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有匪君子 作者:谢青黛

    第10节

    对于未来妻子的人选,林海和庄游自然也要参考林琛意见,可惜林大公子对于女人不是很感冒,只要出身过得去,性子温柔娴淑就罢了,连长相都是不怎么挑的。

    庄游自然是知道他不过是敷衍,对于亲事不见得有多热心。林海反倒是赞扬了一番他不为外物所惑,又再度教育了儿子一番娶妻当娶贤的道理。

    不得不说庄先生和林琛果真是蛇鼠一窝(……),林琛的确没将亲事放在心上,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忙呢——被送去外地“休养”的营缮司郎中秦邦业家的公子,前些日子悄没声息的回京了。

    秦钟的回归,让本来已经为了姬汶的事儿焦头烂额(注三)的林某人再度看到了曙光。要说这京城中有谁一直一心一意的针对太子一百年不动摇的话,“贤王”一党称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只是自上回议储风波后,廉郡王沉寂了这么些年,这回第一次有了动作,叫林琛又怎么能不送上一份大礼恭贺呢?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庄先生的父亲早就被升到内阁了~~~虽然也可以兼任尚书,但是、咳,这是个伏笔。所以礼部尚书换人了么么哒~~~~

    然后其实自不逾父这种事儿并没有……苏轼当年没当成状元是因为他爹爹只是个探花,所以苏轼不能当状元,只能做探花。但是!这个礼部尚书却要用这样的理由不让林琛当探花~~~~所以这个徐子谦的立场很有问题啊思密达~~~~~~

    注二:蒋氏:乃们还记得不?就是那个原本可能成为敦郡王妃的淫儿~~~

    注三:小雨,林琛一直没有忘了小鸡啊!!!伦家只是说表面上忘了……其实林琛往庄府跑就是和庄先生商量怎么抹黑太子啦~~~只是打着殿试的幌子而已,而且这一招伦家不是在大千岁还在的时候就用过了咩~~~~

    伤心红泪亲亲指出:男女七岁不同席只要有长辈在场且有一定距离的话是可以的~~青黛表示受教了,真心受教了,拜谢~~~~

    以后青黛的文里面要是还有神马错误,请大家不吝指教哦(≧▽≦)/

    夏树亲亲说:黛玉出孝了么?能穿艳了~~~青黛表示这一卷已经是五年后了/(tot)/~~所以说黛玉现在什么都能穿了~~~~另外,亲亲也觉得“神妃仙子”很毁三观吧!!!

    57章

    因为前些年议储的事儿闹得太大,廉郡王这几年都被今上弹压的厉害,先不说那些陆陆续续被罢官免职的“贤王”一系的官员,就连秦钟的身份也被今上察觉了一二。

    姬清为了避祸,干脆将秦钟远远地送去了京郊的一座庄子上,又在郡王府里养了一班小戏,日日沉迷弦索,做出一副不问世事半隐居的模样来。

    这时候正逢朝中风向不对,众人皆传敦郡王触怒圣上被困宫闱,太子一党更是惊惶不已。只是凭廉郡王在宫里的人脉,自然会察觉出此事不对劲儿,虽然不明白宫里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今上才会将敦郡王留下来,但是姬清却敏感的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太子出了岔子,他们这些庶子的机会就来了……

    而秦钟作为廉郡王用以拉拢联系繆王旧部(注一)的棋子,自然也要到他原来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了。

    秦钟和廉郡王这对表兄弟之间,要说什么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什么的也太假了,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秦钟需要廉郡王的力量为齐国公府“平反”,姬清也需要这么一个“正宗”的齐国公府的后人来为自己招揽繆王和齐国公府的旧部。是以虽然秦钟对于姬清一出事儿就将自己撇到一边的行为嗤之以鼻,却也在姬清让他回京的时候不得不乖乖回来。

    因为害怕引起他人注意,秦钟是混在往京城送货的车队里进来的,而林琛能得知他进京的消息,实属巧合。

    那日林琛刚与魏霜涵他们几个京郊踏青回来,谁料一个同窗不慎惊了马,恰恰就冲撞了秦钟所在的车队。林琛虽然是惊鸿一瞥,可秦钟那张妩媚天成的脸却是断断不会看错的。不过看着人群中穿着粗布短打佯装无事的秦公子,林琛很好心的没有上前相认,而是任由魏霜涵与车队商榷赔偿事宜。

    遇见林琛对于秦钟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他自觉这几年自己身量抽高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更重要的是他如今一身粗布短打,俨然一个做粗活的下人,有谁会没事将一个贩夫走卒似的人物和当年那个腼腆温柔的秦小公子联想到一起呢?(注二)

    秦钟丝毫不担心自己有没有被林琛认出来,大大方方的随着压货的马车从角门进了廉郡王府。

    此时姬清早早的便候在了正堂里,见他进来,忙笑道:“这一路辛苦鲸卿了,快过来让表兄看看,可是清减了?”

    秦钟走上前去,打了个千儿才笑道:“蒙表兄挂心。不过这几日风餐露宿的,倒还真的瘦了不少。表兄这里若是方便,我可真的要歇歇了。”

    他言语随意,举止亲昵,半点没有被放弃后的愤懑怨怼,言行举止一如当年,似乎和眼前人还是掏心掏肺的好兄弟般。

    见他如此,姬清愈发爽朗的笑起来:“几年不见,你倒还是这般秉性。你嫂子早就收拾出了一处院落,菜肴热水也是齐备的。你赶紧儿的回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歇养养精神,明儿还有几位先生要过来拜会你呢。”

    秦钟“哎”的一声,也不向上首告辞,火烧火燎的便跟着郡王府的管家往安排好的小院儿去了。

    姬清笑着看他跑远,眼中却是一片阴霾——这些年不见,他这位“表弟”倒是愈发聪明了……

    秦钟虽然回了京城,“秦钟”这个引起了今上警觉的身份却是再也用不得的。

    他现在的身份是姬清安排的,是一个因为生病而误了殿试的举子。这个倒霉举人为了治病用光了盘费被寄住的客栈赶了出来,在京城又没个故旧,幸亏在潦倒街头的时候遇到了廉郡王府的长史,这才又有了条活路(注三)。

    这位被他冒名顶替的倒霉举人名叫伍梓沅,江南人士,表字却是和他一样唤作鲸卿的。更巧的是,这个叫伍梓沅的举人长相与秦钟也有几分相似,又本来就是王府里养着的门人,秦钟冒充这么个人,最是便宜不过。

    当然,真正的伍梓沅现在去了哪里,就只有廉郡王殿下自个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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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前些年被今上斥责后,姬清在吏部的职务也一道被停了下来。他又不比姬汶,还有今上和太子交代的差事要处理,可以说,如今的廉郡王最是清闲不过的。安置好了刚回京的秦钟,“清闲”的廉郡王殿下却也有另一番事儿要做。

    要说每三年的会试过后便是翰林院改换新鲜血液的时候,“非进士不点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小小一方翰林院,却是真真当得起京城第一清贵地的名头。

    如今姬清面前坐着的,便是翰林院修撰、新晋状元郎艾清源是也。

    艾清源规规矩矩的坐在姬清对面,脸上却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震惊和不知所措,他张了张嘴,却又干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姬清瞧得有趣,笑问道:“子修为何如此盯着本王,莫不是本王脸上长出了朵花来?”

    艾清源被他吓得猛然回神,忙结结巴巴道:“不、不是,只、只是谦、之王、王爷……”他愈紧张舌头就愈发像打结了一样什么都说不清楚,干脆一翻身从凳子上下来给姬清行了个大礼,“下官拜见廉郡王殿下。”

    姬清赶紧上前将人给扶了起来,笑道:“酒喝得好好的,怎么就行起了礼来?你我本是布衣相交,断断是没必要讲究这些礼数的。”

    姬清前些年去山东办差时曾化名许靖,与当时几个有名气的山东士子交好,其中就有艾清源一个。

    没想到曾经以为的知音居然是当今郡王,艾清源今日所受的惊吓不可谓不大。只是“贤王”不愧为“贤王”,姬清对于招揽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又是几句话说下来,就安抚了艾清源的情绪,更是让他认定了廉郡王的确“礼贤下士”、“平易近人”。

    几杯酒下肚,艾清源言行间也没了那些顾忌,冲姬清感叹道:“真是再想不到许兄会是郡王爷的,只是现在想来,当时我们几个就觉得许兄气质不俗举止贵气,还开玩笑道兴许许兄就是京城里的哪个贵人,又哪里想得到竟是这般的显贵。”

    姬清抿了口酒,亦是笑道:“当年实是身负要事,不得已才对子修你们几个隐瞒了身份。只是一点,‘谦之’的确是我的字。原以为回了京城咱们缘分便是断了的。那日听说金科状元的名字就是艾清源,我倒还着实愣怔了半晌。”

    他当日听说艾清源的名字是只是有些耳熟,还是孙鹤臣(注四)提醒后才想起了这茬来。姬清不由得感叹真是自己刚想瞌睡了老天便给自己送了个枕头,他刚发愁着林琛进了翰林院,自己安排的人便不能整天盯着他的动向呢,老天就又给自己送了这么个愣头青来。

    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更是和煦了起来,当廉郡王真心想要拉拢一个人的时候,是很少会有人能拒绝那种春风拂面的对待的。

    艾清源也不例外,很快他就被哄得晕晕乎乎的,和廉郡王一口一个“贤弟”“兄长”的乱叫起来。

    这一幕老友久别重逢到了最后可谓是宾主尽欢,姬清在最后又卖了个人情,指点了艾清源这个官场新人了几句,这般礼贤下士折节相交的作风,更是让艾清源感念不已。

    和堂堂郡王相谈甚欢的喜悦在第二日的当值中依旧延续着,见他这般春风拂面,榜眼陈文韬也少不得凑趣问上一句。

    只是昨儿姬清便对他耳提面命不要向外人交代俩人会面之事,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体察上意,此时又哪里肯告知事情呢。只得含糊了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昨晚在七巧斋偶然得了一把古扇,又是唐寅的真迹,难免心中喜欢。”

    林琛却是心里一动,笑问道:“原来艾兄昨儿也去了七巧斋?我原也与几个好友昨儿在那里淘澄了几幅古画,却没见着艾兄,当真是可惜了。”

    艾清源还欲再说,却见着掌院学士往这边过来了,只好止住话头。

    四月后京城的天气也就渐渐热了起来,人们都脱下了夹袄,改换了春衫。

    只是黛玉因为体弱经受不住,就是这样的天气,她也还是穿着一身水红撒花白绫夹袄。又因她素来就有“病西施”的雅号,此时众人见了她的穿着,少不得互相挤眉弄眼一番。

    史湘云是个嘴快的,此时更是指着黛玉打趣了起来:“怪道人都说林姐姐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儿呢,今日我见啊,这话假不了。”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先绷不住一笑,“都说高处不胜寒,看她这样的天还穿夹袄也就知道了,如今天宫还没化冻呢!”

    说的大家都笑了,黛玉便欠身作势要打她,湘云忙往宝钗怀里躲,边躲边嚷嚷道:“不得了了,仙女娘娘发怒了,要打人呢!”逗得姐妹几个笑得直打跌。黛玉也把持不住,伏在椅子的扶手上笑个不停。

    还是宝钗稳重,此时还能一本正经的教训湘云道:“好了好了,说是给林妹妹贺喜,偏云儿你不饶人的尽拿她打趣。只是就算是仙子娘娘下降了,咱们也是要贺她一贺的。”一行话说的人又笑了。

    却原来今日乃是荣国府给林家下了帖子,打着的正是为林琛高中庆贺的名号儿。此时长辈和男丁皆在荣庆堂说话,她们姐妹几个便窝在花厅里说体己话儿。

    因为是林家的喜事,黛玉自然成了众人打趣的重点,一行人尽围着她取笑。黛玉这些年虽然孤傲的性子没改,脾气倒是好了不少,在湘云连番的冒犯后脸上也不见半点愠色,依旧是笑吟吟的。

    惜春和她关系最好,此时便笑道:“记得前些日子咱们去的林姐姐家的别院,那景致真真是再雅致没有的。好姐姐,日后你若是再去别院,好歹也带了我去,我可是想煞那里的小马了。”

    她说的乃是前不久因为林琛高中,林家摆酒后黛玉特特留了贾家的几个女孩子并宝钗去了自家新置办的别院玩耍的事儿。只是因为史侯夫人那日并未带了湘云过去,史湘云却是不知道这一桩的。

    这时候她听惜春说起,自然也来了兴趣,忙缠着黛玉问道:“林姐姐,真的有小马吗?我还是小时候跟着父亲骑过一回,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趣儿呢。要是真的有,好姐姐,下回你再去的时候切莫忘了我。”

    黛玉微笑点头,正欲答话,冷不丁耳边响起了探春带着笑意的声音:“史大妹妹不知道,那马是纯正的大宛驹呢。还是林表兄特特的使人从西北马贩手上弄来送给林姐姐的生辰礼物呢,林姐姐宝贝的不得了。就你这鲁莽的性子,可别吓到了人家的马儿。”说着她眼波流转,盈盈的看向黛玉,“要说像林表兄这般心疼妹妹的,天下可再是没有的。”

    话里话外,不仅将刚刚调侃了黛玉的史湘云损了个十成十,更是大大的恭维了黛玉一番。因为探春和史湘云从来都有些不对付,是以这时候也没有人奇怪她突然的“出言无状”。只是当事人心里都清楚的很,自从那桩隐隐约约的婚事被王夫人提起后,探春对于黛玉便一直是这般小心翼翼的讨好态度了。

    她这话一落音,史湘云的脸色便不好看起来,登时就要发作。

    黛玉忙拉了湘云的手笑道:“凭它是怎样的名驹呢,左右也不过一匹马罢了,史大妹妹若是喜欢,赶明儿我便往你家下帖子,你可别嫌我絮聒。”

    史湘云的脸色这才又有了喜色,拉着黛玉的手左一个“好姐姐”右一个“好姐姐”的献殷勤。

    见她俩这般,探春不免有些尴尬,幸而此时众人皆瞧着湘云耍宝,并没有人察觉她情绪不对。唯有宝钗转过头来含笑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笑闹了半晌,便有王夫人身边的金钏儿过来传话:“前面快要开席了,太太叫我过来请姑娘们入席呢,还请姑娘们挪步。”

    大家忙起身整理一番,黛玉便左右分别携了湘云和宝钗的手,一行人朝荣庆堂迤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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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都是自家亲戚,用膳时也就没有恁多讲究,不过是用一个二十四扇的大屏风将厅堂一分为二,将男女内外隔开罢了,互相之间说话儿皆是听得见的。

    里面女眷这一桌自然是贾母坐了上首,黛玉身为贾府宴请的客人,又是老太君疼爱的外孙女儿,便在贾母左下首坐下了。贾母的右下首却是湘云,宝钗便坐在黛玉的下首。

    外间林琛就没这待遇了,林海身为正二品大员,乃是一众男丁中官职最高的,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贾赦贾政两兄弟一左一右的相陪。而他身为小辈,就算是这场宴会名义上的主角儿,却也只能和贾琏、宝玉两个委委屈屈的坐在下首。

    再加上长辈们说话也不是他们小辈随便插得上嘴的,林琛几个就只用埋头吃饭,只要在长辈提到自己的时候露个笑脸,说几句话罢了。

    贾赦和林海其实也无甚好说的,他和贾敏这个妹妹都不太亲热,和林海就更没有什么交情了。再说就算他有心和这位身居高位的妹夫的攀攀交情,他肚子的那点墨水说多话了也露怯,是以一顿饭吃下来,贾赦罕见的沉默。

    贾政这边就不同了,他本就爱好风雅,最喜读书人的。此时见了林海,难免与他多聊了几句。

    只是贾政似乎对于林琛极感兴趣,一番话说到后来十句倒有九句是在赞赏林琛,还有一句则是向林海抱怨自家儿子有多不争气。

    虽说宝玉心里还真不觉得林琛如今读书中第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当着客人被父亲这般数落,他面上也着实过不去。只见他此时神情落寞,眼眶微红,拿着筷子有下没下的戳着饭碗,当真是委屈极了。

    偏贾政最见不得他这般女气的作态,也顾不得有客在场,立时就吹胡子瞪眼道:“孽畜!镇日只知道好吃懒做,不思进取,你如今作出这番模样来又是给谁看!还不将你那些龌龊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日后好好地向你表哥请教!”

    宝玉的眼眶登时又是一红,勉强止住了泪,战战兢兢地坐直了不敢再说话。

    林海只好出来打圆场道:“我瞧着宝玉聪明伶俐,本就是个再机灵不过的孩子。前些日子我也瞧了这孩子的诗文,那辞藻立意真是再好不过的。他如今不过是少年心性,日后若是奋发了,左右一个进士是跑不了的。存周又何至于此?”

    听到林海夸奖宝玉,贾政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嘴上却道:“我家里这个祸头,因他自幼身子弱,他祖母难免娇养了些。只是不想竟养出这么惫懒的东西,一样的年纪(注一),林哥儿如今都是个官身了,他却连文章也勉强呢。”

    被点名的林琛只得站起来谦虚道:“晚辈才识粗浅,天资愚钝,小子能有今日,全仰仗父亲、恩师的悉心教诲,又哪里当得起舅舅的夸赞。”

    只是他愈谦逊,贾政便看他愈发顺眼,一顿饭吃下来,贾政简直恨不得和林海换个儿子了。

    等散了席,贾赦贾政便邀了林海去外书房谈话。

    荣庆堂这边,林琛瞧着怏怏不乐的宝玉,少不得硬着头皮劝慰道:“大丈夫安身立命,可不止读书入仕一条路,今日之事,宝兄弟实在无需介怀。再说了,凭宝兄弟的天资福气,日后名动天下也未可知啊。”

    宝玉却还是闷闷的,得了林琛的劝慰也不过是勉强挤出个笑脸来,没说几句话便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自顾自地往绛芸轩去了。

    贾母忙在后面骂跟着宝玉的人:“你们都是死人,没长眼睛呢,还不赶紧跟上去好好服侍二爷!”

    又一迭声的吩咐了鸳鸯琥珀两个:“他心里不爽快,你们且替我去瞧瞧,切莫让他再委屈了。”说罢也不管林琛,只和黛玉、三春她们说话儿。

    贾琏见气氛尴尬,忙向贾母作了个揖,将林琛拉了出来,两人便去了贾琏的小院。

    让客人瞧见这么一出,贾琏也有些尴尬,强笑着对林琛道:“宝玉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林兄弟莫和他一般计较。”

    林琛哪会将这般的小事放在心上,含笑道:“宝兄弟总归还是这般纯粹的性子,他心里不舒服回去散散心也好。倒是琏表兄,近日听人说起……好像琏表兄如今在平安州有个生计?”

    虽说贾琏身上捐了个同知,到底也只是个虚职当不得实差的,是以他如今还是与凤姐两个住在二房这边帮叔叔婶子管家。前些年机缘巧合他才得了个平安州的活计,一直瞒的紧紧的连王熙凤都不曾告诉的,却没想到林琛会知道。

    当下他便提起了三分警惕,支吾道:“我镇日在京城呆着,哪里会在平安州有什么生计,许是表弟听岔了,将旁的什么人当成我了吧。”

    见他不承认,林琛也不过轻笑一声:“自家亲戚,表兄着实勿需如此提防。小弟之所以会有此一问,实不相瞒,现下我手中就有一个极赚钱的法子,只是因为远在平安州,如今手中着实缺些人手罢了。”

    其实他哪里是差人手呢,只是平安州乃是忠顺亲王的地界,既然现下有贾琏这样现成的帮手,他一个刚入职的小编修还是莫去招人眼了吧。

    他一行说一行观察着,贾琏的神色果真松动了不少。

    这边厢贾琏听到林琛是为赚钱的法子,眸子登时就是一亮,忙就要问,好歹忍住了,只笑道:“好个林表弟,你连我在平安州的生计都打听出来了,还会缺人手?可见你这话不尽不实,八成是在作弄你老哥了。”

    林琛忙笑道:“不瞒表哥,我身边人手还真不缺,可如今我刚入职,正是忙着打点的时候。敦……那一位又还在宫里礼佛,这时候,还真是挪腾不出人手来。”

    对于他和敦郡王的关系,林琛是从来都不避讳对人提起的,这时候提起姬汶,也是间接地告诉贾琏这桩买卖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贾琏本就是个爱钻营的性子,一听此事居然还与敦郡王有关系,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立时便向林琛打听起来。

    林琛说的生意,其实打的就是边关互市的主意。北狄所在的大漠虽是贫瘠苦寒之地,可黄金、皮毛、药材却是不缺的,价格更是比在中原要低上好几倍。而中原这边价格相对低廉的茶叶、丝绸,却又是游牧民族喜爱的商品,其中差价,利润极为可观。

    贾琏被他说得蠢蠢欲动,只他好歹也有几分见识,有些狐疑道:“平安州虽靠着边城,我却从未听说过官府有开民间互市的消息,难不成林表弟的意思……是要走私?”

    对于他的质疑,林琛只是无所谓的一笑:“难不成表哥以为,如今咱们用的虫草,玩的名马都是正正当当的朝廷互市换来的不成?官府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这又有什么值得惊疑的,我看表兄也太大惊小怪了些。”

    说着他又轻声道,“左右这是王爷的意思,就算天塌下来,上面还有王爷顶着呢。前儿我的那匹大宛驹表兄也是见过的,可见这路子妥当。”

    贾琏果真被他说动,再加上送到眼前的肥肉不咬上一口他也实在眼馋,当即拍着胸脯向林琛保证道:“既然林表弟都这么说了,又是王爷他老人家交代的事儿,我就是个再没本事的,也定得使劲拼上一拼了。”

    当即两个人便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由林琛提供本钱和门路,贾琏负责提供人手将货物从平安州运到草原上去,最后的利润两人二八分成。

    林琛又道:“我这里有个家奴,原也是平安州的乡绅人家里的少爷,后来家里获了罪没落了,可这草原上的风土人情他却是再熟悉不过的。让他带人过去,最是适合不过。”

    贾琏自然是答应了,又嚷着今日要与林琛不醉不归。林琛笑着应了,兄弟两个便推杯换盏的喝起酒来。

    等到林海身边的小厮过来唤他回府的时候,贾琏早醉的烂泥一般,林琛吩咐了他身边的人好生服侍后便去了荣庆堂向贾母告辞。

    贾母又笑着留黛玉小住,被黛玉婉言谢绝了。贾赦贾政夫妇又将人送到二门外,一行人又辞了一回,林家三口这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林琛自然是与林海同车,此时他也觉察到了林海心情不好,想着或许是贾家那两个老爷不会说话惹恼了林大人,也就没多在意。

    谁知道刚一回府,林海便沉着脸将他留下来,劈头就问:“你且给我交代清楚了,贾家那位三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琛一愣,到真没想到林海居然是为了贾探春的事儿发怒,当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斟酌着回道:“前些日子妹妹从荣府回来的时候,儿子不就说了么,我连那位贾三姑娘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了,又哪里会和她有什么。”

    林海也清楚自家儿子的秉性,只是想到今日贾母说的那番话,仍是不由皱眉道:“今日史老太君向为父提及了你的婚事,言语间似乎你对她家的三姑娘极为不同,更是有将你俩送作堆的意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因为林琛这些年表露出来的能力,林海也不再将他当成事事都要父母决定的毛头小子,反而很多时候父子两都是有商有量的,林琛婚事自然也不例外。

    原以为只要自家不主动提起婚事,贾母就会明白林家无意于此,却不想今日她居然会主动地跟林海提起这事儿,林琛此时简直哭笑不得:“先不论出身门第,单论人品,这位贾家的三姑娘我就断断看不上眼啊。再说了,这婚事哪有女孩儿家里主动提的呀,父亲该不会替我应下了吧?”

    听他这么说,林海也松了口气:“为父怎会应下这样的婚事。只是今日你外祖母一口一个自小儿长大的情分,我还以为……罢了,你且回去歇着吧。等到下月十五给你行了冠礼,这亲事也就能拿到明面上说了。”这话说道最后他却是自言自语了。

    林琛今日多吃了几杯酒本就有些微醺,又应付了一番林海,此时他确实也想着早早的回去好生歇息一番了。忙给林海行了个礼便退了出来,往自个儿院子里走去。

    却不想才刚回了鸣渊阁呢,兰薰笑着便进来传话道:“二门上侍砚托人传话说,二管家老早便等着大爷回话呢,如今大爷回来了,这人,见还是不见呢?”

    林琛无法,只得又重新梳洗了,往二门外他自个儿的书房过去了。他到时谢青已经等了半晌,见他进来,忙见了个礼,便道:“前些日子大爷让盯着的艾清源,如今已经有了眉目了。七巧斋的伙计说,才见了他与秦钟两个一道赏看古玩呢。”

    七巧斋乃是京城刚红火起来的一家古玩店,这幕后的主子自然就是咱们林琛林大公子了。所以不久前艾清源拿七巧斋糊弄人,头一个就瞒不过林琛去,也就是因为这个让林琛起了疑,吩咐了谢青派人盯着艾清源。

    只不过因此得知艾清源和廉郡王府有牵连,却真真是意外之喜了……

    林琛心里盘算着这事儿,却没有再问,反倒是话锋一转,笑着开口道:“听你说起秦钟,他这些日子又是如何了,莫不是还在逛窑子吧。”

    许是这几年在京郊憋得很了如今要一口气补回来般,秦钟刚回京城不久,就已经将京城的秦楼楚馆光顾了泰半。就连被林琛派去盯梢的人,都不知因此得了多少的便宜。

    其实廉郡王府里的美娇娥肯定不少,姬清也不至于连几个女人都不舍得,可秦钟仍是一副急色鬼的样子镇日往八大胡同那种地方跑,要说没有猫腻又有谁信。

    只是此时听林琛说起,谢青还是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许是廉郡王管束着,这些日子他倒是安分了不少,近日往古玩店里去的最多,青、咳,倒是少去了。”

    林琛将他的窘迫看在眼里,虽然心里好笑,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道:“秦钟这边你继续派人盯着,艾清源就不用再跟着了,我自有计较。”

    谢青忙躬身应是,林琛便又道:“我记得你自幼长在平安州,想来那里的风土人情都是谙熟的?”

    谢青忙回道:“莫说平安州,就是西北其他的州县,乃至蛮子们住的大漠,奴才不敢说谙熟,认个大概还是有的。”

    听他这话,林琛合掌喜道:“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提到西北的生意么?今日我已和荣国府的琏二爷谈妥了,你且将手上的事情与侍砚交接一下,赶明儿便和长顺他们几个动身去平安州帮琏表哥吧。”

    这些年林琛手头上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谢青处理的,谢青也很是对得起他的信任,将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可如今林琛这话,却是要将他派出去?谢青虽然觉得诧异,却也只是恭谨的行了礼应是,半点没问他缘由。

    他这样听话,林琛自然是满意的,此时也就好心情的开口向他解释起来:“待你过去了,生意上的事情倒是其次,自有敦郡王荐的几个先生打理。只是一点,都说大漠的好马皆是咱们中原的风土养不出的剽悍,我与郡王皆是极有兴趣的,你且帮我留意了。”

    说罢,看着面露诧异的谢青,林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一脸诚挚道:“这样的机密大事,旁人我自是不放心的,只有交到你手里,我才算真的放心了。”

    谢青激动地满面通红,大声的回道:“大爷放心,能得大爷这般看重,我谢青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呢!”

    林琛自然又是一幅欣慰不已的样子,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这才将激动不已满脸感念的谢青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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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些年因为太子复立,众皇子没了努力目标后着实是平静了一段时间的。只是无论朝堂再怎样的风平浪静,其下的暗流依旧汹涌。今上没了捣乱的儿子们要教训,便挪出手来对付起了自个儿那两个一直不太安分的兄弟。

    早在两年前,忠勤亲王便因为在昭敬文皇后的祭礼上行止不恭被人参了一本,今上以此为由将其降爵至郡王,又褫夺了其原本世袭的封地,自此世上再无忠勤亲王,只有一个爵位不能世袭的勤郡王殿下。

    只是忠顺亲王这里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前文就有提到这位王爷极有手段,战功赫赫,更是深得民心。

    今上若是跟整治勤郡王般随便找个理由将人撸下去,先不说抓不抓得到忠顺亲王把柄,就算抓到了,说不得今上本身还会落个心气狭小不容人的骂名。这样赔本的买卖,以今上的精明自然不会去做。

    但这也并不代表今上真的就拿忠顺亲王没办法了——自从五年前藩王进京述职,今上便以“怜悯亲王老迈,特允留京休养”为名,将忠顺亲王强行扣在了京城里,就连亲王世子也不得不留下来“尽孝”。

    不能回封地的藩王的威胁自然大大降低了,今上也能全了令名,端的是一桩好算计。

    只是今上却算漏了一点,忠顺亲王的封地不仅仅是雁门关,还有平安州和永安州这两个极为重要的州郡。

    因为本着自家人用得更为放心的原则,先帝昭庆帝将其他的皇子都分封到了大雍的关隘处,因为当年的顺郡王如今的忠顺亲王骁勇善战,昭庆帝便将西北雁门关(注一)和两个与北狄接壤的的边城封给了他,这两个边城自然就是如今的平安、永安两州。

    平安州不用多说,朝廷开放的与北方蛮夷(注二)互市的关口便在这里。

    而永安州,这个位处大雍最北的州郡土壤贫瘠,人烟稀少,大部分土地更是都被草原覆盖,根本不适合大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耕作文明。可这样的气候,却极适合养马。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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