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是拒绝的 作者:青青呐
第2节
沈奕凡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们说的什么白衣天使，什么英雄，我都是不懂的，哪怕那个时候的我比同龄人读了很多的书，我也不能明白，为什么作为天使、英雄的儿子就不能够再拥有父母温暖的怀抱了。”
那年的陆楠，一个人抱着双亲的骨灰从殡仪馆出来，身后一直播放着莫扎特的《安魂曲》。
吹奏低沉而缓慢，乐声平静而和谐。
“师母的事情纯属是个意外，谁都是算不准的，可是老师、以及我的爸妈包括未来的我，都是时时刻刻做好将自己的生命献出去的准备的。因为往往，最危难的时候，就是医生的价值的体现。”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的陆楠，站起身，抖抖有些酸麻的脚，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让窗外的光亮尽数洒进来。
“好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楠，陆地的陆，楠木的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chapter6
? 这天晚上，陆楠亲自下厨给沈奕凡煮了碗泡面。
沈奕凡也没什么胃口，陆楠端上来什么他就吃什么，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这样被他吸溜吸溜地吃了个干净。
“作业都做了吗？”陆楠坐在一边看着沈奕凡吃面，想不出找什么话题来聊，只好问了这么一句。
沈奕凡显然还没习惯陆楠突然成为了他的监护人这一件事，此刻突然有些噎住了，呛了几口猛灌两口面汤才缓过来。他抽了两张纸巾揩揩嘴巴再默默地摇头以此回复陆楠。
陆楠顿时猛一拍自己的脑袋，暗呼自己脑袋短路了——此时此刻的沈奕凡还哪来的心情做作业啊？
他长叹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桌子，“要是不想做作业的话，就先去休息吧。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最重要。”
沈奕凡闷闷地“嗯”了一声，就起身回房间去收拾自己先前在房间里搞的破坏。
少年颀长的身形落入陆楠的眼中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单薄。
陆楠有些多心地想要多给予沈奕凡一些帮助，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有些阴霾，总要自己走出来才像些样子。
想到这儿，陆楠努努嘴，他自己都还能说得上是个孩子，现在还得带上个比他没小多少的孩子，老师可算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这周剩下的日子，陆楠都在沈奕凡的家里陪着他，因为担心他的情绪上还有问题不能好好投入到学习中，还专门替他向沈奕凡的班主任请了假，带他出去逛了两天。
周末，陆楠招呼着沈奕凡收拾好行李，搬到他在市中心的那栋房子里去。
陆楠的爸妈走的时候陆楠还不大，但也给他留下了可观的财产，加上在sars期间殉职的赔偿，使得陆楠不至于操心学费和日常生活费用的问题。
而陆楠的外婆是s市本地人，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姐，还在s市里留了几套房产，因为年纪大了，外婆担心自己哪天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突然撒手而去了，就早早地就把一切都交给财产打理师，等到陆楠一成年就把这些所有权都归给他。
周日那天，医院方面为沈之乾准备了葬礼。
陆楠带着沈奕凡一同过去的时候，灵堂里已经熙熙攘攘地挤了不少人。
沈之乾从医二十年，一双手抢救回来不少人命，听闻沈医生的突然逝世，不少往日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赶来吊唁，还送来了花圈。
当一行人看到沈奕凡的时候，都直呼这孩子命苦。沈医生家里先后出的事情也随着他救人殉职的光辉事迹一并传开，都在哀叹沈奕凡小小年纪不容易，哭沈之乾福薄，没能看到这么优秀的儿子长大成材。
沈奕凡被他们说得浑身不舒坦，脸色阴沉了几度就转身走了。
众人都只当他丧父难过，并未收敛自己的言语，直到陆楠皱眉制止，那些闲言碎语才稍稍打住。
仪式一项项地进行着，到最后沈奕凡跪倒在棺材前痛哭流涕，恨自己没能在父亲走前让他省心一些，也恨自己成长得太慢，没能肩负起照顾母亲的职责。
一番忏悔说得陆楠的眼眶都红了。
陆铭博夫妇走的时候陆楠也有这样的心情。
旁人都只觉得陆楠打小就聪明学习好，一路跳级极少让陆医生他们操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小时候的那股王八之气到底有多让人厌烦。可惜陆铭博还没来得及把他收拾利索，就先走了。
陆楠吸吸鼻子，打算到外面透透气，却在外面的草坪上，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钱小婧。她的脸上还带着只有八岁心智的孩童的童真。
他的嘴唇张了张，但终究还是没喊出一句“师母”来。
钱家父母没再把轮椅往前推，只是站在原处静静观望，站了一会儿就推着钱小婧回去了。也没有要过来说些什么的意思。
陆楠也不便去问个究竟。毕竟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就让师母对阿乾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出差未归吧，只要她还记得有个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送来书信的阿乾就好。
半个月后，沈奕凡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大型考试。
才短短半个月，并不足以让他走出父亲突然离世的阴霾，因而考试的水平发挥得一般。
不过好在他的功底还是很扎实的，故而就算没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也顺利地考上了s市的市一中。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陆楠带沈奕凡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吃饭的途中也提到了自己在高中时期的不少趣事儿。
沈奕凡对高中生活确也向往，就认真地听陆楠讲述。
陆楠的声音很有磁性，一字一句全部击入沈奕凡的心坎，让沈奕凡不由得停下筷子，多看了陆楠两眼。
“我们高中食堂的饭特别难吃，所以一到饭点大家就围起来叫外卖。我们通往学校小卖部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大烟囱，围墙盖得很低，个子高的人一伸手就可以跟外面的人拿到外卖。后来学校的教导主任为了防止我们继续叫外卖，就叫人把那堵墙弄高还装上了一层铁丝网。”
“噗，他们有钱把围墙修高干嘛不改善一下你们食堂的伙食啊？”沈奕凡问道。
陆楠耸耸肩，“谁知道嘞？”
“那后来你们都吃不成外卖了吗？”沈奕凡顿时有些同情。
陆楠用一副看待傻孩子的表情看着沈奕凡，“人努力了几百万年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不是为了让我们吃食堂饭的！”随后就生动形象地给沈奕凡讲解了他们是如何拿外卖的。
“后来我们又开通了小树林路线，因为还有栅栏挡着，就拿把雨伞过去，然后外卖跟付钱都会很方便啊。”
沈奕凡砸吧着嘴，表示自己学到了。
“哎，再跟你说啊，我们班主任有一次晚上值班还在讲台上睡着了，更搞笑的是他还直接打起了呼噜……”
陆楠越讲越兴奋，回忆起高中时期的日子，满满的都是怀念。
他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学生，不少事情都会被大哥哥大姐姐们让着，也被班里的大家宠成了宝贝。每一天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都是珍贵至极的。
他父母逝世的时候，也多亏了那帮同学他才走出阴霾。
“哎，正好，我有两个要好的高中同学也在s市，要是哪天得空带你见见他们。”
沈奕凡的眼睛一亮，满是期待，总觉得这样子就可以更了解陆楠一点。他总觉得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却有着相似经历的大男孩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他去学习。
“吃好了吧？”陆楠问道。
沈奕凡抹抹嘴上的酱汁，“那你是高中毕业以后才来s市的吗？”
“对啊，正好考到了s医科大，就和外婆一起回s市了。对了，有空带你见见我外婆，虽然她现在年纪大了，有些痴呆了，不过还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沈奕凡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外婆是有趣的，顿时也充满了不少兴趣，满心期待着从今天正式开始的暑假。?
☆、chapter7
? 陆楠的高中同学大多已经工作了，要想约见面还是有点儿难度的——人家也得工作总不能说见就见吧？
不过陆楠既然提到了他的外婆，也说过打算得空的时候带沈奕凡去见她，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天一亮，陆楠就把打算睡懒觉的沈奕凡给提溜起来去看陆楠的外婆了。
陆外婆早在办理完财产转移手续就收拾好行囊搬到s市环境最好的疗养院里去了，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沈奕凡刚一见到陆外婆，就深刻得体会到陆楠说的有趣，是怎样的一个境界了。
陆楠爸妈都是晚婚晚育的典范，故而陆楠还没满二十岁，外婆这会儿都已经七十多了。
陆外婆年岁在着，人倒是健朗。个儿不高的一小老太婆，背挺得笔挺笔挺的，讲起话来也跟个机关枪似的biubiubiu。
陆楠说他外婆有些痴呆，可要是不仔细些还真看不出来陆外婆痴呆了挺久。
眼下，她正拽着沈奕凡的手循循善诱，“楠楠啊，幸好你没跟你爸妈一样走晚婚晚育的那条路子。”老人家的目光中饱含着欣慰，转移过去看向陆楠的眼神更加满是欣赏之情，“这个孙媳妇儿外婆很满意，你眼光好啊！”
沈奕凡尴尬地咧咧嘴，看向陆楠想要寻求支援，谁料陆楠显然早就已经习惯外婆认错人的事儿，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风景呢。
“哎哟，我这外孙真是越来越有一表人才的味道了。”陆外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接着又开始用她机关枪扫射般的语速回忆起自己过往的光辉事迹，以此警戒外孙早婚早育的必要性。
沈奕凡抽抽嘴角，终于把手从陆外婆手中挣开，强忍住好笑耐心地跟陆外婆解释，“外婆，我不是陆楠，陆楠在那儿呢！”说着给外婆指了指陆楠所在的方向。
谁承想外婆原本笑眯眯的脸一秒钟变为正经严肃的姿态，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试图纠正她的年轻人，“我知道啊。”
那边，陆楠估摸着外婆间歇性发抽的时间也该结束了，就缓缓走来轻拍外婆肩膀，安抚她。
“楠楠，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年纪大了，全当我老年痴呆！气死我啦！”
陆楠笑着拍拍外婆的背，一下顺着一下，“我当然知道外婆什么事情都拎得清啊，可是您老拽着人家的手，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呀。”
陆外婆不开心了，要有小情绪了，“楠楠啊！外婆心里苦啊！”
沈奕凡在一旁默默地欣赏着陆外婆精湛的演技，不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连个小手儿都不让我摸摸了还。”
陆楠好脾气道，“可您总不能逮着个好看的年轻人就摸人手啊，人家会害羞的，而且这样影响也不太好是不？”
外婆傲娇地一扬头，“哼，讲得我摸摸就能看上他们似的。外婆喜欢的是像你外公那样比我大上个七八岁的成熟男人。这些小鲜肉，都是入不了我眼的。太幼稚！”
沈奕凡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倒是开始怀疑陆外婆到底有没有痴呆了。这讲话的逻辑性还挺强。
他再多看了陆楠两眼，想想也是，陆楠那嘴皮子也是极厉害的，多少是从外婆这儿得到了遗传吧。
午后的阳光倾洒，悉数照耀在了陆楠的身上，让沈奕凡产生了陆楠头上自带光环的错觉。
沈奕凡眯着眼，暗自砸吧着嘴，陆楠长得可真好看呀。
又突然间想到适才外婆说陆楠是自己媳妇儿的事情，刹那间还真让他有些想入非非。正美滋滋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步去，脑内的进程被狠狠地踩了个急刹车。
哎哟我去！
沈奕凡猛地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瞎想些啥呢！
“行行行，我知道外婆人年纪大了可心里明白得跟装了块明镜似的。”陆楠险些举起双手向陆外婆投降。
陆外婆得意极了，咧着嘴仰躺在推椅上，恣意地享受着午后的闲情，嘴巴上却还是得理不饶人，“谁年纪大了，嗯？我也就只有七十三岁好吗？”
两人在疗养院陪了陆外婆一整天，等从疗养院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六点了。
“你外婆看起来不像是……额，那个啊。”沈奕凡觉得直接把老年痴呆说出口不太合适，刻意地顿了一下。
陆楠轻笑，“谁知道呢，外婆说她有那就有吧。”
“欸？”
陆外公走得早，陆铭博夫妇在sars中殉职后留下陆外婆一人把陆楠给拉扯大，这么一来少说也过了五六年。
外婆自己一人在家也寂寞，倒不如在疗养院里多搭几个伴儿安享晚年，正好陆楠已经到了能够自己生活的年纪，外婆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起初陆楠是不同意的，总担心疗养院的待遇不好委屈了外婆，但外婆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老年痴呆的证明，威逼利诱软磨硬泡，陆楠总算是松了口。
不过现在，看到外婆过得挺好，陆楠也放心了。
从疗养院回来的路上，二人一直有说有笑的，等回到了家，这才都觉得有些疲惫了。
这晚两人各自早早地歇下，也不管外头的红灯绿酒，纸醉金迷。
沈奕凡半夜里被一泡尿给憋醒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看见陆楠一个人睡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先前在做些什么，好端端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陆楠？”沈奕凡轻轻地问了一句。
陆楠揉揉眼睛，赶忙坐起，迷茫地看了沈奕凡一眼，“你怎么也醒了？”
“上个厕所。”
“哦。”睡眼朦胧的陆楠点点头。
他这夜睡着睡着梦见了在梦里好久不见的父母，在他面前走走停停，却始终不再靠近一些，也不多做言语，就这样冲他笑着挥手、离去、再挥手、再离去。
仔细想来怪渗人的。
后来又梦见了老师和师母，这回倒是说话了，说的无非是些希望他能替他们照顾好沈奕凡的话。
陆楠觉得大晚上得还能梦见早已逝去的人实在难受，索性走出房门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空。
坐着坐着就又睡着了。
沈奕凡上完厕所回来，看见陆楠还是一脸迷茫地坐在沙发上，“你还是回房间睡吧，外面容易着凉。”
陆楠点点头，穿着条裤衩回到了房间。
望着陆楠的背影，沈奕凡不知怎得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干了，有些迫切地想要找杯水来喝喝。?
☆、chapter8
? 尽管还放着暑假，沈奕凡在学习上也没有松懈的想法，凭借着自己的好人缘，向高年级的学姐借来了高一的书开始自学。
他一直没忘两年前沈之乾把陆楠叫来家里与他谈话时说的话。
跳级与否，与你是否好好学习都没有任何的联系。你是学生，就注定要踏踏实实地学好课程内要求学好的内容的。喜欢也好，厌恶也罢，你要是连最简单的应试教育都承受不了你又有什么凭证来说明你还有更多更大的本事？你又凭什么去不屑这样的教育体制？
这些话，他一直都铭记在心中，督促着他好好学习，从不懈怠。
陆楠的家里没设书房，直接在大厅有墙的地方按上了书架嵌在墙里，一走进去，就是一股浓浓的学习的味道，激发着人获取更多知识的想望。
说是大厅，倒是更像一个缩小型的图书馆。
沈奕凡写作业、看书的时候都坐在靠窗的那张玻璃桌上，光线清亮，打开窗帘向下看去的时候还能看得见楼下绿化带的景致。
写累了，就放下笔撑着头打量着陆楠家中物品的置放。
他倒是有些明白他爸为什么会想让他跟着陆楠一块儿生活了，这样的学习环境确实是极好的。
别看陆楠平日里吊儿郎当一点儿也不正经的样子，他平日里学习的时间一点也不少于身为准高中生的沈奕凡。
沈奕凡有那么一天用陆楠的笔电的时候看到过陆楠写的论文。
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文笔之间仿佛能透出一个活生生的陆楠来，正振振有词有理有据地用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理据去说服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每一个人。
沈奕凡有点服气了。
虽然每次陆楠总有办法让他服气，但他这次心服口服。
他第一次将一个人榜样来看，将他当做作为自己成长的指向标，陆楠是第一个。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看书看着看着不知何时趴下睡着了的陆楠，也不知怎得，越看他越是觉得他好看。
啧，陆楠要是个姑娘，他沈奕凡一准儿地会追他。
沈奕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沙发上取了件外套，轻轻地给陆楠盖上。而后给陆楠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和同学约好出去打球，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沈奕凡刚关上门，陆楠就醒了。
空气中还带着空调风吹来的味道，刚睡醒的时候总会觉得有那么些冷，陆楠顺手裹住了自己身上的外套。
腾出手来揉揉眼睛，看见桌上放了张沈奕凡留下的字条。
陆楠勾唇一笑，还拿着字条的手重重地伸了个懒腰。
又到了周六。
陆楠和沈奕凡一起去了钱小婧的娘家，去替老师给钱小婧读信。
沈之乾留下的信笺早就不够他读的了，只好每次跟挤牙膏似的挤出那么一点点煽情的话来。
“这比我写应试作文还痛苦啊。”陆楠蹙着眉，握住笔一笔一划地模仿着沈之乾的字迹。
沈奕凡则坐在一旁看着直播的球赛，顺便给陆楠支点招。
“哎对，我突然记起来了，我爸上学的时候追我妈，隔个几天就给她写封情书。”
“噗，不是吧？老师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在他记忆里，沈之乾一直都是严肃正经的，尽管与钱小婧婚后恩爱有加，但实在很难将浪漫两字与沈之乾联系在一起。
沈奕凡见陆楠一副不信的样子，就着急了，“我说真的，我家里还留着那么一抽屉的信呢！”
陆楠目瞪口呆。
“呐，要不就去把那些信拿来，这样你也就不用再跟挤牙膏似的了。估计我妈早就嫌你文笔不够不想听了。赶紧去学着点吧！”沈奕凡笑得咧出了一口大白牙。
这笑容太欠扁，气得陆楠当场一个爆栗子下去。
哎哟嘿，我没谈过恋爱怪我咯？
不过这样一来，模仿沈之乾的语气和笔迹给钱小婧写信的困难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奕凡没能如愿放足两个半月的暑假，中途被学校召唤回去军训了。
等到结束半个月的军训回来后的沈奕凡出现在陆楠面前的时候，陆楠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等等，您哪位？”
见沈奕凡不语，陆楠又问道，“hello？who are you？”
沈奕凡咬牙，一字一字地吼出来，“陆！楠！”
陆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去，你咋黑得跟块炭似的哈哈哈哈哈！”
沈奕凡不悦，“这叫男儿本色，你懂什么？”
“男儿本色我是懂的，可是你这肤色也太浮夸了吧？”陆楠打趣。
沈奕凡不开心了，小情绪上来了，他好不容易拿来个优秀标兵，还没来得及在陆楠面前炫耀呢，反倒是被他嘲笑了一顿。
“讲得你没军训过一样！难道你军训的时候没被晒黑过吗？！”沈奕凡气得脸色通红，结合着他此刻有些黑的脸，倒显得发紫了。
陆楠止住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奕凡，“我还真没军训过。”
他自小一路跳级，小学六年级的后半个学期有军训，但他那时候直接去念初一了，也因此小学与初中的军训都被他逃过了。
等到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又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明显不能和他的同学们相提并论，老师和教官都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这么一来，陆楠还真没参加过军训。
沈奕凡轻嗤，“你这样可真是少了一段多姿多彩的生活经历啊！”
陆楠故做遗憾的模样，“是啊是啊，真的好可惜好遗憾哦~所以你看，我那时候阻止你跳级都是为了你好啊，让你能有一些丰富多彩的生活！”
沈奕凡气得直翻白眼，但嘴上功夫确实不敌陆楠，只好抱着他那份“优秀标兵”的证书回房间孤芳自赏去了。
晚上沈奕凡洗完澡，照例穿了条裤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被正要去洗澡的陆楠看到他身上的色差，再一次被嘲讽得无力抵抗。
沈奕凡想哭，想狗带。
他顿时觉得之前把陆楠当做学习的榜样的自己真他妈是个傻x。?
☆、chapter9
? 九月一号，沈奕凡正式成为了高中生，背起书包走进了校园。
陆楠也一并投入到新的学习环境中去。
因为陆楠的学习紧张程度比起沈奕凡还要重一些，加上沈奕凡自己在军训期间住校住得有滋有味，所以陆楠索性由着沈奕凡滚去学校，两个人只有双休日的时候能见上一回。
因为长相出众，再加上成绩优异，还拿了学校的优秀标兵，沈奕凡刚一开学就受到各个年级女生的追捧。他对待朋友又都是大方讲义气的，男生这边也对他交口称赞。
第一个星期结束，沈奕凡回家的时候陆楠正好在厨房里烧饭。
“回来了？”陆楠没回头，只是调大了嗓门的音量问道。
沈奕凡应了一声。
“学校好玩儿吗？”陆楠端着盘番茄炒蛋走了出来。
好久没见充满了“煮夫”味道的陆楠，沈奕凡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治愈的味道，噗嗤一笑笑出了声。
“笑什么？”陆楠挑挑眉毛，有些不悦。
沈奕凡干咳了一声，想打个马虎眼儿糊弄过去，“还成吧。我的同学们都挺好玩儿的。”
“哟？确定是你觉得你的同学们好玩儿而不是你被你的同学玩儿？”
沈奕凡不服，抬起脚做了个踢的动作，“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样做家长的不？”
陆楠甩甩头，指指自己，“喏，这不就是么？”
沈奕凡翻了个白眼，拒绝与陆楠交谈。
沈奕凡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先把一些抄写类的作业做完，等待着开饭时间。
陆楠独居的时间久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也烧的一手好饭，这也是每每沈奕凡被陆楠气得想离家出走后又舍不得走的原因之一。
两人在吃饭上倒也合拍。
陆楠喜欢吃番茄炒蛋，却偏偏不爱吃番茄，正好来了酷爱吃番茄的沈奕凡，以至于陆楠再也不用担心做了番茄炒蛋后浪费番茄了。
陆楠显然也是极满意自己的手艺的，想着自己以后要是做医生做烦了，就开家小饭店来造福人类。
“赶紧洗碗去。”见沈奕凡吃完了，陆楠催促到。
沈奕凡吃了一个礼拜的食堂饭，对陆楠的手艺倒是想念得紧，这刚吃的心满意足的，陆楠这个煞风景的就来催他洗碗了。
沈奕凡冷哼一声，不爽至极，但还是听话得去洗碗了。
原本在家，沈之乾夫妇从没舍得让他做过家务，倒是跟了陆楠以后，陆楠就把他当保姆一样使唤，逐渐点亮他的各种家务技能，想使唤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手软。
陆楠对于家务这一块分工明确——各人洗各人的衣服；如果他烧饭了，沈奕凡就得洗碗；自己管好自己房间的卫生，整个家里定期弄一次大扫除，平时的卫生两人轮着来。
我呸，要不是你丫做饭好吃，我早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沈奕凡把碗盘上的污渍当做对他进行压迫的陆楠，用抹布狠狠地抹去，哼，小样儿。
双休日过去得极快，第一个周末就这样结束。二人又要双双投入到学习中去。
第二个星期主要就是学校学生会以及各个社团的招新。沈奕凡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就报名了一个街舞社想要去装装逼。
怀着这样的想法报名街舞社的人不在少数，多数也都是男孩子，想要通过社团学个几手来把妹。
这一届的街舞社社长是高二年级的一个学长。在结束报名工作后的第三天，就召集各个社员在学校的阶梯教室见面。
中午十二点，偌大的一个阶梯教室坐满了人。
沈奕凡特意挑了偏中间的位置，既不会很显眼，又不至于在人群中太被埋没。
午自习的铃声已经打响，教室里还是人声鼎沸，使得台前的几位学长学姐不得不出言维持秩序。
“请同学们静静。”
沈奕凡抬头一看，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皮肤白皙的男生开的口。因为他个儿不高，面容又有些女气，沈奕凡进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打扮中性的学姐。没成想还真是个男生。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我们学校这一届的街舞社社长，我叫林沛。”说着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大大的“林沛”两个字。
林沛显然是练过书法的，一笔一划都写得苍劲有力，透露出属于他的风骨来。
教室里顿时开始噼里啪啦的一阵掌声。
“很高兴大家能够报名我们的街舞社，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刚报名街舞社的时候，也是这么多人。但是吧，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却不多。”林沛用手比了比自己身边的几位街舞社成员。
台下一片唏嘘，不敢相信这进了街舞社是要有多辛苦。
“我知道很多人报名街舞社并不是因为对街舞本身抱有多大的兴趣。”林沛摘下帽子理理头发又重新戴上，“这个教室里，至少有七成的人是为了把妹来的吧？另外两成多点是没有任何基础，只是有着兴趣而加入的。只有一成不到点的同学是真的有兴趣也是有一定基础的。”
台下鸦雀无声，都静静地听着林沛的剖析。
“往往这些为了把妹来的同学都撑不过最开始的训练，有兴趣却没基础的同学也捱不过学习时间与练舞时间的冲撞、交替。所以一年过去，最初报名的上百人，只剩下了这么十来个。”
话虽然不太中听，却句句说到了听的人的心里。
“所以，在交报名费前，我再给大家一个重新考虑的机会。”
底下开始了窃窃私语。
“我们社团需要每个人交两百元的报名费，如果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离开。”
一听说报名社团还要交钱，就有了好多人不乐意了，再听见是两百块，顿时走了一大片人。
“街舞社是个活动繁多的社团，日后也会有很多的排练占用你的休息甚至是学习的时间，如果你坚持不了、或者觉得学习为重，请你现在就回去，用这些时间好好学习或者赶紧休息一下，为下午的课做准备。”
起初没有人走，仿佛觉得这样子就放弃很没面子似的。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是谁先站起来离开了阶梯教室，紧跟着又走了一大波人。
见不再有人离开了，林沛接着道，“我们学校有很多的活动，很多时候会需要我们社团出节目，在群众面前表演。如果你不愿意在大众面前表现自己、也没有勇气去跳的话，也希望你现在就放弃。”
林沛说得一板一眼，仿佛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社团招新，而是在组建一个新的舞队一样。
有几个看起来性格文静的女生先离开了，随后稀稀拉拉地又走了几个男生。
到最后，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就剩下不到二十个高一新生。
台上的学长学姐们见走了这么多人，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都松了口气。
林沛微微一笑，“谢谢现在还愿意留下的同学，相信你们都是些热爱街舞的人。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能在我们社团里学到你们想学的东西。”?
☆、chapter10
? 说完后，林沛就把话筒交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女生。
“希望大家之前不要被我们的社长给吓到哦，虽然我们社长刚刚看起来一本正经地还很凶的样子，其实他人真的很好啦~而且，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都会被原谅的对吧？”学姐还冲大家吐了吐舌头。
“唔，那么剩下的同学们有多少人是有过舞蹈基础的呢？”
沈奕凡在台下默默地举起了手，同时环顾四周，并没有几个人举手。
沈奕凡初中的时候在校外报了个街舞班，学过一段时间，谈不上精通，但拿出来忽悠人还是可以的。
就在学姐邀请大家上去表演一下的时候，自信满满的沈奕凡就上去秀了一段，然后获得了掌声与好评。
“还有同学愿意上来表演一下吗？”
话音刚落，沈奕凡就看到一直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站了起来，迈着双大长腿，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哇哦，学弟很有勇气哦~到黑板前来写下自己的名字吧。”
沈奕凡之前只看得见那个男生的后脑勺，只觉得这后脑勺格外得眼熟，却又想不起他是谁，等到他正面朝向众人的时候他才看清，是他初中的校友，没想到高中也在一个学校。
男生个子很高，比一米八三的沈奕凡还高出一点，估摸着能有个一八七那边。他接过学姐递来的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江，王，君。”坐在第一排的林沛默念，然后说道，“好的，江王君同学可以开始你的表演啦。”
“……”男生与沈奕凡顿时都是一阵尴尬。
“学长，我叫江珺，不叫江王君……”
沈奕凡噗得一下笑出了声，江珺和他一样在校期间都是备受瞩目的，因为外貌，也因为耀眼的学习成绩。但他还真没想过，那么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的字，竟然能……丑成这样！
也难怪林沛会看成“江王君”。
林沛自己也觉得好笑，向江珺致歉后，江珺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这不跳不要紧，一跳便惊起了满堂彩。
初中三年，沈奕凡从没见过江珺跳街舞，故而在这里遇见他他还觉得有些好奇，但没想到江珺竟然跳得这么好！
一段高难度的breakg，他跳得毫不吃力！
跟着音乐，江珺越跳越high，林沛也起了斗舞的心思，按捺不住，上去和江珺斗舞。
在场的三十人只觉大饱眼福。
饶是林沛作为舞社的社长，论起来这段breakg还是江珺跳得要好。
一曲跳毕，林沛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笑了一下，“跳得不错啊。”
一旁的学长学姐也在打趣林沛，说他被人比下去了。
林沛也不生气，笑嘻嘻道，“我不是很擅长breakg啦，不过学弟愿不愿意再跟我斗一场？”
江珺有些受宠若惊，不禁红了脸，禁不住盛情，他点了点头。
林沛拿出手机切换了音乐，由原来充满金属感的rap转化为曲风性感的电子乐。
林沛也随着音乐开始摆动自己的腰肢，毫不顾忌性别之分地开始跳动了起来。
沈奕凡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卧槽，他从没见过有男生能把jazz跳得如此妖娆的！他顿时能理解林沛为什么能当上舞社的社长了。与男生相比，他跳得毫不逊色，而比jazz，他甚至更胜女生一筹！
音乐起初还比较有节奏感，动作也不是很妩媚，江珺还能勉强地学着林沛的动作。可到了后面，动作越来越柔软，江珺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孩束手束脚的跳起来显得不伦不类。
林沛的眼神中暗含挑衅成功的色彩，好在一旁的学姐摁掉了音乐帮江珺解了围。
“沛沛你可别把学弟给吓跑了啊！这么优质的学弟咱们学校可找不出几个来了。”
江珺面色潮红，“我没事的……”
林沛经过剧烈运动，面色也红得好看不到哪里去，前额的头发湿透，他也无所谓地往后一撩。
“行啦，还有一个多月会有运动会，开幕式上我们社团会要求出节目，你，你，你，你，你……”他点了点先前上台表演过的社员也包括沈奕凡，“都得给我上。其他的人，会由我们可爱又美丽的洛洛学姐替我来调、教你们，争取你们也能够上场。到时候可别丢人哦。”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行啦，今天辛苦大家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奕凡认识其中一个街舞社的学姐，跟她多聊了几句故而走得比较晚，也因此比较靠近后面出门的林沛一行人。
他就听见被叫做洛洛的学姐对林沛道：“哎沛沛，那个江珺，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沈奕凡闻言惊了惊，哎哟我去，活的基佬？！
于是他赶忙多瞥了林沛两眼，只好看见林沛眯着眼睛向他望过来。
沈奕凡仿佛被人戳穿了心思，赶忙低下头，避免与林沛的对视。
“嗯，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啊？难不成你还惦记着那傻逼玩意儿啊？”洛洛有些气极，分贝都大了不少。
显然舞社的其他人都知道林沛是gay这件事，也都对此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周洛！”林沛难得地开了嗓门，“你别这么说他。”
“我~！￥，林沛你个傻逼。”周洛叽里咕噜地就骂出了一串儿脏话，听得一旁的沈奕凡心惊胆颤的，这学姐看起来文文静静，前面讲话也挺有礼貌的，这骂起人来，还真是……他挺服气的。
“你先管好自己好吗？别整天瞎操心我的事儿，我爱跟谁跟谁，你也别看见个男的就往我这儿推，你真以为满大街都是gay啊？”
边上的学姐扯了扯沈奕凡，示意他们先走。
沈奕凡也不好意思听人的八卦，就紧跟着学姐离去。
待离他们远些了，学姐才出声说话，“额，你别介意，他们俩是兄妹，经常这么吵吵嚷嚷的，其实没什么大问题的啦。”
沈奕凡点点头，没多说话。倒是在心中为莫名其妙就被周洛拉郎配给林沛的江珺点了根蜡。
“林沛是gay，虽然这件事儿在我们学校不是什么秘密，但还是不希望你因为他的性向就对他有什么偏见。”
沈奕凡冲学姐笑了一笑，谢过学姐对他说的这些后，就回到了教室。
沈奕凡望了望天，回想起适才林沛与周洛吵架的一幕幕，唯剩下四个字印在脑海。
腥风血雨。
啧啧啧。
现在的社会开放许多，大家对同性恋的包容性也一并增大。
没成想刚开学，就在学校里碰上了个活生生的gay，沈奕凡还有那么些好奇。
他也一并幻想着，这他如果非得找个男人度过一生，欸，这该找谁比较好呢？
他摸着下巴细细琢磨着，陆楠的面容逐渐浮现在眼前。
第2节
恋耽美
第2节
沈奕凡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人们说的什么白衣天使，什么英雄，我都是不懂的，哪怕那个时候的我比同龄人读了很多的书，我也不能明白，为什么作为天使、英雄的儿子就不能够再拥有父母温暖的怀抱了。”
那年的陆楠，一个人抱着双亲的骨灰从殡仪馆出来，身后一直播放着莫扎特的《安魂曲》。
吹奏低沉而缓慢，乐声平静而和谐。
“师母的事情纯属是个意外，谁都是算不准的，可是老师、以及我的爸妈包括未来的我，都是时时刻刻做好将自己的生命献出去的准备的。因为往往，最危难的时候，就是医生的价值的体现。”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的陆楠，站起身，抖抖有些酸麻的脚，一拐一拐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让窗外的光亮尽数洒进来。
“好了，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陆楠，陆地的陆，楠木的楠，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chapter6
? 这天晚上，陆楠亲自下厨给沈奕凡煮了碗泡面。
沈奕凡也没什么胃口，陆楠端上来什么他就吃什么，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就这样被他吸溜吸溜地吃了个干净。
“作业都做了吗？”陆楠坐在一边看着沈奕凡吃面，想不出找什么话题来聊，只好问了这么一句。
沈奕凡显然还没习惯陆楠突然成为了他的监护人这一件事，此刻突然有些噎住了，呛了几口猛灌两口面汤才缓过来。他抽了两张纸巾揩揩嘴巴再默默地摇头以此回复陆楠。
陆楠顿时猛一拍自己的脑袋，暗呼自己脑袋短路了——此时此刻的沈奕凡还哪来的心情做作业啊？
他长叹一口气，收拾了一下桌子，“要是不想做作业的话，就先去休息吧。把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最重要。”
沈奕凡闷闷地“嗯”了一声，就起身回房间去收拾自己先前在房间里搞的破坏。
少年颀长的身形落入陆楠的眼中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单薄。
陆楠有些多心地想要多给予沈奕凡一些帮助，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有些阴霾，总要自己走出来才像些样子。
想到这儿，陆楠努努嘴，他自己都还能说得上是个孩子，现在还得带上个比他没小多少的孩子，老师可算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这周剩下的日子，陆楠都在沈奕凡的家里陪着他，因为担心他的情绪上还有问题不能好好投入到学习中，还专门替他向沈奕凡的班主任请了假，带他出去逛了两天。
周末，陆楠招呼着沈奕凡收拾好行李，搬到他在市中心的那栋房子里去。
陆楠的爸妈走的时候陆楠还不大，但也给他留下了可观的财产，加上在sars期间殉职的赔偿，使得陆楠不至于操心学费和日常生活费用的问题。
而陆楠的外婆是s市本地人，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小姐，还在s市里留了几套房产，因为年纪大了，外婆担心自己哪天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突然撒手而去了，就早早地就把一切都交给财产打理师，等到陆楠一成年就把这些所有权都归给他。
周日那天，医院方面为沈之乾准备了葬礼。
陆楠带着沈奕凡一同过去的时候，灵堂里已经熙熙攘攘地挤了不少人。
沈之乾从医二十年，一双手抢救回来不少人命，听闻沈医生的突然逝世，不少往日的病人以及病人家属都赶来吊唁，还送来了花圈。
当一行人看到沈奕凡的时候，都直呼这孩子命苦。沈医生家里先后出的事情也随着他救人殉职的光辉事迹一并传开，都在哀叹沈奕凡小小年纪不容易，哭沈之乾福薄，没能看到这么优秀的儿子长大成材。
沈奕凡被他们说得浑身不舒坦，脸色阴沉了几度就转身走了。
众人都只当他丧父难过，并未收敛自己的言语，直到陆楠皱眉制止，那些闲言碎语才稍稍打住。
仪式一项项地进行着，到最后沈奕凡跪倒在棺材前痛哭流涕，恨自己没能在父亲走前让他省心一些，也恨自己成长得太慢，没能肩负起照顾母亲的职责。
一番忏悔说得陆楠的眼眶都红了。
陆铭博夫妇走的时候陆楠也有这样的心情。
旁人都只觉得陆楠打小就聪明学习好，一路跳级极少让陆医生他们操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小时候的那股王八之气到底有多让人厌烦。可惜陆铭博还没来得及把他收拾利索，就先走了。
陆楠吸吸鼻子，打算到外面透透气，却在外面的草坪上，看见了坐在轮椅上的钱小婧。她的脸上还带着只有八岁心智的孩童的童真。
他的嘴唇张了张，但终究还是没喊出一句“师母”来。
钱家父母没再把轮椅往前推，只是站在原处静静观望，站了一会儿就推着钱小婧回去了。也没有要过来说些什么的意思。
陆楠也不便去问个究竟。毕竟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就让师母对阿乾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出差未归吧，只要她还记得有个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送来书信的阿乾就好。
半个月后，沈奕凡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大型考试。
才短短半个月，并不足以让他走出父亲突然离世的阴霾，因而考试的水平发挥得一般。
不过好在他的功底还是很扎实的，故而就算没能发挥出自己应有的实力，也顺利地考上了s市的市一中。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陆楠带沈奕凡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吃饭的途中也提到了自己在高中时期的不少趣事儿。
沈奕凡对高中生活确也向往，就认真地听陆楠讲述。
陆楠的声音很有磁性，一字一句全部击入沈奕凡的心坎，让沈奕凡不由得停下筷子，多看了陆楠两眼。
“我们高中食堂的饭特别难吃，所以一到饭点大家就围起来叫外卖。我们通往学校小卖部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大烟囱，围墙盖得很低，个子高的人一伸手就可以跟外面的人拿到外卖。后来学校的教导主任为了防止我们继续叫外卖，就叫人把那堵墙弄高还装上了一层铁丝网。”
“噗，他们有钱把围墙修高干嘛不改善一下你们食堂的伙食啊？”沈奕凡问道。
陆楠耸耸肩，“谁知道嘞？”
“那后来你们都吃不成外卖了吗？”沈奕凡顿时有些同情。
陆楠用一副看待傻孩子的表情看着沈奕凡，“人努力了几百万年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不是为了让我们吃食堂饭的！”随后就生动形象地给沈奕凡讲解了他们是如何拿外卖的。
“后来我们又开通了小树林路线，因为还有栅栏挡着，就拿把雨伞过去，然后外卖跟付钱都会很方便啊。”
沈奕凡砸吧着嘴，表示自己学到了。
“哎，再跟你说啊，我们班主任有一次晚上值班还在讲台上睡着了，更搞笑的是他还直接打起了呼噜……”
陆楠越讲越兴奋，回忆起高中时期的日子，满满的都是怀念。
他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学生，不少事情都会被大哥哥大姐姐们让着，也被班里的大家宠成了宝贝。每一天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都是珍贵至极的。
他父母逝世的时候，也多亏了那帮同学他才走出阴霾。
“哎，正好，我有两个要好的高中同学也在s市，要是哪天得空带你见见他们。”
沈奕凡的眼睛一亮，满是期待，总觉得这样子就可以更了解陆楠一点。他总觉得这个只比自己大五岁却有着相似经历的大男孩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他去学习。
“吃好了吧？”陆楠问道。
沈奕凡抹抹嘴上的酱汁，“那你是高中毕业以后才来s市的吗？”
“对啊，正好考到了s医科大，就和外婆一起回s市了。对了，有空带你见见我外婆，虽然她现在年纪大了，有些痴呆了，不过还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沈奕凡头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外婆是有趣的，顿时也充满了不少兴趣，满心期待着从今天正式开始的暑假。?
☆、chapter7
? 陆楠的高中同学大多已经工作了，要想约见面还是有点儿难度的——人家也得工作总不能说见就见吧？
不过陆楠既然提到了他的外婆，也说过打算得空的时候带沈奕凡去见她，择日不如撞日，第二天天一亮，陆楠就把打算睡懒觉的沈奕凡给提溜起来去看陆楠的外婆了。
陆外婆早在办理完财产转移手续就收拾好行囊搬到s市环境最好的疗养院里去了，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着，日子过得别提有多舒坦了。
沈奕凡刚一见到陆外婆，就深刻得体会到陆楠说的有趣，是怎样的一个境界了。
陆楠爸妈都是晚婚晚育的典范，故而陆楠还没满二十岁，外婆这会儿都已经七十多了。
陆外婆年岁在着，人倒是健朗。个儿不高的一小老太婆，背挺得笔挺笔挺的，讲起话来也跟个机关枪似的biubiubiu。
陆楠说他外婆有些痴呆，可要是不仔细些还真看不出来陆外婆痴呆了挺久。
眼下，她正拽着沈奕凡的手循循善诱，“楠楠啊，幸好你没跟你爸妈一样走晚婚晚育的那条路子。”老人家的目光中饱含着欣慰，转移过去看向陆楠的眼神更加满是欣赏之情，“这个孙媳妇儿外婆很满意，你眼光好啊！”
沈奕凡尴尬地咧咧嘴，看向陆楠想要寻求支援，谁料陆楠显然早就已经习惯外婆认错人的事儿，正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风景呢。
“哎哟，我这外孙真是越来越有一表人才的味道了。”陆外婆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接着又开始用她机关枪扫射般的语速回忆起自己过往的光辉事迹，以此警戒外孙早婚早育的必要性。
沈奕凡抽抽嘴角，终于把手从陆外婆手中挣开，强忍住好笑耐心地跟陆外婆解释，“外婆，我不是陆楠，陆楠在那儿呢！”说着给外婆指了指陆楠所在的方向。
谁承想外婆原本笑眯眯的脸一秒钟变为正经严肃的姿态，不屑地看着眼前这个试图纠正她的年轻人，“我知道啊。”
那边，陆楠估摸着外婆间歇性发抽的时间也该结束了，就缓缓走来轻拍外婆肩膀，安抚她。
“楠楠，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年纪大了，全当我老年痴呆！气死我啦！”
陆楠笑着拍拍外婆的背，一下顺着一下，“我当然知道外婆什么事情都拎得清啊，可是您老拽着人家的手，人家也会不好意思的呀。”
陆外婆不开心了，要有小情绪了，“楠楠啊！外婆心里苦啊！”
沈奕凡在一旁默默地欣赏着陆外婆精湛的演技，不说话。
“现在的年轻人，连个小手儿都不让我摸摸了还。”
陆楠好脾气道，“可您总不能逮着个好看的年轻人就摸人手啊，人家会害羞的，而且这样影响也不太好是不？”
外婆傲娇地一扬头，“哼，讲得我摸摸就能看上他们似的。外婆喜欢的是像你外公那样比我大上个七八岁的成熟男人。这些小鲜肉，都是入不了我眼的。太幼稚！”
沈奕凡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他倒是开始怀疑陆外婆到底有没有痴呆了。这讲话的逻辑性还挺强。
他再多看了陆楠两眼，想想也是，陆楠那嘴皮子也是极厉害的，多少是从外婆这儿得到了遗传吧。
午后的阳光倾洒，悉数照耀在了陆楠的身上，让沈奕凡产生了陆楠头上自带光环的错觉。
沈奕凡眯着眼，暗自砸吧着嘴，陆楠长得可真好看呀。
又突然间想到适才外婆说陆楠是自己媳妇儿的事情，刹那间还真让他有些想入非非。正美滋滋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步去，脑内的进程被狠狠地踩了个急刹车。
哎哟我去！
沈奕凡猛地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瞎想些啥呢！
“行行行，我知道外婆人年纪大了可心里明白得跟装了块明镜似的。”陆楠险些举起双手向陆外婆投降。
陆外婆得意极了，咧着嘴仰躺在推椅上，恣意地享受着午后的闲情，嘴巴上却还是得理不饶人，“谁年纪大了，嗯？我也就只有七十三岁好吗？”
两人在疗养院陪了陆外婆一整天，等从疗养院里出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六点了。
“你外婆看起来不像是……额，那个啊。”沈奕凡觉得直接把老年痴呆说出口不太合适，刻意地顿了一下。
陆楠轻笑，“谁知道呢，外婆说她有那就有吧。”
“欸？”
陆外公走得早，陆铭博夫妇在sars中殉职后留下陆外婆一人把陆楠给拉扯大，这么一来少说也过了五六年。
外婆自己一人在家也寂寞，倒不如在疗养院里多搭几个伴儿安享晚年，正好陆楠已经到了能够自己生活的年纪，外婆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起初陆楠是不同意的，总担心疗养院的待遇不好委屈了外婆，但外婆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张老年痴呆的证明，威逼利诱软磨硬泡，陆楠总算是松了口。
不过现在，看到外婆过得挺好，陆楠也放心了。
从疗养院回来的路上，二人一直有说有笑的，等回到了家，这才都觉得有些疲惫了。
这晚两人各自早早地歇下，也不管外头的红灯绿酒，纸醉金迷。
沈奕凡半夜里被一泡尿给憋醒了，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却看见陆楠一个人睡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先前在做些什么，好端端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陆楠？”沈奕凡轻轻地问了一句。
陆楠揉揉眼睛，赶忙坐起，迷茫地看了沈奕凡一眼，“你怎么也醒了？”
“上个厕所。”
“哦。”睡眼朦胧的陆楠点点头。
他这夜睡着睡着梦见了在梦里好久不见的父母，在他面前走走停停，却始终不再靠近一些，也不多做言语，就这样冲他笑着挥手、离去、再挥手、再离去。
仔细想来怪渗人的。
后来又梦见了老师和师母，这回倒是说话了，说的无非是些希望他能替他们照顾好沈奕凡的话。
陆楠觉得大晚上得还能梦见早已逝去的人实在难受，索性走出房门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星空。
坐着坐着就又睡着了。
沈奕凡上完厕所回来，看见陆楠还是一脸迷茫地坐在沙发上，“你还是回房间睡吧，外面容易着凉。”
陆楠点点头，穿着条裤衩回到了房间。
望着陆楠的背影，沈奕凡不知怎得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干了，有些迫切地想要找杯水来喝喝。?
☆、chapter8
? 尽管还放着暑假，沈奕凡在学习上也没有松懈的想法，凭借着自己的好人缘，向高年级的学姐借来了高一的书开始自学。
他一直没忘两年前沈之乾把陆楠叫来家里与他谈话时说的话。
跳级与否，与你是否好好学习都没有任何的联系。你是学生，就注定要踏踏实实地学好课程内要求学好的内容的。喜欢也好，厌恶也罢，你要是连最简单的应试教育都承受不了你又有什么凭证来说明你还有更多更大的本事？你又凭什么去不屑这样的教育体制？
这些话，他一直都铭记在心中，督促着他好好学习，从不懈怠。
陆楠的家里没设书房，直接在大厅有墙的地方按上了书架嵌在墙里，一走进去，就是一股浓浓的学习的味道，激发着人获取更多知识的想望。
说是大厅，倒是更像一个缩小型的图书馆。
沈奕凡写作业、看书的时候都坐在靠窗的那张玻璃桌上，光线清亮，打开窗帘向下看去的时候还能看得见楼下绿化带的景致。
写累了，就放下笔撑着头打量着陆楠家中物品的置放。
他倒是有些明白他爸为什么会想让他跟着陆楠一块儿生活了，这样的学习环境确实是极好的。
别看陆楠平日里吊儿郎当一点儿也不正经的样子，他平日里学习的时间一点也不少于身为准高中生的沈奕凡。
沈奕凡有那么一天用陆楠的笔电的时候看到过陆楠写的论文。
旁征博引，引经据典，文笔之间仿佛能透出一个活生生的陆楠来，正振振有词有理有据地用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理据去说服站在他的对立面的每一个人。
沈奕凡有点服气了。
虽然每次陆楠总有办法让他服气，但他这次心服口服。
他第一次将一个人榜样来看，将他当做作为自己成长的指向标，陆楠是第一个。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看书看着看着不知何时趴下睡着了的陆楠，也不知怎得，越看他越是觉得他好看。
啧，陆楠要是个姑娘，他沈奕凡一准儿地会追他。
沈奕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沙发上取了件外套，轻轻地给陆楠盖上。而后给陆楠留了张字条，说自己和同学约好出去打球，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沈奕凡刚关上门，陆楠就醒了。
空气中还带着空调风吹来的味道，刚睡醒的时候总会觉得有那么些冷，陆楠顺手裹住了自己身上的外套。
腾出手来揉揉眼睛，看见桌上放了张沈奕凡留下的字条。
陆楠勾唇一笑，还拿着字条的手重重地伸了个懒腰。
又到了周六。
陆楠和沈奕凡一起去了钱小婧的娘家，去替老师给钱小婧读信。
沈之乾留下的信笺早就不够他读的了，只好每次跟挤牙膏似的挤出那么一点点煽情的话来。
“这比我写应试作文还痛苦啊。”陆楠蹙着眉，握住笔一笔一划地模仿着沈之乾的字迹。
沈奕凡则坐在一旁看着直播的球赛，顺便给陆楠支点招。
“哎对，我突然记起来了，我爸上学的时候追我妈，隔个几天就给她写封情书。”
“噗，不是吧？老师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在他记忆里，沈之乾一直都是严肃正经的，尽管与钱小婧婚后恩爱有加，但实在很难将浪漫两字与沈之乾联系在一起。
沈奕凡见陆楠一副不信的样子，就着急了，“我说真的，我家里还留着那么一抽屉的信呢！”
陆楠目瞪口呆。
“呐，要不就去把那些信拿来，这样你也就不用再跟挤牙膏似的了。估计我妈早就嫌你文笔不够不想听了。赶紧去学着点吧！”沈奕凡笑得咧出了一口大白牙。
这笑容太欠扁，气得陆楠当场一个爆栗子下去。
哎哟嘿，我没谈过恋爱怪我咯？
不过这样一来，模仿沈之乾的语气和笔迹给钱小婧写信的困难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沈奕凡没能如愿放足两个半月的暑假，中途被学校召唤回去军训了。
等到结束半个月的军训回来后的沈奕凡出现在陆楠面前的时候，陆楠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等等，您哪位？”
见沈奕凡不语，陆楠又问道，“hello？who are you？”
沈奕凡咬牙，一字一字地吼出来，“陆！楠！”
陆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哎哟我去，你咋黑得跟块炭似的哈哈哈哈哈！”
沈奕凡不悦，“这叫男儿本色，你懂什么？”
“男儿本色我是懂的，可是你这肤色也太浮夸了吧？”陆楠打趣。
沈奕凡不开心了，小情绪上来了，他好不容易拿来个优秀标兵，还没来得及在陆楠面前炫耀呢，反倒是被他嘲笑了一顿。
“讲得你没军训过一样！难道你军训的时候没被晒黑过吗？！”沈奕凡气得脸色通红，结合着他此刻有些黑的脸，倒显得发紫了。
陆楠止住笑，一本正经地看着沈奕凡，“我还真没军训过。”
他自小一路跳级，小学六年级的后半个学期有军训，但他那时候直接去念初一了，也因此小学与初中的军训都被他逃过了。
等到高中和大学的时候，又因为他的年龄和身体素质摆在那里，明显不能和他的同学们相提并论，老师和教官都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
这么一来，陆楠还真没参加过军训。
沈奕凡轻嗤，“你这样可真是少了一段多姿多彩的生活经历啊！”
陆楠故做遗憾的模样，“是啊是啊，真的好可惜好遗憾哦~所以你看，我那时候阻止你跳级都是为了你好啊，让你能有一些丰富多彩的生活！”
沈奕凡气得直翻白眼，但嘴上功夫确实不敌陆楠，只好抱着他那份“优秀标兵”的证书回房间孤芳自赏去了。
晚上沈奕凡洗完澡，照例穿了条裤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被正要去洗澡的陆楠看到他身上的色差，再一次被嘲讽得无力抵抗。
沈奕凡想哭，想狗带。
他顿时觉得之前把陆楠当做学习的榜样的自己真他妈是个傻x。?
☆、chapter9
? 九月一号，沈奕凡正式成为了高中生，背起书包走进了校园。
陆楠也一并投入到新的学习环境中去。
因为陆楠的学习紧张程度比起沈奕凡还要重一些，加上沈奕凡自己在军训期间住校住得有滋有味，所以陆楠索性由着沈奕凡滚去学校，两个人只有双休日的时候能见上一回。
因为长相出众，再加上成绩优异，还拿了学校的优秀标兵，沈奕凡刚一开学就受到各个年级女生的追捧。他对待朋友又都是大方讲义气的，男生这边也对他交口称赞。
第一个星期结束，沈奕凡回家的时候陆楠正好在厨房里烧饭。
“回来了？”陆楠没回头，只是调大了嗓门的音量问道。
沈奕凡应了一声。
“学校好玩儿吗？”陆楠端着盘番茄炒蛋走了出来。
好久没见充满了“煮夫”味道的陆楠，沈奕凡倒也觉得别有一番治愈的味道，噗嗤一笑笑出了声。
“笑什么？”陆楠挑挑眉毛，有些不悦。
沈奕凡干咳了一声，想打个马虎眼儿糊弄过去，“还成吧。我的同学们都挺好玩儿的。”
“哟？确定是你觉得你的同学们好玩儿而不是你被你的同学玩儿？”
沈奕凡不服，抬起脚做了个踢的动作，“怎么说话的呢，有你这样做家长的不？”
陆楠甩甩头，指指自己，“喏，这不就是么？”
沈奕凡翻了个白眼，拒绝与陆楠交谈。
沈奕凡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先把一些抄写类的作业做完，等待着开饭时间。
陆楠独居的时间久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还是有的，也烧的一手好饭，这也是每每沈奕凡被陆楠气得想离家出走后又舍不得走的原因之一。
两人在吃饭上倒也合拍。
陆楠喜欢吃番茄炒蛋，却偏偏不爱吃番茄，正好来了酷爱吃番茄的沈奕凡，以至于陆楠再也不用担心做了番茄炒蛋后浪费番茄了。
陆楠显然也是极满意自己的手艺的，想着自己以后要是做医生做烦了，就开家小饭店来造福人类。
“赶紧洗碗去。”见沈奕凡吃完了，陆楠催促到。
沈奕凡吃了一个礼拜的食堂饭，对陆楠的手艺倒是想念得紧，这刚吃的心满意足的，陆楠这个煞风景的就来催他洗碗了。
沈奕凡冷哼一声，不爽至极，但还是听话得去洗碗了。
原本在家，沈之乾夫妇从没舍得让他做过家务，倒是跟了陆楠以后，陆楠就把他当保姆一样使唤，逐渐点亮他的各种家务技能，想使唤他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手软。
陆楠对于家务这一块分工明确——各人洗各人的衣服；如果他烧饭了，沈奕凡就得洗碗；自己管好自己房间的卫生，整个家里定期弄一次大扫除，平时的卫生两人轮着来。
我呸，要不是你丫做饭好吃，我早就收拾收拾回家了！
沈奕凡把碗盘上的污渍当做对他进行压迫的陆楠，用抹布狠狠地抹去，哼，小样儿。
双休日过去得极快，第一个周末就这样结束。二人又要双双投入到学习中去。
第二个星期主要就是学校学生会以及各个社团的招新。沈奕凡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就报名了一个街舞社想要去装装逼。
怀着这样的想法报名街舞社的人不在少数，多数也都是男孩子，想要通过社团学个几手来把妹。
这一届的街舞社社长是高二年级的一个学长。在结束报名工作后的第三天，就召集各个社员在学校的阶梯教室见面。
中午十二点，偌大的一个阶梯教室坐满了人。
沈奕凡特意挑了偏中间的位置，既不会很显眼，又不至于在人群中太被埋没。
午自习的铃声已经打响，教室里还是人声鼎沸，使得台前的几位学长学姐不得不出言维持秩序。
“请同学们静静。”
沈奕凡抬头一看，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皮肤白皙的男生开的口。因为他个儿不高，面容又有些女气，沈奕凡进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打扮中性的学姐。没成想还真是个男生。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我们学校这一届的街舞社社长，我叫林沛。”说着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上了大大的“林沛”两个字。
林沛显然是练过书法的，一笔一划都写得苍劲有力，透露出属于他的风骨来。
教室里顿时开始噼里啪啦的一阵掌声。
“很高兴大家能够报名我们的街舞社，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刚报名街舞社的时候，也是这么多人。但是吧，能够坚持到最后的人却不多。”林沛用手比了比自己身边的几位街舞社成员。
台下一片唏嘘，不敢相信这进了街舞社是要有多辛苦。
“我知道很多人报名街舞社并不是因为对街舞本身抱有多大的兴趣。”林沛摘下帽子理理头发又重新戴上，“这个教室里，至少有七成的人是为了把妹来的吧？另外两成多点是没有任何基础，只是有着兴趣而加入的。只有一成不到点的同学是真的有兴趣也是有一定基础的。”
台下鸦雀无声，都静静地听着林沛的剖析。
“往往这些为了把妹来的同学都撑不过最开始的训练，有兴趣却没基础的同学也捱不过学习时间与练舞时间的冲撞、交替。所以一年过去，最初报名的上百人，只剩下了这么十来个。”
话虽然不太中听，却句句说到了听的人的心里。
“所以，在交报名费前，我再给大家一个重新考虑的机会。”
底下开始了窃窃私语。
“我们社团需要每个人交两百元的报名费，如果不能接受，现在就可以离开。”
一听说报名社团还要交钱，就有了好多人不乐意了，再听见是两百块，顿时走了一大片人。
“街舞社是个活动繁多的社团，日后也会有很多的排练占用你的休息甚至是学习的时间，如果你坚持不了、或者觉得学习为重，请你现在就回去，用这些时间好好学习或者赶紧休息一下，为下午的课做准备。”
起初没有人走，仿佛觉得这样子就放弃很没面子似的。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是谁先站起来离开了阶梯教室，紧跟着又走了一大波人。
见不再有人离开了，林沛接着道，“我们学校有很多的活动，很多时候会需要我们社团出节目，在群众面前表演。如果你不愿意在大众面前表现自己、也没有勇气去跳的话，也希望你现在就放弃。”
林沛说得一板一眼，仿佛这并不仅仅是一个社团招新，而是在组建一个新的舞队一样。
有几个看起来性格文静的女生先离开了，随后稀稀拉拉地又走了几个男生。
到最后，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就剩下不到二十个高一新生。
台上的学长学姐们见走了这么多人，一点儿也不着急，反而都松了口气。
林沛微微一笑，“谢谢现在还愿意留下的同学，相信你们都是些热爱街舞的人。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能在我们社团里学到你们想学的东西。”?
☆、chapter10
? 说完后，林沛就把话筒交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女生。
“希望大家之前不要被我们的社长给吓到哦，虽然我们社长刚刚看起来一本正经地还很凶的样子，其实他人真的很好啦~而且，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都会被原谅的对吧？”学姐还冲大家吐了吐舌头。
“唔，那么剩下的同学们有多少人是有过舞蹈基础的呢？”
沈奕凡在台下默默地举起了手，同时环顾四周，并没有几个人举手。
沈奕凡初中的时候在校外报了个街舞班，学过一段时间，谈不上精通，但拿出来忽悠人还是可以的。
就在学姐邀请大家上去表演一下的时候，自信满满的沈奕凡就上去秀了一段，然后获得了掌声与好评。
“还有同学愿意上来表演一下吗？”
话音刚落，沈奕凡就看到一直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站了起来，迈着双大长腿，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哇哦，学弟很有勇气哦~到黑板前来写下自己的名字吧。”
沈奕凡之前只看得见那个男生的后脑勺，只觉得这后脑勺格外得眼熟，却又想不起他是谁，等到他正面朝向众人的时候他才看清，是他初中的校友，没想到高中也在一个学校。
男生个子很高，比一米八三的沈奕凡还高出一点，估摸着能有个一八七那边。他接过学姐递来的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自己的名字。
“江，王，君。”坐在第一排的林沛默念，然后说道，“好的，江王君同学可以开始你的表演啦。”
“……”男生与沈奕凡顿时都是一阵尴尬。
“学长，我叫江珺，不叫江王君……”
沈奕凡噗得一下笑出了声，江珺和他一样在校期间都是备受瞩目的，因为外貌，也因为耀眼的学习成绩。但他还真没想过，那么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的字，竟然能……丑成这样！
也难怪林沛会看成“江王君”。
林沛自己也觉得好笑，向江珺致歉后，江珺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这不跳不要紧，一跳便惊起了满堂彩。
初中三年，沈奕凡从没见过江珺跳街舞，故而在这里遇见他他还觉得有些好奇，但没想到江珺竟然跳得这么好！
一段高难度的breakg，他跳得毫不吃力！
跟着音乐，江珺越跳越high，林沛也起了斗舞的心思，按捺不住，上去和江珺斗舞。
在场的三十人只觉大饱眼福。
饶是林沛作为舞社的社长，论起来这段breakg还是江珺跳得要好。
一曲跳毕，林沛擦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笑了一下，“跳得不错啊。”
一旁的学长学姐也在打趣林沛，说他被人比下去了。
林沛也不生气，笑嘻嘻道，“我不是很擅长breakg啦，不过学弟愿不愿意再跟我斗一场？”
江珺有些受宠若惊，不禁红了脸，禁不住盛情，他点了点头。
林沛拿出手机切换了音乐，由原来充满金属感的rap转化为曲风性感的电子乐。
林沛也随着音乐开始摆动自己的腰肢，毫不顾忌性别之分地开始跳动了起来。
沈奕凡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卧槽，他从没见过有男生能把jazz跳得如此妖娆的！他顿时能理解林沛为什么能当上舞社的社长了。与男生相比，他跳得毫不逊色，而比jazz，他甚至更胜女生一筹！
音乐起初还比较有节奏感，动作也不是很妩媚，江珺还能勉强地学着林沛的动作。可到了后面，动作越来越柔软，江珺一个一米八七的大男孩束手束脚的跳起来显得不伦不类。
林沛的眼神中暗含挑衅成功的色彩，好在一旁的学姐摁掉了音乐帮江珺解了围。
“沛沛你可别把学弟给吓跑了啊！这么优质的学弟咱们学校可找不出几个来了。”
江珺面色潮红，“我没事的……”
林沛经过剧烈运动，面色也红得好看不到哪里去，前额的头发湿透，他也无所谓地往后一撩。
“行啦，还有一个多月会有运动会，开幕式上我们社团会要求出节目，你，你，你，你，你……”他点了点先前上台表演过的社员也包括沈奕凡，“都得给我上。其他的人，会由我们可爱又美丽的洛洛学姐替我来调、教你们，争取你们也能够上场。到时候可别丢人哦。”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行啦，今天辛苦大家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沈奕凡认识其中一个街舞社的学姐，跟她多聊了几句故而走得比较晚，也因此比较靠近后面出门的林沛一行人。
他就听见被叫做洛洛的学姐对林沛道：“哎沛沛，那个江珺，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沈奕凡闻言惊了惊，哎哟我去，活的基佬？！
于是他赶忙多瞥了林沛两眼，只好看见林沛眯着眼睛向他望过来。
沈奕凡仿佛被人戳穿了心思，赶忙低下头，避免与林沛的对视。
“嗯，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啊？难不成你还惦记着那傻逼玩意儿啊？”洛洛有些气极，分贝都大了不少。
显然舞社的其他人都知道林沛是gay这件事，也都对此保持着漠然的态度。
“周洛！”林沛难得地开了嗓门，“你别这么说他。”
“我~！￥，林沛你个傻逼。”周洛叽里咕噜地就骂出了一串儿脏话，听得一旁的沈奕凡心惊胆颤的，这学姐看起来文文静静，前面讲话也挺有礼貌的，这骂起人来，还真是……他挺服气的。
“你先管好自己好吗？别整天瞎操心我的事儿，我爱跟谁跟谁，你也别看见个男的就往我这儿推，你真以为满大街都是gay啊？”
边上的学姐扯了扯沈奕凡，示意他们先走。
沈奕凡也不好意思听人的八卦，就紧跟着学姐离去。
待离他们远些了，学姐才出声说话，“额，你别介意，他们俩是兄妹，经常这么吵吵嚷嚷的，其实没什么大问题的啦。”
沈奕凡点点头，没多说话。倒是在心中为莫名其妙就被周洛拉郎配给林沛的江珺点了根蜡。
“林沛是gay，虽然这件事儿在我们学校不是什么秘密，但还是不希望你因为他的性向就对他有什么偏见。”
沈奕凡冲学姐笑了一笑，谢过学姐对他说的这些后，就回到了教室。
沈奕凡望了望天，回想起适才林沛与周洛吵架的一幕幕，唯剩下四个字印在脑海。
腥风血雨。
啧啧啧。
现在的社会开放许多，大家对同性恋的包容性也一并增大。
没成想刚开学，就在学校里碰上了个活生生的gay，沈奕凡还有那么些好奇。
他也一并幻想着，这他如果非得找个男人度过一生，欸，这该找谁比较好呢？
他摸着下巴细细琢磨着，陆楠的面容逐渐浮现在眼前。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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