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破案手札 作者:有人无品

    第3节

    “那好。”钟本立一捶手,下定了决心,“晚上本官会给你们盖好官印,明早便可开棺验尸了。”

    许亦华和顾启对视了一眼,道:“学生想今晚就验尸,越快越好。”

    月黑风高夜,点火挖坟时。

    县城外的乱葬岗里杂乱无比,碑林错乱无序,好些的在石碑上刻上几个字,差些的不仅没有墓碑,甚至只是一个小小的隆起的土包罢了。

    平日里,即使艳阳高照,这个阴森无比的地方也鲜少有人过往,夜里,这里更是一片静谧,就连虫鸣声都听不到。

    今晚,如同任何一个夜晚一样,没有任何星辰的夜晚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乱葬岗里静悄悄的,墓碑林立,高低不一,杂草丛生,有风刮过的时候还能听见呜咽声,似是有女子幽幽哭声,凄惨无比。

    但是今晚,又是如此的不同寻常。

    县城外出现了一排火把,正在缓缓地向乱葬岗里移动,伴随着些许的喧闹声,火光将漆黑的碑林照亮,通红的火苗在微风的舔舐下晃动不已,拉出一个个细长的影子,映在墓碑上面,诡异无比。

    赵明搓了搓胳膊,缩着脑袋四下警惕的看着。他觉得这里奇冷无比,大家交谈的间隙还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女子呜咽声,让他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要知道他赵明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害怕这个鬼……

    “你找找,当年你把人抬去埋的时候葬到了哪里?”顾启扯着身后一位捕快的衣服。

    这位捕快名叫王志,是三年前将无人认领的小蝶尸首抬去埋到乱坟岗埋葬的人。县城发生的命案其实并不算多,一年撑死就那么几件,所以王志对三年前的事情自然是有一些印象。他被顾启找到,迷迷糊糊的被一通威胁,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紧穿上衣服就过来了,这会儿到了乱葬岗,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努力回想自己当年将人埋到了哪里。

    “我记得好像是这里……”王志不太肯定的指了指左边单独的一块石碑,皱了皱眉,又道,“不对,好像是这里……”

    “到底是哪里!”顾启笑眯眯的搭上了王志的肩膀。

    王志打了一个寒噤,小声道:“我记得就在这一块,我还给她立了个碑,上面写了她的名字,应该挺好找的。”

    “找到了,在这里!”

    王志的话音刚落,右前方便传来声音,一位捕快手持火把,弯着腰查看着墓碑上面的名字,而后回头冲这边叫喊着。

    “去那边。”顾启率先走了过去。

    许亦华紧跟其后。

    钟本立身为县官,自然也是在现场的,他招呼着强自镇定的赵明,借着火把的光快步走了过去。

    小蝶的墓碑与许亦华想象中的不一样,小蝶无父无母,已死三年,又被葬在乱坟岗,坟前肯定是一片荒芜。但是现在小蝶原本用木头做的墓碑被换成了石碑,坟前干干净净,还被人仔细的打扫过,甚至在坟前还有纸钱被烧过的痕迹,就连祭祀的水果都非常的新鲜。

    许亦华下意识扭头去看顾启,却见对方脸上露出一股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许亦华凑过去压低了声音。

    顾启摇摇头,他暂时不想说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凶手是谁,又好像不知道凶手是谁,他没有证据,但是他的感觉几乎没有出过错。他垂下眼睑,将双手拢在袖子里面,不再去关心现场的动静。

    赵明等人在钟本立的命令下已经拿起了锄头和铁锹,一点点的挖掉坟墓上面的土。

    前段时间下过的大雨将这里的泥土泡的有些松软,赵明他们挖起来并不是很费力气,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水气,虽然比较重,但赵明他们还是很快就挖到了尸首。

    “动作轻些,不要破坏了尸体。”许亦华在一旁出声叮嘱,他一方面盯着大家以防出什么差错,另一方面却盯着顾启,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对方的动作。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做,但是他总是觉得现在的顾启有些过于反常,他忽然想到,是不是还有一些另外的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捕快们的动作放得很轻,尸体很快就被清理出来了,许亦华带上了白布手套,将衣摆塞进腰带里,弯腰去查看尸体。

    时间已经过去三年之久,小蝶的尸体早已腐烂,但是一头乌黑的秀发还挂在森森白骨上面。死去时穿在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稍微一动就变成布片,四散开来。

    许亦华招招手,示意火把凑近些,他要看仔细。

    诸位捕快刚刚挖坟的时候还不曾觉得什么,这会静下来,个个觉得一身的冷汗,被这夜晚的风一刮更是冷到了骨子里。再加上那骨头在火把下面就像是泛着阴火一般让大家头皮发麻。众人推推搡搡,将赵明推了出来。

    赵明也害怕的很,但是平时牛逼吹多了,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凑过去,将胳膊伸的长长的,好让火光照亮尸骨自己却别开头不去看。但是这个时候偏偏许亦华又让他凑近一点,赵明无奈,只能咬着牙又过去了一点,将火把压低,让对方能够看清死者的头骨,这下,赵明的手几乎就是挨着那具白骨了。

    许亦华和这具尸骨凑得极近,几乎要贴了上去,半夜里,即使有火把在周围,他也不能够看清尸体,只能凭着感觉伸手去一点点的摸着尸骨。他顺着头骨开始,沿着颧骨慢慢往下,脊椎、肋骨、臂骨、指骨、盆骨……直到趾骨。等到全部摸完了以后,许亦华才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尸骨的嘴里,去摸死者的牙齿,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在跳跃的火光下有些扭曲,赵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个许亦华才像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因为对方这么坦然若素的摸着白森森的骨头,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光是看着,他都觉得自己快要尿裤子了。

    “我们想的不错。”许亦华含笑脱下自制的白布手套,叠了几叠,塞进怀里。

    “嗯。”顾启简单的应了一声。

    “怎么回事?”钟本立不知道这两位在打什么哑谜,心中又好奇的很,便连声问了出来。

    许亦华道:“死者应该就是三年前死去的小蝶姑娘,按照骨龄来推算,这具尸体的年纪在十六岁到十八岁之间,为女性,脖间的脊椎有轻微的变形,是自缢身亡的明显特征。除此之外,这位尸体的牙齿也少了一颗,所有的特征均与小蝶姑娘相符。”

    他说着,看了一眼顾启,顾启半死不活的垂着脑袋,像是提不起精神来一样,懒洋洋的。

    不知道顾启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许亦华只能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这个牙齿的痕迹也与死一个受害人叶孤松肩膀上面的齿痕一模一样,所以学生可以肯定,三年前正是叶孤松与施斌一起奸污了小蝶姑娘,导致小蝶姑娘自杀身亡。”

    “我还有一些事情不明白。”钟本立看起来有些糊涂,“叶侠士……叶孤松和施斌奸污了小蝶,小蝶上吊自杀了,三年后,叶孤松和施斌也相继死亡,你的意思是……”

    钟本立看了一下周围,忽然压低了声音:“……小蝶的鬼魂回来报仇了?”

    “啊!!!鬼!!!在哪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叫,赵明蹭的一声挂到了同伴的身上,将对方紧紧的抱住,两条腿也恨不得环在对方的腰上,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同伴的脸都黑了。

    “赵明,你赶紧给我滚下来!”

    赵明犹犹豫豫的,又四处张望着,直到同伴开始动手打人才赶忙从对方的身上下来。

    顾启忽然冷笑了一声:“鬼?只怕这个凶手是一个比鬼还要聪明的人罢了。”

    许亦华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想要追问但是顾启已经抬腿准备离开了,他连忙追了上去,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面快速的移动一般,在这个静谧的乱葬岗格外的清晰。

    有什么东西在接近他们。

    一瞬间,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来。

    “谁?!”顾启目光一凝,抓住身旁人手中的火把往身前一扫,动作干净利落,竟像是会武功一般。

    “老爷……老爷……”小小细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好像是……杏儿的声音?”钟本立有些不确定。

    “老爷!老爷……”杏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一下子让大家都愣住了。

    大家急忙举起手中的火把给杏儿引路,有了方向和光线,杏儿很快就来到了大家的面前。只见杏儿慌慌张张的,手中一盏灯笼早就熄灭,但是一张俊俏的脸上却挂满了泪珠儿。

    “怎么了杏儿?”钟本立大吃一惊。

    杏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把手中的灯笼往地下一扔,腿一软也差点站不住,赵明在一旁伸手扶着她。

    “老爷……”杏儿嘴一瘪,泪珠儿又噗噗的流下来,“翠儿姐……翠儿姐上吊了……”

    第九章

    惊闻此事,大家来不及做其他的反应便一同回了县衙,连同赵明他们也全部聚集到了翠儿的寝房里面。

    所幸杏儿及时的发现,翠儿现在除了因为呼吸不畅而昏迷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晚上,明早便能醒过来。

    “许公子……”

    钟夫人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格外的担忧,她望着翠儿,又看了看许亦华,欲言又止。

    许亦华忙道:“钟夫人有话请讲。”

    “翠儿她……”钟夫人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会惊动这么多人,这原本只是家中的内事……”

    “钟夫人。”许亦华沉声道,“现在这已经不是府中的内事了,学生怀疑翠儿与叶孤松、施斌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不会的。”钟夫人摇头轻声道,“翠儿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夫人为何会这么笃定。”顾启忽然开口问道,“您为什么会觉得翠儿与这件事情无关,叶孤松死的时候,翠儿确实有作案时间,她虽然口称自己在准备晚饭,却也没有人证。”

    钟夫人轻蹙双眉,伸手替翠儿掖了掖被角:“翠儿跟随我多年,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夫人可曾认识这块玉佩?”顾启从怀中掏出那块蝴蝶玉佩,示意给钟夫人看。

    这块玉佩在空中晃动了几下,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顾启极快的扫了一眼周围,将现场人的面目表情和反应暗中记了下来。

    “不认识。”钟夫人眼神闪烁了几下,又撇开眼神,“我没见过。”

    顾启逼问道:“夫人真的不曾见过?”

    钟夫人似是被问的有些慌乱一般,脸上闪过几丝不自然的神色,又忽然站起来道:“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既然翠儿明早才能醒过来,不如明早再商议这件事情如何?”钟大人见现场的气氛有些冷,急忙缓和了一下,“再说现在快要五更天了,再不休息明天怎么查案?顾启和许公子都回去休息休息,明早辰时一刻在这里汇合。”

    钟本立都这么说了,顾启也就不准备在追问下去了,但是他觉得不仅翠儿知道一些什么,恐怕钟夫人也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一夜无话。

    顾启心里面装着事情,半夜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到辰时了,早上的空气中还带着很重的湿气,让顾启忍不住加了一件小褂。

    洗完脸,顾启清醒了很多,从枕边摸出几枚铜板,这才拉开门闩准备出门买几个馒头吃。

    但是顾启却在打开门后发现门外站了一个人。

    此人一身青衫布衣,头发用发带高高的束起,两根飘带垂在身后,半倚着墙壁,面目俊俏,气质上佳,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画。

    “许亦华?”顾启有些惊讶。

    “嗯?”许亦华听见动静,这才从打盹中清醒过来,“你醒了?”

    顾启上下扫了许亦华一眼,颇为疑惑:“你在这里作甚?”

    许亦华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你昨晚好像发现了一些什么事情。”

    顾启没说有发现,也没说没有发现:“所以你等在这里想问清楚?”

    “嗯。”许亦华点点头,“但我观你昨晚言辞颇为谨慎,或许是要私下说这件事。”

    顾启转身将门锁上:“边走边说。”

    这厢锁上了门,两人肩并肩上了街,顾启掏钱买了两个大包子,将其中一个塞到许亦华的手中:“早上没吃饭吧。”

    “嗯……”许亦华捧着包子咬了一口,“你昨晚到底发现了什么?”

    顾启还是没有回答,他扭脸问道:“你觉得翠儿为什么会上吊?”

    许亦华想了想道:“按照之前的推测来看,翠儿有凶手的嫌疑,那么现在就是畏罪自杀了。”

    畏罪自杀?

    翠儿真的是畏罪自杀么,凶器和一些必要的证据都没有找到,这个时候真的有畏罪自杀的必要么?

    顾启正想着,忽然眼角瞥见一旁有一个躲躲闪闪的人影,正在冲他招手,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赵大狗正让他过去。

    心中一动,顾启想起自己昨天让赵大狗去做的事情,难不成马车和凶器铁丝都找到了?

    “跟我来。”顾启招呼了许亦华一声,往街旁走过去。

    “赵大狗,东西找到了?”顾启问道。

    赵大狗得意的一笑,从怀中掏出铁丝来:“当然找到了。”

    许亦华从一旁接过铁丝,仔细的查看了一番:“这铁丝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细一点,如同丝线一般,难怪不易让人发觉。”

    顾启又问道:“那马车现在何处?”

    “马车在县城外面一处树林中,只是马已经死了,只有车尚在,这铁丝也系在车上。”赵大狗道,“我们不敢做其他多余的事情,只取了这铁丝先回来与你交差。”

    “很好。”顾启道,“你现在带我们去吧。”

    许亦华闻言忙道:“那翠儿那边该当如何?”

    顾启想了想,只好道:“赵大狗,那马车还要请你派人看守一会儿,我稍后再去了。”

    “无妨。”赵大狗不在意的挥手,“你付了钱,兄弟们当然要把事情做好。”

    顾启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

    县衙,后厅。

    顾启和许亦华尚未走到,便看见杏儿焦急的在后厅门口来回的走着,时不时朝着来路张望。

    “许公子!顾捕头!”看见他们来了之后,杏儿喜出望外,连忙迎了过来,“你们可算是来了。”

    “别慌。”许亦华温言道,“翠儿姑娘可曾醒过来了?”

    杏儿点点头,但是脸上并无喜色,反而更加的焦急:“可是翠儿姐什么都不肯说,只说等你们过来才行。”

    “如此,快些带我们过去。”

    杏儿忙不迭的点头,将二人带到了后厅中,只见里面坐着钟大人与其夫人,翠儿以及赵明,四人或站或坐,脸上的表情也各不一样。

    冲在座的各位一一打过招呼,许亦华这才开口问道:“翠儿姑娘,听杏儿讲,你有些话需要同我们说对吗?”

    “是。”翠儿站起来,深吸一口气道,“奴婢有些话要说。”

    顾启发现,比起昨天的惊慌失措,今天的翠儿看起来好像要平静不少,她的脸上甚至带着一些毅然,就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你想要说什么?”顾启眯了眯眼睛。

    翠儿道:“杀害叶孤松和施斌的人……”

    顾启眉头一跳,之前心中升起的不好预感似乎要成真了。

    “……是我。”翠儿淡然道,“杀人凶手是我,他们都是我杀死的。”

    忽闻此事,现场众人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杏儿和赵明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她。

    “翠儿!”钟夫人厉喝一声,“不要胡说!”

    “夫人,奴婢没有胡说。”翠儿看了一眼钟夫人,又回头看着许亦华,“人是我杀的。”

    当之前的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许亦华反倒有些意外了。他与顾启意见相反,昨天的时候,顾启猜测翠儿有可能是凶手,而他对此却持反对意见,那么现如今看来,莫非翠儿真的是凶手?

    “你说你是凶手?”顾启拢着袖子,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翠儿,“那我问你,你为什么杀害他们?”

    “因为他们……奸污了小蝶!”翠儿咬牙道。

    顾启再问:“你和小蝶是什么关系,你现在是在为死去的小蝶复仇吗?”

    “不错。”翠儿抬头盯着顾启,“小蝶是我……是我妹妹,她被这两个禽兽玷污了,我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顾启发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翠儿的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恨意,没有惋惜,有的只是平静和淡然,她似乎对自己的妹妹被人玷污这件事情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而且……

    “小蝶姑娘无父无母,孤儿一个,自小一个人生活,又怎么会忽然间多出一位姐姐。”顾启凝起目光盯着翠儿,那目光竟如同火焰一般灼热,让翠儿平静的面具差点打破。

    “我……我是后来才知道有这位妹妹的。”翠儿强撑道。

    “好,姑且算你们是姐妹。”顾启道,“那你是如何杀害叶孤松,又是如何杀害施斌的?”

    “那天下午,我用最快的速度做好了饭菜,然后假装要去叫叶孤松吃饭的样子偷溜进了他的房间,用一柄长剑切下了他的头颅,然后反锁了门,从窗户爬出来。后来你们推门而进的时候我又偷偷的关上了窗户,假装这是一件密室,这样你们就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了。后来,我约施斌在城东河边见一面,因为垂涎我的相貌所以对我没有防备,被我轻易的推到河中淹死。”翠儿说完这段话,松了一口气,看着钟本立道,“老爷,夫人,是我不好,我杀了他们,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笑话。”顾启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的作案手法?”

    许亦华也道:“翠儿姑娘,你说你是用长剑将叶孤松的头切下,但是据我验尸的结果和顾启的推断来看,这种平整的伤口不是长剑造成的,而是一根极其细的铁丝切断的。再说,你身为女子,又不会武功,何来这么大的力气将对方的整个头颅切下呢?若人真是你杀的,你溅上血迹的衣服何在?你杀人的凶器如今又在哪里?”

    翠儿愣住了,脸上露出慌张的表情,又强自镇定道:“许公子,人真的是我杀的。”

    许亦华摇头道:“凶手根本不是你。”

    “人是我杀的……真的是我杀的!”翠儿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抱住钟本立的大腿苦苦哀求,“老爷,求您了,把我抓进去吧,我就是凶手啊……”

    只见顾启冷笑一声,脸上却带着怒气,他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有震惊,有愤怒,有不可置信,以及深深的失望:“翠儿,你还想替真正的凶手瞒天过海吗!”

    第十章

    真正的凶手?

    赵明这才缓过神来:“翠儿她……不是凶手吗?”

    许亦华摇头道:“翠儿自然不是凶手,她只是……认识凶手,想替凶手认罪而已。”

    “那凶手是?”赵明追问。

    顾启顿了顿,抬头看向众人,在场的数人被他用目光一扫,不知为何,竟生不出半分与其对视的勇气:“现场这些人当中,有谁是值得翠儿拼死袒护的?”

    值得翠儿袒护,甚至是拼上自己的性命的,只有……

    赵明和杏儿的眼神在众人中定格了。

    “难道是……”赵明不可置信。

    顾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但是真正的答案已经浮现在每个人的心中,所有的人,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那个人。

    “不会的!这怎么可能!”赵明头摇的像拨浪鼓。

    值得翠儿用生命去维护的人,只有钟大人与钟夫人。

    可无论是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位,都不会是赵明去怀疑的对象,他甚至想过叶孤松和施斌是许亦华贼喊捉贼杀死的,可是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凶手会是他们。

    “原来这样。”许亦华心里想的却是与现场的众人不一样,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心中有些无法推敲的细节这下终于想通了。

    “凶手不是夫人!”翠儿脱口而出。

    “看来你很清楚凶手是谁。”顾启回头冷笑了一声。

    翠儿脸上露出后悔的神色,慌忙低下了头。

    “早在你给邀请许亦华到丘兴县一观的时候,恐怕你就在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了吧。”顾启死死的盯住他,灼热的目光几乎要洞穿那人的全部思想,“钟大人!”

    钟本立深深的看了一眼顾启,没有说话。

    “顾启,你一定是弄错了……”赵明看了看顾启,又看了看钟本立,过大的震惊让他难以承受这个事实。

    “三年前。”顾启压低了声音,“叶孤松路过丘兴县,出手救了一位被抢了钱袋的老者,后来,他在老者的家中遇见了一位姑娘,就是小蝶姑娘。一见之下,叶孤松为之神魂颠倒,但是小蝶那个时候才与你相认没多久,便拒绝了叶孤松的求爱。在一个月后的一个雨夜,喝的伶仃大醉的叶孤松终于无法按捺自己心中的爱意,不顾小蝶的反抗,强行占有了她,小蝶姑娘拼死抵抗,甚至在叶孤松的肩上咬上了一个深深的牙印,但是身为女子的她又怎能抵抗的了一位身怀武功的成年男子呢……”

    随着顾启的讲述,钟本立脸上平静的表情再也无法伪装了,尽管他还在强撑着,可是不停抽搐的脸部肌肉和发红的眼角都泄露了他起伏不定的内心。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是小蝶噩梦的开始。就在她被强行占有之后,叶孤松新认识的好友,施斌也奸污了她。”顾启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第二天醒过来的小蝶选择了自缢身亡,这个时候,后悔不迭的叶孤松选择离开了这里,施斌却留了下来,还当上了捕快。”

    “可是,这和钟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赵明不明白。

    “之所以说凶手不是夫人,是因为夫人没有杀人动机。”许亦华的声音从顾启的身后传来,“因为小蝶是钟大人的女儿,是钟大人十七年前一夜风流留下来的私生女。”

    “什么?!”赵明和杏儿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钟大人可还认识这枚玉佩?”许亦华从怀中掏出那枚蝴蝶玉佩,这是早晨的时候顾启交给他的,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昨晚上顾启会那么的反常,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早就知道了凶手是谁。

    钟本立抬眼看了一眼玉佩,熟悉的蝴蝶玉佩在空中晃动了几下,渐渐的停住不动了。

    翠绿色的玉佩,正面雕刻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背面只浅浅的刻上去了一个名字而已,与这时间万万千千的普通玉佩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钟本立却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是他日日戴在身边的玉佩。因为玉佩下面的同心结穗子,是小蝶亲手编的,他生日那天小蝶亲手送给他的。

    他日日要拿出来十几遍,不厌其烦,他熟悉这个玉佩的每一处,他又怎么会不认识。

    “我认识。”钟本立道,“这是我的玉佩。”

    “很好。”顾启示意许亦华收起玉佩,“这是在第二个受害人的案发现场附近找到的,钟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翠儿急道:“或许只是大人不小心落下的!”

    “叶孤松遇害的那天,大人明明是和许公子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去杀人。”赵明道,“顾启,你之前的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解释?这个根本就不需要解释。”顾启转身,“大家跟我来一趟叶孤松遇害的那间客房。”

    虽然现在大家心中基本上也认定了人是钟本立杀的,但是心里面还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不肯相信这个就是事实,所以也就全部跟着顾启一起到了客房,看看他究竟是想说些什么。

    “许亦华,这个你来说吧。”顾启有些疲惫的揉揉太阳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面。

    许亦华明白顾启心里面也难受的很,他是这群人里面与钟本立交集最少的一个,自然也没有多少情感,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让他来说比较好,起码在大家的心中也比较容易接受一点。

    “当时,叶孤松遇害的时候,门窗皆被反锁,所以我们大家都会陷入一个怪圈。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在杀了人又反锁了门窗之后在密室里面神秘消失的呢?”

    “就是啊。”赵明嚷嚷,“一个大活人,屋里面肯定也藏不住,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其实门窗根本就不是凶手反锁的,而是叶孤松自己锁的。”

    “不可能,这样就是叶孤松自己切下了自己的头颅,怎么可能,你不是说……”赵明差点没有收住自己的话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钟本立,又连忙将脸扭过来。

    “赵捕头。”许亦华没有解答赵明的疑惑,却反问道,“案发当天午饭过后,你也在现场,你还记得当时叶孤松是怎样回房间的吗?”

    “案发当天?”闻言赵明渐渐的陷入了回忆,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情景,喃喃道,“我记得那天我正在门外当值,然后听见叶孤松说他有些累了,想要回房休息,他还问了翠儿客房在哪里,能不能带他过去。后来钟大人说正好大家也都用完饭了,不如一起参观一下县衙,顺便将叶孤松送到客房……”

    “不错,当时确实是这样的。”杏儿道,“当时大家都在,路过客房的时候,老爷就让叶孤松进去休息了,接着大家就离开了,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

    许亦华却摇头道:“不对,有不对劲的地方,你仔细想想。”

    众人茫然四顾,想不出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

    顾启抬起眼睑,定定的看着钟本立:“那天,最后一个接触叶孤松的人正是钟本立大人。”

    “那、那又如何,那个时候叶孤松分明还活着。”赵明反驳。

    “只有钟大人是最后一个接触叶孤松的人,他才有可能实施自己的杀人计划,那个他精心布置了半年之久的计划。”

    “杀人计划?”杏儿皱眉,“什么杀人计划?”

    “正是杀人计划。”许亦华微微眯眼,“这间客房并不算大,里面只简单摆放了几样物品,紧挨着墙壁的床、靠着窗户的圆木桌,和另一边也是挨着墙壁的衣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床、门、窗、以及那个气孔之间形成了一片干净没有任何障碍物的空间。”

    大家随着许亦华的动作转而去看墙壁上面的气孔。

    气孔在床头的左上方,而门在床头的左下方,在门、窗、床三者活动的区域中确实没有任何阻碍物,但是这个又能说明什么呢。

    “叶孤松被杀的时候,我和顾启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武器能够造成这样的伤口。直到昨天,顾启告诉我,我才知道,原来凶器居然是一根铁丝,一根极细的铁丝。”

    “铁丝?”赵明疑惑。

    “正是铁丝。”看着钟本立无动于衷的脸色,顾启觉得自己无法在沉默下去了,“三年前,小蝶自杀身亡之后,钟大人从别人的口中得出了一些事实的真相,从而知道了当年奸污小蝶中的凶手之一正是叶孤松。半年前,他终于获得了叶孤松的行迹,便请许亦华过府一叙。”

    顾启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体:“首先,他给叶孤松下了药,白凤草和点燃的佛皮混合在一起,能够让受害人皮肤麻痹,反应迟缓而不自觉。接着在送叶孤松回客房的时候,他将事先准备好绕成一个圆圈的铁丝套到对方的脖颈上面,那铁丝的一头便穿过这个气孔,连接到后街小巷停在那里的马车上面。而这个时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要死去的叶孤松反锁了门窗,躺到了床上,沉沉睡去。”

    “等到时候一到,发狂起来的马就会拉着马车疯狂的跑起来,强烈的力量在一瞬间会切下叶孤松的头颅,铁丝也会从气孔中被马车拽出去,随着马车一起消失。”顾启拢在袖子里面的手指紧捏着,眼神却紧紧的盯着钟本立。

    “我有一个问题。”赵明咬咬牙开口,“如果钟大人真的是凶手,那他往叶孤松脖颈上面套铁丝的时候,这么大的动作,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发现?”

    第十一章

    “当时在叶孤松关门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走廊上一盆兰花上。”许亦华道,“那兰花是少见的素冠荷鼎,我生平也只见过几回罢了。而且现在这个季节并不是素冠荷鼎开放的季节,所以当时大家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叶孤松身上,而是随着我的话转而去看这株兰花。”

    顾启道:“现在想想是不是诸多奇怪,钟大人一介县官,何来钱财购买这么一株名贵的素冠荷鼎,而那株素冠荷鼎第二天为何又消失了?”

    “当日叶孤松中了药,本身昏昏沉沉,钟大人的动作如果不是太过分,他又怎会放在心上。”许亦华接着道,“他并不会觉得奇怪,于是他反锁了门窗,睡到了床上,等着时候一到,他的头颅就会被铁丝切下,没了性命。”

    “你之所以设下这个密室,为的就是要做出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想用许亦华为你证明案发的时候你们是在一起的,没有作案的时间。”顾启道,“你为了迷惑大家,给钟夫人的茶水里面添加了巴豆,让她在茅厕的时候闻见迷药而昏迷,而一向精神奕奕的赵明也正是因为喝了你的茶水才会在当差的时候打盹。但是让你没有想到的是,施斌那天因为看见了叶孤松导致心神不宁,没有喝下茶水,但是也正是如此,后来你才能从施斌的不对劲中猜测出他就是当年间接害死小蝶的另一位凶手。”

    顾启一直在观察着钟本立的神色,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对方的脸色平静,连刚刚愤怒的神色都没有丝毫,仿佛他和许亦华口中所有的话都是在说一个与他毫无联系的人一样。

    “钟大人。”顾启心中暗叹一口,“第二天,你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便约了施斌在河边见面,然后你趁其不备将他推入河中。当时正下着大雨,河水上涨,再加上你是熟人,他本身没有防备,居然真的就让你得逞。你将他按入河中之后,他很快就被溺死,接着你又往他身上撒上了酒水,假装他是因为醉酒才失足落水而死。但是你万万没有想到,施斌在不久之前被查出了肝病,他已经戒酒两个多月了。”

    “原来施斌戒酒了,我竟然不知道。”钟本立忽然低低一笑,看着顾启竟然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顾启,你果然适合查案,看来我的眼光还是没有出错的。”

    顾启一愣。

    “老爷……”翠儿喃喃道。

    钟本立摇摇头:“你说的一切都只是你二人的推测罢了,你们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是没有办法定我罪的。”

    “你杀人的凶器,我已经找到了。”顾启从怀中掏出之前赵大狗送过来的铁丝,“还有那辆马车,也找到了。”

    赵明瞪大了眼睛。

    “你根本没有办法去处理凶器,因为在这匹马发疯跑起来以后,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它会跑到什么地方去,你找不到,自然也觉得别人无法找到。但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凶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大人,学生想问你,施斌死的那一天晚上你在哪里,去过什么地方,可有人证?”许亦华问道。

    钟本立沉默不语。

    许亦华却道:“你当然不会说了,施斌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我们大家全部都在义庄里面,那天下着大雨,青石板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土,可是为什么你衣摆上面溅有那么多的泥水?”

    赵明记得那天,他奉了钟大人的命令去叫顾启道义庄集合,到达义庄之后不久,钟夫人带着翠儿也来了,甚至说他们之间的对话赵明都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天死的是与他一同当差的人,施斌。

    “我就是不放心你才过来看看。”

    “你有什么不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还说呢,你看你,让你走路走慢点,你偏不听,你看看你现在,身上溅了一身泥。”

    “当时钟夫人到义庄之后,还曾埋怨你身上溅了不少的泥水。”许亦华冷静道,“这说明你之前外出过,而且是城外,因为你穿着便衣去见别人,说明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要瞒着大家,是因为你当时外出就是去见施斌,准备实施你的计划,为你的私生女小蝶报仇。”

    “而这枚蝴蝶玉佩便是最好的证明。”许亦华再次举起手中的玉佩。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的证据都要眼前,由不得大家不相信了。

    杀害叶孤松和施斌的人,原来真的是钟本立。

    是这个代表着公正与严明的县官大人,是这位历来爱民如子的钟本立,是这位所有人都不愿意去相信他是凶手的人。

    “作案工具、作案时间、作案动机都在,钟本立钟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顾启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情绪。

    将许亦华手中的蝴蝶玉佩拿过来,钟本立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这是小蝶送给我的,上面的喜结和穗子都是她亲手编的。”

    “老爷……”杏儿的双眼渐渐的睁大了,原来老爷真的是……

    “十八年前,我住在好友家里,有一天喝醉了,不小心和一位丫鬟发生了关系,事后我非常的后悔,但是想去找那位丫鬟已经找不到了。这些年来我心里面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一直都想补偿那位女子,却寻找不到。直到三年前,我看见了小蝶,她和她娘长的太像了,所以我一眼就知道她是那位女子的孩子,按照小蝶的年纪来算,她确实是我的女儿。”钟本立抚摸着玉佩,渐渐的陷入了回忆中,“当时我准备将小蝶接进家中,可是面对着夫人,我却开不了口。”

    钟夫人动了动眼睑,摸着腕间的念珠,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我已经对不起小蝶她娘了,我不想再对不起夫人。”钟本立扭头去看钟夫人,可是后者垂着眼,并不看他。

    钟本立苦笑一声:“可就是犹豫了一段时间,就被叶孤松和施斌这两个畜生趁虚而入,他们……他们……”

    看着钟本立痛苦的神情,许亦华却冷笑:“你身为小蝶的父亲,十八年前既然已经对不起了她娘,十八年后还要再对不起她,错误已经犯下,你没有选择去弥补错误,想的反而是去怎么隐瞒这件事情。还说什么不想伤害钟夫人,殊不知你的伤害在十八年前就已经有了,现在居然还拿这件事情作为借口!”

    “我没有……”钟本立的脸上迅速的浮现出痛苦和愤怒的表情,他的手将玉佩紧紧的捏住,“我要是早知道小蝶会被……”

    “你应该早就知道的!”许亦华冷声道,“你要是稍微关心一下小蝶,便会知道她有一位狂热的爱慕者,你本应护着她的名节,可是你做了什么?你认了她,却对她的生活漠不关心,所有的悲剧本来可以一早避免,可是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三年前小蝶自杀之后你做了什么,你选择查出真相了吗?甚至连小蝶死后你都没有坦白这件事情,只能让她葬在乱坟岗里,偷偷摸摸的去看望她的坟墓!你沉溺在自己的自责后悔之中,你以为亲手杀了凶手就能报仇了,就能弥补你心中的亏欠,可是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心安理得罢了。”

    “我没错!”钟本立怒视着许亦华,“我没错!我亲手为小蝶报了仇,我有什么错!”

    顾启摇头道:“十八年前你对不起钟夫人,三年前你对不起小蝶,如今为了小蝶,你又对不起钟夫人,你每一次都在伤害着真正爱着你的人,你还说自己没错?你简直是错的太离谱了!”

    钟本立一震,转头去看自己的夫人。

    垂首之间,只见两行清泪从钟夫人的脸颊上面静静的滑落。

    “夫人……我……”钟本立神色慌乱。

    钟夫人轻轻的扭过自己的面颊:“老爷,其实妾身早就知道了。”

    “你……”钟本立大惊。

    “妾身与老爷做了十几年的夫妻,枕边人心里想着什么又何尝不知道。我们膝下无子,有了小蝶其实妾身也很开心,只是妾身没等到老爷的坦白,却等到了……”钟夫人用手帕拭去面上的泪痕。

    “我错了吗?”钟本立求救似得看向赵明。

    赵明为难的错开眼神。

    “我错了吗?”钟本立喃喃自语。

    许亦华见他这般恍惚的神色,也有些不忍,他看了一眼顾启,对方站在窗边,负手而立,看着院中落叶萧萧,秋风瑟瑟,背影似乎显得非常单薄。

    “你之所以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是因为你当时还不知道另一位凶手是谁,你需要时间查出来。”许亦华回头接着道,“你转移了大家的视线,让我们在假线索上面浪费着时间,而你自己则在当天施斌的不对劲中推测出凶手就是他,但是在杀害施斌的时候你掉落了时时戴在身上的玉佩。后来这枚玉佩却被翠儿看见,她认出了这枚玉佩,自然也知道你就是凶手,为了替你洗清嫌疑,她主动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但是反而是这个举动,恰恰证明了你就是凶手。”

    许亦华最终道:“大家都在维护你,你却伤害了这么多的人,凶手虽然可恨可气,你却让人失望。”

    钟夫人终于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嘴唇发出一声轻轻的啜泣。

    “老爷……你为什么不跑……”翠儿哽咽道。

    钟本立苦笑道:“跑?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侥幸的心理,认为自己可以瞒过断案高手许亦华,逍遥法外,早在杀死叶孤松的时候我就明白我的结局。”

    说到这里,钟本立看着钟夫人,低声道:“夫人,对不起。”

    三天后,知州大人亲自审理了此案,将钟本立收监秋后问斩,一切似乎都尘埃落定了。

    天同往常一样晴朗,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带着薄雾的清晨显得寒气逼人,顾启打开了大门。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斜倚着门边的一人,那人一身青衫布衣,头发用发带高高的束起,两根飘带垂在身后,面目俊俏,气质上佳,光是站在那里便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画。

    “许亦华?”顾启打了个哈欠,“你来这儿干什么?”

    “顾兄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行走江湖,破尽天下奇难疑案?”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稍微修改了一点,关于小胖读者提出的疑问修改了一些翠儿维护的应该是钟和其夫人,小蝶是钟的私生女。

    第十二章

    “你说什么?”顾启掏掏耳朵,表示自己没有听清。

    “顾兄愿不愿意随我……”

    “嘭!”

    顾启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许亦华敲门:“顾兄你听我说啊,顾兄你先开门,我们谈一谈。”

    “我跟你一块做什么。”顾启摇头嘀咕,“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重新将门闩插上之后,顾启转身准备回寝房再睡一会儿。

    “顾兄。”许亦华站在院子里,有些无奈。

    顾启:……

    “谁让你私闯民宅的,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

    “顾兄自己便是捕快,也可以将我抓起来。”许亦华不痛不痒的接了一句。

    顾启发现许亦华这段时间别的没学会,倒是把自己这份独有的不要脸学去了几分皮毛。

    “我已经辞去了衙门的差事。”顾启耸耸肩,在院中的石凳上面坐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邀请顾启与我一起去查一桩案子。”许亦华稍顿片刻,严肃了下来。

    顾启嘴一咧,斜着眼看他:“一年前济州的案子?”

    许亦华微怔,眼神中有着诧异,大约是在想顾启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顾启伸手拿着桌上的落叶把玩着,“丘兴县是去济州的必经之路,你又对水忧风颇为欣赏,这宗案子你自然是要去查个水落石出的。这也不难猜出来。”

    “这倒是。”许亦华垂下眼睑,“顾兄聪慧,这种事情本来就瞒不过你。”

    “我对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兴趣,你不要再找我了。”顾启起身想送客,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低声道,“许公子,我劝你还是小心一些,这个案子最好不要碰。”

    许亦华刷的一下抬起头,握着拳头义正言辞:“顾兄说这种话真是让我失望,我岂是那种畏惧艰险的人!你这是在侮辱我,是看不起我,是对我人格的蔑视!”

    顾启:……

    “咳,那个,许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哼,顾兄,是我打扰你了,告辞!”许亦华站起来昂首挺胸的离开了。

    顾启目瞪口呆。

    这个许亦华是不是在这里吃错了什么药,这翻脸的速度都要赶上女人了。

    摇摇头,暂时不去管许亦华,顾启转身回房。

    “顾兄。”

    顾启抬起的脚步停在了半空中。

    “顾兄……”许亦华幽怨的声音从门口再次传来。

    顾启觉得有点胃疼了。

    第3节

    恋耽美

章节目录

顾启破案手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有人无品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有人无品并收藏顾启破案手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