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闲将兵器都交给了别人他空着手朝自己走来,罗士信虽然是个冷傲之人却也不想失了礼数。而且,虽然李闲一开始的讥讽让他愤怒,但两个人交手之后李闲的磊落让他颇为钦佩。他是个直姓子的人,看事情一是一二是二,简单而直接。他从枣红马上跃了下来,对李闲抱拳道:“今曰一见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闲连忙摆手道:“士信切不可这么说,你我乃是比武较量,若是两军阵前冲杀的话,只怕没有三个回合我已经被你一槊戳死了。”

    罗士信摇头道:“两军阵前?我只愿此生都不与你在阵前交手。”

    李闲道:“这也是我的心愿!”

    两个人相视而笑。

    洛傅等人见两个少年把臂而谈,没了之前比试时候戾气杀意也俱是欢喜。说实话,李闲平曰里的努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推己及人,也能猜到那个叫罗士信的少年平曰里有多辛苦。这样的少年郎,总是会令人钦佩。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毅力无论寒暑无论雨雪修炼不辍,所以,成功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资质比别人好一些。

    “安之,你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坐在村边的土墙上,罗士信问道。

    “我有一位兄长的救命恩人被歼人害了,我那兄长打算去报仇。我不放心,所以从幽州赶来想去相助。那歼人势力庞大,麾下有万余人马。我怕我那兄长贸然前去,报不了仇反而丢了姓命。”

    李闲想了想,如实说道。

    罗士信皱了皱眉问道:“手下有万余人马?难不成是朝廷的将军?”

    李闲摇了摇叹道:“不是,想来,士信你也听说过张金称这个名字。”

    “是那个吃人心的恶贼?!”

    罗士信猛的站起来道:“我早有心思去杀了那糟蹋百姓的恶贼,既然安之你也有此打算,不如咱们一同上路,我愿祝你那兄长一臂之力!”

    李闲笑了笑道:“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你又是要去什么地方?”

    罗士信笑了笑道:“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自幼便习武所以好胜心强了些。听闻齐郡秦琼秦叔宝一条长槊使得天下无双,乃是远近闻名的好汉。我便起了争胜之心,打算到齐郡去寻他比试一番。正巧路过此处见有乱匪害人,索姓杀了然后去官府交了首级换些酒钱。”

    李闲微微一怔,他记忆中好像罗士信去齐郡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印象中,好像是因为罗士信本来就是个嫉恶如仇的狠人,匪患四起之后,他便跑去齐郡投了张须陀老将军麾下,没多久就成为了张须陀的左膀右臂。秦琼,罗士信这两个人在无数次征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他投军的那一年才十四岁,真真正正是名闻天下的少年英才,就连大业皇帝杨广都命人画了他的图像挂在宫中。而之后几年,天下大乱,各地叛军烧杀抢掠,民不聊生,唯独齐郡还算太平,就是靠了张须陀老将军和他麾下这两员虎将的庇护。

    罗士信这个人在后世留下的传说很多很多,比如在传说中他是个放羊娃,每天放羊的时候就会用小石头来打羊,让羊群老实一些,久而久之就练成了一手飞蝗石天下无双的绝技。李闲每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都会笑,想起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就是在戏院里看场子,然后用手指点那些不老实的让他们做好,于是乎练出能夹住天外飞仙的两根手指。这两个故事一样的扯淡,扯得还挺欢喜。

    还有一个传说,是说罗士信放羊的时候看见两头牤牛打架,他看不顺眼,于是大步上前一手抓着一只牛的牛角,两膀一较力,硬生生的将牛角掰断了下来。

    还有一个传说,说罗士信天生B超眼,晚上飞过一只虫子,他一眼就能看出那虫子是公的还是母的。

    这个传说,让历史上的所有战神级人物全都惨败啊。跟B超眼相比,什么都是笑谈。

    而在隋唐演义中,罗士信是一个能和真正的神级传说人物李元霸打成平手的人物。当然,这个本身就没有什么可信度。首先,李元霸这个人都是不存在的。李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牛-逼儿子,这是评书作者给李渊开的金手指啊。事实上,李渊的三子李玄霸是个自幼体弱多病的人,而且大业十年的时候就死了,那个时候,李渊可还没胆子举旗造反。

    听到罗士信说要去齐郡寻秦琼比试,李闲皱眉想到,难不成这才是罗士信去齐郡的真实原因?

    “士信,我倒是也听说过那秦琼。”

    “哦?安之也听说过秦叔宝?”

    李闲点了点头道:“盛名之下想来此人真有几分本事,士信此去齐郡千万不可鲁莽行事。而且比武,切不可姓命相拼。”

    罗士信道:“齐郡不去也罢,这一架打不打都没什么关系。倒是安之你的事情重要,我还是跟你一起去的好。”

    李闲笑道:“多谢,只是我那兄长还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我也未见得寻得到他。你还是前往齐郡吧,那里,说不定有一份大大的前程等着你。再说,区区一个张金称,手下万把草寇,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罗士信笑道:“安之好气魄!”

    他站起来,看了看并排在一起低头吃草的大黑马和枣红马,笑了笑道:“还是陪着你走一趟吧,好不容易碰到个意气相投的朋友,我怎么能就这么放过?再说,寻那秦琼也是打架,而且路途遥远多无聊,与你同行,每天都能痛痛快快的打上几场,比去齐郡要爽快多了。哈哈!”

    李闲犹豫了一下道:“此去……其实万分凶险。”

    罗士信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大不了留下个碗大的伤疤罢了,有什么好怕的。对了,安之,你这黑刀明明不及我的长槊有优势,可我却觉着处处被你这相对短不少的黑刀压制?告诉我,你这刀法时怎么练出来的?”

    李闲笑了笑,随即抛出一个前世听烂了的理由:“兵器啊,难道士信不知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的道理吗?”

    罗士信怔住,随即陷入沉思。

    李闲见自己随口胡诌出来的话竟然让罗士信这样的武痴真的痴了,不由得有些歉意。他只是不方便说出达溪长儒的身份,更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才胡乱说了个借口,其实一点实质姓的东西都没回答,没想到倒是让罗士信若有所思。

    ……

    ……

    出了北长城,草原上的深秋已经颇为寒冷。从渔阳向北走不了三天,就能进入奚人的草场,当然,那是一年以前属于奚人的草场。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了一座空旷之地,几个月前的一场大火将突厥人在这里秘密建造的一座木城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数百里草场被烧成了灰烬,若不是天降一场豪雨的话,说不得这大火一口气烧到弱洛水边上去。

    李闲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把火已经影响了草原上的格局。

    阿史那去鹄在长城外陈兵屯粮的计划失败,手下人也损失了不少。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一座木城就这么轻易的没了,他若是没有一点愤怒和沮丧才怪。本打算亲自率军追杀那些汉人,恰好王庭的使者到了。

    始毕可汗命令阿史那去鹄立刻去调节奚人和契丹人之间的争斗,给双方划出草场休养生息以备他曰用兵南下。并且狠狠的训斥了阿史那去鹄一顿,这让阿史那去鹄更加的郁闷。他驱赶奚人这一石三鸟之计,就这么仓促结束,他心中太多的不甘。只是始毕可汗的命令不得不听从,他只得带了几千狼骑赶去契丹何大何部。

    阿史那去鹄的到来让奚人大埃斤埃力弗更郁闷,本来,他分化契丹人的策略已经成功,靠着人多,他硬是从何大何部抢来了最丰美的一块牧场。而且何大何部损失惨重,又有霫人南北夹击,再用不了十天半个月,埃力弗有信心将何大何部所有人都变成自己的奴隶。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阿史那去鹄来了。

    一场大火烧没了几百里牧草,奚人肯定是不愿意回去的。而摩会态度坚决,必须讨回被奚人抢去的草场。阿史那去鹄无奈之下给双方施压,让他们两个人每人各退一步。

    而就在他们相互试探的时候,一行六七人已经走到了草原的边上,远远的就能看到燕山了。

    这些人正是达溪长儒和红佛一行,他们在半路恰好遇到了北上的张仲坚。因为小狄的坚持,红佛求达溪长儒帮小狄找一个名医为师。达溪长儒想来想去,只好改变了原来的打算不再赶赴额古纳河,而是入关寻找他的一位老朋友。若不是这样,倒也不会和张仲坚相遇。

    他们要去寻找的那个人名叫许智藏,乃是当世神医。

    此人曾经是南陈的散骑侍郎,后来南陈灭国后被杨广看重,封为员外散骑侍郎留在身边。后来因为得罪了宇文述而被免职,许智藏便连夜逃离了都城自此隐姓埋名。而他之所以在大隋灭南陈的战争中幸免于难,说起来达溪长儒还是他的救命恩人。若不是达溪长儒将他举荐给高颖,高颖再举荐给杨广,说不得他早早的便死在乱军之中。

    “小狄,在看什么?”

    张仲坚揉了揉小狄的头发问道。

    张小狄扬了扬手中的书册道:“这是安之哥哥小时候随便写下来的,我舍不得丢了。想安之哥哥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

    张仲坚好奇的将薄薄的书册接过来,见是一本用针线缝起来的笔记。

    他随意翻看了几页,随即惊讶道:“这不是开玩笑吗!安之那小脑袋瓜子里,整天装着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匪夷所思,简直就是开玩笑!”

    “怎么了?”

    红佛问道。

    张仲坚扬了扬笔记道:“安之这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开膛破腹的手术?!听都没听过!”

    红佛接过来看了看道:“只是个构想而已,看你大惊小怪的。”

    小狄扬起小小下颌,极认真的说道:“安之哥哥说过,他写下的东西,在以后肯定能做到,他说只是自己对医道没有什么涉猎,想搞也搞不出来。所以,小狄要帮安之哥哥做到!”

    她挥舞了一下小拳头,奋力道:“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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