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妖 作者:初锦瑟
第 61 章
也不知等了多久，落天困乏，最后趴在石榻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都是弯着嘴角，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可是眉头却又皱得紧紧的。
捣烂药草，绿萝小心地涂在伤患处，再重新包扎。看着落天沉睡的俊颜，她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替他拂去垂落额前的发丝。
蓦地，绿萝想起远在天之涯受苦的清风，心儿猛地一颤。
她不可以不喜欢清风，绝对不可以！
清风，你在天之涯还好吗？
绿萝眼眶红红的，骤然飞回白绫上休息，再也不看落天一眼。
挨至天明，绿萝醒来时，发现她睡在了石榻上，落天已不知去向。
她一惊坐起，发现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内心隐隐的又有点失落。
走出浮屠洞，岛内风光清逸的呈现在眼前，清晨湿润的青草香拂过鼻间，宁静、祥和，心里头漾着淡淡的幸福味道。
随意逛了一圈，并未看到落天，紧绷的心稍稍松懈下来。还真不知该如何与老妖相处，三百年啊，她要怎样做才能让大家都好过！
天，蓝蓝的，白云悠悠。极目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似有红云飘荡，与她头顶上的青天反差极大。
那里是天之涯吗？她怔怔地望着，喃喃地道：“老妖，你不告清风的状，该有多好。”
至今她仍不知清风在天之涯要受多久的苦？三公主没说，她也不好意思问，只受几天的苦倒也罢了，若是几年，几十
年，甚至几百年……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她得去求观音大士帮忙，跪死求死，也得让观音大士上天说情。
才想着，她就付诸行动，急匆匆地赶往紫竹林。
紫竹林还是她来时看到的清静雅致那个样子，莲花池依然仙雾缭绕，坐在莲花台上的观音大士依然宝相庄严，拈花微笑。
“许久不见，雀妖。”观音凝望着绿萝，沉沉地道。
“观音大士，绿萝求求你，请您救救清风，好不好？”绿萝跪地磕首，言词悲切。
观音轻轻叹气，目光清澈。“据闻你在三公主接你上天之际，不愿成仙，却是何故？”
绿萝心里明白任观音的法力，只需掐指一算，便能知晓一切。当下也不隐瞒，将心底的悲伤和迷茫尽悉吐露：
“观音大士，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我不知道为何上天成仙不再是我希冀的梦想？原来我很开心的，还生怕做得不好，误了成仙的机会。可是，当我可以成仙的时候，却发现我很不开心，很不快乐。我心里很难受，憋得慌闷，吃不好，睡不好，试问这样，我如何成仙？”
观音摇摇头，道：“你先起来。”
龙女闻言，连忙出列，亲手扶起绿萝。
看到绿萝眼角的泪痕，悲戚的神情，龙女想起了初次见雀妖的情景。那时，她甚狂，满肚子的想法，一心一意地爱着清风行者，对于观音大士收为门下的恩宠也不屑置之。如今，她似是满身痛苦，那时的骄傲自信全然不见。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观音深深地道：“只有心无挂碍，才不会有烦恼。你烦恼，自因牵挂太多，为何不放下一切，心境自然明朗。”
“观音大士……”绿萝疑惑地望着观音，脑海里思索着观音的话，似迷茫，似顿悟。突然，她猛烈地摇头，急切地道：“观音大士，绿萝心里难受，是因为清风被我害至天之涯受苦，落天因我忧郁悲伤，快乐不复。是我把他们害成这样的，是我对不起他们！”
观音叹了口气，道：“这本是般若波罗密心经里的一段，绿萝，不若你好好参详？”
“我不要参详，我只求观音大士帮忙，帮清风离开天之涯。只要他不受苦，无论要我做甚么，我心甘情愿。”绿萝重又跪地。
“锵”的一声，观音背后的林子深处，似乎传来响声，惊起几只飞鸟。
绿萝哀哀地期盼观音点头答应，对于周遭声响毫不在意。
观音眼角微微一瞥，心里暗暗悲叹，掩不住疑惑地道：“落天呢？你又如何打算？”
绿萝怔怔地望着观音，半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笑
逸出嘴角：“我想让老妖开心，如果我不成仙，留在浮屠世界能让他开心的话，不做神仙又何妨？”
“缘来缘去总成空，何故如此！”观音手一挥，将绿萝送出紫竹林。“你且回去，本座自有安排。”
绿萝很快地被送至落伽山边界，茫茫南海一角，浮屠世界绿野悠悠地隐在浪间，若隐若现。
紫竹林里，落天面无表情地扶着栏杆。
莲花池里鱼儿嬉戏成群，荡起阵阵金波，煞是好看。众人似看痴了，只有落天抓着栏杆的手，紧绷绷的，青筋毕现。
“落天，手好了？”观音问。
“观间大士的太液池甚是奇效，再加上杨枝甘露，生死肌，肉百骨，那老倌儿的三昧真火早已消除。”过了会，落天才闷闷地答道。
“既如此，你缘何不快？”
落天猛然瞪向观音，掩不住内心的失落：“你没看到小雀妖的样子吗？你没听到她的决定吗？”
观音摇了摇头，“你执迷不悟，堕入嗔道，你可知恨意已蒙蔽了你的眼睛。”
“我不要听甚么大道理，我也不是来听你训斥的。”落天愤怒地吼道：“观音大士，难道我做这么多，在小雀妖心里就抵不上清风的一言半语？她为了清风，宁愿困在浮屠世界，甚么都不要，甚么都可以不关心……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为清风付出那么多，却对我吝啬到连句喜欢的话都没有？”
善财和龙女哪见过平时巅狂嬉闹的金翅大鹏明王会有这般绝望悲痛的时候，吓得不敢出声。龙女纵有想法也不敢在师尊前乱说，何况此时落天像疯了似的。
“我以为她是明白，才会随我回浮屠世界，哪里想到，她只不过不想激怒我，怕我再去找清风的麻烦。”落天眼中迷雾朦胧，整个人就似被抽去精髓，一脸的绝望。“我该回去了，对不起观音大士，我打扰你清修了。”
他摇摇晃晃的转身要走，还未步出两步，观音忽然道：“刚才，雀妖也和你有一样的表情。”
落天怔住，望向观音。
“你何不平心静气的去看待问题？”观音望着池里的鱼手，淡然地道：“当我看到她眼中的绝望，心里很是触动，我不明白她既有了选择，何以又能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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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等了多久，落天困乏，最后趴在石榻上睡着了。
睡梦中，他都是弯着嘴角，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可是眉头却又皱得紧紧的。
捣烂药草，绿萝小心地涂在伤患处，再重新包扎。看着落天沉睡的俊颜，她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替他拂去垂落额前的发丝。
蓦地，绿萝想起远在天之涯受苦的清风，心儿猛地一颤。
她不可以不喜欢清风，绝对不可以！
清风，你在天之涯还好吗？
绿萝眼眶红红的，骤然飞回白绫上休息，再也不看落天一眼。
挨至天明，绿萝醒来时，发现她睡在了石榻上，落天已不知去向。
她一惊坐起，发现身上衣服穿得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然而内心隐隐的又有点失落。
走出浮屠洞，岛内风光清逸的呈现在眼前，清晨湿润的青草香拂过鼻间，宁静、祥和，心里头漾着淡淡的幸福味道。
随意逛了一圈，并未看到落天，紧绷的心稍稍松懈下来。还真不知该如何与老妖相处，三百年啊，她要怎样做才能让大家都好过！
天，蓝蓝的，白云悠悠。极目望去，只见遥远的天边，似有红云飘荡，与她头顶上的青天反差极大。
那里是天之涯吗？她怔怔地望着，喃喃地道：“老妖，你不告清风的状，该有多好。”
至今她仍不知清风在天之涯要受多久的苦？三公主没说，她也不好意思问，只受几天的苦倒也罢了，若是几年，几十
年，甚至几百年……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她得去求观音大士帮忙，跪死求死，也得让观音大士上天说情。
才想着，她就付诸行动，急匆匆地赶往紫竹林。
紫竹林还是她来时看到的清静雅致那个样子，莲花池依然仙雾缭绕，坐在莲花台上的观音大士依然宝相庄严，拈花微笑。
“许久不见，雀妖。”观音凝望着绿萝，沉沉地道。
“观音大士，绿萝求求你，请您救救清风，好不好？”绿萝跪地磕首，言词悲切。
观音轻轻叹气，目光清澈。“据闻你在三公主接你上天之际，不愿成仙，却是何故？”
绿萝心里明白任观音的法力，只需掐指一算，便能知晓一切。当下也不隐瞒，将心底的悲伤和迷茫尽悉吐露：
“观音大士，在经历了很多事情后，我不知道为何上天成仙不再是我希冀的梦想？原来我很开心的，还生怕做得不好，误了成仙的机会。可是，当我可以成仙的时候，却发现我很不开心，很不快乐。我心里很难受，憋得慌闷，吃不好，睡不好，试问这样，我如何成仙？”
观音摇摇头，道：“你先起来。”
龙女闻言，连忙出列，亲手扶起绿萝。
看到绿萝眼角的泪痕，悲戚的神情，龙女想起了初次见雀妖的情景。那时，她甚狂，满肚子的想法，一心一意地爱着清风行者，对于观音大士收为门下的恩宠也不屑置之。如今，她似是满身痛苦，那时的骄傲自信全然不见。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观音深深地道：“只有心无挂碍，才不会有烦恼。你烦恼，自因牵挂太多，为何不放下一切，心境自然明朗。”
“观音大士……”绿萝疑惑地望着观音，脑海里思索着观音的话，似迷茫，似顿悟。突然，她猛烈地摇头，急切地道：“观音大士，绿萝心里难受，是因为清风被我害至天之涯受苦，落天因我忧郁悲伤，快乐不复。是我把他们害成这样的，是我对不起他们！”
观音叹了口气，道：“这本是般若波罗密心经里的一段，绿萝，不若你好好参详？”
“我不要参详，我只求观音大士帮忙，帮清风离开天之涯。只要他不受苦，无论要我做甚么，我心甘情愿。”绿萝重又跪地。
“锵”的一声，观音背后的林子深处，似乎传来响声，惊起几只飞鸟。
绿萝哀哀地期盼观音点头答应，对于周遭声响毫不在意。
观音眼角微微一瞥，心里暗暗悲叹，掩不住疑惑地道：“落天呢？你又如何打算？”
绿萝怔怔地望着观音，半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苦笑
逸出嘴角：“我想让老妖开心，如果我不成仙，留在浮屠世界能让他开心的话，不做神仙又何妨？”
“缘来缘去总成空，何故如此！”观音手一挥，将绿萝送出紫竹林。“你且回去，本座自有安排。”
绿萝很快地被送至落伽山边界，茫茫南海一角，浮屠世界绿野悠悠地隐在浪间，若隐若现。
紫竹林里，落天面无表情地扶着栏杆。
莲花池里鱼儿嬉戏成群，荡起阵阵金波，煞是好看。众人似看痴了，只有落天抓着栏杆的手，紧绷绷的，青筋毕现。
“落天，手好了？”观音问。
“观间大士的太液池甚是奇效，再加上杨枝甘露，生死肌，肉百骨，那老倌儿的三昧真火早已消除。”过了会，落天才闷闷地答道。
“既如此，你缘何不快？”
落天猛然瞪向观音，掩不住内心的失落：“你没看到小雀妖的样子吗？你没听到她的决定吗？”
观音摇了摇头，“你执迷不悟，堕入嗔道，你可知恨意已蒙蔽了你的眼睛。”
“我不要听甚么大道理，我也不是来听你训斥的。”落天愤怒地吼道：“观音大士，难道我做这么多，在小雀妖心里就抵不上清风的一言半语？她为了清风，宁愿困在浮屠世界，甚么都不要，甚么都可以不关心……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为清风付出那么多，却对我吝啬到连句喜欢的话都没有？”
善财和龙女哪见过平时巅狂嬉闹的金翅大鹏明王会有这般绝望悲痛的时候，吓得不敢出声。龙女纵有想法也不敢在师尊前乱说，何况此时落天像疯了似的。
“我以为她是明白，才会随我回浮屠世界，哪里想到，她只不过不想激怒我，怕我再去找清风的麻烦。”落天眼中迷雾朦胧，整个人就似被抽去精髓，一脸的绝望。“我该回去了，对不起观音大士，我打扰你清修了。”
他摇摇晃晃的转身要走，还未步出两步，观音忽然道：“刚才，雀妖也和你有一样的表情。”
落天怔住，望向观音。
“你何不平心静气的去看待问题？”观音望着池里的鱼手，淡然地道：“当我看到她眼中的绝望，心里很是触动，我不明白她既有了选择，何以又能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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