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运缠身 作者:风溯君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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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运缠身》

    作者:风溯君

    “明天晚上七点十分,你走向高鹗湖,手里牵着你的狗。你的丈夫不在你身边,你走向的路坏了三个路灯。十二分钟后有一个男人冲向你,手里有一把十公分长水果刀,先捅入你的肺部,你的狗被踹入湖中,然后你的腰上被刺三刀,最后一刀在你的喉咙。你在远方目击者赶到之前断气,当场死亡。”

    沈晾仿佛从窒息之中恢复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戴上了眼镜:“我只能提供咨询,如果你想得到帮助……我建议去找警方。”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晾,旁辉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chapter1

    “明天下午三点一刻,你从第三大道拐进第五大街。有一辆货运卡车会撞上一侧护栏,距离你三米。你被一架没有捆好的钢琴砸断肩膀,没有当场死亡。”沈晾的面无表情地将他口中吐出的话一字一句写在纸张上,透过一个铁栅栏交给对面的男人,“但是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在医院里身亡。”

    男人神色复杂而将信将疑地看着手里的纸条,再看了一眼沈晾。

    “如果我……不在那个点去——”

    “那是第二阶的预测了,张先生。无论如何,它都会发生。你最好在这一个月内都保护好自己的肩膀。”沈晾一直睁大的双眼猛地闭上,他用力地甩了一下头,再度睁开双眼时,他顺手戴上了一幅眼镜,借以掩盖自己眼白里遍布的血丝。

    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沈晾已经站了起来:“我得走了。张先生。这一次的价格我会发短信给您,在十五个工作日内汇款到我的帐上。”

    沈晾从后门离开那个房间时,因为外面刺眼的阳光眯起了双眼。他的头还有些晕眩,但是他加快了脚步,钻进了一旁的小车里。车里开着空调,一个青年问他:“你怎么样?”

    “我很久没干这件事了。有点不习惯。”沈晾轻轻按压着自己的眼球,将眼镜摘了下来。

    “……你要是缺钱,真的可以找我借。”旁辉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沈晾接了过来,柠开盖子喝了几口。

    “没事。我不习惯欠钱。”

    旁辉启动车子,又多看了他几眼,说:“其实我不太懂怎么会有人花钱买自己的厄运看。如果你看到的是好运,我觉得你大概能暴富。”

    “我也希望我看到的都是好运。”沈晾的脸色有些白,又喝了一口水,“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好的事发生在谁身上都没有关系,坏事一旦发生,可能对一个人来说就是悲剧。”

    旁辉一边开车一边说:“他们不会觉得你是乌鸦嘴……很灵验的那种?”

    “那就是为什么我洗手不干了那么多年的原因。”沈晾并不想要谈这个问题。他系好安全带,把水瓶放在自己的腿上。旁辉看了他两眼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要。但是现在不行。我还得回去收拾房子。”

    “我帮你收拾……你什么时候能定下来?”旁辉说,“每年都搬一次家,你不累我都累了。”

    沈晾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什么时候离开我身边,我大概就会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旁辉也沉默了,他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也更想我是你朋友,不是监视人。”

    沈晾和旁辉都没有说话。黑车开到郊区之前,沈晾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让他翻译一个文献。资料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客户比较急,明晚能搞定吗?”

    “没问题。”沈晾揉了揉睛明穴回话。

    旁辉小声说:“你不行的。你还要收拾屋子。”

    沈晾挂了电话,说:“我缺钱。东西可以后天收拾。”

    旁辉只好投降。

    沈晾回到新家之后没有来得及去整理一切,先拿出了自己的电脑。网还没有通,他只好离开房子到靠近市区的一个咖啡店蹭网。旁辉把他送到之后又回来,看着满屋子的凌乱头痛地叹了口气。

    沈晾这一次还是买了一个二手房。一百平米,对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这个空间已经绰绰有余了,但是对沈晾和旁辉来说还不太够。沈晾现在的工作是翻译,需要很多资料,而且他还有好几本很厚的日记和记录本。旁辉和他住在一起。

    旁辉知道,沈晾每天都记日记,而他的记录本则用来记录那些他曾经见过的“客户”。

    沈晾很特殊。他能看到一个人身上即将发生的大事,但只有坏的,而不是好的。他曾经因为这个惹了很多麻烦。旁辉找到他的时候,他蹲在监狱里,几乎被当作了谋杀犯。旁辉在跟着他的七年里,翻看了他的很多旧案,也从沈晾口中知道,他的“预兆”从来没有失误过。

    沈晾出狱的前三年,将他从前所有遇到过的“客户”都记录了下来。他的记录本有十一个,旁辉每次帮他搬家,都有机会看一眼那些记录本。它们装在一个很大的箱子里,箱子上有锁。

    旁辉站在房间中央,手里拿着沈晾的钥匙串,钥匙串上就有那个箱子的开锁钥匙。

    过去的一年,沈晾几乎没有接任何一个客户。但旁辉知道沈晾会怎么记那些人。

    照片、姓名、职业、出生年月。咨询发生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沈晾能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仿佛那一段时间的他不是一个“人”。

    旁辉打开箱子,随手拿出了一本记录本。

    “二零零七年三月九号。王可静,记者,1982年5月12日生。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这两天心情非常差,我妈住院了,我三天没有睡好觉,我只想来看看……其实我挺怕的……’

    ‘一个星期前?我已经忘了,哦,对了,周三的时候我报道过一起跳楼自杀案,领导给了我发了奖金……’

    ‘是同事送我过来的。我男朋友在外地出差……他很关心我……’

    ……

    二零零七年三月二十号十五点,我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走进书店,没有上通往医院的天桥,走进了电梯。我从电梯口出来走上天台,从栏杆缝隙里挤出去,折断了鼻梁。然后我从天台坠落,当场死亡。”

    无论旁辉看多少次,都会被那个第一人称吓得毛骨耸然,沈晾的所有记录里,他的预测都是第一人称,仿佛那个遭受厄运的人是他。紧接着那之后,就是一段当天的新闻报道。

    是剪报贴上去的,一张非常大的照片铺盖在版面上。死去的女人和大滩的血迹,还有一辆救护车。

    “昨日下午三点整,新华书店北侧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一名25的年轻女性坠楼身亡……”

    如果沈晾的预测只是基于对现实情况的推测分析,他不应当能够那么清晰地指出时间。王可静的确有跳楼自杀的倾向,但是对于沈晾来说,他最多只能知道她的精神不太稳定。

    沈晾被起诉用催眠术控制被害人在一定的时间投向死亡。但是据旁辉所知,仍有一些要遭受死亡的人死亡那一刻发生的时间和他所预测的并不一致。他所预测的非必死命运的人里面,有许多因为他的预测免于受到重大伤害。但是他们都没有在沈晾受到审理的时候站出来。

    如果没有旁辉,沈晾会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沈晾深夜十二点还没有回到房子里。旁辉开车从咖啡馆里把他接了回来,强迫他睡觉,然而半夜起来依旧看到他的房间里亮着手电筒的光茫。房子还没有通电,旁辉估计那是一篇很难搞定的文献。

    第二天旁辉起来的时候,沈晾还在看,双眼通红。旁辉说:“还有多少?”

    沈晾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累的话,就跟我说,你不要钱,帮你点忙总是可以的。”

    “你不懂拉丁文。”

    “我可以找懂的人。”

    沈晾没有再反对。旁辉知道他算是答应了,于是拎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在说的时候,他一直注意观察着沈晾。沈晾坐在桌边继续看文献,手不时揉一揉僵硬的左肩。旁辉的手搭了上去,沈晾似乎被猛地吓了一跳。旁辉挂了电话,说:“别老是坐着一个姿势,小心肩周炎。”

    沈晾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又揉了揉。

    旁辉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帮他按了几把。

    “你手艺挺好的。”

    “部队里的时候队友有个跌打损伤的,都找我按。”

    沈晾顿了一顿,没有再说话。

    旁辉是部队里的人,这他早就知道。从他被监视那天起他就知道了。据旁辉说,沈晾这样的人,他们一年都会发现几个,要是对社会有害,就立刻绳之以法,要是对社会无害,就监视起来。沈晾就属于后者。本来他应该是前者,但是旁辉救了他一命,这个军人也从暗中的监视跟踪,转为了明着的看管。

    在这七年里,他们从互相警惕的敌人变成了朋友。

    旁辉会翻译的朋友就在附近,半个小时后就到了,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旁辉正在做午饭,沈晾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是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很瘦,但是精壮,比旁辉还要瘦一点儿。他的眼神锐利得像是沈晾第一次见到的旁辉。

    旁辉从厨房里探出一个脑袋来,说:“飞啊,你来啦。”

    那个男人眼里的锐利立刻消退了一些。他对旁辉露出个有些诧异的微笑说:“辉哥,你都学会做饭了!”

    旁辉说:“呸,你辉哥什么不会?快进来吧。哎,换鞋!哥我昨天才擦了地板。”

    沈晾让给他一双拖鞋,杨平飞走进来,多看了他两眼。沈晾说:“我叫沈晾。”

    “杨平飞。”

    两人点头算是互相认识了。杨平飞立刻走进了厨房。“听你说要翻译一篇拉丁文?”

    “是啊,当年数你文凭最高,还以为没什么用,没想到现在你小子凭你那点文绉绉的本事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杨平飞看了一眼外面,见沈晾已经走进房间了,于是压低声音说:“这就是你那个任务人?”

    旁辉顿了顿,说:“是啊。”

    “你还帮他翻译做饭?”

    “我们是朋友。”旁辉说,“这个人吧,有点儿特殊,不是那种害人的怪胎。我跟他一起七年,只见人迫害他,没见他害过人。”

    杨平飞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你还要继续跟着他?”

    “上头不让我撤退啊,我在这儿对他也是个压力,这人每年都得搬一次家,要是不搬家,他不安定。”

    “……精神疾病?”

    “有点儿。我最近觉得他那点能力说不定也是一种精神疾病。”

    “怎么说?”

    旁辉看了一眼门外,将厨房的门合上了一点儿,说:“他早些年在大学里学的法医,实习期跟警方做过不少案子,在犯罪心理评估方面分数很高。这么说吧,他和一些人谈过话之后,就能确切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犯罪嫌疑人。”

    “很多厉害的心里分析师都……”

    “对,”旁辉打断他,“但他还能推测出下一个受害者。”杨平飞有点失语。

    “他的推测能力非常强,并且能迅速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他对人的负面情绪非常敏感……我觉得是这种敏感让他变成这样。”

    “我听说他是个棘手的人物,但我不知道他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杨平飞说。

    旁辉再看了一眼门:“他最厉害的不是这,他的预测能精准到分钟。从前跟警队走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失误。后来他做‘看相先生’,告诉客户他的预测之后,他就没有那么精准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客户’知情之后反而不跟着他的‘预测’走了?”杨平飞皱起了眉。

    “我觉得是因为他们得知了自己的厄运之后有意识改变。但是……几乎没有成功避开过的。”

    杨平飞砸了咂嘴:“如果你不跟我说他只是个预测者,我估计也会认为他是个杀人犯。”

    旁辉正要说什么,就听到沈晾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如果你们讨论好了我到底是不是个杀人犯,就快点来帮我翻译,我今晚十点要交给客户。”

    杨平飞和旁辉都僵立在了原地。

    杨平飞和沈晾一起翻译了那份文献。翻译得昏天暗地,十点到时,沈晾修改完了最后一个错别字,发送了邮件。杨平飞和沈晾一起瘫倒在充满灰尘的沙发里。

    旁辉举着锅铲说:“午饭都变成夜宵了。”

    杨平飞坐在沈晾的对面,看着他吃饭。沈晾吃饭很慢,慢得几乎是在挑米粒。杨平飞翘翘他的桌子说:“你真的能看到人的厄运?”

    沈晾仿佛被惊醒,看了杨平飞一眼说:“你想要知道?十五万保底价。”

    杨平飞瞪大了眼睛:“这是抢劫。”

    “这是保底价。”沈晾冷眼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死了,你得付我五十万以上。”

    “为什么我死了还得付你钱?”

    “因为是你让我看的。”

    “五十万以上是什么意思?”

    “死法不同,价格不同。”沈晾冷冷地说。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坐在他左边的旁辉顺手帮他捏了两把。杨平飞看到他们自然的动作觉得有点儿古怪,又不好开口,只好继续问:“为什么死法不同价格不同?”

    沈晾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于是旁辉只好代替他说:“阿晾给人看的时候,自己身体也会受到副作用。”

    杨平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晾的左肩。

    “两三天就好了。”沈晾说着继续啃米粒,杨平飞喝了口汤,还是忍不住说:“你一次能赚那么多,怎么还在做一个小破翻译?”

    “不是所有人都能及时付钱的。”沈晾开口说了一句让杨平飞感到冷嗖嗖的话。

    “阿晾现在要用来看身体的开销很大。以前的债都要现在还起来,”旁辉说,“他这几年每年看的人,不超过五个指头。每年还得买一套房。”

    杨平飞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解答了自己先前的疑惑。沈晾这几年一直被旁辉看管着,连家务都被旁辉一手包办,又没有被报复的后顾之忧,照理来说应当过得相当滋润,但是沈晾看上去很瘦,仿佛是生了大病的瘦。他的头发半长不短,整个人看上去有几分邋遢和病态。

    “我要一份正常的工作。”沈晾说。

    “你现在这工作也太耗精力了。”旁辉提醒他。

    “我只能干线上的工作。”沈晾白了他一眼。他得不断搬家,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允许员工随意搬迁到外地的。这份工作对他来说自由度更大一些。

    杨平飞起身说:“我吃完了,你们这儿房间收拾完了没?”

    旁辉说:“你们翻译的时候我收拾了两间房,今晚先挤挤。”

    “老哥哥,我好久没和你一个被窝了。”杨平飞显得有些高兴,让旁辉楞了一下。旁辉看了一眼沈晾,然后说:“小心哥晚上把你踹床下去。”

    ☆、第2章 chapter2

    杨平飞铺好了被子,正要去刷牙,就看到旁辉拿着一杯牛奶走进沈晾的房间。杨平飞站在门外看了一眼,看到沈晾已经倒在床头差不多睡着了。旁辉把他摇醒,让他喝了牛奶,才出来给他关上门。

    杨平飞迅速刷好了牙,听到旁辉问:“你要不要牛奶?”

    “我是三十岁不是三岁。”杨平飞说。

    旁辉走进房门,一边脱夹克一边说:“牛奶比较温和,有助于他睡眠。这是医生说的。”

    “你现在还兼当保姆了。”杨平飞嘲笑他说。

    旁辉叹了口气,在床的另一边坐下。

    “跟我说说呗。”

    “也没什么好说的,”旁辉顿了一下,还是开口,“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他身体受他的能力影响很大吧?”

    杨平飞点了点头。

    “我刚刚把他从监狱里接出来的那段时间,他在道上的名气还没有消退。”

    “道上。”

    “对,虽然他是干法医的,但是自从他进了监狱,道上的人都以为他也成了他们那一伙的。他们都久闻他的大名了,谁都以为,他以前能这么快揪出犯罪头子,都是因为在黑的里面有线人。不过在他被判罪之后,他们都以为他是个双面间谍。”

    “那些人以为他失手了才被抓?”

    “嗯,有一些人这么认为。他跟我出来之后,我们碰到了很多起暗杀,都是找他报仇的。我那段时间非常忙。不过没有那么一段时期,我们两个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关系。”

    “什么关系?”杨平飞突兀地问了一句。

    旁辉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朋友啊。”

    杨平飞似乎松了一口气,他迎着旁辉的眼神说:“我还以为你要当他……爸呢。”

    “呸,”旁辉啐了一口,“那段报复完了之后,道上有不少人借用他们的势力强迫阿晾给他们‘预测未来’,有时候我也会失手,阿晾在被我找到之前,经常会受到一段时间很残酷的待遇,所以前几年是我带着他搬家的。他的预测很准,但是每次见完‘客户’,他的身体状况都会变得更差,我后来才发现,他的身体变差的原因和他预测的客户的厄运有关。”

    “他的病史很长,到监狱里之后身体稍微好了一点,起码维持了稳定,出来之后又开始复发,我就开始查原因。直到他有一次突发心脏病。他没有心脏病史,家里人也没有,他是见完一个道上的老头之后开始心绞痛的,我以为是那老头下的手,就去监视了一段时间。约莫三天之后,那老头死了。心脏病突发。”旁辉看了杨平飞一眼,“后来我就仔细观察他见完‘客户’之后的反应。一般只要看到他什么地方出现了毛病,那个人的霉运,大概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难怪要价这么高,”杨平飞惊叹道,“如果这是一种共情的能力,他也实在厉害得过分了。”

    “你学了不少东西啊。”旁辉笑着说。

    “这么多年了,总得有点长进,”杨平飞说,“如果对方死了,难道那家伙也会?比如什么不治之症之类的……”

    “没有那么严重,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次就是那老头的心脏病。老头心脏病犯的时候很多疾病并发,把阿晾直接击倒了。要不是我把他送去医院得早,他可能当真落下病根。我俩一个血型,我还第一次当了一回义务输血者。”

    “你俩一个血型?”杨平飞弹了起来,“你不是那个熊猫血b什么什么……”

    “b型rh阴性血,他跟我一样。”

    杨平飞瞪大了眼睛。

    “就是因为那一次输血,他约摸才算是把我当朋友了。”

    “这才是朋友?这是救命恩人啊。”

    旁辉乐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晾这个人对谁都冷情。法医里面一般三十岁上都陆续退休了,他十五岁就上了大学,十八岁就跟着警队混实习了,工作年龄其实和一些老法医相比都不算太短。这么一个天才,做什么都比别人快三四倍,很少有同龄人能和他谈得上话的,家人在另一个省份,懂得又不多,压根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你指望他能培养出什么高情商呢?我能和他搭上‘朋友’两个字,还真得靠缘分。”

    杨平飞撇了撇嘴,说:“你这个任务人也真难搞。你让他给你测过没?”

    旁辉说道:“我要测什么?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时刻跟在他身边,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就是我出事的时候。你说我还用得着测么?”

    “二十四小时……你就夸张吧你,睡觉你还能和他一起啊?”

    “要不是你来了,我就跟他一个房。”

    “啊?!”

    “两张床,你想什么呢?”

    杨平飞连忙把自己的舌头吞进嘴里,吁了口气。“真敬业啊,老哥。”

    “早点睡吧你,明天阿晾还要见一个‘客户’,你有兴趣可以一起去。”

    杨平飞一听,顿时兴致高涨,连忙躺下了。

    第二天旁辉载着沈晾和杨平飞出发。杨平飞坐在副驾驶座,沈晾坐在左后座。杨平飞问:“你真不坐前面来?”

    旁辉替他说话:“我后面是最安全的座位,他坐那儿比较好。”

    杨平飞咂了咂舌,没再说话。

    旁辉还是将沈晾载到了固定的会面点。旁辉在一边停好车,带着杨平飞跟沈晾一起下车了。沈晾冷眼看了两人一眼,旁辉说:“他想来长长见识。”

    沈晾什么话也没说,沉默着上楼了。杨平飞一个大高个觉得自己被一米七六的沈晾给了脸色,心里憋屈得不行。旁辉一拉他说:“他一般不让外人看,你已经是破例了。”

    两人跟沈晾走进了暗室。

    暗室很小,像是囚笼一样,杨平飞一进去就觉得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自己压小了。房间东面有一扇窗,但是盖着厚厚的绒布,透不进光。房间的南面有一个窗子,上面有栏杆,很像是基督教的忏悔室的窗口。

    他们能够通过那个窗口看到外面坐着的人,然而外面的人却看不清漆黑的房间里的情况。

    外面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沈晾在窗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拿出了纸笔,接着外面的灯光写下了一个数字。然后他开口说:“叫什么?”

    “沈英英,您是沈大师吗?”

    “年龄?”

    “……四十二岁,沈大师,您……”

    “生日?”

    “8……8月3号。”

    “职业?”

    “……我没有工作的。”

    “准备照片了吧?给我。”

    坐在暗处的杨平飞正要说话,被旁辉一把捂住了嘴巴。旁辉往他腰里捅了捅,杨平飞才不打算再开口。

    “把你最近三天经历过的、听到过的、见到过的事叙述一遍。不要遗漏。”

    四十二岁的女人开始叙述。她的语调有点慢,有点犹豫,期间沈晾问了几个问题,每一个都让她想起了一件什么事,仿佛沈晾一直生活在她身边一般。

    沈晾的笔运得飞快,身体肌肉随着手中笔的走动不断耸动。衬衫下突出来的蝴蝶骨让他的身形显得有几分畸形和不自然。

    “你的丈夫是吴不生吗?”

    “对……你怎么知道?”

    “上周五你在做什么?”

    “在家。对了,有个人闯进我们院子,大喊大叫,说要还他什么东西……”

    杨平飞始终被旁辉按着,没说话。他听着那个女人的话,越听越心惊。

    “上周三下午你在做什么?”

    “我……不记得了……”

    “上周三,下午,你在做什么?”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慌的神色。她结结巴巴而又有些恐惧地说:“大师……我……”

    “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你的未来也只有我能告诉你。”沈晾的目光透过黑暗,死气沉沉地闯入女人的视线。

    女人额头上冒出了大颗汗珠。她吞咽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颤抖着说:“我……我那天在打牌……有个人输了,是我老公徒弟的老婆……她年纪小,特别会无理取闹,我们就出了一把千……她当场就掀了我们的桌子和牌,说要一个个弄死我们,我一个……朋友,就把她扭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真的!”

    沈晾没有说话,他只是开始飞快地运笔。旁辉和杨平飞几乎都能听到他的笔在纸张上沙沙摩擦的声音。

    “我、我那天很早就回去了,回去就遛狗睡觉……我……”

    “沈女士,你需要付款六十八万。请在三个小时内打到这个账号,或者开具支票。”沈晾打断她的话,撕下了一张纸条,从栏杆里递给女人。

    杨平飞的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感猛然蹿了上来。他想起之前沈晾说的话:“如果你死了,你得付我五十万以上。”

    女人仿佛愣了一下,然而她很快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笔:“我现在就把支票开给您!”

    沈晾接过了她手里的支票,扫了一眼,然后向后一递,旁辉默不作声地向前将支票接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再向沈晾点了点头。沈晾随即将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谨慎地放在一边,提起笔开始在另一张纸上写字。写得非常快,一边写一边说。

    “明天晚上七点十分,你走向高鹗湖,手里牵着你的狗。你的丈夫不在你身边,你走向的路坏了三个路灯。十二分钟后有一个男人冲向你,手里有一把十公分长水果刀,先捅入你的肺部,你的狗被踹入湖中,然后你的腰上被刺三刀,最后一刀在你的喉咙。你在远方目击者赶到之前断气,当场死亡。”

    杨平飞能感到自己的心脏强烈跳动起来。沈晾的话说完的同时,笔也停下了。女人的脸色煞白,一声尖叫几乎已经涌到了喉咙口。沈晾将那张写好的字条下的拓本通过铁栅栏交给女人,然后开口说:“本次咨询已经完成了。”

    “大师!大师!我……”

    “我只能提供咨询,沈女士,”沈晾仿佛从窒息之中恢复过来,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戴上了眼镜,“我不会把你的个人信息透露出去,但如果你想得到帮助……我建议去找警方。”

    沈晾离开了那扇窗。

    那扇窗是整个房间唯一透光的地方,也就是说,沈晾能够看到外面的女人,而女人却无法看清沈晾的全脸。

    女人还一直站在窗口喊着“大师”,接着她开始惊恐地喊“骗子”,沈晾被旁辉一把拉住,带出了房间。

    沈晾快速走到车上,一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旁辉开车带两人迅速离开了这个地方。杨平飞看着前方的景色,忍不住一再回头。

    “吴不生是……”

    “两年前被保释的抢劫犯团伙头子,在狱中表现良好,后面有人,就出去了。”旁辉接口说道。

    杨平飞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不禁惊愕:“你们还跟他的老婆做生意?!”

    “抓人是警察的事,不是我的事。”沈晾蓦然开口。

    “你从前还是个法——”

    “飞!”旁辉一口喝止他,接着沉默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现在去哪?”杨平飞在车行驶了五分钟后打破沉默开口。

    “银行,”旁辉说,“把支票兑现。”

    旁辉将车停在中国银行旁边,命令杨平飞看着沈晾,然后戴上墨镜下了车。沈晾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杨平飞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看了看沈晾苍白的缠在一起的手指,眉头微微皱了皱,说:“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沈晾冷淡地回答。

    杨平飞碰了一鼻子灰,却没有立刻败退,他说:“那个女人会死?”

    “欠债还钱,一命抵一命。”

    杨平飞眯起了眼睛:“她杀人了?”

    沈晾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这时旁辉从银行里出来,沈晾在他拉开车门进来之前,低声说了一句:“一米六八左右,褐色头发,二十八岁上下。”

    “什么?你怎么推出——”

    “我是看见的。”沈晾这句话说完,旁辉拉开了车门,看见杨平飞盯着沈晾的眼睛一动不动。旁辉推了一把杨平飞,杨平飞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把猛地弹了一下。他晃了晃脑袋,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将一片湿冷的汗水擦去了。

    旁辉带着两人回了家,沈晾以疲劳为由先进了自己的房间,仿佛也不理会杨平飞这个外来人口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杨平飞刚刚将自己的鞋子脱下,就看到听到旁辉低声说:“不要看他的眼睛。”

    “什么?”

    “注意了。”旁辉没有说第二遍,他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杨平飞一眼。杨平飞仿佛再一次感到了那种让人脖子发热而汗水发凉的感觉。沈晾的双眼异常黑,而杨平飞在那之前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他定了定神,说:“他说的靠谱吗?”

    “他跟你说什么了?”旁辉眯起了眼睛。

    “就是……之前他跟那个女人说的。”

    “靠不靠谱,明天警队就会知道了。”

    杨平飞说:“我在这里再住一晚,可以吧?好不容易休假,你可别这么早就赶我啊。”

    旁辉说:“行,不过今晚得开着门睡。”

    杨平飞还在捉摸着这是什么意思,就见旁辉走进厨房去做饭了。杨平飞摸了摸脑袋,心想六十八万就这么到手了,来钱还真是容易。接着他提起手机钻进洗手间拨了一个电话。

    “是我……对,你去查查看吴不生他老婆……找人跟着……你再查一个人。”杨平飞顿了顿,“一米六八左右,褐色头发,二十八岁上下……近期死亡或者失踪的人里面,有没有符合类似特征的。”

    ☆、第3章 chapter3

    杨平飞半夜两点被旁辉惊醒。杨平飞睡得特别浅,旁辉一骨碌起来他就注意到了,连忙也睁开了眼睛,却只看见了旁辉消失在门边的身影。杨平飞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不如那条躺在他手机屏幕上的短信图标吸引人。他拉开短信,只看了一眼,就感到浑身汗毛倒竖:“有一个符合标准的,是一桩还没结的命案。”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冲向沈晾的房间。沈晾的床头灯开着,床头柜旁一杯牛奶被打翻了,旁辉死死按着沈晾,手掌拍他的脸颊:“阿晾!阿晾!”

    “他怎么了!?”杨平飞站在门口,却被旁辉猛地一声暴喝制止在原地:“待在那儿!”

    杨平飞险些往前栽倒。他从旁辉的胳膊下面看到了不断挣扎的沈晾。沈晾的半条腿在床下面,身体不断扭动,双手痉挛着,脸色惨白。他的嘴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有谁捅破了他的气管,旁辉用力按住他,一边大喝:“阿晾!醒醒!”

    沈晾的身体渐渐停止了挣扎,然而筋脉仍旧突出,他的胸口还在抽动,接着他猛地睁开了双眼,放大的瞳孔几乎像是覆盖了他的整个虹膜。他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气体都补入被榨干的肺部,接着他一把抓住了旁辉。旁辉任由他一把抓着,连声叫道:“阿晾!”

    沈晾的瞳孔渐渐恢复了正常,他的眼球移动了一下,焦距对上了旁辉。接着他叫了一声:“旁……”

    旁辉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将沈晾掉下去的下半身抱回床上,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脖子。接着他叫了一声:“飞啊。”

    杨平飞下意识地答了一声:“到!”

    “你去拿点水来,要毛巾。急救箱就在厨房左边壁橱下面。都拿过来。”

    杨平飞连忙跑了出去。等他回来,旁辉已经将沈晾的扣子解开,平放在床上。旁辉从急救箱里掏出了一个喷雾,装好后让沈晾吸了几口,然后拿毛巾给他擦试身体。杨平飞又被指使着去倒了一杯水。沈晾在旁辉的帮助下喝了点水,然后将它们吐出。杨平飞在看到盆里的猩红色时顿时愣住了。

    旁辉的表情凝重,看着沈晾又漱了几次口,然后终于喝了点水。沈晾浑身几乎都汗湿了,旁辉给他换了一个枕头,然后又倒了一杯牛奶。沈晾仿佛懒于开口,一直昏昏沉沉的。旁辉看着他渐渐再次进入睡眠,对杨平飞使了个颜色,两人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沈晾的房间。

    “怎么回事?”

    “今天那个女人。”

    “什么?”

    旁辉站在阴影里点起了一根烟:“我很少见到阿晾情况这么严重……你最好现在就派人去看护那个沈英英,她明天会死。”

    杨平飞又想起了之前的那条短信,他咽了一口唾沫,说:“他只能看到未来?”

    “理论上是这样。”旁辉看了他一眼。

    杨平飞锁起了眉,不知该不该告诉旁辉沈晾在车里单独告诉他的消息。那个人如果就是沈英英描述的那个年轻的女人,那么那个女人就已经遇害了,而且和沈英英脱不了干系。沈英英的“死”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

    杨平飞之前还并不十分相信沈晾的本事,但现在,他却不自觉的有几分恐慌。

    “沈晾现在的情况就是沈英英到时候的死……”

    “肺部一刀,腰上三刀,最后一刀在喉咙。阿晾的反应很大,致命伤估计是第一刀和最后一刀。可能切到了心脏,而且是当场死亡。你听到的。”

    杨平飞的心脏在重重地跳动。他看了一眼沈晾透光的房间,和熄灭了火的旁辉,没能说出话来。旁辉把烟蒂丢了,散了散身上的气味,然后说:“你去睡吧,我晚上要守着阿晾。”

    杨平飞说:“他今晚没喝那杯牛奶,是不是有关系?”

    旁辉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对。”

    “你在牛奶里放了什么?”

    “……少量安眠药和微量镇定剂。”旁辉看了一眼沈晾的房门,最后和杨平飞对视了一眼,接着走进了房间。杨平飞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回到房间躺下。

    旁辉站在沈晾的床头,将地上被扫下去的一本记录本拾了起来。

    “……五月二十一日晚上八点五十分,我走向高鹗湖,手里牵着我的狗。我的丈夫不在我身边,我走向的路坏了三个路灯。十二分钟后有一个男人冲向我,手里有一把十公分长水果刀,先捅入我的肺部,我的狗被踹入湖中,然后我的腰上被刺三刀,最后一刀在我的喉咙。我在远方目击者赶到之前断气,当场死亡。”

    沈晾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杨平飞已经不在房子里了,旁辉在厨房里做早餐。沈晾站在窗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把自己的记录本放进了抽屉里。

    之前的翻译结果已经过来了,对方表示了满意,在下周三之前会全部审阅完成,并且将钱打到他的帐上。沈晾拿出自己的帐算了算,然后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睛明穴。

    “午饭做好了,你是要现在吃还是洗了澡再吃?”旁辉的半个身体出现在门后,脸上挂着稀松平常的表情,仿佛昨晚的事压根儿没有发生过。沈晾也没有提到昨晚的事。他很自然地回答:“先吃。”

    两人在饭桌上谈到了杨平飞。

    “他归队了。”旁辉说。

    “我还以为所有的特警都这么清闲。”沈晾讥讽道。

    “他不是我这样的‘特殊警察’。”旁辉无奈地说,“他现在被调派来这里当刑警,不知道干多久。”

    沈晾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默默地扒米饭。

    “下次,这种人的单子还是不要接了,”旁辉忽然说,“哪怕吴不生确实该被绳之以法,你现在也没有什么实力。”

    沈晾没有说话,旁辉放下了筷子,看着他:“阿晾,你现在已经不是法医了,跟警察也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样只能害死你自己。”

    “……”沈晾停下了筷子,冷眼看着旁辉,“八年前我是被吴不生弄进监狱的。”他猛地站了起来,“这跟大道理没关系。”

    旁辉看着沈晾走进了房间,桌子上摆放着几乎没有被动过的饭菜。

    杨平飞一直坐立不安。接到他的消息的一支小队由王队带着埋伏在沈英英的房子周围监视她的动静。王队在七点半回报给杨平飞说,沈英英没有出门。

    杨平飞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沈晾的预测可能出错了。这种信口胡说的话不能当真。但他又忐忑不安地想起了旁辉对他说过,沈晾现在的预测,一定程度上因为当事人得到了他的预测,而进行了下意识的规避。

    沈英英是不是也在在意沈晾说的那个时间节点——晚上七点十分?

    杨平飞不断看表。时间又过去了一个钟头。杨平飞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目前还没有完全和这里的刑警交接任务,他只能等着。他刚刚拎起电话打算给旁辉去一通电话,就看到屏幕亮了起来。王队的来电。

    杨平飞连忙接通电话。王队只说了几个字:“她出门了。”

    “跟上她!”杨平飞的低吼脱口而出。接着他拎起枪套就冲了出去。

    王国冲道路对面的队员挥了挥手,然后两个便衣警察便远远尾随着沈英英离开了。王国之前已经勘察了地形,在挂了杨平飞的电话后,他抽出一根烟,把枪藏进夹克里,若无其事地走进了草丛。

    杨平飞跟他说过一条路,高鹗湖旁黑了三个灯的那条,杨平飞怎么会知道这条路王国是不清楚,但是他知道杨平飞这两天一直跟谁在一起——旁辉。

    王国在这块管了很久了,刑侦案子破了不少,旁辉和沈晾一搬到这儿来他就接到了消息。旁辉是个特警,特殊的特警,而杨平飞之前也是。他调来的时候被任命为刑警,现在管的其实明着是刑警的工作暗的是那块儿的事。

    王国算是知情人之一。再往下,沈晾的特殊就没什么人知道了。王国一直在想,如果沈晾真有那么神,把他弄来警队那不是如有神助。然而他现在还被一个特警看着,那就是说这个人的危险性更大。

    沈英英牵了她养的最大的一条狗,神情紧张。王国在远处透过一小片树林的缝隙观察着她的举动。沈英英如果收到了沈晾的预示,理应在家中闭门不出,为什么还要坚持来这里?就为了遛狗?

    难道遛狗比她的命还要重要?

    王国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高鹗湖,然后站在了树林绿化的边缘。再往外一步,就是那条坏了三盏路灯的道路。

    王国站在树干一侧,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没有任何动静。如果沈英英错开了沈晾告诉她的时间,那么那个“危机”可能也已经离开了。但是王国知道,沈晾经手过的人……都没有避开他们的厄运。

    沈英英在观察四周。神色很紧张,一刻不停地拉自己的狗。两个便衣警察只能站在离她二十五米以外的地方以防遭到她的注意。

    第1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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