一处比较远的着陆地点,操作得当的话,根据李识曛的估算应该不成问题。

    这天天空布满厚厚的云层,刮着微微的逆风,一扫之前晴朗的样子,但李识曛和白虎都没有太过去挑剔了,毕竟遇到正好合适的风向并不容易。

    两人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和一口竹锅,其余的生活用品也都留在了洞穴中,毕竟如果他们渡河之后能同腕龙汇合的话,腕龙的背上还有一些物资,而他们之后随着腕龙南渡的话也可以回到洞穴,取回里面的物资。

    爬到这山崖之上,更能看清这条大江的源头竟是远方那连绵无际的雪原,估计正是冰川融雪带来了如此充沛的水流。而遇到这道陡峭的山崖,这条大江只能笔直垂落,这才形成了这样壮观的景象。

    这次因为高度和周围植被茂密的原因,两人并没有助跑,只是系好安全带,挪到了山崖的边缘,左侧就轰隆隆震耳欲聋的水流。

    这会儿说什么也听不清楚,李识曛只得抱着前面白的腰,两人约定好了,如果白点头,两人就一起跳下去。

    感觉到前面的白深吸了一口气,李识曛也紧紧抱着白的腰,心跳渐渐加快起来,在这一片水声中,他甚至都能从鼓膜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震荡。

    李识曛在后面还好,站着前面的白,脚下略微挪动就会掉下笔直的悬崖,从这里看下去,那些下面高大的植被都似小草似的,旁边水流惊心动魄的垂落撞击更让这种高度的可怕力量具象化起来。

    这样的高度水流落下去都会被冲撞成水雾,如果是人失足掉下去,只能尸骨无存了。

    但白只握紧了手中的底座,坚定地直视眼前的山川大地,高处站立固然可怕,那只是因为我们惧怕跌落,可当我们环视周遭的时候才发现,只有高处才会有这样绝美的风景。

    他再次牢牢记住了眼前的风景,风云骤聚,山川似画,波涛如怒,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向李识曛传达了信号,下一瞬间,两人就一头向瀑布悬崖下栽去。

    急速的下坠中,风呼啸凛冽,这同那天在小山崖的风完全不同,更强劲更狂野,李识曛甚至感到这风声甚至有一瞬间都压过了瀑布的轰隆声,让瀑布的声音都断断续续起来。

    尽管知道三角翼会迅速变为滑翔,李识曛还是忍不住将身前的大猫抱得更紧些,他紧紧闭上眼,不是不想睁开,而是风太大根本睁不开。

    下一个瞬间,风速骤减,三角翼停止了下坠变成了滑翔。

    李识曛睁开眼,或许是他们飞得太高,或许天空今天格外的低,翻滚的云层似乎触手可及,李识曛像上次一样,向前挪动了一下,攀到了大猫的肩膀上。

    大猫的操作调整似乎很及时,他们在河面上急速滑翔,却也在缓慢地向北岸飘移着,这是李识曛看到这条清澈的大江,在云层浓厚的时候,它呈现的是一种碧绿的颜色,甚至李识曛还能看到江水中巨大的暗影一闪而逝,两岸的森林都在飞速后退,远处的雪山也似在缓缓后移。

    根据周围他们已经默记于心的地形,大猫默默地调整着飞行的角度,这次的飞行虽然并不如上次那样让人兴奋,但刺激之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到前方不远处他们标记出来的那棵花树,李识曛也不禁兴奋起来,快了,再前面一段距离就是一片开阔的平地,他们圈定的最佳降落地点就在那里,只需要缓缓靠拢河岸降落就好。

    然而,此时,天空上骤然发生了极其可怕的变故,伴随着一声巨大尖锐的声音,李识曛清楚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撞击到了飞行翼上。

    “喀啦——”白和李识曛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们为了躲避河岸上茂密的植被,此时正在河面上滑翔,那个东西显然划破了飞行翼上的兽皮,他们正在急速地右转下降中,如果这样下去,整个三角翼一定会扎进河中央!

    湍急的河水中,无数看不见的危险在静静观望。

    李识曛根本来不及去看飞行翼到底是坏了什么地方,只能肯定一定是右翼损坏了,他大声在白耳朵吼道:“左转,紧急迫降!”

    大猫反应很迅速,甚至在李识曛说出建议的同时就已经拉下了左翼,他们此时已经足够靠近河岸,还有一线希望!

    急速的左右翼博弈中,整个三角翼几乎是以六十度的俯冲角度斜扎进了江边一棵大树茂密的枝桠中!

    第54章 天空的阴霾

    三角翼猛然栽进了树冠,发出密集的咔嚓声,李识曛整个人在撞击的瞬间狠狠被甩下了白虎身上,左肋撞在了底座的左侧,如果不是安全带狠狠拉住了他,恐怕他整个都会被甩出去。

    李识曛觉得左肋上方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窒息了好长一瞬。

    然而他身前的白虎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更大的危险,白虎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踩到了树枝上。

    然后他回身发现挂在三角翼上的李识曛脸色苍白,开始白只是以为李识曛是被刚刚的震荡吓得不清,但白虎也顾不上仔细检查,此情的情况似乎危急到了一贯从容的他都满脸焦急。

    大猫迅速帮忙解开了李识曛的安全带,伸出手试图将李识曛拉到树干上来。

    李识曛借着白虎的帮忙和拉扯,也下到了树枝上,但在移动中他不自主的重重抽了一口气,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密集的冷汗。

    白的动作一滞,担忧地看了李识曛一眼:“还好?”

    李识曛看到他刚刚焦急的神色和迅速的动作就知道一定是有巨大的威胁在靠近,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但显然必须先避开天空的危险:“坚持得住,快走!”

    白虎不再犹豫,蹲下身让李识曛上来,显然这种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再让李识曛自己跳下树或者是在树间移动都是不行的。

    李识曛也没有逞强,毕竟刚刚那阵剧烈的疼痛和后来的抽痛让他自己的感觉也十分不好,他顺势趴在了白的背上。白迅速但稳定有力将李识曛背起来,用扯下的安全带往李识曛臀下一托,再往自己身上一系,背着李识曛迅速开始下树。

    脸色有些惨白的李识曛在这要命的时刻也没顾得上多想,他牢牢地抱着白虎的颈项,尽管白虎的动作已经尽量稳定,甚至没有采用一贯直接跃下树的做法,只是借着树枝之间的落点频繁地下降,却也不时让李识曛疼得小声地抽气。

    李识曛将额头抵在白虎的坚实肩膀上,牢牢咬牙,屏住、放缓了呼吸,努力调整自己适应左肋的疼痛。这个时候,他如果表现出疼痛显然只会让白虎行进间更加顾忌和缓慢。

    血腥渐渐漫上李识曛的唇齿之间。

    白虎的嗅觉何等敏锐,身后虽然没有再传来李识曛的抽气声,但他呼吸间的僵硬和浅浅的血腥味都让白虎更加焦虑,可是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来。他只能选择更稳定的落点,迅速稳定地在枝叶间跃动着,下到了地面白虎的移动并没有慢下来。

    他甚至迅速地在地面上朝着远离河流的方向移动起来。

    李识曛忍着左肋的抽疼观察白虎的路线,显然这肯定不是去寻找腕龙的路线,如果危险真的来自天上,找到腕龙也不会有太大的帮助,所以白虎只是挑了上空植被最密集的地方移动着,躲避着来自天空的追踪。

    第一次看到白这样急切谨慎的反应,李识曛一开始猜测大概是这个惹祸的三角翼又招来了什么更恐怖的天空动物。

    他忍不住想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白却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别抬头!”

    李识曛十分诧异,但还是忍住了抬头的欲望,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白虎要这样小心谨慎甚至忌惮至此,连头都不让他抬起来。

    此时,天空密集的云层仿佛低得要直压下来,天色越来越暗,白虎的动作也越发小心迅速起来,他移动的路线并不是直线的,而是挑着树林最最密集的地方走着,甚至不惜绕路、爬树、上下翻越也不肯暴露自己和李识曛的身形。

    李识曛觉得左肋的疼痛似乎又明显了一点,他只能想些有的没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过他心中确实也疑云重重,这样的丛林里面,就算真的有什么大型天空生物,它也不可能下得来吧,要知道大型的猛禽什么的,从来都应该是在开阔的地界活动,就算是偶尔在稀疏的地方暴露自己,它难道还能下来攻击么?

    而且看白的反应,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竟然还没有摆脱这个危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这样不死不休地纠缠到底?再说,就算他抬头看了又能怎么样,只是看看又不会有什么危险啊,除非,那个东西能看清人的面孔辨认得出人来,甚至还能记得人的长相?!

    伴随着天空巨大的雷电声,白虎的脚步终于渐渐慢了下来,似乎那个东西终于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不得不离开了。

    白虎下了树,将李识曛缓缓地放到了树下的地面上,李识曛先看了看这棵树,还好虽然密集却不是特别高大,应该不太可能招来雷电。

    然后李识曛忍着疼痛伸手轻轻摸摸自己的左肋,想先检查一下到底是什么问题,肋骨摸起来似乎没有断。他再轻轻按压,却疼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刚刚他呼吸还能正常,应该也没有伤到肺叶,但是呼吸间这么疼,李识曛只能安慰自己,希望只是软组织挫伤。

    看到白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李识曛勉力一笑:“不是什么大事,刚刚那是什么?已经离开了么?我们安全了?”

    白虎抬头看了看天际,皱着眉头,脸上神情无比阴霾,似是在直视什么可怕又无法战胜的危险,他低下头望着李识曛摇了摇头,然后蹲下来,手轻轻放在了李识曛的左肋。

    李识曛以为白只是想检查自己的伤势,但从外表上其实根本检查不出什么,他便让白看了,也算是安一下他的心。

    但白虎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李识曛的左肋上,并没有用一点力气,蓝色眼睛中布满担忧,感觉到源源不绝的暖意和抚慰自左肋传来,李识曛都觉得似乎那里没有那么疼了。

    他不禁展颜一笑:“没事的,别担心。”

    白虎起身抬头看了看天际,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他低头对李识曛说:“别抬头,我去看看。”

    李识曛了然地点点头,他以为白对周围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熟悉,需要在周围查看一下。

    白抽出李识曛包侧绑着的长枪递到他手里,这让有些忐忑的李识曛略微放松了下来。

    大猫轻轻拍了拍李识曛的发顶,这才转身离开。

    白虎离开了之后,周围似乎只有狂风呼啸刮过枝叶的声响,沙沙地此起彼伏,似乎周围的动物都感觉到了天地之威而寂静一片、战栗缄默。

    突然间,天色骤然暗下来,像是黑夜突然降临,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又是一声炸雷,像什么可怕的东西在天际炸开一样。

    在雷声之下,李识曛忽然隐约听到了什么尖锐的呼啸声,这声音似乎就是他们在河面上听到的声音。

    炸雷声之后变成沉闷的滚滚之声,那些尖锐的呼啸声没有小下来,反而越来越密集,似乎就在李识曛的头顶响起。

    刹那间,李识曛全身的毛发都似竖了起来,他想抬头看看那到底是什么,竟然就在他的头顶附近盘旋不去。那尖锐的呼啸根本不像自然界任何生物的声音,不是翼龙,不是鸟类,像是某种高速运动的物体划破空气的声音。

    但想到白虎临走前的忠告,李识曛生生忍了下来。他知道白虎那样聪慧,肯定不会平白将一句话重复两遍。有的时候,好奇心杀死猫,白虎的提示肯定有他的道理,李识曛可以等会儿再问清楚,但这会儿却一定不可以抬头,他紧紧靠着身后的大树,决定等大猫回来了一定要问个清楚。

    一声炸雷再次响起,似乎还夹杂着什么模糊的声响,头顶的枝叶一阵哗哗响动,像是什么东西撞击在上面,靠在树干上的李识曛甚至感觉到背后一阵轻微的震荡,但竖起耳朵的李识曛却很快就再没听到别的异动。

    上空刺耳的呼啸声似乎渐渐稀疏、朝河岸方向移动,最后甚至完全在李识曛耳中消失了。雨水一滴一滴地打下来,李识曛觉得有点奇怪,这个雨水怎么突然间这样大了,竟然透过枝叶就浇到了他脸上。

    他伸手一抹脸颊旁边的雨水,闪电耀眼的白光中,李识曛惊悚地发现自己满手的鲜血!血腥气味一下子充斥鼻腔,恶心欲吐,李识曛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闪电中是树冠间透出的是一张和人类一模一样的面孔,扭曲抽搐,圆睁双目,七窍流血,血迹还未干涸,还在一滴滴向下流淌,面孔的主人似是在极度痛苦中哀嚎着死去。

    想起刚刚炸雷声中模糊的声音,回想起来不正像是一阵凄厉的惨嚎么。李识曛忍住出声和呕吐的冲动,立即低下头,忍着疼痛将身体挪开了一点,继续紧紧地贴在树干上,不让天空可能的敌人发现自己,此时,最危险的地方没准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刚刚的一瞥实在太过血腥可怕,那张恐怖的脸孔旁边还有一支被齐根切断的巨大羽翼,耷拉在树干上,横断面正冲着树下,血肉模糊的地方一片光滑,似是被什么高速运动中的锋利物体一下子切开,简直像是冷冻过后的肉被切开一般的平整,露出翅根下惨白的骨头,鲜血正是从断面滴落。

    李识曛此时终于明白了白虎为什么不让他抬头,显然刚刚那张面孔的主人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天空的敌人没准一样拥有智慧,甚至可能有良好的视力,只需要远远一瞥就能记住人的面孔。

    至于树冠上的尸体,李识曛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从那可怕的伤口平滑到诡异的情况来看,不太可能是动物做的。而且真正的猎食者杀掉猎物,从来都是为了食物,不可能就这样放着尸体不管就离开。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面前,更早的时候,他就亲眼看到过豹子族的成员被暴龙吃掉的可怕场景。

    这张面孔给他的印象固然惊悚,但他的心中更多地被疑惑充满了,最开始攻击他们的是谁?是那张面孔的主人?他为什么要攻击他们?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那张面孔的主人,是和白虎一样的兽人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怎么死的?那个断掉的翅膀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简直像是团乱麻一样,纠结纷乱,理也理不清,越猜越惊悚,而最清楚实情的那个家伙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李识曛望着旁边地面渐渐在雨水中积聚的一小洼鲜血,似乎就算是这样的倾盆大雨一时也不能冲散那么多的血腥。

    他额头上的水也似小溪一般流淌下来,似是雨水,又似汗水。他脸色惨白惨白的,似是因为疼痛,又似是因为惊恐。

    李识曛神经崩到最紧处时,旁边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李识曛紧紧盯着那个灌木,难道那些东西下到了地面?他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矛,随时准备出击。

    一只绿色的硕大脑袋伸了出来,李识曛差点就要将手中的长矛脱手而出,还好他看到了那双熟悉的蓝色大眼睛。

    李识曛又骤然放松了手上的长矛,一紧一松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左肋和手臂都在隐隐作痛。所以,这只大猫是去变换兽形了么?然后是怕自己担心而不允许他去变,这才找借口离开?

    在这种万分紧张惊悚的时刻,看到这只草草在背上盖了一层藤蔓的老虎,李识曛忽然有些哭笑不得,又似乎终于放下了心,最后居然还有些好久不见的思念在心头。

    虽然知道白和老虎是一个人,但是之前那只卖萌耍赖的家伙似乎一段时间没见到,也有些想念啊。

    白虎谨慎地抬头看了一眼树冠上的尸体,又似穿透了树冠打量着更高处的情况。

    他选择了最为隐蔽的空中死角挪到了李识曛旁边,嘴里还叼着一些绿色的藤蔓和他自己的衣服。

    李识曛明白这是让他把白的衣服收好,自己也裹上藤蔓隐蔽离开。

    他也清楚,白虎竟然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强行变成兽形,肯定也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太过危急,人形已经完全不能应付可能的危险。

    想到树上那个惨死的生命和切断的羽翼,李识曛打了个寒噤,不论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事情的可怕和残酷已经无需说明。

    他迅速地装好白的衣服,利落地裹好了藤蔓将自己密密地掩盖起来,尽管裹得结实,但也只是临时应付一下,白虎伏低了身体,显然是让李识曛上来。

    李识曛按了按自己的左肋,他此时确实不适合移动,于是背起书包上了白虎的背。

    跨上去的一瞬间,他似乎才反应一过来,这是白虎第一次载他?以前好像这只白虎从来没有让他坐上去过,李识曛似乎觉得和这只大猫的距离又更近了一些,他伏下身体,微微抓住大猫的颈侧,以防被甩下去【= =】大猫的移动比人形时候更加飘忽不定,似乎天空的危险并没有完全消失,李识曛甚至还能隐约听到河岸方向传来的呼啸声音。

    而且,李识曛明显感觉到,白强行变回兽形,不是没有代价的,他呼吸之间都有些微微的喘气不定。

    暴风雨中,李识曛紧紧地贴着身下透过藤蔓传来的温热,天空的阴霾仍未散去。

    第55章 回我家

    这场瓢泼大雨似乎漫长到看不到尽头,天空一直灰暗着,直到最后暗夜降临,雨也没有停下来,像是要一直下到世界的终结之日。

    李识曛全身的衣服已经全部湿透,书包都在滴水,身下的白虎也狼狈不堪,喘息不定。

    似乎是因为漫长的雨水,似乎是因为他们逃离得足够遥远,头顶上盘桓的危险终于散去,李识曛再没有听到天空隐隐的尖锐的呼啸声。

    一人一虎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

    李识曛不知道北岸是否会有什么大型的食肉动物,此时雷电已停,他们倒是可以在树上略略休息一下。

    只是李识曛自己的左肋还在隐隐作疼,尤其是呼吸和左手活动牵扯到的时候,他最后还是牢牢地攀在了白虎身上,一人一虎爬到了一棵大树粗壮的枝桠上,略作喘息。

    雨下得很大,北岸的树木已经同他们在南方丛林时看到的树木完全不同,在南岸时偶尔还可以看到那种叶子宽大的植物,但北岸几乎已经没有了,这也意味着天然雨伞的材料也没有办法找到。

    他们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找到安全的避雨地方,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贸然去找洞穴什么的,怕会惹来猎食者,倒不如在树上等待雨停了再下去生火。

    白虎蹲在树干上,看了看浑身湿淋淋的李识曛脸色苍白,轻轻地“呜呜”了几声。

    李识曛回头,看到白虎抬起一只爪子,拍了拍自己身前的树干,那里的空地足够李识曛坐下。李识曛心中一暖,微微一笑便挪了过去,坐在白虎的头底下,两只爪子之间,整个人都似被大猫给包了起来。

    头顶的雨水完全被大猫的脑袋遮挡,身后倚着大猫暖融融的胸口,感觉到大猫缓慢坚定的心跳,李识曛确实觉得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比刚刚好多了,他的脸色也似恢复了一点红润。

    随着身体知觉的恢复,似乎左肋的疼痛又开始明显起来,李识曛缓缓地放慢呼吸,尽量不牵动那里的骨骼肌肉。

    李识曛和白虎都没有脱下身上的藤蔓,他们谁也不知道头顶上的东西是不是会回来。

    李识曛忍不住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伸手指了指天上。

    白虎低低地、模糊地“呜呜”了几声。

    李识曛:= =

    他忘记这家伙兽形的时候不能说话了。

    他抓起白虎放在他身侧的大爪子在树干上比划:“在树干上写。”

    白虎用爪子在树干上画了一个图形,又迅速用爪子挠了几下,似乎因为某种忌讳而立刻抹掉了。

    但是这个两端出头的“日”字,为什么这么眼熟?

    李识曛悚然而惊,这不是当初在丛林时白虎写过的那个字么,当时他以为白虎只是为了指他从有太阳的地方掉下来!难道这个字还有什么别的含义?

    他掉落的地方,今天三角翼受到的攻击,天空的不明追踪,白虎两次写下的标记,显然眼前这只大猫知道什么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难道他出现的时候,那些东西也正好从那儿经过?

    但白虎显然没有一点要透露的意思,李识曛伸手揪他的胡子、耳朵,他也不反抗,就是装死,被欺负得受不了,就拼命低头在李识曛身上“呜呜”地蹭来蹭去,大意就是“求放过”吧。

    李识曛也无奈,也许这个东西,真的犯了什么原住民的忌讳,不能多谈。看大猫上次和这次的表现来看,真的非常忌讳这种东西,那不是因为尊敬或者景仰而避开,倒像是极其厌恶,却也顾忌于对方强大的实力而不得不忌惮。

    李识曛心中的好奇和疑惑越来越多,但他相信,总会有知道的一天,反正大猫一直在旁边,以后再想办法套他话吧。

    想着想着,李识曛就靠着身后的虎形暖炉朦胧地睡了过去,一整天又刺激又受伤,最后还担惊受怕地逃跑,外加淋了这么久的雨,这一天真是够了。

    白虎小心地护住怀里的雌性,轻轻地将下巴抵在李识曛的发顶,也缓缓地合上了眼睛。毕竟大猫又是变化虎形,又是负着李识曛跑了那么久,也早就累了——

    这场似乎没有尽头的雨,终于还是停了。

    靠着白虎睡得迷迷糊糊的李识曛被白虎轻轻蹭了蹭,醒了过来。

    但晕晕沉沉的他全身发软,几乎倒栽下树,吓得身后的白虎急忙咬住他的后领。

    李识曛自己也吓了一跳,伸手抱住了树干,左肋传来的尖锐疼痛更让他狠狠吸了口气,彻底清醒了过来,但他依然觉得脑袋好沉好沉。

    好不容易在白虎的帮忙下翻回树干上,李识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实在没啥感觉,但左肋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又拉到了的缘故,疼得更厉害了。

    白虎担忧地低下头,将自己的大脑袋抵在李识曛的额头上蹭了蹭,这个雌性的额头真的好烫,再看李识曛疼得抽气的样子,大猫安慰地蹭了蹭他的颈项。

    李识曛伸手拍了拍大猫的后颈,顺便轻轻替他理了理藤蔓下被淋得乱七八糟的毛发,算是表示感谢了。

    白虎“呜呜”两声,白爪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面,又指了指李识曛,再拍了拍树干。

    他自己下去,让李识曛暂时在树上。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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