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渊之狱 作者:夜夕岚
第2节
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天台的原因忍足大概能够猜得到。
这一阵子学校一直传闻那个田中暗恋忍足，然后嫉妒身为忍足同桌兼勉强算是青梅的安城理子，所以将理子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这个传闻的真假先不论，光是传闻中的田中是个男性就足够忍足尴尬了。
不过因为传闻这种东西太多而且真假难辨，所以忍足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会遇上绯闻的主角谈判的情景……不是他想吐槽，天台谈判这个场景是不是太老套了点，都没点新意吗？
虽然门已经开了条缝，但迹部没有听墙角的打算，所以从楼梯走下来了几步，转头看向忍足：“不是说要走吗？”
“我……”忍足还没说完，就听到门缝中传来一个颇有特色的声音。
寒澈，冰冷，没有情感的少年音。
“不是我做的。还有，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听到这个声音，忍足和迹部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冷。
太过死寂了，这个声音。简直就好像他话中所说的一般……不，比那更进一步，这个声音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喜欢’这种感情吧？
忍足有种冲动，他想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知道谈判已经结束，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将门拉开——
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直接接住了对方倒下的身体。
“投怀送抱吗？”忍足开玩笑地说。但是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起身，忍足感觉到不对劲了。
“喂！”忍足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怀里的人微微拉离自己的身体，“——！！！”
迹部也有些发愣：“他这是……”
忍足的校服上，暗红色的血迹晕染了一片。
少年嘴角仍在不断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忍足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总之，先送到医务室吧。”
迹部点点头。两个人一同无意识地忽略了站在天台门口的少女，快速地往医务室跑去。
☆、04病弱体质
冰帝学园医务室——
医务室的医生看到被放在病床上仍在不断吐血的少年时，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随即就是一系列的检查，一边检查一边问：“给救护车打电话了没有？”
忍足回答：“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很严重吗？”
医生没有回答，也不敢给病床上一直吐血的少年戴上氧气罩，只是为了防止被血液呛到而将他的姿势调整为伏趴着，弄完才直起身来皱着眉说：“非常严重。你们是怎么遇上他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忍足冷静地说：“打开天台的门的时候，他可能是失去了平衡，所以就倒下来的时候就被我接住了，一直没有清醒。”
医生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初步做了个检查，这孩子的身体非常糟糕……你们看这里。”医生拉开千落的衣袖，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指痕，“这里，你们刚才谁捏到过吧？”
迹部看着那个痕迹也不由得皱眉了：“我就是轻轻的拉了一下……”
医生摇摇头，伸手轻轻戳了少年的胳膊一下，就看到被他碰触到的地方青色的痕迹明显地留了下来：“这孩子身体非常脆弱，根本不应该来上学！他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太忙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肌肤根本就是近乎透明的，能够清晰地数清血管的病态的苍白。
身为学生会会长的迹部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我刚才已经找人去资料室调出他的档案了，很快就能联系上他的家长。”
忍足仔细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还是很担心：“这些血液里带出来的东西……”
“希望是食物的残渣吧。”医生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忧虑，“千万不要是内脏碎片……你先去换身衣服吧，估计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我让人送衣服过来了，你一会儿是要跟着去医院吧？我也去。”迹部接话，“我需要和他的家长见一面。”
忍足点点头。
三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很快就有人联系上了田中的家长，衣服也送到了。忍足快速地换完衣服，等着救护车的赶到。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那个……老师，我能进来吗？”
医生以为是有学生受伤，所以很爽快地就同意了。但是认出声音的迹部和忍足却脸色不太好看。
进来的果然是那个名叫理子的少女。
她看到迹部和忍足的存在没有丝毫诧异：“迹部君，侑士，午安。那个，我是来看看田中同学的……”
和理子比较熟悉的忍足耐着性子跟她说话：“田中君恐怕情况不太好，你先回教室吧。”
理子看起来有些无措：“我……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
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触及到专业领域的医生还是开口说话了：“之前的好也许是装出来的，他的身体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糟糕。基本上都不能碰，略微用力都会出问题。”
“怎么……怎么会！他之前明明还能推我……”理子的脸色变了。
“推？”医生一怔，还没等到理子继续说下去，迹部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这些都先别管，无论他有没有推你，现在他的情况都很危险，你没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如果你非要一个结果的话，学生会将介入调查，给你一个答案。”
理子咬咬牙：“那就拜托会长了。”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迹部瞪了忍足一眼。忍足有些无奈地扶额：“别这样看我，我以前绝对没见过这个田中同学，更别提勾引之类的了……还有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啊！当然了我对理子也绝对是很正常的同学情！”
大概能够拼凑出发生了什么的医生皱着眉：“仅从医生角度来看的话，推人下楼的力气这位同学应该还是有的，不过……”
“不过？”
医生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等到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我也不太确定。”
正好这时救护车也来了，于是迹部和忍足转阵医院。
“您就是田中同学的监护人吗？”
坐在忍足走后门空出来的办公室里，迹部尽量心平气和地与眼前这位美青年谈话。
“是的，我是他的叔叔，田中悠树。”
迹部将手里的体检报告用两根手指压住，紧贴着桌面向对面推去：“田中同学的身体情况您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
“您、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上学？这对他的身体负担太重了！”
迹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检查报告单出来的时候监护人还没到，所以忍足他们就靠手段提前拿到手里看了一下。
明明是副院长，却被忍足侑士拉来大材小用当了检查的主要负责人的忍足的父亲忍足瑛士忧虑地说：“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内脏大部分损坏衰竭，血型稀有，手术也无法救治，虽然还不至于是血友病那么夸张，但是止血速度与常人相比还是过于缓慢。还有很多其他的病……估计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好活了。这次突然爆发是因为受到了外来力量的冲击使得原本就不堪一击的肺脏受到重创，肺内血管破裂大量出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听到外来力量冲击的时候，忍足侑士的脸色不太好看，迹部安慰他：“不是你的错，就算今天不爆发，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了……忍足伯父说呢？”
忍足瑛士点点头：“今天只是个引子罢了，就算没有今天这一下，他也活不过一个月。”说着说着他叹了口气，“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有没有生存动力，若是连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的话，连半个月估计都活不到了吧。”
将忍足瑛士的话转述给了田中悠树，迹部等着对方的解释。
悠树一脸疲惫地苦笑：“哥哥临死前将他托付给我，我也希望哥哥的孩子能够活得好好的，但是他的身体实在……那孩子说，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去上学玩玩……我不想……连他最后的愿望都……没想到这才开学半个多月就……”
了解了一下情况，迹部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在沉默中，气氛凝固了。
突然，迹部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听了几句就挂掉，然后对着悠树说：“田中同学醒过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悠树犹豫了一下，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但还是答应了去看自己的侄子。
迹部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得疑虑了起来。这个当叔叔的似乎不太愿意见到自己的侄子？
似乎察觉到了迹部的疑惑，一边走，悠树一边解释：“……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太希望见到那个孩子……不是我不喜欢他，实在是看到他就有些……”他说不下去了。
但很快，迹部就明白了为什么。
靠坐在床头的少年眉目的精致的俊美，苍白失血的嘴唇微微抿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有那双眼睛，死寂，冷漠，没有生机，没有追求。他只是存在于这里，身体虽然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
等在门口和迹部以及悠树一起进来的忍足不由得和迹部同时回想起了那句话。
“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那并不是错觉啊，这个少年，是真的没有‘喜欢’这种感情！
迹部终于知道了悠树对这个少年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奇怪了。因为这双眼睛看过去就令人恐惧。这个人的内心缺少了很多温暖的东西，他是坏掉的！被这双眼睛注视，只会引起恐惧与绝望，没有丝毫令人温暖的存在！
的确很不讨人喜欢……不，与其说是不讨人喜欢，不如说让人避之不及吧。与这双眼睛对视久了，简直都要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其实千落还是有些无辜的。眼睛是最容易泄露力量的部分，他体内的神格再怎么无限趋向于混沌，也是偏属于黑暗的属性，被他这个不会控制力量的家伙一弄极其容易引起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由于幽冥深渊神格的固有属性，绝望与恐惧是最优先被引发的。正是因为被神格的力量所渲染，所以千落的眼睛才会造成这种后果。
但是千落不知道这都是自己眼睛的问题，所以他对于周围突然升腾的负面情绪完全无压力。甚至可以说，在这种环境下，他能够比之前要舒服一点，因为由负面情绪所营造出来的环境和属于他的领域——地狱比较相似。
悠树作为亲属所以先开口抚慰病人：“千落啊……你看，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以咱们就先别上学了行吗？”
主神没说一定要让他上学，所以千落无所谓地点头。
悠树又多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让千落更了解了一下情况。他当然知道自己来之前，这个身体绝对没有问题，都有力气去玩吃醋推人怎么可能病危。但千落也猜到了这大概就是主神所谓的善后。
哪怕一日之间身体由健康变为垂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就是主神的手段。虽然主神无法直接降临这个世界，但稍微做点干涉看起来没有问题，比如给做出来的身体一个身份一个虚拟人格，让其自由长大，比如随意地修改别人的记忆。
也许其他的神祇对于修改记忆之类的业务非常熟练，但是对于力量基本全都在支撑地狱和替换前任残留力量的千落来说，连让他练习的神力都没给他剩下……
所以，对于现在的千落来说，主神的善后非常重要。
☆、05被误会的真相
看到了这样的田中千落，迹部和忍足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校医对于‘推人事件’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么了。
对于一个活不了多久的孩子，对于一个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的孩子，对于一个根本就没有追求的孩子，对于一个根本就不会对别人抱有感情的孩子，他会做为了‘喜欢的人’推别人下楼这种事吗？
这个人，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在拒绝着一切，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为了忍足去做那么多余的事情？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理子所说的，田中同学将她推下楼梯的事情就该被好好追究一下了。可是理应与田中同学毫无交集的理子为什么要陷害田中同学呢？就算是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至于找个男人传言暗恋忍足吧？这未免太夸张了。
理子没有足够的理由给自己找麻烦，田中千落也没有理由去推理子，这件事还真是扑朔迷离。
——完全不迷离！这根本就是千落占用了身体之后才引起的麻烦！若是他身体没破烂到这种地步的话真相简直是呼之欲出啊啊啊！！！
只是可怜了那个理子同学……就算有点小算盘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受害者，莫名其妙就被怀疑了……
悠树又跟忍足瑛士聊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似乎还有其他的要紧事办。反正千落这就算是直接住院了，他这次就是过来把住院手续办一下，下次来的时候顺路就把日常用品也一起带过来。
瑛士体贴地先行离开，被留下的忍足和迹部没有马上就走。
忍足先是问候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然后道歉：“是我开门太突然了。”
……他觉得自己以后开门一定会很小心不要再把人弄进医院。
“没关系。”千落神情淡淡的，似乎真的不放在心上。
迹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田中同学和安城同学在天台做什么？”
千落面无表情：“她说我推她下楼，还说我针对她。”
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的迹部愣了一下，然后接着问：“你做了吗？她说的这些？”
“不是我。”千落对于承担虚拟人格留下的烂摊子的责任毫无兴趣，所以否决得极其干脆。
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就算别人都认为是他做的他也不会承认。
虽然他在某些方面很稚嫩很天然，但在性格这点上，千落完全继承了希腊神祇们的凉薄冷漠以及……自我。
别人看法与他无关，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迹部信了，他真的信了= =
没办法，千落底气十足，他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自然不会心虚。再加上那很是给他加分的苦逼身体检查报告，迹部和忍足都找不出千落有什么会针对理子的动机。
虽然说迹部信了，但还是要有证据才能表明千落的清白，所以他打算回去问问理子有没有什么指正千落的证据。
又坐了一会儿，迹部就先行离开了，毕竟学生会会长事情还是挺多的。
最后剩下的忍足坐在千落的床边给千落倒了一杯水。
千落接了过来，没有马上就喝，而是看着忍足问：“你不离开吗？”
刚才听人叫这个男生忍足，跟那个医生同姓。医生跟他不熟的样子，所以可以确定他跟这个男生也不熟。
忍足推了推眼镜，心中有个猜测：“你不认识我吗？”
千落沉默了一下。他其实并不确定这个身体以前到底人不认识这个少年，所以他只是猜测性地开口：“……你是……忍足？”
忍足点点头，观察力惊人的他自然没有放过千落在自己承认了之后略微放松的肩膀。但他还是不太确定，所以再次开口：“这么叫太生疏了，好歹也算是我送你来的医院，叫我的名字吧。”
本来按照忍足的习惯是不可能让刚认识的人就叫他的名字的，但是为了验证他心里的猜测，他忍受一下也无所谓。
千落再度沉默了，他努力回忆刚才听到的称呼中跟在忍足这个姓氏后面的名字是什么。很快他就想起来了：“瑛士？”
忍足侑士：“……”
“噗——咳咳，好吧，所以他叫了你父亲的名字？”迹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忍足面无表情。迹部景吾又怎么能理解他被人对着喊他父亲名字的微妙感觉……
此时再回忆一下在天台门外无意中偷听到的对话，迹部更想笑了：“所以，田中同学根本就不知道安城理子口中的侑士就是你吗……”
忍足叹气：“恐怕是这样没错。”
“你就不会以为他是装的？”迹部还是觉得事情发展有些诡异。
“不可能，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忍足有些头疼，“还有那种全然陌生的，拒绝的眼神……如果他真的认识我的话，我绝对看得出来……不说这个了，他的请假单子你调出来了吗？”
“嗯，开学才半个多月，光请假就请了好几天……今天是安城同学口中的‘推人事件’的第三天，按照这个时间来看，流言传播速度未免太快太广了点……说没有人在后面动手脚都没人信。只是有个问题，田中他……真的认不出你吗？我看你还挺有名的，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很出名啊。”迹部一边翻看着电子档案一边说。
忍足给自己倒了杯水，也凑到屏幕前面看：“首先，田中君小学不是在冰帝上的……准确说他一直就没上学，一直在家里静养。其次，你看，刚开学那些天大概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田中君请假了，所以我跟在你这位会长身后露脸比较多的几天他给错过了，流言开始流传的这几天他也请假了，今天是他病假后第一天上学。最后，名字和脸对不上的情况有的是，而我的名声也不至于大到上学没几天的人也知道的地步，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关注网球的……”
“……的确不像。”迹部有些黑线，那种身体还打个什么网球啊，在医院好好呆着吧。“不过虽然你分析的很细致，但是情感方向还是有偏颇的吧，我听得出来。”
忍足挑了挑眉，很大方地承认了：“没错，我不认为田中君会做这种事。”
“安城同学这边也没有给出什么确切的证据……”迹部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事件有蹊跷，安城理子看起来不像是没脑子随便找人陷害的人。若说是对传言助波推澜的话倒是有可能，但是找一个看起来最没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拉下水，不应该是安城理子这种看起来还挺理智的人做得出的。
“又是所谓的监视器死角的地方吗？”忍足也很无奈，“冰帝是不是该多装几个监视器了，怎么每次一出什么事就是死角啊。”
学生会的好会长迹部景吾下意识地反驳：“也不是每次都是死角！只是偶尔而已！”
“是是是……会长大人。”忍足举起手来表示投降，这个问题先放过去，“总之现在怎么办你说吧？”
迹部想了想：“你对安城理子有什么了解吗？”
“无非就是有些女生的小把戏罢了，倒也不是什么恶毒的女孩子。”忍足皱眉，“只是这次……我也不太确定了。”
迹部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啊……争风吃醋也不消停点，这群女生！”
忍足笑出声来了：“还说我有感情偏向，你自己不是也更愿意相信田中君吗。”
“我觉得田中同学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而且他也的确没什么动机……只是安城同学也不至于手段这么粗糙啊。”
迹部仍然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就说过了，主神为了善后动过手脚。但主神不可能想的面面俱到，所以就只是下了个指令。那就是意识到了哪里，就修正哪里。
比如体检报告出来，这种身体以前不可能上过学，所以所有人的记忆自动修正，悠树的脑海中会出现为什么千落会前去上学的原因。
比如有人想起来看看之前的体检报告，这个世界上有关此事的一切，比如曾经的体检报告，病假单等等都被同时修正。
比如千落认不出忍足，所以病假单就会为千落的失误而造出两人根本没有机会认识的理由。
假如再有人想起来看看千落都吃了什么药，那么他房间里的药品也会被修正，房间里没有药就会自动出现该出现的药。
而没有被人想到的，自然不会被发现哪里不对。
但是‘千落没有推人的动机’这种心理造成的对现实的冲撞，却没有得到相应的修正，这才是导致了迹部思考这个事件出现了违和感的原因。
因为这种推测心态是从已经被修正了的事件中得出的结论，所以法则默认无需修正。
也就是说，虽然虚拟人格切切实实的从小学上到了初中，暗恋了忍足很久，也的确是个同性恋，但是在这大范围的修正下，反而变成了‘根本没见过忍足何来的暗恋’。
而同样也是切切实实的被虚拟人格推下楼的理子姑娘，现在知道的也不过是‘田中暗恋忍足’，至于为什么对方会认识忍足，她也不知道原因。
而理子姑娘不过因为小小的对传言的助波推澜，就被怀疑了……
作为矛盾的重点，理子姑娘颇为无辜。
大家都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废柴到一上来就把身体弄坏，害的法则大范围修正的千落！
没错！这才是真相！
一切都是千落的错！
☆、06离开网王+后记
虽然说千落这次病情突发住院其实忍足侑士并没有太大的责任，但是出于一点点的愧疚和对这个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如此死气沉沉的类型的人的好奇，忍足第二天还是去医探望了一下千落，反正是双休日，看老爸的时候顺路而已。
“田中君，日安。”忍足将慰问品放在床头柜上。
“日安，忍足君。”千落靠在床头，对于忍足的探望没有表达出丝毫的感动。
早就做好心理建设的忍足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拿自己的笑话来说事了：“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千落那鲜少看得出情绪波动的漆黑眼眸，难得地流露出控诉的意味来：“我已经知道了，忍足瑛士是你的父亲吧？”一大早那个来看他情况的医生名牌上就写着忍足瑛士四个大字！
“啊，你已经知道了啊。”忍足看着千落的眼睛，发觉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直视，“那就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忍足侑士。”
“……”千落沉默了一下，“原来就是你吗……”
忍足这才想起来，貌似自己就是引发理子与千落去天台的主要原因。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谣言的事情迹部已经去解决了。”这感情偏向太明显了点，传言直接变成了谣言……
千落疑惑：“……什么谣言？”
忍足哑然。这位请假的同学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来这里都不知道是干嘛的：“总之，理子你就不用管了，学生会将还给你清白。”
——才不是清白嘞！理子姑娘真苦逼。
千落面无表情：“理子……又是谁？”
忍足侑士：“……”卧槽！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明明是谣言的主人公啊魂淡！！！谁都不认识算是怎么回事啊！！！理子的手段怎么这么粗糙，找了这种人来当传谣言的对象……
“就是那个找你上天台的……算了。”忍足无奈过后果断换话题，“要去外面走走吗？今天天气不错哦。”
忍足爸爸说，最好让这个孩子多看看有活力的事物，希望能够唤起他活下去的动力。反正他的身体只要别用力碰触就好，现在情况已经勉强算是稳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再糟糕也就那样了。
但是……
“不想动。”千落神色一丝未变，“浑身疼。”
忍足无力动摇千落的意志，所以他只是征询千落的意愿后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调到了主要演有关体育的频道。
正好，里面网球比赛打得正激烈。
千落安静地看着比赛，播放广告的时候才突然开口问：“你喜欢网球？”
“啊，你看出来啦。”忍足笑了笑。
“刚才……你的眼神很亮。”而且情绪波动也非常的积极向上，但是这个不方便和人类说，“为什么会喜欢网球？你会为了喜欢做到什么地步？”
千落因为在继承神格的时候备受折磨，精神状态其实不太正常，常识性的东西甚至也有些缺乏。
就好像他明白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却完全不理解。毕竟明白和理解，差距还是很大的。
不过虽然主神一直说千落废物，其实主神对千落还是挺佩服的。毕竟在那种折磨下，居然还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实在不容易……虽然光记得名字也没什么用。
但至少，这说明千落的意志绝非常人能比。
被问到这种问题，其实忍足也有些难以回答：“为什么喜欢网球……我也不知道啊，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原因。至于会做到什么地步……这个也是要看情况的吧？”
听完忍足的回答，千落垂下了眼帘。
这种模糊不清的回答算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当时，他的眼神，真的很漂亮……就是给他的感觉不太舒服，毕竟他神格的延伸属性的绝望而不是希望。
“那么，你喜欢‘活着’吗？”
想起了自己前任的自我毁灭，以及主神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对于‘让千落活着’的执着，千落有些好奇，普通人对于活着是怎么看待的。
“……当然。”忍足谨慎地回答，没有反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不喜欢活着吗？”
千落有些茫然。
他挣扎着继承了神格，活了下来，却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忍足有些坐立不安。
真要说的话，忍足其实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但是在这位田中同学的面前，他总是觉得搭不上话，说什么都是错的。
就好像现在，千落什么都没说，但是那诡异的气场硬是让忍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心中升起的感觉……是恐惧？
忍足有些明白这是为什么。千落虽然身体很糟糕的样子，但是那毫无波动的死寂眼神，少有表情的精致面容，总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虽然因为好奇而来探望，但是自己都不舒服了还留下来干什么啊，忍足马上找好了理由离开走人。
忍足一走，主神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咦？这身体质量不错嘛，才毁坏到这种地步。】
‘有事？’
【啊，这个世界的能量已经替换结束了，准备到下一个世界吧。】
千落毫无留恋地一口应下：‘好。’
【……千落。】
‘嗯？’
【快点找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吧，我不想再换搭档了，好麻烦。】
‘……’
【不要走你前辈的老路……自我毁灭是没有前途的！】
‘……不是要到下一个世界吗？’
【啧，不听老人言……好啦，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
病床上的身影虚幻了一瞬间，然后再度凝实。
敲门的声音响起：“抱歉，我的钥匙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没有回应。
重复敲门了几次后，忍足推开门，看着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一般沉静地闭着眼睛。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掉落在床边的钥匙，所以悄悄地走过去捡起来。
因为那双给人无限压力的眼眸闭了起来，所以忍足就没忍住停下脚步来，欣赏了一下那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他赞叹不已的美貌容颜。
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他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与心跳，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那少见的，深邃的，明明让人恐惧却也无法否认美丽的眼眸，永久地阖上了。
后记：
天台——
“侑士！”理子突然打开天台的门跑出来抓住忍足的袖子，“侑士，你快帮帮我……现在学校里都传言我陷害田中！明明真的是他推我下楼的啊！会长！会长你不是说能调查出真相吗？！”
迹部皱了皱眉：“监视器没有录到相关画面……”这个女生那时明显是知道自己和侑士会来天台，才故意拉田中谈判的吧？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很不好。
忍足慢慢地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眼看着理子崩溃地哭泣起来。
田中推理子下楼的事件果然还是很奇怪。但是顺着‘理子陷害田中’的传言随之浮现的，却是理子之前是怎么陷害其他同学的传言。
前一个传言没法验证，但是后一个证据还是很多的。
“理子，田中同学已经死了，与其纠缠这个问题，不如解决一下其他的传闻吧。”忍足慢慢地说。
“他已经死了。”
安城理子明白自己这个‘竹马’似乎并不愿意帮忙。她没有继续恳求，而是直起身子擦着眼泪转身离开。从某方面来说，她很坚强也很聪明，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以及运气太差了而已。
迹部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忍足在说‘他已经死了’的时候情绪不太对。
“现在没人了，说吧，什么情况。听说你那天还去看望过他？”
忍足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就陈述了一下那天的情况。
“你离开一下，回来就发现他已经……？”迹部看着忍足点头，不由得扶额叹息，“行了，这不怪你，干嘛这种表情？”
“我早该发现他不对劲的。”忍足有些恍惚，“当时问他‘你不喜欢活着吗’的时候，他的表现可不像是喜欢活着的样子。”
迹部嘴角抽搐：“我觉得，他一直都表现得不喜欢活着。”
“不，他其实是在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活着……其实是可以引导的，不至于……可惜来不及了。”
迹部摇了摇头：“你不用这样，他怎样与你无关……”
忍足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死亡原因揽上身。我只是有些遗憾，本来我是最有机会引导他去找活下去的理由的……呃，也许不是最有机会，而是……最后的机会。”
忍足也许没有将千落当成朋友，但是他也是的的确确的，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想要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可惜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那条生命已经消逝了。
这大概会是他几乎顺风顺水的人生中难得的遗憾，终身难忘。
最后，忍足是这样总结的。
“只是觉得啊……那个人的遗言居然是‘你喜欢活着吗’这种话……太悲伤了啊。”
“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07十二国记
千落这次是被直接扔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广场的地方，那里人山人海，看到出场方式不正常的千落表情都很警惕的样子。
主神叮嘱千落：【你在这个世界恐怕要多待一阵子。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我给你钻了空子，将你身体改造了一下。所以虽然受创程度还是和离开之前那个世界一样，但还能用……只要你别受到致命伤害就行。啊，果然是玄幻世界比较方便，普通人类世界连用好一点的材料给你做身体都无法通过……】说着说着主神就开始变成发牢骚了。
千落看着有人向他这边走过来，果断截住话题：‘这是哪里？你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份？’
【当然是安排了能够让你呆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的身份啦，不过我跟你说，虽然我钻了空子，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无论别人怎样恳求都不准你明白吗？说什么都别说‘我宽恕’这句话听到没有！】
‘嗯。意思就是，我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就你这破烂身体到了山下怎么活啊，你这次是直接用了我用次品伪装死亡换出来的上一个世界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身份也没有人照顾你好吗！当然是留在这个绝对不会有人攻击的地方最安全啦！】
‘明白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穿着不俗的女子警惕地望着千落，“为何出现在这里。”
千落沉默了。主神把他扔在这里肯定是有理由的，但是……这个理由他不知道= =
负责安排升山的群众的女仙望着缄默不语的少年，将对方的危险度一提再提。
刚才空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这个少年从里面缓慢地飘了下来。这个漩涡看起来并不像是麒麟弄出的蚀，未知的力量还不能够确定是否对蓬山公有害。
其次就是这个少年了。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令她感到战栗！为何会令她感到恐惧！这是多么危险的感觉啊……一定要在他伤害到蓬山公之前隔离！
“清雪，怎么了吗？”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
名为清雪的女仙惊悚，糟糕了，蓬山公居然逛到这里来了！早知道就不要答应让蓬山公偷偷溜出来……
“请您说出您的目的，否则请你离开……”清雪快速地对千落吐出一串话语，然后突然想起来，如果这个少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话，那么应该是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千落回答她的问题了，他还记得主神让他不要离开，所以很干脆地说：“不。”
清雪噎住了。没等她有什么反应，就发生了别的事情。
“公！”一声惊呼打断了清雪的思路，这个声音是照顾延麟的女怪！清雪下意识地扭头向发声的地方看去。
因为女怪的突然现身，那么被女怪如此关怀的存在一定是就是这次的蓬山公了，周围的人不由得蠢蠢欲动，场面一下子有些混乱了起来。
只见一个上身是人，下面却是狮子四肢的女怪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头发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由黑色缓慢地变为灿烂的金黄色。
“啊！是蓬山公啊！”
“果然是蓬山公！”
“那个就是女怪吧……”
……
……
交谈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大，原本还算是冷静的场地气氛陡然热烈了起来。
但是，气氛的热烈也意味着失控的可能增加，清雪有些焦急地示意延麟的女怪赶快带延麟离开这里，回到宫殿里去。
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都虔诚地跪在了地上，女仙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场面稳定了下来，但是延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无论女怪低声地如何劝说，都只是颤抖着摇头，拒绝离开。
与此同时，清雪愤怒地瞪视着唯一一个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的‘普通人’：“见到蓬山公在此，为何还不跪下？！”
千落淡淡地望了清雪一眼，冰封般的寒意顿时令清雪的情绪冷却了下来，同时因突发情况而被遗忘的恐惧感再度浮上心头。
那边的延麟终于挣开了女怪的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虽然仍然带着细微的颤抖，眼神却一直望向一个地方。
大概是被延麟那紧张的心态给感染了，不知不觉跪下的人群中连细碎的说话声都听不到了，人们都保持着跪姿，悄悄地抬头望向他们国家的希望，延麟。
女怪似乎明白了之前为何延麟明明那么害怕却死活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延麟！难道说您已经找到了……”
“我不知道！”小姑娘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我不知道啊！我好害怕，我不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
清雪已经完全明白了，她顺着延麟的注视方向僵硬地扭头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的千落，觉得雁国的未来……不不，她怎么可以诅咒雁国！她怎么可以怀疑天帝的决定！
拥有着金色长发的小姑娘表情一脸全力忍耐着不要哭出来的表情，步伐坚定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众人默默注视着那个恍若旁观者置身事外一般冷淡表情的少年，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就开始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大概离千落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小姑娘终于撑不住了。她哭泣着委顿在地，甘心将那头美丽的金发落入尘埃之中。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高贵的麒麟卑微地俯趴在地，抽噎着小心翼翼地偷偷瞄着那个看不出情绪，令她莫名的恐惧，却又期待着亲近的少年。
“请说……我宽恕。”
第2节
恋耽美
第2节
这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天台的原因忍足大概能够猜得到。
这一阵子学校一直传闻那个田中暗恋忍足，然后嫉妒身为忍足同桌兼勉强算是青梅的安城理子，所以将理子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这个传闻的真假先不论，光是传闻中的田中是个男性就足够忍足尴尬了。
不过因为传闻这种东西太多而且真假难辨，所以忍足听过就算了，没想到会遇上绯闻的主角谈判的情景……不是他想吐槽，天台谈判这个场景是不是太老套了点，都没点新意吗？
虽然门已经开了条缝，但迹部没有听墙角的打算，所以从楼梯走下来了几步，转头看向忍足：“不是说要走吗？”
“我……”忍足还没说完，就听到门缝中传来一个颇有特色的声音。
寒澈，冰冷，没有情感的少年音。
“不是我做的。还有，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听到这个声音，忍足和迹部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冷。
太过死寂了，这个声音。简直就好像他话中所说的一般……不，比那更进一步，这个声音的主人，根本就没有‘喜欢’这种感情吧？
忍足有种冲动，他想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知道谈判已经结束，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将门拉开——
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直接接住了对方倒下的身体。
“投怀送抱吗？”忍足开玩笑地说。但是等了一会儿，对方还是没有起身，忍足感觉到不对劲了。
“喂！”忍足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怀里的人微微拉离自己的身体，“——！！！”
迹部也有些发愣：“他这是……”
忍足的校服上，暗红色的血迹晕染了一片。
少年嘴角仍在不断溢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忍足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总之，先送到医务室吧。”
迹部点点头。两个人一同无意识地忽略了站在天台门口的少女，快速地往医务室跑去。
☆、04病弱体质
冰帝学园医务室——
医务室的医生看到被放在病床上仍在不断吐血的少年时，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随即就是一系列的检查，一边检查一边问：“给救护车打电话了没有？”
忍足回答：“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很严重吗？”
医生没有回答，也不敢给病床上一直吐血的少年戴上氧气罩，只是为了防止被血液呛到而将他的姿势调整为伏趴着，弄完才直起身来皱着眉说：“非常严重。你们是怎么遇上他的？怎么会突然吐血？”
忍足冷静地说：“打开天台的门的时候，他可能是失去了平衡，所以就倒下来的时候就被我接住了，一直没有清醒。”
医生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初步做了个检查，这孩子的身体非常糟糕……你们看这里。”医生拉开千落的衣袖，露出手腕上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指痕，“这里，你们刚才谁捏到过吧？”
迹部看着那个痕迹也不由得皱眉了：“我就是轻轻的拉了一下……”
医生摇摇头，伸手轻轻戳了少年的胳膊一下，就看到被他碰触到的地方青色的痕迹明显地留了下来：“这孩子身体非常脆弱，根本不应该来上学！他的家长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太忙乱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肌肤根本就是近乎透明的，能够清晰地数清血管的病态的苍白。
身为学生会会长的迹部抱着双臂靠在墙上：“我刚才已经找人去资料室调出他的档案了，很快就能联系上他的家长。”
忍足仔细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还是很担心：“这些血液里带出来的东西……”
“希望是食物的残渣吧。”医生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忧虑，“千万不要是内脏碎片……你先去换身衣服吧，估计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我让人送衣服过来了，你一会儿是要跟着去医院吧？我也去。”迹部接话，“我需要和他的家长见一面。”
忍足点点头。
三个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病床上躺着的那个人。
很快就有人联系上了田中的家长，衣服也送到了。忍足快速地换完衣服，等着救护车的赶到。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那个……老师，我能进来吗？”
医生以为是有学生受伤，所以很爽快地就同意了。但是认出声音的迹部和忍足却脸色不太好看。
进来的果然是那个名叫理子的少女。
她看到迹部和忍足的存在没有丝毫诧异：“迹部君，侑士，午安。那个，我是来看看田中同学的……”
和理子比较熟悉的忍足耐着性子跟她说话：“田中君恐怕情况不太好，你先回教室吧。”
理子看起来有些无措：“我……我只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吐血……明明之前一直好好的……”
虽然不太明白怎么回事，但触及到专业领域的医生还是开口说话了：“之前的好也许是装出来的，他的身体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糟糕。基本上都不能碰，略微用力都会出问题。”
“怎么……怎么会！他之前明明还能推我……”理子的脸色变了。
“推？”医生一怔，还没等到理子继续说下去，迹部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这些都先别管，无论他有没有推你，现在他的情况都很危险，你没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如果你非要一个结果的话，学生会将介入调查，给你一个答案。”
理子咬咬牙：“那就拜托会长了。”说完就转身跑掉了。
迹部瞪了忍足一眼。忍足有些无奈地扶额：“别这样看我，我以前绝对没见过这个田中同学，更别提勾引之类的了……还有我喜欢的是女孩子啊！当然了我对理子也绝对是很正常的同学情！”
大概能够拼凑出发生了什么的医生皱着眉：“仅从医生角度来看的话，推人下楼的力气这位同学应该还是有的，不过……”
“不过？”
医生迟疑了一下，摇摇头：“等到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我也不太确定。”
正好这时救护车也来了，于是迹部和忍足转阵医院。
“您就是田中同学的监护人吗？”
坐在忍足走后门空出来的办公室里，迹部尽量心平气和地与眼前这位美青年谈话。
“是的，我是他的叔叔，田中悠树。”
迹部将手里的体检报告用两根手指压住，紧贴着桌面向对面推去：“田中同学的身体情况您知道吗？”
“……是的，我知道。”
“您、知、道？那为什么还要让他上学？这对他的身体负担太重了！”
迹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检查报告单出来的时候监护人还没到，所以忍足他们就靠手段提前拿到手里看了一下。
明明是副院长，却被忍足侑士拉来大材小用当了检查的主要负责人的忍足的父亲忍足瑛士忧虑地说：“这孩子能活到现在就是个奇迹，内脏大部分损坏衰竭，血型稀有，手术也无法救治，虽然还不至于是血友病那么夸张，但是止血速度与常人相比还是过于缓慢。还有很多其他的病……估计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好活了。这次突然爆发是因为受到了外来力量的冲击使得原本就不堪一击的肺脏受到重创，肺内血管破裂大量出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听到外来力量冲击的时候，忍足侑士的脸色不太好看，迹部安慰他：“不是你的错，就算今天不爆发，估计他也撑不了多久了……忍足伯父说呢？”
忍足瑛士点点头：“今天只是个引子罢了，就算没有今天这一下，他也活不过一个月。”说着说着他叹了口气，“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有没有生存动力，若是连他自己都不想活下去的话，连半个月估计都活不到了吧。”
将忍足瑛士的话转述给了田中悠树，迹部等着对方的解释。
悠树一脸疲惫地苦笑：“哥哥临死前将他托付给我，我也希望哥哥的孩子能够活得好好的，但是他的身体实在……那孩子说，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去上学玩玩……我不想……连他最后的愿望都……没想到这才开学半个多月就……”
了解了一下情况，迹部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在沉默中，气氛凝固了。
突然，迹部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来听了几句就挂掉，然后对着悠树说：“田中同学醒过来了，一起去看看吧。”
悠树犹豫了一下，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但还是答应了去看自己的侄子。
迹部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不由得疑虑了起来。这个当叔叔的似乎不太愿意见到自己的侄子？
似乎察觉到了迹部的疑惑，一边走，悠树一边解释：“……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太希望见到那个孩子……不是我不喜欢他，实在是看到他就有些……”他说不下去了。
但很快，迹部就明白了为什么。
靠坐在床头的少年眉目的精致的俊美，苍白失血的嘴唇微微抿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有那双眼睛，死寂，冷漠，没有生机，没有追求。他只是存在于这里，身体虽然还活着，心却已经死了。
等在门口和迹部以及悠树一起进来的忍足不由得和迹部同时回想起了那句话。
“我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那并不是错觉啊，这个少年，是真的没有‘喜欢’这种感情！
迹部终于知道了悠树对这个少年的态度为什么那么奇怪了。因为这双眼睛看过去就令人恐惧。这个人的内心缺少了很多温暖的东西，他是坏掉的！被这双眼睛注视，只会引起恐惧与绝望，没有丝毫令人温暖的存在！
的确很不讨人喜欢……不，与其说是不讨人喜欢，不如说让人避之不及吧。与这双眼睛对视久了，简直都要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其实千落还是有些无辜的。眼睛是最容易泄露力量的部分，他体内的神格再怎么无限趋向于混沌，也是偏属于黑暗的属性，被他这个不会控制力量的家伙一弄极其容易引起人类的负面情绪。而由于幽冥深渊神格的固有属性，绝望与恐惧是最优先被引发的。正是因为被神格的力量所渲染，所以千落的眼睛才会造成这种后果。
但是千落不知道这都是自己眼睛的问题，所以他对于周围突然升腾的负面情绪完全无压力。甚至可以说，在这种环境下，他能够比之前要舒服一点，因为由负面情绪所营造出来的环境和属于他的领域——地狱比较相似。
悠树作为亲属所以先开口抚慰病人：“千落啊……你看，你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所以咱们就先别上学了行吗？”
主神没说一定要让他上学，所以千落无所谓地点头。
悠树又多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让千落更了解了一下情况。他当然知道自己来之前，这个身体绝对没有问题，都有力气去玩吃醋推人怎么可能病危。但千落也猜到了这大概就是主神所谓的善后。
哪怕一日之间身体由健康变为垂死，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就是主神的手段。虽然主神无法直接降临这个世界，但稍微做点干涉看起来没有问题，比如给做出来的身体一个身份一个虚拟人格，让其自由长大，比如随意地修改别人的记忆。
也许其他的神祇对于修改记忆之类的业务非常熟练，但是对于力量基本全都在支撑地狱和替换前任残留力量的千落来说，连让他练习的神力都没给他剩下……
所以，对于现在的千落来说，主神的善后非常重要。
☆、05被误会的真相
看到了这样的田中千落，迹部和忍足也终于明白了之前，校医对于‘推人事件’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么了。
对于一个活不了多久的孩子，对于一个连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的孩子，对于一个根本就没有追求的孩子，对于一个根本就不会对别人抱有感情的孩子，他会做为了‘喜欢的人’推别人下楼这种事吗？
这个人，根本就是从一开始就在拒绝着一切，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为了忍足去做那么多余的事情？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那理子所说的，田中同学将她推下楼梯的事情就该被好好追究一下了。可是理应与田中同学毫无交集的理子为什么要陷害田中同学呢？就算是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至于找个男人传言暗恋忍足吧？这未免太夸张了。
理子没有足够的理由给自己找麻烦，田中千落也没有理由去推理子，这件事还真是扑朔迷离。
——完全不迷离！这根本就是千落占用了身体之后才引起的麻烦！若是他身体没破烂到这种地步的话真相简直是呼之欲出啊啊啊！！！
只是可怜了那个理子同学……就算有点小算盘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受害者，莫名其妙就被怀疑了……
悠树又跟忍足瑛士聊了几句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似乎还有其他的要紧事办。反正千落这就算是直接住院了，他这次就是过来把住院手续办一下，下次来的时候顺路就把日常用品也一起带过来。
瑛士体贴地先行离开，被留下的忍足和迹部没有马上就走。
忍足先是问候了一下对方的身体，然后道歉：“是我开门太突然了。”
……他觉得自己以后开门一定会很小心不要再把人弄进医院。
“没关系。”千落神情淡淡的，似乎真的不放在心上。
迹部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田中同学和安城同学在天台做什么？”
千落面无表情：“她说我推她下楼，还说我针对她。”
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的迹部愣了一下，然后接着问：“你做了吗？她说的这些？”
“不是我。”千落对于承担虚拟人格留下的烂摊子的责任毫无兴趣，所以否决得极其干脆。
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就算别人都认为是他做的他也不会承认。
虽然他在某些方面很稚嫩很天然，但在性格这点上，千落完全继承了希腊神祇们的凉薄冷漠以及……自我。
别人看法与他无关，他的一切都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
迹部信了，他真的信了= =
没办法，千落底气十足，他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自然不会心虚。再加上那很是给他加分的苦逼身体检查报告，迹部和忍足都找不出千落有什么会针对理子的动机。
虽然说迹部信了，但还是要有证据才能表明千落的清白，所以他打算回去问问理子有没有什么指正千落的证据。
又坐了一会儿，迹部就先行离开了，毕竟学生会会长事情还是挺多的。
最后剩下的忍足坐在千落的床边给千落倒了一杯水。
千落接了过来，没有马上就喝，而是看着忍足问：“你不离开吗？”
刚才听人叫这个男生忍足，跟那个医生同姓。医生跟他不熟的样子，所以可以确定他跟这个男生也不熟。
忍足推了推眼镜，心中有个猜测：“你不认识我吗？”
千落沉默了一下。他其实并不确定这个身体以前到底人不认识这个少年，所以他只是猜测性地开口：“……你是……忍足？”
忍足点点头，观察力惊人的他自然没有放过千落在自己承认了之后略微放松的肩膀。但他还是不太确定，所以再次开口：“这么叫太生疏了，好歹也算是我送你来的医院，叫我的名字吧。”
本来按照忍足的习惯是不可能让刚认识的人就叫他的名字的，但是为了验证他心里的猜测，他忍受一下也无所谓。
千落再度沉默了，他努力回忆刚才听到的称呼中跟在忍足这个姓氏后面的名字是什么。很快他就想起来了：“瑛士？”
忍足侑士：“……”
“噗——咳咳，好吧，所以他叫了你父亲的名字？”迹部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忍足面无表情。迹部景吾又怎么能理解他被人对着喊他父亲名字的微妙感觉……
此时再回忆一下在天台门外无意中偷听到的对话，迹部更想笑了：“所以，田中同学根本就不知道安城理子口中的侑士就是你吗……”
忍足叹气：“恐怕是这样没错。”
“你就不会以为他是装的？”迹部还是觉得事情发展有些诡异。
“不可能，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忍足有些头疼，“还有那种全然陌生的，拒绝的眼神……如果他真的认识我的话，我绝对看得出来……不说这个了，他的请假单子你调出来了吗？”
“嗯，开学才半个多月，光请假就请了好几天……今天是安城同学口中的‘推人事件’的第三天，按照这个时间来看，流言传播速度未免太快太广了点……说没有人在后面动手脚都没人信。只是有个问题，田中他……真的认不出你吗？我看你还挺有名的，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很出名啊。”迹部一边翻看着电子档案一边说。
忍足给自己倒了杯水，也凑到屏幕前面看：“首先，田中君小学不是在冰帝上的……准确说他一直就没上学，一直在家里静养。其次，你看，刚开学那些天大概是因为事情太多所以田中君请假了，所以我跟在你这位会长身后露脸比较多的几天他给错过了，流言开始流传的这几天他也请假了，今天是他病假后第一天上学。最后，名字和脸对不上的情况有的是，而我的名声也不至于大到上学没几天的人也知道的地步，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关注网球的……”
“……的确不像。”迹部有些黑线，那种身体还打个什么网球啊，在医院好好呆着吧。“不过虽然你分析的很细致，但是情感方向还是有偏颇的吧，我听得出来。”
忍足挑了挑眉，很大方地承认了：“没错，我不认为田中君会做这种事。”
“安城同学这边也没有给出什么确切的证据……”迹部沉吟了一下，还是觉得事件有蹊跷，安城理子看起来不像是没脑子随便找人陷害的人。若说是对传言助波推澜的话倒是有可能，但是找一个看起来最没有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拉下水，不应该是安城理子这种看起来还挺理智的人做得出的。
“又是所谓的监视器死角的地方吗？”忍足也很无奈，“冰帝是不是该多装几个监视器了，怎么每次一出什么事就是死角啊。”
学生会的好会长迹部景吾下意识地反驳：“也不是每次都是死角！只是偶尔而已！”
“是是是……会长大人。”忍足举起手来表示投降，这个问题先放过去，“总之现在怎么办你说吧？”
迹部想了想：“你对安城理子有什么了解吗？”
“无非就是有些女生的小把戏罢了，倒也不是什么恶毒的女孩子。”忍足皱眉，“只是这次……我也不太确定了。”
迹部揉了揉太阳穴：“这才刚开学不到一个月啊……争风吃醋也不消停点，这群女生！”
忍足笑出声来了：“还说我有感情偏向，你自己不是也更愿意相信田中君吗。”
“我觉得田中同学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而且他也的确没什么动机……只是安城同学也不至于手段这么粗糙啊。”
迹部仍然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就说过了，主神为了善后动过手脚。但主神不可能想的面面俱到，所以就只是下了个指令。那就是意识到了哪里，就修正哪里。
比如体检报告出来，这种身体以前不可能上过学，所以所有人的记忆自动修正，悠树的脑海中会出现为什么千落会前去上学的原因。
比如有人想起来看看之前的体检报告，这个世界上有关此事的一切，比如曾经的体检报告，病假单等等都被同时修正。
比如千落认不出忍足，所以病假单就会为千落的失误而造出两人根本没有机会认识的理由。
假如再有人想起来看看千落都吃了什么药，那么他房间里的药品也会被修正，房间里没有药就会自动出现该出现的药。
而没有被人想到的，自然不会被发现哪里不对。
但是‘千落没有推人的动机’这种心理造成的对现实的冲撞，却没有得到相应的修正，这才是导致了迹部思考这个事件出现了违和感的原因。
因为这种推测心态是从已经被修正了的事件中得出的结论，所以法则默认无需修正。
也就是说，虽然虚拟人格切切实实的从小学上到了初中，暗恋了忍足很久，也的确是个同性恋，但是在这大范围的修正下，反而变成了‘根本没见过忍足何来的暗恋’。
而同样也是切切实实的被虚拟人格推下楼的理子姑娘，现在知道的也不过是‘田中暗恋忍足’，至于为什么对方会认识忍足，她也不知道原因。
而理子姑娘不过因为小小的对传言的助波推澜，就被怀疑了……
作为矛盾的重点，理子姑娘颇为无辜。
大家都没问题，有问题的只是废柴到一上来就把身体弄坏，害的法则大范围修正的千落！
没错！这才是真相！
一切都是千落的错！
☆、06离开网王+后记
虽然说千落这次病情突发住院其实忍足侑士并没有太大的责任，但是出于一点点的愧疚和对这个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如此死气沉沉的类型的人的好奇，忍足第二天还是去医探望了一下千落，反正是双休日，看老爸的时候顺路而已。
“田中君，日安。”忍足将慰问品放在床头柜上。
“日安，忍足君。”千落靠在床头，对于忍足的探望没有表达出丝毫的感动。
早就做好心理建设的忍足已经能够面不改色地拿自己的笑话来说事了：“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千落那鲜少看得出情绪波动的漆黑眼眸，难得地流露出控诉的意味来：“我已经知道了，忍足瑛士是你的父亲吧？”一大早那个来看他情况的医生名牌上就写着忍足瑛士四个大字！
“啊，你已经知道了啊。”忍足看着千落的眼睛，发觉其实也没有那么难以直视，“那就重新介绍一下吧，我叫忍足侑士。”
“……”千落沉默了一下，“原来就是你吗……”
忍足这才想起来，貌似自己就是引发理子与千落去天台的主要原因。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谣言的事情迹部已经去解决了。”这感情偏向太明显了点，传言直接变成了谣言……
千落疑惑：“……什么谣言？”
忍足哑然。这位请假的同学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揉了揉额角，觉得自己来这里都不知道是干嘛的：“总之，理子你就不用管了，学生会将还给你清白。”
——才不是清白嘞！理子姑娘真苦逼。
千落面无表情：“理子……又是谁？”
忍足侑士：“……”卧槽！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明明是谣言的主人公啊魂淡！！！谁都不认识算是怎么回事啊！！！理子的手段怎么这么粗糙，找了这种人来当传谣言的对象……
“就是那个找你上天台的……算了。”忍足无奈过后果断换话题，“要去外面走走吗？今天天气不错哦。”
忍足爸爸说，最好让这个孩子多看看有活力的事物，希望能够唤起他活下去的动力。反正他的身体只要别用力碰触就好，现在情况已经勉强算是稳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再糟糕也就那样了。
但是……
“不想动。”千落神色一丝未变，“浑身疼。”
忍足无力动摇千落的意志，所以他只是征询千落的意愿后打开了病房里的电视，调到了主要演有关体育的频道。
正好，里面网球比赛打得正激烈。
千落安静地看着比赛，播放广告的时候才突然开口问：“你喜欢网球？”
“啊，你看出来啦。”忍足笑了笑。
“刚才……你的眼神很亮。”而且情绪波动也非常的积极向上，但是这个不方便和人类说，“为什么会喜欢网球？你会为了喜欢做到什么地步？”
千落因为在继承神格的时候备受折磨，精神状态其实不太正常，常识性的东西甚至也有些缺乏。
就好像他明白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却完全不理解。毕竟明白和理解，差距还是很大的。
不过虽然主神一直说千落废物，其实主神对千落还是挺佩服的。毕竟在那种折磨下，居然还能记起自己的名字，实在不容易……虽然光记得名字也没什么用。
但至少，这说明千落的意志绝非常人能比。
被问到这种问题，其实忍足也有些难以回答：“为什么喜欢网球……我也不知道啊，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原因。至于会做到什么地步……这个也是要看情况的吧？”
听完忍足的回答，千落垂下了眼帘。
这种模糊不清的回答算是怎么回事啊……不过当时，他的眼神，真的很漂亮……就是给他的感觉不太舒服，毕竟他神格的延伸属性的绝望而不是希望。
“那么，你喜欢‘活着’吗？”
想起了自己前任的自我毁灭，以及主神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对于‘让千落活着’的执着，千落有些好奇，普通人对于活着是怎么看待的。
“……当然。”忍足谨慎地回答，没有反问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你不喜欢活着吗？”
千落有些茫然。
他挣扎着继承了神格，活了下来，却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了。
气氛沉默了下来，忍足有些坐立不安。
真要说的话，忍足其实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但是在这位田中同学的面前，他总是觉得搭不上话，说什么都是错的。
就好像现在，千落什么都没说，但是那诡异的气场硬是让忍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心中升起的感觉……是恐惧？
忍足有些明白这是为什么。千落虽然身体很糟糕的样子，但是那毫无波动的死寂眼神，少有表情的精致面容，总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虽然因为好奇而来探望，但是自己都不舒服了还留下来干什么啊，忍足马上找好了理由离开走人。
忍足一走，主神的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咦？这身体质量不错嘛，才毁坏到这种地步。】
‘有事？’
【啊，这个世界的能量已经替换结束了，准备到下一个世界吧。】
千落毫无留恋地一口应下：‘好。’
【……千落。】
‘嗯？’
【快点找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吧，我不想再换搭档了，好麻烦。】
‘……’
【不要走你前辈的老路……自我毁灭是没有前途的！】
‘……不是要到下一个世界吗？’
【啧，不听老人言……好啦，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可以。’
病床上的身影虚幻了一瞬间，然后再度凝实。
敲门的声音响起：“抱歉，我的钥匙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没有回应。
重复敲门了几次后，忍足推开门，看着床上的人似乎睡着了一般沉静地闭着眼睛。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掉落在床边的钥匙，所以悄悄地走过去捡起来。
因为那双给人无限压力的眼眸闭了起来，所以忍足就没忍住停下脚步来，欣赏了一下那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他赞叹不已的美貌容颜。
很快他就发觉了不对劲。
他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与心跳，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那少见的，深邃的，明明让人恐惧却也无法否认美丽的眼眸，永久地阖上了。
后记：
天台——
“侑士！”理子突然打开天台的门跑出来抓住忍足的袖子，“侑士，你快帮帮我……现在学校里都传言我陷害田中！明明真的是他推我下楼的啊！会长！会长你不是说能调查出真相吗？！”
迹部皱了皱眉：“监视器没有录到相关画面……”这个女生那时明显是知道自己和侑士会来天台，才故意拉田中谈判的吧？这种被算计的感觉很不好。
忍足慢慢地将自己的衣服抽出来，眼看着理子崩溃地哭泣起来。
田中推理子下楼的事件果然还是很奇怪。但是顺着‘理子陷害田中’的传言随之浮现的，却是理子之前是怎么陷害其他同学的传言。
前一个传言没法验证，但是后一个证据还是很多的。
“理子，田中同学已经死了，与其纠缠这个问题，不如解决一下其他的传闻吧。”忍足慢慢地说。
“他已经死了。”
安城理子明白自己这个‘竹马’似乎并不愿意帮忙。她没有继续恳求，而是直起身子擦着眼泪转身离开。从某方面来说，她很坚强也很聪明，只是聪明没用对地方，以及运气太差了而已。
迹部很敏感地察觉到了忍足在说‘他已经死了’的时候情绪不太对。
“现在没人了，说吧，什么情况。听说你那天还去看望过他？”
忍足沉默了一下，倒也没有隐瞒就陈述了一下那天的情况。
“你离开一下，回来就发现他已经……？”迹部看着忍足点头，不由得扶额叹息，“行了，这不怪你，干嘛这种表情？”
“我早该发现他不对劲的。”忍足有些恍惚，“当时问他‘你不喜欢活着吗’的时候，他的表现可不像是喜欢活着的样子。”
迹部嘴角抽搐：“我觉得，他一直都表现得不喜欢活着。”
“不，他其实是在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活着……其实是可以引导的，不至于……可惜来不及了。”
迹部摇了摇头：“你不用这样，他怎样与你无关……”
忍足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还不至于随随便便就把别人的死亡原因揽上身。我只是有些遗憾，本来我是最有机会引导他去找活下去的理由的……呃，也许不是最有机会，而是……最后的机会。”
忍足也许没有将千落当成朋友，但是他也是的的确确的，第一次那么认真的想要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可惜在他有所动作之前，那条生命已经消逝了。
这大概会是他几乎顺风顺水的人生中难得的遗憾，终身难忘。
最后，忍足是这样总结的。
“只是觉得啊……那个人的遗言居然是‘你喜欢活着吗’这种话……太悲伤了啊。”
“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07十二国记
千落这次是被直接扔到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广场的地方，那里人山人海，看到出场方式不正常的千落表情都很警惕的样子。
主神叮嘱千落：【你在这个世界恐怕要多待一阵子。按照这个世界的法则，我给你钻了空子，将你身体改造了一下。所以虽然受创程度还是和离开之前那个世界一样，但还能用……只要你别受到致命伤害就行。啊，果然是玄幻世界比较方便，普通人类世界连用好一点的材料给你做身体都无法通过……】说着说着主神就开始变成发牢骚了。
千落看着有人向他这边走过来，果断截住话题：‘这是哪里？你给我安排了什么身份？’
【当然是安排了能够让你呆在这个最安全的地方的身份啦，不过我跟你说，虽然我钻了空子，但是你绝对不可以成为这个世界的王，无论别人怎样恳求都不准你明白吗？说什么都别说‘我宽恕’这句话听到没有！】
‘嗯。意思就是，我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就你这破烂身体到了山下怎么活啊，你这次是直接用了我用次品伪装死亡换出来的上一个世界的身体，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身份也没有人照顾你好吗！当然是留在这个绝对不会有人攻击的地方最安全啦！】
‘明白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穿着不俗的女子警惕地望着千落，“为何出现在这里。”
千落沉默了。主神把他扔在这里肯定是有理由的，但是……这个理由他不知道= =
负责安排升山的群众的女仙望着缄默不语的少年，将对方的危险度一提再提。
刚才空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这个少年从里面缓慢地飘了下来。这个漩涡看起来并不像是麒麟弄出的蚀，未知的力量还不能够确定是否对蓬山公有害。
其次就是这个少年了。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令她感到战栗！为何会令她感到恐惧！这是多么危险的感觉啊……一定要在他伤害到蓬山公之前隔离！
“清雪，怎么了吗？”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
名为清雪的女仙惊悚，糟糕了，蓬山公居然逛到这里来了！早知道就不要答应让蓬山公偷偷溜出来……
“请您说出您的目的，否则请你离开……”清雪快速地对千落吐出一串话语，然后突然想起来，如果这个少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话，那么应该是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但是千落回答她的问题了，他还记得主神让他不要离开，所以很干脆地说：“不。”
清雪噎住了。没等她有什么反应，就发生了别的事情。
“公！”一声惊呼打断了清雪的思路，这个声音是照顾延麟的女怪！清雪下意识地扭头向发声的地方看去。
因为女怪的突然现身，那么被女怪如此关怀的存在一定是就是这次的蓬山公了，周围的人不由得蠢蠢欲动，场面一下子有些混乱了起来。
只见一个上身是人，下面却是狮子四肢的女怪怀里紧紧搂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头发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由黑色缓慢地变为灿烂的金黄色。
“啊！是蓬山公啊！”
“果然是蓬山公！”
“那个就是女怪吧……”
……
……
交谈议论的声音渐渐变大，原本还算是冷静的场地气氛陡然热烈了起来。
但是，气氛的热烈也意味着失控的可能增加，清雪有些焦急地示意延麟的女怪赶快带延麟离开这里，回到宫殿里去。
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都虔诚地跪在了地上，女仙们都松了口气。
虽然场面稳定了下来，但是延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无论女怪低声地如何劝说，都只是颤抖着摇头，拒绝离开。
与此同时，清雪愤怒地瞪视着唯一一个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的‘普通人’：“见到蓬山公在此，为何还不跪下？！”
千落淡淡地望了清雪一眼，冰封般的寒意顿时令清雪的情绪冷却了下来，同时因突发情况而被遗忘的恐惧感再度浮上心头。
那边的延麟终于挣开了女怪的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虽然仍然带着细微的颤抖，眼神却一直望向一个地方。
大概是被延麟那紧张的心态给感染了，不知不觉跪下的人群中连细碎的说话声都听不到了，人们都保持着跪姿，悄悄地抬头望向他们国家的希望，延麟。
女怪似乎明白了之前为何延麟明明那么害怕却死活不愿意离开的原因：“延麟！难道说您已经找到了……”
“我不知道！”小姑娘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我不知道啊！我好害怕，我不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
清雪已经完全明白了，她顺着延麟的注视方向僵硬地扭头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的千落，觉得雁国的未来……不不，她怎么可以诅咒雁国！她怎么可以怀疑天帝的决定！
拥有着金色长发的小姑娘表情一脸全力忍耐着不要哭出来的表情，步伐坚定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众人默默注视着那个恍若旁观者置身事外一般冷淡表情的少年，只觉得心里莫名其妙就开始有种冷飕飕的感觉……
大概离千落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小姑娘终于撑不住了。她哭泣着委顿在地，甘心将那头美丽的金发落入尘埃之中。
“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离御前，不违诏命，誓约……忠诚！”
高贵的麒麟卑微地俯趴在地，抽噎着小心翼翼地偷偷瞄着那个看不出情绪，令她莫名的恐惧，却又期待着亲近的少年。
“请说……我宽恕。”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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