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钿笄年 作者:冷涧滨

    第 26 章

    “怎么了?”

    “浴梅。”他在她身后皱起了眉,“我问你,你心里,我占几成?”

    “三成。”她背对他,弯起笑。不用看,她也猜得到他难看的脸色。

    果然,紧搂她的手臂松了。她一边握住他胳膊,一边转过身:“是‘天下只有三分月’的‘三’。”

    她的声音轻了,脸上是略带促狭的妩媚。庭于希亲了亲她,忍不住的蠢动。

    自幼学的,是笑不露齿行不摇裙,坐起端正举止莫轻,可是对着心爱的男人,任何女人都可以风情万种。

    经过昨天一夜,她的小腹已有些隐隐酸痛,于是她攥住他不安分的手。

    情动,却不能造次。他摩挲着她的肩:“浴梅,你放心吧。”

    “什么啊?”她知道他心事重,就偏要逗他多说话。

    只可意会的事,他一时真不知如何说。

    “你放心,以前那些劣习,你不喜欢的,我都改。”

    她不置可否。

    “真的。”

    “你先把烟戒了吧。不然……”她背转身,“对你儿子也不好。”

    第章

    庭于希一下支起半个身子:“什么?”

    苏浴梅不理他。

    “你说什么儿子?”他扳着她肩膀。

    她只是含羞笑,不转身,也不说话。

    庭于希急得连着搔头:“浴梅,你说句话!”

    她抓起他的手,十指纠缠在一起,贴在自己小腹上。

    他缓缓挪着手:“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她咬了咬牙:“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突然哈哈大笑,“我庭于希枪口炮口的拼命,不知道哪天就随草乱埋了,现在不一样,我有儿子了!死了也有人拜祭我!”

    苏浴梅一下转过身:“不许乱说。”

    他突然警醒:“我们昨晚还……浴梅,这样能行么?”三十岁的人了,没当过爹,急在那里无所适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苏浴梅忍着笑:“不遂了你的心,能留住你的人么?”

    “你哪里有没有……不舒服?”

    “腰有点儿酸。没事的。”

    他想起她刚才的话:“我有那么不堪?”

    她看他一本正经,就收了笑:“不是。”然后靠紧他,“我也想你了。”

    佣人拉开桌子,摆碗筷。兰嫂一边向里张望:“太太不愧是[]的小姐。师长好不容易回来,两口子也不团聚,昨天都跑去书房了,也不知研究什么。”

    彩姐说:“学文呗。”

    名贵的大红斑鸡血紫檀榻,冷冷清清摆在书房里,再也没有人睡过。

    第一次长沙会战已打响,庭于希随时待命,准备奔赴战场。重庆也并不太平,从三八年到四零年,日本已发动了三次大规模轰炸。预警的铃声像不散的阴魂,笼罩着陪都的军民,虽然大多时只是虚惊。

    苏浴梅自从有了身孕,睡得很沉。即时夜里告警也多听不到。有几次她醒来,看见庭于希装束整齐的守在床边,她迷迷懵懵搂紧他。只有他宽阔的胸膛,粗糙的抚摸,才能让她感到这乱世中片刻的安定。

    他虽然一遍遍安慰,说:“不会有事。”可一守就是一夜,天亮了,红着眼睛就去师部。

    苏浴梅时常会想,这样惊心悲魄的夜里,惶恐的不止她一个人。女人心里的空,她懂,那不会满足于对钱的诛求不已。她的丈夫,还有别的妻。

    可是,再让一次,她做不到。何况,虽然他仍旧寡言,可那份儿入心入骨的痴迷,她看得到。

    夜里,他有时会静静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知道,不说一句话。早晨她起得迟,多少次,他已穿戴整齐走出去,又蹑足回来。有时她佯做不知,有时情难自已的与他唇舌纠缠在一起。

    父亲有太多牵羁,母亲督导严厉,自幼,她没被人这样纵容的疼过。如过说,比起传宗接代,欢乐不是婚姻最堂皇的理由。那么不知不觉中,早已习非成是。 不知何时起,她跟他讲话习惯带着撒娇的口气。他是个开不得玩笑的人,她怕腥膻,借口说每日送来的牛奶掺水稀薄。他竟然派人在乡间购来一头奶牛,养在自家庭院里。

    她埋怨他让这奇谈惹得街闻巷议。他说:“这种没加工的牛奶喝了壮,我儿子将来一定不同凡响。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加强连,打日本人就不用靠外人了。”

    她狠狠瞪他。

    他笑了:“有你我就足够了,别的绝不奢求。”

    “你啊,心是偏长的。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儿子?”

    “我希望是女孩儿。”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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