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小弟宜嫁 作者:牛喵喵
第8节
柳逸凡和慕尘跟着程锦一路往校场走去，沿路人家还好心地给他们介绍着风景和武林大会的相关规则，生怕他们看不明白，这样的贴心，让原本就对他挺有好感的慕尘更想交这个朋友了。
所以，等到了校场，程锦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慕尘便大胆地拦住了他，略显羞涩地说道：“交个朋友吧？”
这是慕尘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说完还挺后悔，生怕唐突了人家，毕竟程锦的家世摆在这里，要较起真来，完全没必要交他这么个小人物朋友，想到这里，慕尘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那个……”当我没说好了。程二公子，你不要干怔了一张俊脸呀，要拒绝也趁早嘛！
“真的要跟我交朋友？不是因为我是盟主的儿子？”程锦似是十分惊讶，脸上有着异样的欣喜，慕尘起先一愣，后来才慢慢明白了程锦的酸楚。
有个这样的显赫的家世，他过得其实应该还蛮辛苦的吧？
“当然，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我也没什么朋友，咱们互相救济一下吧？”慕尘见着程锦的反应便释然了，说话也大胆了起来，还调皮地冲程锦眨巴着眼睛。
直觉告诉他，程锦是个不错的人，值得交的朋友。
“嗯！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锦，前程的程，锦绣的锦，今年十七岁，六月生的，喜欢外出游历，还喜欢吃好吃的东西。”这一次的自我介绍，明显就没有半点官方的生硬味道，随意而自然。
“十七岁……程锦，没想到你比我还大一岁，我是三月生的，也喜欢吃好吃的东西，而且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以后做给你吃。”两人三言两语之际，已经手拉手成了好朋友，都笑得特别孩子气。
一旁的柳逸凡见此情形，轻轻摇头失笑，可是，程锦毕竟是程远山的儿子，他对程锦的第一感觉虽然不错，但却也不得不防备地藏上一手。
于他而言，保证慕尘的安全是第一要务，只要有必要，他不会对程锦有丝毫怜悯。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程锦原先因为父兄而生的郁闷之情早已烟消云散，没不打算去窝回房间长蘑菇了，闹热地拉着慕尘往比武场边钻，开心得不得了。
与慕尘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凭自己的意愿交到的朋友，而且一拍即合，合得来得不行。
两人对现场的比试显然并不特别上心，反倒看热闹看得起劲，柳逸凡只不远不近地护在慕尘身后，见没什么危险，便也没有阻拦。
“慕尘慕尘，快点，我们去那边看看，我大哥的第一场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心中有对父亲和兄长的怨怼，可是，他的心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对父兄的崇拜，这是男孩对强大的一种崇拜，无关其他，也正因为这个，他下意识地便想要靠近父兄，尽管每一次都让他黯然神伤。
“嗯，去看看，我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呢。”慕尘想到这里遍地都是武林高手，连下人都会个几手功夫，而他却啥也不懂，还没有任何练武的可能，心里便有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这样的特别就让他摊上了呢？
“啊……”慕尘正微垂着脑袋开小差呢，突然听得程锦一声惊呼，人就被扯得往旁边一扭，差点就直接扑地上去了。
“程锦，你干嘛呢……”好像扭着腰了……慕尘痛苦地扶着腰，才一抬头便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一时怔在当场，好半晌才喏喏道：“阮兄，好久不见……”
其实，这真的只是习惯性的问候语，可是，他明明就只有昨天和今天没有见着阮鸿的，好久不见个屁呀！想到这里，慕尘不由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嘿嘿傻笑了几声。
“慕尘，你是有了大哥，就忘了我这个朋友呀，看你的样子，过得很开心。”阮鸿这话说得酸不溜溜的，让人听得阵阵牙疼，可偏偏他面前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呆，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
“嗯，跟大哥在一起最开心了，阮兄也是来看比武的？或者你自己也要参加？”慕尘想到阮鸿的武功很不错，脸上浮起兴奋之色，看陌生人的比试跟看熟人与别人比试，那完全是两种心情呀！起码他还有个可以喊加油的对象嘛！
“我不参加，只是来看看。”或许，真正的目的与柳逸凡恰好相同。
阮鸿这么说着，眼睛看向慕尘身后的柳逸凡，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既是羡慕嫉妒也有几分怨恨。
如果柳逸凡不横刀出现，或许……不！没有或许，慕尘虽然单纯，可是，对自己心里的坚持却是半分不让，连“大哥”这样一个寻常的称呼，他也不肯给除了柳逸凡之外的任何人，这是何等的专注？
罢了，输了便是输了，他消沉了这么些日子，也是该振作起来了，他这趟出门，可不单只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来，当年加诸在恩人身上的冤案，是时候该翻出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哦，那……一起看？”慕尘看着阮鸿有些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毛毛的，不自觉地便往柳逸凡身旁退去，下意识地寻求保护，这样的举动看在阮鸿眼里，让他心里的无奈又加深了几分。
就是这样的区别待遇，让他连主动争取的勇气都生不起来，全然无望的恋情，他不该再执着了。
他知道，就算他再如何对柳逸凡不满，在慕尘的心里，柳逸凡也是唯一的良人，他又何必再枉作恶人呢？博个好友之名，已经足矣。
“你既然有朋友领着，那便自己去玩吧，我随便看看，有事再找你们。”说罢，阮鸿冲柳逸凡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到阮鸿离开，慕尘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拾了玩乐的心情，拉着程锦说道：“走，咱们继续看热闹去，大哥你也可以不跟着我们，我不会走丢的。”
慕尘是知道柳逸凡心事的，便主动想要为他暂时卸掉自己这个包袱，说的时候还刻意眨巴着眼睛卖萌，不料，柳逸凡却是失声一笑，抬手便在他鼻尖上轻捏了一把，“玩你的，大哥不用你安排。”
慕尘自觉又讨了一把没趣，也不再纠结，转头与程锦便凑到一块嘀咕去了，两人在人堆里左钻右钻，这头看看，那头望望，瞧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快近午时，程府的管家着人过来通知，午饭已经准备妥当，请所有比试的人和观看的人都去用餐。
有免费的午餐吃，又有程锦的盛情相邀，慕尘和柳免鹤岗市便也随了大流，往前堂走去，途中还见到了阮鸿和张全一，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多作交流，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已。
到了前堂，那里已经摆好了几十桌饭菜，大家只需要坐下便可以饱餐一顿，一时间，热闹无比，慕尘和程锦自然是坐在了一块儿。慕尘无意间回头，就那么巧地撞上了张全一的眼神，这一瞧不得了，怎么就感觉到一种哀怨的情绪呢？
慕尘只觉得心中窘窘有神，安抚的小眼神投放出去无数个，也不知道师祖大人接收到没有，可千万不要临场犯抽才好呀！人家都说越老越小，古人诚不欺我也，师祖绝对是其中范例，妥妥的。
好在张全一并没有特别的举动，只多看了慕尘几眼之后，便淡定自若地坐在首席，与几位武林泰斗及程盟主举了几次杯，便默默地吃自己的饭去了，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身处世外，全然不知人情世故为何。
可是，慕尘不去招惹人，却架不住人来招惹他。
而且，来得还是一尾超级大鱼，更巧的是，正是柳逸凡想要钓的那尾。
“小兄弟看着好生眼熟，可否告知姓名？”慕尘正与程锦嘀咕得高兴，连饭都没怎么用心吃，突然身侧传来一道颇为惊讶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抬头，这一抬头可不得了，来人可不就是程锦他爹，现任武林盟主程远山么？
他怎么就突然注意到自己了？
慕尘心里突突直跳，下意识地便要朝柳逸凡看去，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他又半途硬生生地把视线折了回来。
“晚辈慕尘，见过程盟主。”慕尘尽可能镇定地说着，可是，声音还是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着，只是不易察觉罢了。
不过，他身边的程锦却是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能了，“父亲，您认识慕尘？”他可不觉得，向来眼高于顶又高高在上的父亲，会认识慕尘这样的无名小辈。
“锦儿，这是你朋友？可否请他内堂一叙，为父有些话想要问问他。”程远山尽可能和蔼地说着，可是，言语间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透露出几分紧张和兴奋，还有淡淡的忧伤。
慕尘想着，若这是在演戏，那可当真是影帝级别，太像了！
“慕尘，可以吗？”程锦还在惊讶当中，下意识地回头询问慕尘，见他点头应下，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随我来吧，柳大哥也一起吧。”虽然相处不久，但从慕尘的一言一行来看，他对柳逸凡有着不同寻常的依赖和信任，果然，此问一出，柳逸凡便马上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向程远山拱手一礼，两人便随着程家父子往内堂走去。
柳逸凡跟在后面，心里冷冷一笑，他下了如此重饵，又岂怕鱼儿不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提出文中有bug，喵喵表示非常抱歉，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我都是写完就上传，没有捉过虫，喵喵保证，一定尽快改正！谢谢亲们的指正，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37章
“慕尘公子可否告知，你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原籍何处？”进了内堂，不待内人坐下，程远山便巴巴地挨到了慕尘身前，急切地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那模样，仿佛他才是慕尘的生父一般，这让慕尘心头一窘，尴尬得差点顺手把人给推了开去，可是，那眼神中的关怀和切切却又不像是作假，更有柳逸凡先前所言，谁也无法肯定，当年的幕手黑后就是程远山。
那些人不是都说，程远山与亲爹是挚交好友么？他亲爹也不是傻子，若程远山当真是个坏种，也不可能跟他推心置腹吧？
慕尘的心思百转千回，可终究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这边程远山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尴尬，待慕尘回过神来之时，也只能先干笑几声缓各一下场面。
“那个……程盟主，咱们先坐下再慢慢聊嘛……”你问得这么急，要我怎么回答？这个世界又没什么亲子鉴定啥的，亲爹也早在十年前就没了，就算身边有无数人说慕远峰是他亲爹，他也仍旧不敢确定。
最重要的是，他对亲爹没有半点印象，原主的记忆里也寻不着丝毫踪迹，这实在是太坑爹了！
嗯……果然是坑爹呀！慕尘这么一想，几乎被自己的分析给逗笑了，神经也没那么紧绷，程远山也由程锦请着坐下，有下人上了茶之后，便将一室的清静留给了他们。
“慕尘公子？”
“那个……不要叫我什么公子啦，叫名字就好，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慕远峰就是我的亲爹，不过，没什么证据拿得出手罢了。”所以，我这话里可没有半天托大的成分在哦！就算将来真发现有误，也不能拿他说事儿！
简直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在逼他承受自己是慕远峰的儿子嘛！真那么在意他亲爹，怎么当年就不知道珍惜呢？
慕尘心里的回弯总是异于常人，面上平静微笑之时，心里却是啧啧有声，时不时谴责一下当年迫害他亲爹的江湖人。
可是，当年爹娘将他秘密送到柳家抚养，就是为了让他远离江湖纷争，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吧？如今他已经是势必会要卷入即将到来的纷争当中，这已经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了吧？
或许，他们根本就希望所有人都忘了当年之事也说不定呢！
“你……你真是远峰的孩子？天哪，十年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有被人欺负？”程远山闻言十分激动，颤抖着双手伸到慕尘面前，却又不敢真的碰触，透着几分胆怯和退缩，这让程锦看得心下震惊不已，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认知里的那个父亲。
从来都豪气万千的父亲，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在腹中搅拌，直逼得他胃里冒苦水出酸泡。
为什么父亲对待旧友之子能如此亲切儒慕，对待自己这个亲儿子，却总会视而不见呢？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就没人能关心一下他的感受呢？
慕尘一时间被问得尴尬不已，心说，大叔，我们还没有特别熟，请不要随便靠近我！而且……大叔，你亲儿子就在你旁边伤感呢，您老人家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好么？我有大哥疼惜，真的不必你再来添彩了！
慕尘心里其实很是无语，看着新朋友程锦落寞又强颜欢笑的模样，实在是不忍，想要安慰却又碍于程远山的存在，免得一个不留神再破坏了这父子俩之间的关系，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看程锦这小模样，分明是在意极了父亲对他的看法，偏偏还死鸭子嘴硬地不肯说出口。
对着亲爹有什么不好说的？就算他对优秀的大儿偏心眼儿到山的另一头去了，那又如何？血缘关系总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宠爱什么的，磨着磨着总会有一点的嘛！
慕尘理所当然地为程锦着想着，不经意间转头看了一眼柳逸凡，只见他唇上扬着一抹压不住的笑意，他莫名地就脸上一红，总觉得，大哥这就是在笑话自己呢！刚刚他有说什么话吗？
“大哥……”您有话直说，别阴阴地望着我笑成不？这厢程盟主还在感动，你倒是赶紧救小弟于水火之中呀！
慕尘心中慨叹，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可是，事先答应了柳逸凡了，他又不能反悔，只能自己心里郁闷了。
“程盟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慕尘便是慕远峰慕大侠的儿子，当年，我是亲眼看见父母将他接进府中的，只是，晚辈父母过世得早，也没来得及将当年的事情详细说予晚辈听，便也一直将此事搁置了下来，若是晚辈知晓程盟主这般在意这件事情，定然是不敢拖到现在才让程盟主意外发现慕尘的存在的。”柳逸凡在商场上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张嘴便成文，任谁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程远山闻言感慨地直摇头，一边说道：“柳老板无需自责，此事……当属老夫的失责，若当年再多花几分力气，兴许早就寻到了慕尘，将他养在膝下，便也不会分别了这近十年，如今既然是找着了，那便是我程远山与慕尘的缘分，也是我那兄弟在天有灵的庇佑，慕尘你就安心在我程府住下，暂时就别走了，咱们也好好叙叙旧，你爹的事情，程伯伯是最清楚了！”
程远山这一番话，既是对柳逸凡说的，也是对慕尘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慕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可没有想过，要住在这武林盟主坛，下意识便看向柳逸凡以眼神求救。
大哥，救命！我一点也不想住在这里！
可是，柳逸凡却只隐晦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便与程远山交谈起来，压根都懒得理会他了。
慕尘无语，心里阵阵吐槽不断，大哥，你这是让我安心住在武林盟总坛呢？还是安心等着你救我呢？这意味不明的，要不要在这种时候来考验我的智商呀！
柳逸凡和程远山聊了起来，慕尘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只僵坐了一会儿便挪到了程锦身边，贴在他耳边低声道：“程锦，你不要难过啦，他可是你亲爹，怎么着都不可能更喜欢我这个外人不是？开心点啦，还是……你已经讨厌我这个朋友了？”
尼玛，这太让人悲伤了，才交的新朋友难道就这么吹了？
程锦闻言好半天才回神，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同样低声回道：“慕尘，你想太多了，我不过……就是有点感慨罢了。”如果，父亲那样的关注是用在自己身上，那该有多好呀！
两人无声对视，莫名一笑，先前的尴尬和伤感也消散无踪了，接下来，他们便靠在一想咬着耳朵，竟是越聊越开心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待他们聊完时，竟是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校场今日的比试都快要结束了，而程远山也差点错过了自己大儿子程林最关键的一场比试。
“唉呀，父亲，大哥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试要开始了，我们不过去看么？”程锦发现时辰不早，不由得惊声提醒道。
“嗯，虽然不舍，却也是该去校场看看了，两位贤侄便与我们一道吧，晚上，咱们再继续聊，慕尘哪，伯父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你说哪……不过也不急，贤侄在这里住下，咱们有的是时间聊。”程远山语重心长地说着，时不时轻叹一声，那多愁善感的模样，都快赶上诗人了。
慕尘喉间一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怎么说着说着，他住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板上钉钉了？
他正要再次向柳逸凡求救，柳逸凡却先开了口，道：“程盟主客气了，只是，还是不要麻烦，小尘习惯了自由，夜里又爱去街市上游逛，如今正值武林大会召开之际，武林盟总坛住了多方客人，我们住下总是不便，好在我们住的客栈离得不远，每日也是方便得紧。”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住下了，慕尘这才安下心来，悄悄松了口气。
他一点都不适应这里的氛围，也一点都不想适应这里的氛围。
人都说江湖人都是豪爽大气的，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些江湖人一个比一个贼精，还透着阴险的味道，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习武之人，还是要像大哥或是师祖那般才好，再不然，像阮鸿那样也是可以的。
“这……总要住个两三日才行，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去校场。”程远山似是知道说服不了柳逸凡，便不由分说地拍了板，比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走了出去。
慕尘：“……”
这也未免太霸气了吧？不怕漏了么？
就算是两三日，他也不想住好不好！
可是，人家都已经走远了，都没打算给他留反抗的机会，再不愿意又能如何？况且，大哥这边还有别的打算呢，他也不能拆了大哥的台，慕尘心里那个郁闷呀，嘴巴扁得都快能挂油壶了，惹得程锦一阵失笑。
“好了，慕尘，就算你不喜欢住在这里，好歹也冲着我这个朋友的面子忍个两三日，如何？”瞧这话说的，圆润得都快滚起来了，慕尘敢不应？
“得！就冲你的面子，忍了，走，咱们也看热闹去！”搞定了头痛的问题，慕尘也懒得再去纠结，拉着程锦便往外走去，期间还不忘回头冲柳逸凡做了个鬼脸。
坏大哥，就知道在一旁看他的热闹，也不知道帮他的腔。
柳逸凡无辜受到连累，很是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下，便也跟了出去。
只是，几人才到校场，便被眼前的热闹给惊到了，这哪里是热闹，简直都快成暴动了嘛！
“这是怎么了？这是要比武还是打群架呀？”慕尘有些傻眼，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挨到了柳逸凡的身边。
“那是大哥！大哥好像受伤了……”程锦眼尖地看到了自家兄长，明明该是十拿九稳的公平比武，现下居然是口吐鲜血地被抬下了擂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8章
程林受伤，引起了所有人的震惊，也让所有人哗怒。
因为他是在与人比武的过程中，被不知从哪里飞出的暗器所伤，一柄造型奇异的飞刀直接扎进了他的右胸，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这一伤，比武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经此一乱，武林大会的比试也暂停了下来，各门派负责人都聚在了一起讨论此事。
慕尘亲眼看到了这一场动乱，与柳逸凡转头对视，确信这场事故并非大哥制造，便也稍稍安心了。
不论当年有多么深切的仇恨，终究都已经过去，就算要报仇，他也不想伤害到无辜的人，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年的幕后真凶是程远山，那也不关他儿子的事，所以，他与程锦交朋友，基本没有心理压力。
“大哥，瞧这情形，估计程盟主也顾不上我们了，不如我们跟程锦打个招呼，直接走吧？”反正今天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逛街找好吃的呢！
“也好，欲速则不达，咱们的事情得慢慢来。”横竖他已经等了近十年，也不在乎多等这几天了。
不过，这暗箭究竟是谁放的，跟程家是有私仇还是公怨呢？听说那暗器的形状闻所未闻，倒像是境外沙域所出，莫非……跟当年大盛的邪还有关联？柳逸凡的思维瞬间发散开去，一边还不忘紧紧牵着慕尘的手，两人退到一旁避过拥挤的人群，只等着与程锦打声招呼便要提前离开。
可这会儿程锦正跟在父亲微后挤在兄长床前，紧张地等着大夫的诊治结果，万幸的是，暗器虽然嵌入胸口颇深，但并没有伤到要害，也没有沾毒，一番折腾下来，程林疲惫地睡了过去，大家都松了口气。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锦担忧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兄长，眉头皱得死紧。
这是在武林大会上，比武是在程家自己的地盘上进行，程林是现任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儿子，居然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暗器伤了，这说出去，别说是面子了，连里子都要掉光了，程锦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程锦是真正的关心兄长，可是，此时的程远山，却根本无暇理会他，交待了管家好生照顾程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去了议事厅，在那里各门派掌事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父亲，我真的这么难以引起你的注意么？那一刻，程锦心里万分难受，看看父亲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兄长昏睡的面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后，黯然离开了房间，游魂般无意识地往前厅走去。
而在前厅等候多时的慕尘，一见他的身影便扑了过来，一把将人拉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道：“程锦，你哥没事吧？”这一看，却是立刻发现了程锦的面色不对，居然是苍白中带着点青灰，莫不是程林已经不行了？
“你大哥他不会是……”慕尘顺应心中的猜测惊讶出声，却被程锦沉声打断，“没事，我大哥他没事！我只是……罢了，不想了，今日府里这么乱，也不好留你们住下，不如，你们先回客栈去吧，待父亲把事情理顺了，再请你们过来小住几日，可好？”程锦说话的声音，听来有些有气无力，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很想帮父兄的忙，可是，他们却从来不曾信任过自己，或许，是从来都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吧！
“喂，你没事吧？”慕尘担心地询问着，可程锦不肯说，他也没辙，不过，他大概能猜到程锦是因为什么而难过了。
做父亲的，真的可以在兄弟两人之间，有这么大的偏颇么？慕尘有些难以想象，因为他自己不曾经历过。
“没事，放心吧，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就去找你，你说的荷叶鸡我可是听说好久了，一直没机会去吃，这回沾你的光，一定要吃到。”程锦生硬地转移着话题，慕尘心里有些闷闷的，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题走。
“嗯，一定，那我们先走了，你知道我住哪里，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心情不好也可以来找我，别老憋在心里，光自己难受，明白？”慕尘并不想管程家内部的矛盾，可是，跟程锦成为朋友，就注定了绕不开程家，他心里也万分无奈。
“好，那我便不送你们，慢走。”程锦拱手一礼，目送两人离开，垂头长长叹了口气，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既然父亲没有安排差事给他，那他就自己去寻差事，眼下闹出这乱子，总不至于没有他丝毫用武之地吧。
慕尘和柳逸凡离开了武林盟总坛，出了大门便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里面那群自诩清高或是豪情的江湖人士，还不是为了那点名头在汲汲营营？真正想要逍遥自在的，才懒得去凑这锅热闹呢！
“大哥，你说……会不是突然冒出个魔教来，想要挑战中原武林？然后就掀起血雨腥风来？”慕尘上辈子虽然看不见，但却也听爷爷讲过一些江湖故事，当然，都是虚构的武侠或是电视剧啦，这回他亲身经历了，就忍不住钻到那套路里去了，心里有些恐慌，却还藏着丝丝兴奋，矛盾而纠结。
“你想太多了，不过，魔教没有，十年前却有一个实力大盛的邪教。”当年的事情他曾听爹娘讲过不少，江湖中也流传有不少言本，只是，沉寂了十年的邪教，突然在这个时候现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也与当年的冤案有关？
柳逸凡想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失笑，他自己陷在这件事里，一个不留神便会把周遭所有的事情都想成与此有关，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太过紧张了。
“邪教？听起来差不多的样子，不过，十年前大盛，意思是不是如今早没落了？”慕尘这会儿脑子倒是转得贼快，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细节，巴巴地望着柳逸凡等待答案。
“没错，当年的邪教沙鹰教，在中原武林的围攻下灭亡，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曾参加当年那一战。”想到当年父辈的豪情壮志，柳逸凡长叹一声，心中想要查明真相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恶人便要有恶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和慕尘的父母一直含冤。
“如果不是邪教的话，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师祖？”慕尘最后两个字是直接贴到柳逸凡耳朵上说的，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逼得柳逸凡浑身一僵，眼神都暗了下来。
这个小家伙，全然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害怕么？
不过，这个猜测倒也说得上合情合理，只是少了些结合实际的分析。
“不会！你把你师祖想得太简单了，估计解释你也听不明白，以后你自己去看。大哥倒是觉得，邪教重现江湖的可能性比较大，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能够合作……”柳逸凡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武林盟对抗，自然也动不了程远山。
可现如今，在暗处有张全一真人相助，更有这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黑手在，如果能合作，那势必能够事半功倍，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与那幕后黑手联起手来。
“大哥，你都说人家是邪教了，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合作？指不准要杀我们灭口呢！”不是慕尘想要灭自己威风，而是那幕后黑手实在太厉害，今日初一出手，便差点要了程林的小命，单是看他的伤处便知道，真要他小命不过是毫厘之差，眨个眼的功夫，想来，这一次的偷袭只是个警告吧？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最要紧的还是自身的安全，你要是出了事，我……我该怎么办……”没有大哥，他不确信，自己还能单纯快乐地活下去。
以前，他从来都不相信，会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那些或是电视剧里爱到生死相依的情节，总带给他一种不现实的感觉，可是，现在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相爱之人，于对方根本就是水，是空气，是赖于生存的每一样关键，没了，便活不下去了。
“傻瓜，我还想跟你白头偕老呢，不会拿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放心！走吧，回客栈去休息，晚上咱们去找何仲庸，再让你偷师一回。”柳逸凡眨眼的功夫便岔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搂着人往荷居走去。
至于与“邪教”接头的问题，他觉得应该是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如果双方的目的真的相同，又或者只是大致方向相同，那么就有合作的可能，若真能得此帮手，他行事成功的机率便又高了几分。
总之，这件事情不做成，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夜，柳逸凡召来柳勇，命他暗中调查偷袭一事，如果能直接找出幕后黑手那就更好。柳勇领命离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当中。
而柳逸凡，则是好心情地重新回到床上，搂着慕尘继续睡觉，至于心爱之人在怀而他又不能张嘴吞吃入腹什么，他表示，甜蜜的折磨也是爱情的必经过程，他一点也不介意让他与慕尘之间的爱情变得更加浓郁香醇。
他会拼命全力，守护住他与慕尘的幸福。
☆、第39章
江湖中各方大佬连续三天密会讨论的结果，便是武林大会比武顺延，待此次偷袭事件查个水落石出并将幕后黑手抓住之后，再继续进行。
毕竟，此次武林大会的比武并非常规的切磋交流，而是要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意外重大，谁也不能容忍半点马虎。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毕竟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小兵服从大佬。
“也就是说，先前的比武都不作数了？等事情查明之后还要重新比过？”慕尘听着阮鸿说出的消息，惊讶道。
这结果实在是让人有些纠结，都折腾了这么些天了，眼看就要结束，居然横出一刀来被打断了，而且事后还得重来，估计那些江湖人士心都累了。
“正是如此，这是为了保证比武的公平公正，毕竟是要选出新任武林盟主，而程林又是最热门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任谁都会多想几分，程盟主不提，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会任由事情这样顺流发展下去，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阮鸿说这话的时候，语间带着几分讽刺，也不知道是针对这件事情还是针对某些人，倒是柳逸凡一直安静听着没怎么说话，唇间还扬着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慕尘心里就纳闷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大哥怎么反道乐起来了？不过，慕尘没有当着阮鸿的面去问，免得坏了大哥的事。
“阮大哥，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接下来估计武林盟和各大门派都有得忙，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虽然从一开始，阮鸿就一直围绕着慕尘亲爹的冤枉打转，可是，他与柳逸凡却并没有正式说开，两人到底是要合作还是各干各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有些怪怪的，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去问，否则要是一个不留神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可就糟糕了。
他不傻，虽然有些迷糊，却也隐约察觉到了阮鸿和柳逸凡之间是因何而生了矛盾，就是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是真心待他的朋友，他哪一个都不想伤害。
“慕尘，我就告诉过你我此行的目的，也一直在做着这些事情，这一次的混乱，于别人而言或许是天大的麻烦，可是，于我而言，却是绝好的机会，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察出更多有用的线索，绝对不会让恩人继续蒙冤，可是，如此一来，渊城势必有一段时间的混乱，你……跟着你大哥，不要一个人乱跑，保护好自己……”阮鸿越说声音越小，眼睛定定地看着慕尘，情绪复杂，最后却是暗叹了一口气。
“我先走了，告辞。”
阮鸿头也不回地走了，慕尘张嘴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就算逃避又如何？他知道阮鸿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注定回应不了他的感情，他的心，只容得下大哥一个人。
“难过了？”柳逸凡一看慕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将人揽进了怀时在，用下巴轻轻揉蹭着他的发顶，无比亲昵。
“嗯，有一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应他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哥，再也没有别人喜欢我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再也不会遇到这种尴尬又难受的事情了。
柳逸凡闻言摇头失笑，抬手在慕尘头上轻敲了两下，道：“笨蛋，哪有这么咒自己的？别难过，感情的事情谁也强求不来，阮鸿他懂的，我虽然有些吃醋，不过，倒是希望有几个像阮鸿这样的人在你身边，那样的话，在我来不及保护你的时候，还有人帮我保护你。”
柳逸凡叹息地说着，双臂不自觉地收拢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他早已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渊城已经开始乱了，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乱，自己要做的事情早已停不下来，他也会害怕，自己不能完全保护慕尘。
自己丢了性命尚可忍受，可是……他却不能容忍慕尘伤到分毫，这便是他的底线。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掺合进这件事情的话，他和慕尘可以平静而幸福地生活到老死，可是那样一来，那件事情会一直梗在他心头让他抱憾终生。
人活在世，没有那么多或许，更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万般庆幸，自己追回了心爱的人，如此，就算最后的结局不太美满，他也能够满足了。
“大哥，我不会乱跑，会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只要大哥……不推开我。”我也会尽量不成为大哥的累赘，不拖大哥的后腿。
可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会有怎样的危险，一旦他察觉到自己会威胁到大哥的安全，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可这样的话他只敢藏在心里，永远也不敢说给大哥听。
他知道大哥疼他，绝对不会容许他这么做的。
“乖，大哥会保护你，拼尽全力。”为你，丢了性命又如何？
武林盟和江湖各派人士都加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渊城的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连普通的百姓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一时间，城中冷清了不少，大家没事的时候都不太乐意出门，免得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惹到不知哪门哪派的人。
如此一来，慕尘的逛街乐趣也被强行剥夺了，心里很是不高兴，偏偏又无可奈何。
大局如此，他又能怎样呢？
阮鸿那批人整天都忙得不见人影，反观柳逸凡，却是清闲得可以，几乎时刻都陪在慕尘的身边，也没觉得无聊。
“大哥，咱们……不用去调查点什么？我看阮鸿他们都忙得不亦乐乎呢！”慕尘闲得发慌，原本还以为跟着柳逸凡总不会无聊呢，哪里想得到，两人居然就整天窝在客栈里，连想逛逛街都无处可逛。
小商小贩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了，他能逛什么去？
“那你可是想去跟着阮鸿凑热闹？”柳逸凡不答反问，听得慕尘一头雾水还有些莫名其妙，“我跟着他们做什么？每次见他们都能被他们烦死，那些什么线索啊证据啊，我比他们了解得还少，成天追着我问，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明明一个个都打着他亲爹恩情的大旗，可做的事情却让把他烦得可以，这真的不是在恩将仇报么？要不是他能感觉得出来那些人并无恶意，早跟他们翻脸了。
“呵呵……被他们问烦了？他们没有恶意，若不然，大哥也不会准许他们靠近你，而且他们最近忙着调查，估计也空过来烦你了，你不也正好乐得清闲？”柳逸凡轻抚着慕尘的黑发笑语，那状态，当真是悠闲得可以，让慕尘好一阵无语，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哥，你明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不要转移话题！”慕尘愤愤地抗议，甚至还挥舞起了小拳头，只是才一抬起，便被无良的大哥给握进了掌心，挣都挣不脱，只能更加气闷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身边所有人都把他当孩子般护着，可是……他也想做点事情，帮大哥点忙呀！更加可恨的是，连年纪差不多大的程锦都拿他当孩子，简直气死人了。
他不就是矮了点，瘦了点，白了点，再加上……弱了点么，哪里就不像个大人了？
“呵呵，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大哥总不能事毕恭亲吧？放心，大哥手底下还养着些人，都在暗处活动，查到有用的线索，自然会由柳勇来向我回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柳勇这个护卫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个人影？”柳逸凡不再逗弄慕尘，总算是正经地说了回话。
“暗卫什么的？”这也是从话本上看来的，都说大部分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暗中养些只忠诚于自己的人，做些不能明目张胆来的事情，光是想着就觉得神秘感十足。
“类似，所以小尘不用担心，有消息了，大哥不会瞒你。”既然已经把慕尘纳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便没打算刻意瞒着他什么，更何况，这件事情与慕尘也有莫大的关系，与其瞒着，不如开诚布公。
只是，小小的逗弄乐趣还是必不可少的，也免得日子过得太苦闷。
“那……”慕尘还要再说什么，门上突然传来叩响，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恭敬地说道：“慕公子，柳公子，程盟主派小人来接二位过府一叙，敢问现在就可以动身吗？”
那声音两人都听过，是程府的管家，沉稳中带着几分锐气，恭敬中还隐约含着几丝强迫，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是难以拒绝罢了。
柳逸凡起身将门打开，与程府管家见礼之后，便和慕尘一道上了停在客栈大门外的马车，一路往程府行去。
“大哥，这么混乱的时候，怎么程盟主还记着这事呀？”忘了多好，他真的一点也不去程家住啦！
“他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别不高兴，咱们见机行事，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咱们总有一天能抓住的！”人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到了地方下了马车，慕尘一眼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程锦，立时就高兴了起来，“程锦，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忙得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一知道父亲要接你来府中小住，我便巴巴地守在门口接你来了吗？可别这么小家子气，你知道我家最近很忙的……”兄长受伤，父亲又忙着调查偷袭之事，整个武林盟都透着紧张和忙碌的气息，他哪里敢闲着？就算父亲看不进眼里，他也得让自己安心不是。
“呵呵，逗你的啦……”两人放低了声调笑语，不时还回头招呼一下后头的柳逸凡，那轻松自得的模样，倒是让程府管家心里有些惊讶。
如今渊城的局势紧张，武林盟只有更甚，怎么这位慕公子和柳公子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一个谈笑依旧，一个淡定依旧，倒跟几个武林泰斗有得一拼了。
其实，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家主子对这两人的重视，虽不曾明言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请他们入府，但言语间的情绪却是瞒不了他这个近身伺候了二十余年的老人。
这两人的身份，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第40章
“程盟主。”慕法和柳逸凡跟着管家来到了程远山的书房，中规中矩地见礼，程远山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大，颇有些激动地“噌”地起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慕尘面前。
“贤侄，你这是在怪程伯伯当年没有护住你们一家三口么？”他这话一出，慕尘听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都没能转过筋来。
“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呢？他不过是问了声好，怎么就跟当年的事情挂上了钩了？
果然，他就是跟这武林盟和程家八字不合，就说不喜欢住到这里来嘛！
“程盟主，小尘心性单纯，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罢了，还请程盟主不要见怪。”柳逸凡上前一步解释着，不动声色地拉了慕尘一把，看似是在提醒慕尘，其实，他就是不太爽程远山的靠近而已。
慕尘是他的人，程远山靠得这么做什么？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极有可能与当年的事情密切相关，说不定还是幕后真凶，对程远山，他彻头彻尾都没有半分喜欢，不厌恶就已经是好事了。
“……是程伯伯太心急了，慕尘哪，快来这边坐，咱们好好聊聊……”程远山热情地将慕尘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命管家端来茶点，一副知心伯伯的和蔼可亲模样，着实把慕尘雷得不轻。
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却偏偏表现出这一副模样，如果真是假装的，那他心里没有目的才真叫有鬼了呢！
可程远山图的到底是什么呢？当年的事情莫说什么线索，他甚至在来到渊城之前不知半分，或许原来的慕尘知道，但他不过是穿越而一缕幽魂，实在是对这些起不了太多的共鸣，只不过一天天听着亲爹亲娘的好，他也忍不住心生期待罢了。
但期待归期待，终究……亲爹亲娘早已在十年前便没了踪迹，极有可能已经逝去，想象中的天伦之乐他怕是没什么机会享受到了。
慕尘觉得自己居然突然聪明了不少，想问题都深刻了起来，可终究也是没理出个结果来，颇有些遗憾。
“唉，当年哪，我与你爹那是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他每年都必定要来我家住上一阵，切磋武艺，你爹天赋极高，江湖中少有人能及，人又热心豪爽，当年，对我的武艺精进也是帮助极大，他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愿意相信的，当年，若非事务缠身，我这个做兄弟的，是该陪伴在他身边，帮他的……可是，世事往往人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哪……”
程远山唉声叹气又感慨万千地讲述着当年他与慕远峰之间的事情，言语间虽然对慕远峰的遭遇颇多惋惜、遗憾和愤怒，但对于当年的冤案，他却是轻描淡写的掠了过去，让慕尘心里有些不悦。
口口声声说着惋惜、补偿什么的，言辞都极其漂亮，可是，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慕尘的父母早已逝去，慕尘十年寄人檐下也是事实，他不由得怀疑，程远山究竟惋惜的是什么？想要补偿的又是什么？
“程盟……伯伯，那您觉得，当年江湖人对我父亲的审判，是真是假呢？”慕尘圆睁着眼睛，近乎天真地看着程远山，等待他的回复。
程远山没料到慕尘会这样问，而且，对着他单纯期待的神情，他居然如梗在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不过，这样的犹豫也仅仅只是一瞬即过，很快，他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相信，你的父亲，我的兄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当年的真相如何，也许会成为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但我永远相信他。”程远山的神情严肃而郑重，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从未怀疑过慕远峰的人。
漂亮！
连慕尘都忍不住在心里对程远山夸赞了一声，这话说得简直不能更漂亮了！如果他是完全的单纯，甚至是蠢，他一定会被这一番话感动，从而与程远山走得更近。
可是，他不是！
这话仍旧延续了程远山说话的一贯风格，冠冕堂皇而道义十足，可是，仍旧没有说到重要，单只是信任又能如何？如今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当年的真相公诸于世，还他爹娘一个公道。
如此而已，就算话说得不够漂亮，但只要真正做了实事，他就会为之感动。起初，他还觉得大哥的怀疑方向有错，毕竟，能做到武林盟主这样一个位置，还被各门派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认可，人品总不至于太差，若当真犯下大错而能掩饰十年而天一无缝，那这人的城府该有多可怕？
慕尘无法想象，此刻，他只觉得心脏一寒，下意识地便想远离眼前这个笑得和蔼的中年男人。
如果程远山所说无差，当年他与爹爹真是莫逆之交，有着那样一份过命的兄弟之情在，尚能陷害于他，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不伸出援手，那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被路人所害尚能说是自己运气不好，可是，被兄弟朋友所害，却是能让人呕心沥血也不足以泄恨。
当年他的父亲，是不是带着这样一种愤怒甚至是绝望死去的呢？
“程伯伯，父亲有您这样一个好兄弟，好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若他泉下有知，定然也能安心了，如今……我已经长大，能够照顾自己，更何况还有大哥在，您不必对我有过多的忧心，只管忙自己的就好，只叹，慕尘无用，帮不了程伯伯的忙。”慕尘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微微暗哑，透出一种落寞和伤感的情绪，连柳逸凡都有些担心起来了。
“小尘，别这样，你这般难过，你爹娘该无法安心了。”柳逸凡也猜不透此刻慕尘在想些什么，只习惯性地把他当成了个单纯的孩子，知晓爹娘的旧事心酸难过罢了。
“是呀，你健康快乐，你爹娘才能安心，程伯伯用不着你帮忙，你只管在程府里住下，让程伯伯也有机会照顾照顾你。”程远山慢一步地安慰着，慕尘勾着脑袋点头，又说了一阵话，直到有人来找程远山，他和柳逸凡才离开了书房，由管家领着往给他们安排好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慕尘仍是微垂着头，原本就身量不高，柳逸凡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表情，碍于管家在场，他又不好明着问，只能等到了住处，管家离开了才问出声来。
“小尘，别难过了，大哥发誓，定然还你爹娘一个公道！”他以为慕尘是为此而难过，不料，却是难得地猜错了。
但也不算全猜错就是了。
“大哥，我没事，你说……程远山最有可能是当年的幕后黑手，对吗？”慕尘面无表情地说着，一点也不似平常的活泼或是单纯，沉静得让柳逸凡感觉有些陌生。
武林盟主，能在任将近十年，如今也还呼声振高，果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大哥和师祖没有说错，他还嫩过了头，根本不明白江湖的险恶，为了那所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宝藏和武功秘笈，这些人，也许连人性都能抛弃。
柳逸凡闻言一怔，紧接着便是一阵心疼，温柔地将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抚着慕尘的后背，柔声道：“想明白了？”
其实，柳逸凡的心里是矛盾的，他既想要保有慕尘的天真单纯，又想要让他了解人心的险恶，一番纠结犹豫下来，终究还是阻止不了慕尘伤心。他不介意让慕尘知道他的黑暗一面，可是，却舍不得他因这些黑暗的事情而伤心。
“大哥，以前我不愿意相信，那人能两面三刀得这么厉害，现在我有点信了，难怪，师祖也骂我笨，我果然很笨！”他想着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想着要与所有人相处和睦，可是，他却忘了，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只为一个人而转动。
大哥再如何宠他爱他，于渺渺人世而言，他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纤尘，而且，还是很没用的一颗。
慕尘心里觉得很是挫败，将脸埋在柳逸凡胸口不愿意抬头，气闷得几乎不想要呼吸，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却是怎样也想不通，人怎么可以这么坏？相比较而言，以前的慕尘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些坏事所造成的后果尚且还有弥补的可能，可是……
“大哥，别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慕尘突然伸手紧紧抱住柳逸凡，闷闷地声音传出来，感觉都像是在哭了。
他突然觉得特别不安，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背叛大哥，可是……若大哥不要他了呢？
想到未来的某种可能，慕尘就害怕得心尖微颤，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柳逸凡察觉到他的异样，强硬地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胸膛上捧起，看着慕尘略显苍白的脸庞，心疼得不行，却又有些生气。
这小东西到底有没有真正相信过他？怎么时至今日，居然还有如此不自信的表现？
☆、第41章
“小尘 ，你这是不信任大哥吗？还是说，你觉得……大哥对你的喜欢，都只是骗你的？”柳逸凡说这话的时候，不似平常的温柔轻缓，反倒带着几分冷厉甚至是无情，脸上也是冰冷一片，吓得慕尘大气不敢喘，眼眶立马就红了。
“……”大哥好凶，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必柳逸凡再说其他，慕尘的眼泪已经唰地流了下来，金豆子跟不要命似地全都砸在柳逸凡的手上，烫得几乎能伤人。
“大哥……我……我怕……你不要离开我……”他只是单纯的没安全感，摘拼命地想要抓住面前这个男人，拼命地想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他怕极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甚至有一种预感，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情，若持续下去，他会失去柳逸凡。
这样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听到他委屈恐慌的哭诉，柳逸凡哪里还硬得起心肠摆冷脸？表情瞬间就软化了下来，轻叹一声将人重新搂回怀里，让慕尘得以重新将脑袋扎回他胸口，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小笨蛋，你离不开大哥，大哥……又如何离得开你？记住了，大哥只要求你，好好地活着，在我身边活着。”
如果我死了，那么，与其让你孤单地活在世上，又或者是被另一个人护在怀中，我宁可……你与我一块死去！
柳逸凡的心中有些黑暗地这么想着，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哪里不对劲。自私？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否则，他要如何独占他的小爱人呢？
“嗯！我就待在大哥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是生或死，都不离开！
听到柳逸凡这番话，慕尘的心里是异常开心的，他确实可以为了心爱的大哥去死，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的是与爱人生死相随，如此，上天入地，他们就都不会孤独了。
柳逸凡打开了慕尘的心结，他连最后一点顾忌都没了，笑得阳光灿烂，简直都能闪瞎人眼，比如此时正站在他面前的程锦。
“慕尘，你真是……够了，笑得这么白痴，你大哥都不来管管么？”程锦简直无语了，自己正被一大堆事情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呢！偏偏自己做的一切，似乎都入不了父亲的法眼，想求个表扬的眼神都成了奢望，郁闷得不行。
可这自称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家伙，却是成天乐呵呵的，仿佛江湖上的动乱都与他无关一般，也不知道是心太大了啥都装得下，还是心太小了啥都装不下，总之，让他各种羡慕嫉妒恨就对了。
“呵呵，大哥才不会管这种事情呢！”更何况，就是大哥的回应让他这么乐呵的，大哥怎么可能来阻止呢？慕尘依然故我地傻笑着，想到大哥甜蜜地亲吻自己的画面，还要时不时地奸笑几声，惊得程锦浑身寒毛直立，有一种很想揍慕尘一顿的冲动。
可是……柳大哥会更狠地揍回来吧？他这种爹爹不疼哥哥不爱的主，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出了事还没有人帮忙出头呢！
程锦心里酸溜溜地想着，看向慕尘的眼神更是火辣辣地有些烧人，直瞧得慕尘都不好意思傻笑了，赶紧拉着人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去，“好啦好啦，别心烦嘛，你带我在这里逛逛，我方向都还不太弄得清楚呢！”
而现实就是，他被程锦带出了住处，大哥又不在身边，若程锦撂挑子不管他，他一准找不到回去的路。
想到这里，慕尘就忍不住心里郁闷了，明明以前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还能凭着摸摸闻闻找着正确的路，现在眼睛看得见了，反倒是新长出了路痴的属性，简直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程锦也懒得去纠正慕尘的方向，两人索性走到哪儿看到哪儿，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门附近，慕尘回头一瞧，可不就瞧见了熟人么！
“咦？阮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慕尘看到阮鸿由一个小厮引了进来，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好奇地问了一句。
再说了，见着熟人不打招呼，不是他慕尘的风格。
“二公子。”阮鸿见着两人，先是抱拳跟程锦打了个招呼，这才转向慕尘，“慕尘，我是来求见程盟主的，有事禀报。”
阮鸿言简易赅，没做多余的解释，也不管慕尘的表情如何，打过招呼之后，便中那小厮往里走去。
慕尘心里很是讶异，实在是想不通阮鸿有什么事情要当面跟程远山禀报，莫不是……他已经投靠了程远山？那自己的老底，岂不是要被程远山全部知道了？
慕尘突然沉寂下来，让程锦有些担心，挥着手在他面前甩了无数下，都没能唤回他的注意力，最后只好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道：“喂，回神了，你这是怎么了？跟他很熟？”
“呃？嗯，是……挺熟，最近局势不是很紧张，有点担心他……”尼玛，他现在好想冲到大哥面前去求证一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呀，若是阮鸿跟他们离了心，他们继续住在武林盟里，简直就是花样作死呀！
“喂，慕尘，你要不要这么多愁善感，我倒宁愿你继续像刚刚那般傻笑了，他去见我爹了，又不是去见阎罗王，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呀！再说了，局势再如何紧张，真正要操心的人是我爹和各门派掌人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咱们这些小辈，顶多敢就凑凑热闹，你别想太多了。”程锦一边拍着慕尘的肩膀一边状似轻松地安慰着，可心里也忍不住对那个阮鸿多在意了几分。
他看慕尘的眼神，分明别有深意，可是……那又是什么呢？
慕尘对程锦的安慰没怎么回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呆的，程锦看不过去，正要再说点什么劝劝，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急跑了过来，对程锦见礼之后恭敬道：“二公子，盟主请您去书房议事。”
程锦：“……”
程锦只觉得好像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中了，头都有些眩晕，向来拿他当无物的父亲，居然请他去书房议事，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这下子，程锦看起来比慕尘更呆了，让慕尘都憋不住轻笑出声，好心地伸手推了他一把，道：“程锦，赶紧去呀，你爹找你议事呢！顺便……”慕尘眼珠子一转，贴在程锦耳边一阵低语，“拜托啦！”
对于阮鸿突然来见程远山，他总是有些不安，却又不愿意相信阮鸿会是那种轻易背离自己的人，便想着托程锦暗中打听一下，举许他去书房之后阮鸿都还没有离开呢！慕尘就完全没有想过，程锦他就算再如何不得父新的宠，两人终究也是父子，若他有心害他，于他而言那完全是防不胜防。
“没问题，那我去了，你回去临竹院那边有没有问题？不然我叫个人送你回去……”程锦已经了解到了慕尘的路痴属性，对于他是否能找着正确的路回住处很是担心。
慕尘“嘿嘿”干笑几声，挺了挺单薄的小胸脯大声道：“没问题，你去吧！”那豪爽劲头，让程锦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其实他不是路痴？
“那好吧，我先走了，得空了再来找你，带你去府里其他地方逛逛。”程锦也没有闲暇多想，又交待了几句，便跟那小厮一并离去了。
他一转身，慕尘便立马垮下脸来，心里微微冒着苦水。
这坑爹的武林盟总坛，比柳府不知道要大了多少，他迷路都能迷出千百种花样来，这样下去，要几时才能找着回去的路？
要不……找个人问问？可是，刚刚程锦说他住的地方叫啥院来着？林锦院？竹锦院？还是什么院来着……尼玛，他刚才在发呆，根本就没专心听程锦说话呀！
都怪这没事儿找事儿的武林盟主，干嘛非要接他来这里住呢？他客栈住得好好的呢……
第8节
恋耽美
第8节
柳逸凡和慕尘跟着程锦一路往校场走去，沿路人家还好心地给他们介绍着风景和武林大会的相关规则，生怕他们看不明白，这样的贴心，让原本就对他挺有好感的慕尘更想交这个朋友了。
所以，等到了校场，程锦准备功成身退的时候，慕尘便大胆地拦住了他，略显羞涩地说道：“交个朋友吧？”
这是慕尘上辈子加上这辈子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说完还挺后悔，生怕唐突了人家，毕竟程锦的家世摆在这里，要较起真来，完全没必要交他这么个小人物朋友，想到这里，慕尘脸上浮起尴尬之色，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那个……”当我没说好了。程二公子，你不要干怔了一张俊脸呀，要拒绝也趁早嘛！
“真的要跟我交朋友？不是因为我是盟主的儿子？”程锦似是十分惊讶，脸上有着异样的欣喜，慕尘起先一愣，后来才慢慢明白了程锦的酸楚。
有个这样的显赫的家世，他过得其实应该还蛮辛苦的吧？
“当然，我只是喜欢你这个人，我也没什么朋友，咱们互相救济一下吧？”慕尘见着程锦的反应便释然了，说话也大胆了起来，还调皮地冲程锦眨巴着眼睛。
直觉告诉他，程锦是个不错的人，值得交的朋友。
“嗯！再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锦，前程的程，锦绣的锦，今年十七岁，六月生的，喜欢外出游历，还喜欢吃好吃的东西。”这一次的自我介绍，明显就没有半点官方的生硬味道，随意而自然。
“十七岁……程锦，没想到你比我还大一岁，我是三月生的，也喜欢吃好吃的东西，而且还会做很多好吃的东西，以后做给你吃。”两人三言两语之际，已经手拉手成了好朋友，都笑得特别孩子气。
一旁的柳逸凡见此情形，轻轻摇头失笑，可是，程锦毕竟是程远山的儿子，他对程锦的第一感觉虽然不错，但却也不得不防备地藏上一手。
于他而言，保证慕尘的安全是第一要务，只要有必要，他不会对程锦有丝毫怜悯。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程锦原先因为父兄而生的郁闷之情早已烟消云散，没不打算去窝回房间长蘑菇了，闹热地拉着慕尘往比武场边钻，开心得不得了。
与慕尘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凭自己的意愿交到的朋友，而且一拍即合，合得来得不行。
两人对现场的比试显然并不特别上心，反倒看热闹看得起劲，柳逸凡只不远不近地护在慕尘身后，见没什么危险，便也没有阻拦。
“慕尘慕尘，快点，我们去那边看看，我大哥的第一场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虽然心中有对父亲和兄长的怨怼，可是，他的心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对父兄的崇拜，这是男孩对强大的一种崇拜，无关其他，也正因为这个，他下意识地便想要靠近父兄，尽管每一次都让他黯然神伤。
“嗯，去看看，我可是一点武功都不会呢。”慕尘想到这里遍地都是武林高手，连下人都会个几手功夫，而他却啥也不懂，还没有任何练武的可能，心里便有着淡淡的忧伤。
怎么这样的特别就让他摊上了呢？
“啊……”慕尘正微垂着脑袋开小差呢，突然听得程锦一声惊呼，人就被扯得往旁边一扭，差点就直接扑地上去了。
“程锦，你干嘛呢……”好像扭着腰了……慕尘痛苦地扶着腰，才一抬头便瞧见一张熟悉的面孔，一时怔在当场，好半晌才喏喏道：“阮兄，好久不见……”
其实，这真的只是习惯性的问候语，可是，他明明就只有昨天和今天没有见着阮鸿的，好久不见个屁呀！想到这里，慕尘不由得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嘿嘿傻笑了几声。
“慕尘，你是有了大哥，就忘了我这个朋友呀，看你的样子，过得很开心。”阮鸿这话说得酸不溜溜的，让人听得阵阵牙疼，可偏偏他面前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呆，压根就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
“嗯，跟大哥在一起最开心了，阮兄也是来看比武的？或者你自己也要参加？”慕尘想到阮鸿的武功很不错，脸上浮起兴奋之色，看陌生人的比试跟看熟人与别人比试，那完全是两种心情呀！起码他还有个可以喊加油的对象嘛！
“我不参加，只是来看看。”或许，真正的目的与柳逸凡恰好相同。
阮鸿这么说着，眼睛看向慕尘身后的柳逸凡，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既是羡慕嫉妒也有几分怨恨。
如果柳逸凡不横刀出现，或许……不！没有或许，慕尘虽然单纯，可是，对自己心里的坚持却是半分不让，连“大哥”这样一个寻常的称呼，他也不肯给除了柳逸凡之外的任何人，这是何等的专注？
罢了，输了便是输了，他消沉了这么些日子，也是该振作起来了，他这趟出门，可不单只是为了儿女私情而来，当年加诸在恩人身上的冤案，是时候该翻出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哦，那……一起看？”慕尘看着阮鸿有些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毛毛的，不自觉地便往柳逸凡身旁退去，下意识地寻求保护，这样的举动看在阮鸿眼里，让他心里的无奈又加深了几分。
就是这样的区别待遇，让他连主动争取的勇气都生不起来，全然无望的恋情，他不该再执着了。
他知道，就算他再如何对柳逸凡不满，在慕尘的心里，柳逸凡也是唯一的良人，他又何必再枉作恶人呢？博个好友之名，已经足矣。
“你既然有朋友领着，那便自己去玩吧，我随便看看，有事再找你们。”说罢，阮鸿冲柳逸凡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看到阮鸿离开，慕尘无意识地松了口气，好一会儿之后才重拾了玩乐的心情，拉着程锦说道：“走，咱们继续看热闹去，大哥你也可以不跟着我们，我不会走丢的。”
慕尘是知道柳逸凡心事的，便主动想要为他暂时卸掉自己这个包袱，说的时候还刻意眨巴着眼睛卖萌，不料，柳逸凡却是失声一笑，抬手便在他鼻尖上轻捏了一把，“玩你的，大哥不用你安排。”
慕尘自觉又讨了一把没趣，也不再纠结，转头与程锦便凑到一块嘀咕去了，两人在人堆里左钻右钻，这头看看，那头望望，瞧得不亦乐乎，不知不觉间，竟已经快近午时，程府的管家着人过来通知，午饭已经准备妥当，请所有比试的人和观看的人都去用餐。
有免费的午餐吃，又有程锦的盛情相邀，慕尘和柳免鹤岗市便也随了大流，往前堂走去，途中还见到了阮鸿和张全一，不过，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多作交流，只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已。
到了前堂，那里已经摆好了几十桌饭菜，大家只需要坐下便可以饱餐一顿，一时间，热闹无比，慕尘和程锦自然是坐在了一块儿。慕尘无意间回头，就那么巧地撞上了张全一的眼神，这一瞧不得了，怎么就感觉到一种哀怨的情绪呢？
慕尘只觉得心中窘窘有神，安抚的小眼神投放出去无数个，也不知道师祖大人接收到没有，可千万不要临场犯抽才好呀！人家都说越老越小，古人诚不欺我也，师祖绝对是其中范例，妥妥的。
好在张全一并没有特别的举动，只多看了慕尘几眼之后，便淡定自若地坐在首席，与几位武林泰斗及程盟主举了几次杯，便默默地吃自己的饭去了，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身处世外，全然不知人情世故为何。
可是，慕尘不去招惹人，却架不住人来招惹他。
而且，来得还是一尾超级大鱼，更巧的是，正是柳逸凡想要钓的那尾。
“小兄弟看着好生眼熟，可否告知姓名？”慕尘正与程锦嘀咕得高兴，连饭都没怎么用心吃，突然身侧传来一道颇为惊讶的声音，让他不得不抬头，这一抬头可不得了，来人可不就是程锦他爹，现任武林盟主程远山么？
他怎么就突然注意到自己了？
慕尘心里突突直跳，下意识地便要朝柳逸凡看去，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他又半途硬生生地把视线折了回来。
“晚辈慕尘，见过程盟主。”慕尘尽可能镇定地说着，可是，声音还是不可自抑地微微颤抖着，只是不易察觉罢了。
不过，他身边的程锦却是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能了，“父亲，您认识慕尘？”他可不觉得，向来眼高于顶又高高在上的父亲，会认识慕尘这样的无名小辈。
“锦儿，这是你朋友？可否请他内堂一叙，为父有些话想要问问他。”程远山尽可能和蔼地说着，可是，言语间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透露出几分紧张和兴奋，还有淡淡的忧伤。
慕尘想着，若这是在演戏，那可当真是影帝级别，太像了！
“慕尘，可以吗？”程锦还在惊讶当中，下意识地回头询问慕尘，见他点头应下，这才松了口气。
“那你随我来吧，柳大哥也一起吧。”虽然相处不久，但从慕尘的一言一行来看，他对柳逸凡有着不同寻常的依赖和信任，果然，此问一出，柳逸凡便马上站起身来，不卑不亢地向程远山拱手一礼，两人便随着程家父子往内堂走去。
柳逸凡跟在后面，心里冷冷一笑，他下了如此重饵，又岂怕鱼儿不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提出文中有bug，喵喵表示非常抱歉，最近一段时间比较忙，我都是写完就上传，没有捉过虫，喵喵保证，一定尽快改正！谢谢亲们的指正，谢谢亲们的支持，么么哒～～
☆、第37章
“慕尘公子可否告知，你的父亲是谁？母亲是谁？原籍何处？”进了内堂，不待内人坐下，程远山便巴巴地挨到了慕尘身前，急切地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那模样，仿佛他才是慕尘的生父一般，这让慕尘心头一窘，尴尬得差点顺手把人给推了开去，可是，那眼神中的关怀和切切却又不像是作假，更有柳逸凡先前所言，谁也无法肯定，当年的幕手黑后就是程远山。
那些人不是都说，程远山与亲爹是挚交好友么？他亲爹也不是傻子，若程远山当真是个坏种，也不可能跟他推心置腹吧？
慕尘的心思百转千回，可终究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这边程远山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尴尬，待慕尘回过神来之时，也只能先干笑几声缓各一下场面。
“那个……程盟主，咱们先坐下再慢慢聊嘛……”你问得这么急，要我怎么回答？这个世界又没什么亲子鉴定啥的，亲爹也早在十年前就没了，就算身边有无数人说慕远峰是他亲爹，他也仍旧不敢确定。
最重要的是，他对亲爹没有半点印象，原主的记忆里也寻不着丝毫踪迹，这实在是太坑爹了！
嗯……果然是坑爹呀！慕尘这么一想，几乎被自己的分析给逗笑了，神经也没那么紧绷，程远山也由程锦请着坐下，有下人上了茶之后，便将一室的清静留给了他们。
“慕尘公子？”
“那个……不要叫我什么公子啦，叫名字就好，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慕远峰就是我的亲爹，不过，没什么证据拿得出手罢了。”所以，我这话里可没有半天托大的成分在哦！就算将来真发现有误，也不能拿他说事儿！
简直就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在逼他承受自己是慕远峰的儿子嘛！真那么在意他亲爹，怎么当年就不知道珍惜呢？
慕尘心里的回弯总是异于常人，面上平静微笑之时，心里却是啧啧有声，时不时谴责一下当年迫害他亲爹的江湖人。
可是，当年爹娘将他秘密送到柳家抚养，就是为了让他远离江湖纷争，能平安健康的长大吧？如今他已经是势必会要卷入即将到来的纷争当中，这已经是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了吧？
或许，他们根本就希望所有人都忘了当年之事也说不定呢！
“你……你真是远峰的孩子？天哪，十年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可有被人欺负？”程远山闻言十分激动，颤抖着双手伸到慕尘面前，却又不敢真的碰触，透着几分胆怯和退缩，这让程锦看得心下震惊不已，仿佛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认知里的那个父亲。
从来都豪气万千的父亲，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一时间，他心里五味杂陈，酸甜苦辣咸在腹中搅拌，直逼得他胃里冒苦水出酸泡。
为什么父亲对待旧友之子能如此亲切儒慕，对待自己这个亲儿子，却总会视而不见呢？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就没人能关心一下他的感受呢？
慕尘一时间被问得尴尬不已，心说，大叔，我们还没有特别熟，请不要随便靠近我！而且……大叔，你亲儿子就在你旁边伤感呢，您老人家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好么？我有大哥疼惜，真的不必你再来添彩了！
慕尘心里其实很是无语，看着新朋友程锦落寞又强颜欢笑的模样，实在是不忍，想要安慰却又碍于程远山的存在，免得一个不留神再破坏了这父子俩之间的关系，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看程锦这小模样，分明是在意极了父亲对他的看法，偏偏还死鸭子嘴硬地不肯说出口。
对着亲爹有什么不好说的？就算他对优秀的大儿偏心眼儿到山的另一头去了，那又如何？血缘关系总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宠爱什么的，磨着磨着总会有一点的嘛！
慕尘理所当然地为程锦着想着，不经意间转头看了一眼柳逸凡，只见他唇上扬着一抹压不住的笑意，他莫名地就脸上一红，总觉得，大哥这就是在笑话自己呢！刚刚他有说什么话吗？
“大哥……”您有话直说，别阴阴地望着我笑成不？这厢程盟主还在感动，你倒是赶紧救小弟于水火之中呀！
慕尘心中慨叹，他是真的一点也不适应这样的场合，可是，事先答应了柳逸凡了，他又不能反悔，只能自己心里郁闷了。
“程盟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慕尘便是慕远峰慕大侠的儿子，当年，我是亲眼看见父母将他接进府中的，只是，晚辈父母过世得早，也没来得及将当年的事情详细说予晚辈听，便也一直将此事搁置了下来，若是晚辈知晓程盟主这般在意这件事情，定然是不敢拖到现在才让程盟主意外发现慕尘的存在的。”柳逸凡在商场上早已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张嘴便成文，任谁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程远山闻言感慨地直摇头，一边说道：“柳老板无需自责，此事……当属老夫的失责，若当年再多花几分力气，兴许早就寻到了慕尘，将他养在膝下，便也不会分别了这近十年，如今既然是找着了，那便是我程远山与慕尘的缘分，也是我那兄弟在天有灵的庇佑，慕尘你就安心在我程府住下，暂时就别走了，咱们也好好叙叙旧，你爹的事情，程伯伯是最清楚了！”
程远山这一番话，既是对柳逸凡说的，也是对慕尘说的，合情合理，让人无法拒绝，慕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可没有想过，要住在这武林盟主坛，下意识便看向柳逸凡以眼神求救。
大哥，救命！我一点也不想住在这里！
可是，柳逸凡却只隐晦地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便与程远山交谈起来，压根都懒得理会他了。
慕尘无语，心里阵阵吐槽不断，大哥，你这是让我安心住在武林盟总坛呢？还是安心等着你救我呢？这意味不明的，要不要在这种时候来考验我的智商呀！
柳逸凡和程远山聊了起来，慕尘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只僵坐了一会儿便挪到了程锦身边，贴在他耳边低声道：“程锦，你不要难过啦，他可是你亲爹，怎么着都不可能更喜欢我这个外人不是？开心点啦，还是……你已经讨厌我这个朋友了？”
尼玛，这太让人悲伤了，才交的新朋友难道就这么吹了？
程锦闻言好半天才回神，哭笑不得地扯了扯嘴角，同样低声回道：“慕尘，你想太多了，我不过……就是有点感慨罢了。”如果，父亲那样的关注是用在自己身上，那该有多好呀！
两人无声对视，莫名一笑，先前的尴尬和伤感也消散无踪了，接下来，他们便靠在一想咬着耳朵，竟是越聊越开心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待他们聊完时，竟是已经过了整整两个时辰，校场今日的比试都快要结束了，而程远山也差点错过了自己大儿子程林最关键的一场比试。
“唉呀，父亲，大哥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试要开始了，我们不过去看么？”程锦发现时辰不早，不由得惊声提醒道。
“嗯，虽然不舍，却也是该去校场看看了，两位贤侄便与我们一道吧，晚上，咱们再继续聊，慕尘哪，伯父可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对你说哪……不过也不急，贤侄在这里住下，咱们有的是时间聊。”程远山语重心长地说着，时不时轻叹一声，那多愁善感的模样，都快赶上诗人了。
慕尘喉间一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怎么说着说着，他住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板上钉钉了？
他正要再次向柳逸凡求救，柳逸凡却先开了口，道：“程盟主客气了，只是，还是不要麻烦，小尘习惯了自由，夜里又爱去街市上游逛，如今正值武林大会召开之际，武林盟总坛住了多方客人，我们住下总是不便，好在我们住的客栈离得不远，每日也是方便得紧。”
言下之意，是不打算住下了，慕尘这才安下心来，悄悄松了口气。
他一点都不适应这里的氛围，也一点都不想适应这里的氛围。
人都说江湖人都是豪爽大气的，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些江湖人一个比一个贼精，还透着阴险的味道，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习武之人，还是要像大哥或是师祖那般才好，再不然，像阮鸿那样也是可以的。
“这……总要住个两三日才行，就这么说定了，走，咱们去校场。”程远山似是知道说服不了柳逸凡，便不由分说地拍了板，比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走了出去。
慕尘：“……”
这也未免太霸气了吧？不怕漏了么？
就算是两三日，他也不想住好不好！
可是，人家都已经走远了，都没打算给他留反抗的机会，再不愿意又能如何？况且，大哥这边还有别的打算呢，他也不能拆了大哥的台，慕尘心里那个郁闷呀，嘴巴扁得都快能挂油壶了，惹得程锦一阵失笑。
“好了，慕尘，就算你不喜欢住在这里，好歹也冲着我这个朋友的面子忍个两三日，如何？”瞧这话说的，圆润得都快滚起来了，慕尘敢不应？
“得！就冲你的面子，忍了，走，咱们也看热闹去！”搞定了头痛的问题，慕尘也懒得再去纠结，拉着程锦便往外走去，期间还不忘回头冲柳逸凡做了个鬼脸。
坏大哥，就知道在一旁看他的热闹，也不知道帮他的腔。
柳逸凡无辜受到连累，很是无奈地摇头轻笑了一下，便也跟了出去。
只是，几人才到校场，便被眼前的热闹给惊到了，这哪里是热闹，简直都快成暴动了嘛！
“这是怎么了？这是要比武还是打群架呀？”慕尘有些傻眼，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挨到了柳逸凡的身边。
“那是大哥！大哥好像受伤了……”程锦眼尖地看到了自家兄长，明明该是十拿九稳的公平比武，现下居然是口吐鲜血地被抬下了擂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38章
程林受伤，引起了所有人的震惊，也让所有人哗怒。
因为他是在与人比武的过程中，被不知从哪里飞出的暗器所伤，一柄造型奇异的飞刀直接扎进了他的右胸，所幸没有伤到要害，只是这一伤，比武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经此一乱，武林大会的比试也暂停了下来，各门派负责人都聚在了一起讨论此事。
慕尘亲眼看到了这一场动乱，与柳逸凡转头对视，确信这场事故并非大哥制造，便也稍稍安心了。
不论当年有多么深切的仇恨，终究都已经过去，就算要报仇，他也不想伤害到无辜的人，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当年的幕后真凶是程远山，那也不关他儿子的事，所以，他与程锦交朋友，基本没有心理压力。
“大哥，瞧这情形，估计程盟主也顾不上我们了，不如我们跟程锦打个招呼，直接走吧？”反正今天他们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出去逛街找好吃的呢！
“也好，欲速则不达，咱们的事情得慢慢来。”横竖他已经等了近十年，也不在乎多等这几天了。
不过，这暗箭究竟是谁放的，跟程家是有私仇还是公怨呢？听说那暗器的形状闻所未闻，倒像是境外沙域所出，莫非……跟当年大盛的邪还有关联？柳逸凡的思维瞬间发散开去，一边还不忘紧紧牵着慕尘的手，两人退到一旁避过拥挤的人群，只等着与程锦打声招呼便要提前离开。
可这会儿程锦正跟在父亲微后挤在兄长床前，紧张地等着大夫的诊治结果，万幸的是，暗器虽然嵌入胸口颇深，但并没有伤到要害，也没有沾毒，一番折腾下来，程林疲惫地睡了过去，大家都松了口气。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锦担忧地看着昏睡过去的兄长，眉头皱得死紧。
这是在武林大会上，比武是在程家自己的地盘上进行，程林是现任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儿子，居然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暗器伤了，这说出去，别说是面子了，连里子都要掉光了，程锦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程锦是真正的关心兄长，可是，此时的程远山，却根本无暇理会他，交待了管家好生照顾程林之后，便头也不回地去了议事厅，在那里各门派掌事人已经在等着他了。
“……”父亲，我真的这么难以引起你的注意么？那一刻，程锦心里万分难受，看看父亲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兄长昏睡的面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最后，黯然离开了房间，游魂般无意识地往前厅走去。
而在前厅等候多时的慕尘，一见他的身影便扑了过来，一把将人拉到稍微安静点的地方，道：“程锦，你哥没事吧？”这一看，却是立刻发现了程锦的面色不对，居然是苍白中带着点青灰，莫不是程林已经不行了？
“你大哥他不会是……”慕尘顺应心中的猜测惊讶出声，却被程锦沉声打断，“没事，我大哥他没事！我只是……罢了，不想了，今日府里这么乱，也不好留你们住下，不如，你们先回客栈去吧，待父亲把事情理顺了，再请你们过来小住几日，可好？”程锦说话的声音，听来有些有气无力，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很想帮父兄的忙，可是，他们却从来不曾信任过自己，或许，是从来都没把自己看在眼里吧！
“喂，你没事吧？”慕尘担心地询问着，可程锦不肯说，他也没辙，不过，他大概能猜到程锦是因为什么而难过了。
做父亲的，真的可以在兄弟两人之间，有这么大的偏颇么？慕尘有些难以想象，因为他自己不曾经历过。
“没事，放心吧，等这边的事情完了，我就去找你，你说的荷叶鸡我可是听说好久了，一直没机会去吃，这回沾你的光，一定要吃到。”程锦生硬地转移着话题，慕尘心里有些闷闷的，却也只能顺着他的话题走。
“嗯，一定，那我们先走了，你知道我住哪里，有事没事都可以来找我，心情不好也可以来找我，别老憋在心里，光自己难受，明白？”慕尘并不想管程家内部的矛盾，可是，跟程锦成为朋友，就注定了绕不开程家，他心里也万分无奈。
“好，那我便不送你们，慢走。”程锦拱手一礼，目送两人离开，垂头长长叹了口气，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既然父亲没有安排差事给他，那他就自己去寻差事，眼下闹出这乱子，总不至于没有他丝毫用武之地吧。
慕尘和柳逸凡离开了武林盟总坛，出了大门便顿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里面那群自诩清高或是豪情的江湖人士，还不是为了那点名头在汲汲营营？真正想要逍遥自在的，才懒得去凑这锅热闹呢！
“大哥，你说……会不是突然冒出个魔教来，想要挑战中原武林？然后就掀起血雨腥风来？”慕尘上辈子虽然看不见，但却也听爷爷讲过一些江湖故事，当然，都是虚构的武侠或是电视剧啦，这回他亲身经历了，就忍不住钻到那套路里去了，心里有些恐慌，却还藏着丝丝兴奋，矛盾而纠结。
“你想太多了，不过，魔教没有，十年前却有一个实力大盛的邪教。”当年的事情他曾听爹娘讲过不少，江湖中也流传有不少言本，只是，沉寂了十年的邪教，突然在这个时候现身，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也与当年的冤案有关？
柳逸凡想到这里忍不住摇头失笑，他自己陷在这件事里，一个不留神便会把周遭所有的事情都想成与此有关，自己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太过紧张了。
“邪教？听起来差不多的样子，不过，十年前大盛，意思是不是如今早没落了？”慕尘这会儿脑子倒是转得贼快，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细节，巴巴地望着柳逸凡等待答案。
“没错，当年的邪教沙鹰教，在中原武林的围攻下灭亡，你的父亲和我的父亲都曾参加当年那一战。”想到当年父辈的豪情壮志，柳逸凡长叹一声，心中想要查明真相的念头更加坚定了。
恶人便要有恶报，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的父母和慕尘的父母一直含冤。
“如果不是邪教的话，大哥，你说会不会是……师祖？”慕尘最后两个字是直接贴到柳逸凡耳朵上说的，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逼得柳逸凡浑身一僵，眼神都暗了下来。
这个小家伙，全然不知道什么事情该害怕么？
不过，这个猜测倒也说得上合情合理，只是少了些结合实际的分析。
“不会！你把你师祖想得太简单了，估计解释你也听不明白，以后你自己去看。大哥倒是觉得，邪教重现江湖的可能性比较大，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为何？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能够合作……”柳逸凡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与武林盟对抗，自然也动不了程远山。
可现如今，在暗处有张全一真人相助，更有这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的黑手在，如果能合作，那势必能够事半功倍，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才能与那幕后黑手联起手来。
“大哥，你都说人家是邪教了，他们怎么可能跟我们合作？指不准要杀我们灭口呢！”不是慕尘想要灭自己威风，而是那幕后黑手实在太厉害，今日初一出手，便差点要了程林的小命，单是看他的伤处便知道，真要他小命不过是毫厘之差，眨个眼的功夫，想来，这一次的偷袭只是个警告吧？
“大哥，你可千万不要乱来，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最要紧的还是自身的安全，你要是出了事，我……我该怎么办……”没有大哥，他不确信，自己还能单纯快乐地活下去。
以前，他从来都不相信，会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那些或是电视剧里爱到生死相依的情节，总带给他一种不现实的感觉，可是，现在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相爱之人，于对方根本就是水，是空气，是赖于生存的每一样关键，没了，便活不下去了。
“傻瓜，我还想跟你白头偕老呢，不会拿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放心！走吧，回客栈去休息，晚上咱们去找何仲庸，再让你偷师一回。”柳逸凡眨眼的功夫便岔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搂着人往荷居走去。
至于与“邪教”接头的问题，他觉得应该是还有时间慢慢考虑，如果双方的目的真的相同，又或者只是大致方向相同，那么就有合作的可能，若真能得此帮手，他行事成功的机率便又高了几分。
总之，这件事情不做成，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夜，柳逸凡召来柳勇，命他暗中调查偷袭一事，如果能直接找出幕后黑手那就更好。柳勇领命离去，不多时便消失在黑暗当中。
而柳逸凡，则是好心情地重新回到床上，搂着慕尘继续睡觉，至于心爱之人在怀而他又不能张嘴吞吃入腹什么，他表示，甜蜜的折磨也是爱情的必经过程，他一点也不介意让他与慕尘之间的爱情变得更加浓郁香醇。
他会拼命全力，守护住他与慕尘的幸福。
☆、第39章
江湖中各方大佬连续三天密会讨论的结果，便是武林大会比武顺延，待此次偷袭事件查个水落石出并将幕后黑手抓住之后，再继续进行。
毕竟，此次武林大会的比武并非常规的切磋交流，而是要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意外重大，谁也不能容忍半点马虎。对于这个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可毕竟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小兵服从大佬。
“也就是说，先前的比武都不作数了？等事情查明之后还要重新比过？”慕尘听着阮鸿说出的消息，惊讶道。
这结果实在是让人有些纠结，都折腾了这么些天了，眼看就要结束，居然横出一刀来被打断了，而且事后还得重来，估计那些江湖人士心都累了。
“正是如此，这是为了保证比武的公平公正，毕竟是要选出新任武林盟主，而程林又是最热门也是最有可能的人选，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事，任谁都会多想几分，程盟主不提，四大门派的掌门人也不会任由事情这样顺流发展下去，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阮鸿说这话的时候，语间带着几分讽刺，也不知道是针对这件事情还是针对某些人，倒是柳逸凡一直安静听着没怎么说话，唇间还扬着浅浅的弧度，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慕尘心里就纳闷了，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大哥怎么反道乐起来了？不过，慕尘没有当着阮鸿的面去问，免得坏了大哥的事。
“阮大哥，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接下来估计武林盟和各大门派都有得忙，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虽然从一开始，阮鸿就一直围绕着慕尘亲爹的冤枉打转，可是，他与柳逸凡却并没有正式说开，两人到底是要合作还是各干各的，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有些怪怪的，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去问，否则要是一个不留神加深两人之间的矛盾可就糟糕了。
他不傻，虽然有些迷糊，却也隐约察觉到了阮鸿和柳逸凡之间是因何而生了矛盾，就是下意识地回避着这个问题，于他而言，一个是他喜欢的人，一个是真心待他的朋友，他哪一个都不想伤害。
“慕尘，我就告诉过你我此行的目的，也一直在做着这些事情，这一次的混乱，于别人而言或许是天大的麻烦，可是，于我而言，却是绝好的机会，我会趁着这段时间，察出更多有用的线索，绝对不会让恩人继续蒙冤，可是，如此一来，渊城势必有一段时间的混乱，你……跟着你大哥，不要一个人乱跑，保护好自己……”阮鸿越说声音越小，眼睛定定地看着慕尘，情绪复杂，最后却是暗叹了一口气。
“我先走了，告辞。”
阮鸿头也不回地走了，慕尘张嘴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就算逃避又如何？他知道阮鸿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注定回应不了他的感情，他的心，只容得下大哥一个人。
“难过了？”柳逸凡一看慕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将人揽进了怀时在，用下巴轻轻揉蹭着他的发顶，无比亲昵。
“嗯，有一点，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应他了，我希望，这个世界上，除了大哥，再也没有别人喜欢我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再也不会遇到这种尴尬又难受的事情了。
柳逸凡闻言摇头失笑，抬手在慕尘头上轻敲了两下，道：“笨蛋，哪有这么咒自己的？别难过，感情的事情谁也强求不来，阮鸿他懂的，我虽然有些吃醋，不过，倒是希望有几个像阮鸿这样的人在你身边，那样的话，在我来不及保护你的时候，还有人帮我保护你。”
柳逸凡叹息地说着，双臂不自觉地收拢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他早已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渊城已经开始乱了，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乱，自己要做的事情早已停不下来，他也会害怕，自己不能完全保护慕尘。
自己丢了性命尚可忍受，可是……他却不能容忍慕尘伤到分毫，这便是他的底线。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掺合进这件事情的话，他和慕尘可以平静而幸福地生活到老死，可是那样一来，那件事情会一直梗在他心头让他抱憾终生。
人活在世，没有那么多或许，更没有后悔药可吃，他万般庆幸，自己追回了心爱的人，如此，就算最后的结局不太美满，他也能够满足了。
“大哥，我不会乱跑，会一直跟在大哥身边，只要大哥……不推开我。”我也会尽量不成为大哥的累赘，不拖大哥的后腿。
可世事难料，谁也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会有怎样的危险，一旦他察觉到自己会威胁到大哥的安全，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可这样的话他只敢藏在心里，永远也不敢说给大哥听。
他知道大哥疼他，绝对不会容许他这么做的。
“乖，大哥会保护你，拼尽全力。”为你，丢了性命又如何？
武林盟和江湖各派人士都加入到这件事情中来，渊城的局势变得越发紧张，连普通的百姓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一时间，城中冷清了不少，大家没事的时候都不太乐意出门，免得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惹到不知哪门哪派的人。
如此一来，慕尘的逛街乐趣也被强行剥夺了，心里很是不高兴，偏偏又无可奈何。
大局如此，他又能怎样呢？
阮鸿那批人整天都忙得不见人影，反观柳逸凡，却是清闲得可以，几乎时刻都陪在慕尘的身边，也没觉得无聊。
“大哥，咱们……不用去调查点什么？我看阮鸿他们都忙得不亦乐乎呢！”慕尘闲得发慌，原本还以为跟着柳逸凡总不会无聊呢，哪里想得到，两人居然就整天窝在客栈里，连想逛逛街都无处可逛。
小商小贩都躲在家里闭门不出了，他能逛什么去？
“那你可是想去跟着阮鸿凑热闹？”柳逸凡不答反问，听得慕尘一头雾水还有些莫名其妙，“我跟着他们做什么？每次见他们都能被他们烦死，那些什么线索啊证据啊，我比他们了解得还少，成天追着我问，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明明一个个都打着他亲爹恩情的大旗，可做的事情却让把他烦得可以，这真的不是在恩将仇报么？要不是他能感觉得出来那些人并无恶意，早跟他们翻脸了。
“呵呵……被他们问烦了？他们没有恶意，若不然，大哥也不会准许他们靠近你，而且他们最近忙着调查，估计也空过来烦你了，你不也正好乐得清闲？”柳逸凡轻抚着慕尘的黑发笑语，那状态，当真是悠闲得可以，让慕尘好一阵无语，许久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大哥，你明知道我不是问的这个，不要转移话题！”慕尘愤愤地抗议，甚至还挥舞起了小拳头，只是才一抬起，便被无良的大哥给握进了掌心，挣都挣不脱，只能更加气闷了。
他心里明白得很，身边所有人都把他当孩子般护着，可是……他也想做点事情，帮大哥点忙呀！更加可恨的是，连年纪差不多大的程锦都拿他当孩子，简直气死人了。
他不就是矮了点，瘦了点，白了点，再加上……弱了点么，哪里就不像个大人了？
“呵呵，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大哥总不能事毕恭亲吧？放心，大哥手底下还养着些人，都在暗处活动，查到有用的线索，自然会由柳勇来向我回禀，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柳勇这个护卫一天到晚都见不着个人影？”柳逸凡不再逗弄慕尘，总算是正经地说了回话。
“暗卫什么的？”这也是从话本上看来的，都说大部分有钱有势的人，都会暗中养些只忠诚于自己的人，做些不能明目张胆来的事情，光是想着就觉得神秘感十足。
“类似，所以小尘不用担心，有消息了，大哥不会瞒你。”既然已经把慕尘纳自己的羽翼之下，他便没打算刻意瞒着他什么，更何况，这件事情与慕尘也有莫大的关系，与其瞒着，不如开诚布公。
只是，小小的逗弄乐趣还是必不可少的，也免得日子过得太苦闷。
“那……”慕尘还要再说什么，门上突然传来叩响，紧接着，便听到有人在外面恭敬地说道：“慕公子，柳公子，程盟主派小人来接二位过府一叙，敢问现在就可以动身吗？”
那声音两人都听过，是程府的管家，沉稳中带着几分锐气，恭敬中还隐约含着几丝强迫，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是难以拒绝罢了。
柳逸凡起身将门打开，与程府管家见礼之后，便和慕尘一道上了停在客栈大门外的马车，一路往程府行去。
“大哥，这么混乱的时候，怎么程盟主还记着这事呀？”忘了多好，他真的一点也不去程家住啦！
“他必然有自己的打算，别不高兴，咱们见机行事，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咱们总有一天能抓住的！”人有预感，这一天不会太远。
到了地方下了马车，慕尘一眼便瞧见了等在门口的程锦，立时就高兴了起来，“程锦，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忙得把我给忘了？”
“怎么可能！这不是一知道父亲要接你来府中小住，我便巴巴地守在门口接你来了吗？可别这么小家子气，你知道我家最近很忙的……”兄长受伤，父亲又忙着调查偷袭之事，整个武林盟都透着紧张和忙碌的气息，他哪里敢闲着？就算父亲看不进眼里，他也得让自己安心不是。
“呵呵，逗你的啦……”两人放低了声调笑语，不时还回头招呼一下后头的柳逸凡，那轻松自得的模样，倒是让程府管家心里有些惊讶。
如今渊城的局势紧张，武林盟只有更甚，怎么这位慕公子和柳公子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一个谈笑依旧，一个淡定依旧，倒跟几个武林泰斗有得一拼了。
其实，更让他惊讶的，是自家主子对这两人的重视，虽不曾明言为何要在这种时候请他们入府，但言语间的情绪却是瞒不了他这个近身伺候了二十余年的老人。
这两人的身份，究竟有何特殊之处？
☆、第40章
“程盟主。”慕法和柳逸凡跟着管家来到了程远山的书房，中规中矩地见礼，程远山的反应却是异常的大，颇有些激动地“噌”地起身，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慕尘面前。
“贤侄，你这是在怪程伯伯当年没有护住你们一家三口么？”他这话一出，慕尘听得一头雾水，好一会儿都没能转过筋来。
“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呢？他不过是问了声好，怎么就跟当年的事情挂上了钩了？
果然，他就是跟这武林盟和程家八字不合，就说不喜欢住到这里来嘛！
“程盟主，小尘心性单纯，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罢了，还请程盟主不要见怪。”柳逸凡上前一步解释着，不动声色地拉了慕尘一把，看似是在提醒慕尘，其实，他就是不太爽程远山的靠近而已。
慕尘是他的人，程远山靠得这么做什么？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极有可能与当年的事情密切相关，说不定还是幕后真凶，对程远山，他彻头彻尾都没有半分喜欢，不厌恶就已经是好事了。
“……是程伯伯太心急了，慕尘哪，快来这边坐，咱们好好聊聊……”程远山热情地将慕尘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命管家端来茶点，一副知心伯伯的和蔼可亲模样，着实把慕尘雷得不轻。
明明就不是这样的人，却偏偏表现出这一副模样，如果真是假装的，那他心里没有目的才真叫有鬼了呢！
可程远山图的到底是什么呢？当年的事情莫说什么线索，他甚至在来到渊城之前不知半分，或许原来的慕尘知道，但他不过是穿越而一缕幽魂，实在是对这些起不了太多的共鸣，只不过一天天听着亲爹亲娘的好，他也忍不住心生期待罢了。
但期待归期待，终究……亲爹亲娘早已在十年前便没了踪迹，极有可能已经逝去，想象中的天伦之乐他怕是没什么机会享受到了。
慕尘觉得自己居然突然聪明了不少，想问题都深刻了起来，可终究也是没理出个结果来，颇有些遗憾。
“唉，当年哪，我与你爹那是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他每年都必定要来我家住上一阵，切磋武艺，你爹天赋极高，江湖中少有人能及，人又热心豪爽，当年，对我的武艺精进也是帮助极大，他出了那样的事情，我是一点也不愿意相信的，当年，若非事务缠身，我这个做兄弟的，是该陪伴在他身边，帮他的……可是，世事往往人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哪……”
程远山唉声叹气又感慨万千地讲述着当年他与慕远峰之间的事情，言语间虽然对慕远峰的遭遇颇多惋惜、遗憾和愤怒，但对于当年的冤案，他却是轻描淡写的掠了过去，让慕尘心里有些不悦。
口口声声说着惋惜、补偿什么的，言辞都极其漂亮，可是，却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意义，慕尘的父母早已逝去，慕尘十年寄人檐下也是事实，他不由得怀疑，程远山究竟惋惜的是什么？想要补偿的又是什么？
“程盟……伯伯，那您觉得，当年江湖人对我父亲的审判，是真是假呢？”慕尘圆睁着眼睛，近乎天真地看着程远山，等待他的回复。
程远山没料到慕尘会这样问，而且，对着他单纯期待的神情，他居然如梗在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不过，这样的犹豫也仅仅只是一瞬即过，很快，他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我相信，你的父亲，我的兄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当年的真相如何，也许会成为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但我永远相信他。”程远山的神情严肃而郑重，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从未怀疑过慕远峰的人。
漂亮！
连慕尘都忍不住在心里对程远山夸赞了一声，这话说得简直不能更漂亮了！如果他是完全的单纯，甚至是蠢，他一定会被这一番话感动，从而与程远山走得更近。
可是，他不是！
这话仍旧延续了程远山说话的一贯风格，冠冕堂皇而道义十足，可是，仍旧没有说到重要，单只是信任又能如何？如今他们所求的，不过是当年的真相公诸于世，还他爹娘一个公道。
如此而已，就算话说得不够漂亮，但只要真正做了实事，他就会为之感动。起初，他还觉得大哥的怀疑方向有错，毕竟，能做到武林盟主这样一个位置，还被各门派及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认可，人品总不至于太差，若当真犯下大错而能掩饰十年而天一无缝，那这人的城府该有多可怕？
慕尘无法想象，此刻，他只觉得心脏一寒，下意识地便想远离眼前这个笑得和蔼的中年男人。
如果程远山所说无差，当年他与爹爹真是莫逆之交，有着那样一份过命的兄弟之情在，尚能陷害于他，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不伸出援手，那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被路人所害尚能说是自己运气不好，可是，被兄弟朋友所害，却是能让人呕心沥血也不足以泄恨。
当年他的父亲，是不是带着这样一种愤怒甚至是绝望死去的呢？
“程伯伯，父亲有您这样一个好兄弟，好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若他泉下有知，定然也能安心了，如今……我已经长大，能够照顾自己，更何况还有大哥在，您不必对我有过多的忧心，只管忙自己的就好，只叹，慕尘无用，帮不了程伯伯的忙。”慕尘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声音微微暗哑，透出一种落寞和伤感的情绪，连柳逸凡都有些担心起来了。
“小尘，别这样，你这般难过，你爹娘该无法安心了。”柳逸凡也猜不透此刻慕尘在想些什么，只习惯性地把他当成了个单纯的孩子，知晓爹娘的旧事心酸难过罢了。
“是呀，你健康快乐，你爹娘才能安心，程伯伯用不着你帮忙，你只管在程府里住下，让程伯伯也有机会照顾照顾你。”程远山慢一步地安慰着，慕尘勾着脑袋点头，又说了一阵话，直到有人来找程远山，他和柳逸凡才离开了书房，由管家领着往给他们安排好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慕尘仍是微垂着头，原本就身量不高，柳逸凡根本就看不见他的表情，碍于管家在场，他又不好明着问，只能等到了住处，管家离开了才问出声来。
“小尘，别难过了，大哥发誓，定然还你爹娘一个公道！”他以为慕尘是为此而难过，不料，却是难得地猜错了。
但也不算全猜错就是了。
“大哥，我没事，你说……程远山最有可能是当年的幕后黑手，对吗？”慕尘面无表情地说着，一点也不似平常的活泼或是单纯，沉静得让柳逸凡感觉有些陌生。
武林盟主，能在任将近十年，如今也还呼声振高，果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大哥和师祖没有说错，他还嫩过了头，根本不明白江湖的险恶，为了那所谓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宝藏和武功秘笈，这些人，也许连人性都能抛弃。
柳逸凡闻言一怔，紧接着便是一阵心疼，温柔地将人揽进了怀里，轻轻拍抚着慕尘的后背，柔声道：“想明白了？”
其实，柳逸凡的心里是矛盾的，他既想要保有慕尘的天真单纯，又想要让他了解人心的险恶，一番纠结犹豫下来，终究还是阻止不了慕尘伤心。他不介意让慕尘知道他的黑暗一面，可是，却舍不得他因这些黑暗的事情而伤心。
“大哥，以前我不愿意相信，那人能两面三刀得这么厉害，现在我有点信了，难怪，师祖也骂我笨，我果然很笨！”他想着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想着要与所有人相处和睦，可是，他却忘了，这个世界，永远也不会只为一个人而转动。
大哥再如何宠他爱他，于渺渺人世而言，他不过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纤尘，而且，还是很没用的一颗。
慕尘心里觉得很是挫败，将脸埋在柳逸凡胸口不愿意抬头，气闷得几乎不想要呼吸，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却是怎样也想不通，人怎么可以这么坏？相比较而言，以前的慕尘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那些坏事所造成的后果尚且还有弥补的可能，可是……
“大哥，别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慕尘突然伸手紧紧抱住柳逸凡，闷闷地声音传出来，感觉都像是在哭了。
他突然觉得特别不安，他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背叛大哥，可是……若大哥不要他了呢？
想到未来的某种可能，慕尘就害怕得心尖微颤，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柳逸凡察觉到他的异样，强硬地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胸膛上捧起，看着慕尘略显苍白的脸庞，心疼得不行，却又有些生气。
这小东西到底有没有真正相信过他？怎么时至今日，居然还有如此不自信的表现？
☆、第41章
“小尘 ，你这是不信任大哥吗？还是说，你觉得……大哥对你的喜欢，都只是骗你的？”柳逸凡说这话的时候，不似平常的温柔轻缓，反倒带着几分冷厉甚至是无情，脸上也是冰冷一片，吓得慕尘大气不敢喘，眼眶立马就红了。
“……”大哥好凶，是不是真的不喜欢他了？
不必柳逸凡再说其他，慕尘的眼泪已经唰地流了下来，金豆子跟不要命似地全都砸在柳逸凡的手上，烫得几乎能伤人。
“大哥……我……我怕……你不要离开我……”他只是单纯的没安全感，摘拼命地想要抓住面前这个男人，拼命地想要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他怕极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甚至有一种预感，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件事情，若持续下去，他会失去柳逸凡。
这样的结果，他承受不起。
听到他委屈恐慌的哭诉，柳逸凡哪里还硬得起心肠摆冷脸？表情瞬间就软化了下来，轻叹一声将人重新搂回怀里，让慕尘得以重新将脑袋扎回他胸口，好半晌才开口说道：“小笨蛋，你离不开大哥，大哥……又如何离得开你？记住了，大哥只要求你，好好地活着，在我身边活着。”
如果我死了，那么，与其让你孤单地活在世上，又或者是被另一个人护在怀中，我宁可……你与我一块死去！
柳逸凡的心中有些黑暗地这么想着，他一点也没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哪里不对劲。自私？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否则，他要如何独占他的小爱人呢？
“嗯！我就待在大哥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是生或死，都不离开！
听到柳逸凡这番话，慕尘的心里是异常开心的，他确实可以为了心爱的大哥去死，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的是与爱人生死相随，如此，上天入地，他们就都不会孤独了。
柳逸凡打开了慕尘的心结，他连最后一点顾忌都没了，笑得阳光灿烂，简直都能闪瞎人眼，比如此时正站在他面前的程锦。
“慕尘，你真是……够了，笑得这么白痴，你大哥都不来管管么？”程锦简直无语了，自己正被一大堆事情烦得一个头两个大呢！偏偏自己做的一切，似乎都入不了父亲的法眼，想求个表扬的眼神都成了奢望，郁闷得不行。
可这自称是他最好的朋友的家伙，却是成天乐呵呵的，仿佛江湖上的动乱都与他无关一般，也不知道是心太大了啥都装得下，还是心太小了啥都装不下，总之，让他各种羡慕嫉妒恨就对了。
“呵呵，大哥才不会管这种事情呢！”更何况，就是大哥的回应让他这么乐呵的，大哥怎么可能来阻止呢？慕尘依然故我地傻笑着，想到大哥甜蜜地亲吻自己的画面，还要时不时地奸笑几声，惊得程锦浑身寒毛直立，有一种很想揍慕尘一顿的冲动。
可是……柳大哥会更狠地揍回来吧？他这种爹爹不疼哥哥不爱的主，还是乖一点比较好，出了事还没有人帮忙出头呢！
程锦心里酸溜溜地想着，看向慕尘的眼神更是火辣辣地有些烧人，直瞧得慕尘都不好意思傻笑了，赶紧拉着人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前走去，“好啦好啦，别心烦嘛，你带我在这里逛逛，我方向都还不太弄得清楚呢！”
而现实就是，他被程锦带出了住处，大哥又不在身边，若程锦撂挑子不管他，他一准找不到回去的路。
想到这里，慕尘就忍不住心里郁闷了，明明以前眼睛看不见的时候，他还能凭着摸摸闻闻找着正确的路，现在眼睛看得见了，反倒是新长出了路痴的属性，简直不能好好地玩耍了。
程锦也懒得去纠正慕尘的方向，两人索性走到哪儿看到哪儿，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大门附近，慕尘回头一瞧，可不就瞧见了熟人么！
“咦？阮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慕尘看到阮鸿由一个小厮引了进来，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好奇地问了一句。
再说了，见着熟人不打招呼，不是他慕尘的风格。
“二公子。”阮鸿见着两人，先是抱拳跟程锦打了个招呼，这才转向慕尘，“慕尘，我是来求见程盟主的，有事禀报。”
阮鸿言简易赅，没做多余的解释，也不管慕尘的表情如何，打过招呼之后，便中那小厮往里走去。
慕尘心里很是讶异，实在是想不通阮鸿有什么事情要当面跟程远山禀报，莫不是……他已经投靠了程远山？那自己的老底，岂不是要被程远山全部知道了？
慕尘突然沉寂下来，让程锦有些担心，挥着手在他面前甩了无数下，都没能唤回他的注意力，最后只好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道：“喂，回神了，你这是怎么了？跟他很熟？”
“呃？嗯，是……挺熟，最近局势不是很紧张，有点担心他……”尼玛，他现在好想冲到大哥面前去求证一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呀，若是阮鸿跟他们离了心，他们继续住在武林盟里，简直就是花样作死呀！
“喂，慕尘，你要不要这么多愁善感，我倒宁愿你继续像刚刚那般傻笑了，他去见我爹了，又不是去见阎罗王，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呀！再说了，局势再如何紧张，真正要操心的人是我爹和各门派掌人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咱们这些小辈，顶多敢就凑凑热闹，你别想太多了。”程锦一边拍着慕尘的肩膀一边状似轻松地安慰着，可心里也忍不住对那个阮鸿多在意了几分。
他看慕尘的眼神，分明别有深意，可是……那又是什么呢？
慕尘对程锦的安慰没怎么回应，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呆呆的，程锦看不过去，正要再说点什么劝劝，就在这时，一个小厮急急跑了过来，对程锦见礼之后恭敬道：“二公子，盟主请您去书房议事。”
程锦：“……”
程锦只觉得好像突然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中了，头都有些眩晕，向来拿他当无物的父亲，居然请他去书房议事，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这下子，程锦看起来比慕尘更呆了，让慕尘都憋不住轻笑出声，好心地伸手推了他一把，道：“程锦，赶紧去呀，你爹找你议事呢！顺便……”慕尘眼珠子一转，贴在程锦耳边一阵低语，“拜托啦！”
对于阮鸿突然来见程远山，他总是有些不安，却又不愿意相信阮鸿会是那种轻易背离自己的人，便想着托程锦暗中打听一下，举许他去书房之后阮鸿都还没有离开呢！慕尘就完全没有想过，程锦他就算再如何不得父新的宠，两人终究也是父子，若他有心害他，于他而言那完全是防不胜防。
“没问题，那我去了，你回去临竹院那边有没有问题？不然我叫个人送你回去……”程锦已经了解到了慕尘的路痴属性，对于他是否能找着正确的路回住处很是担心。
慕尘“嘿嘿”干笑几声，挺了挺单薄的小胸脯大声道：“没问题，你去吧！”那豪爽劲头，让程锦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其实他不是路痴？
“那好吧，我先走了，得空了再来找你，带你去府里其他地方逛逛。”程锦也没有闲暇多想，又交待了几句，便跟那小厮一并离去了。
他一转身，慕尘便立马垮下脸来，心里微微冒着苦水。
这坑爹的武林盟总坛，比柳府不知道要大了多少，他迷路都能迷出千百种花样来，这样下去，要几时才能找着回去的路？
要不……找个人问问？可是，刚刚程锦说他住的地方叫啥院来着？林锦院？竹锦院？还是什么院来着……尼玛，他刚才在发呆，根本就没专心听程锦说话呀！
都怪这没事儿找事儿的武林盟主，干嘛非要接他来这里住呢？他客栈住得好好的呢……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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