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占 作者:公子于歌

    第4节

    这男人的胸膛真宽,把他接了个结结实实,手臂拢着他的腰,喊了一声“小心”。

    事情到这个地步,钟鸣的差事已经做完了,于是很自然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把眉头皱起来一点点,仿佛不堪病痛的折磨。

    凌志刚的一腔怒火转瞬间化为乌有,紧张地拍了拍钟鸣的脸颊,叫道:“钟鸣? ”

    触手却是火热滚烫,他一心想要收拾的王八羔子,已经快成了烤全羊,浑身热的厉害。

    钟鸣在被男人抱到怀里面的时候,心里头竟然轻轻抽搐了那么一下下,基子里似乎有点酸。他变成这个样,全拜面前的这个男人所赐,可是这个男人的怀抱,却让他心里头滋生出一种奇异的温热

    他长大了之后,再也没有被别人像这样抱过,这种体验让他一时无所适从,新鮮却也惊恐。

    他“睡”的那么沉,眉毛很清秀,仿佛眉毛根根都条儿顺,漆慕廾谘垌狭粝乱桓鲆跤埃艘恢治氯岷推募傧蟆u庋嗳醯模滤车哪醒辛柚靖赵僖埠莶幌滦睦础k纠淳屯o不?他,一个男人再狠羞,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得温柔,虽然这种喜欢,或许也只是一夜风流的喜欢。可是他怀里头的这个男孩子,确实老实的让人可怜。

    其实钟鸣在一开始跟凌志刚在一块的时候,是非常懦弱的,反抗的手段也不高明,基本上是以牺牲自己为前提。只是后来就不行了,先是时不时地冒出来一点剌儿扎扎人,再往后脾气就越来越大,最后直接骑到了凌志刚的头上。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都是凌禽善自己宠出来的。钟鸣所做的也不过是见风使舵,而且话说回来,钟鸣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个老实巴交的多巴佬,该有的傲骨不该有的骄纵,他统统都有。

    他不是个圣母似的白莲花,也不是顽固不化的硬石头,他就是个小弹簧,你弱他就强。是弹是缩是进是退,全看对方怎么样。

    凌志刚把床上搭着的羽绒服给钟鸣拿了下来披在他身上,钟鸣软绵绵的,几乎整个人都靠着他,他就抱住他,小声说:“听话,先把衣裳穿上。”

    钟鸣昏昏沉沉地穿上羽绒服,凌志刚又拿围巾给他围上,给他戴上帽子,才背着他出了门。钟鸣忽然抓了抓他的肩膀,说:“门……门还没锁呢?”

    凌志刚又回头锁上门:“刚才穿个衣裳你都浑身软绵绵的,我还以为你烧的不省人事了呢,看来还清醒着呢。”

    钟鸣赶紧趴在了凌志刚的背上,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一时清醒只是假象。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有信心的,他们系里元旦晚会排话剧,他还是男一号呢。

    凌志刚背着钟鸣一路下楼,这一回宿舍那俩管理员阿姨总算长眼睛了,赶紧站了起来,紧张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生病昏过去了,我得带他去医院!”

    那俩管理员慌张地有点手足无措,凌志刚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来:“那个,他昏过去的时候是在宿舍里面,把门从里头锁上了,我怕耽误救人就把他们宿舍的门给踹坏了……”

    “没事没事,先救人先救人,你知道我们校医院在哪儿么,要不我带你过去吧?”在这个时候,钟鸣他们宿舍的管理员充分发挥了以人为本的良好作风。凌志刚赶紧道了一声谢,紧跟着那管理员往外头走。他跟那管理员说宿舍门的事儿是有原因的,他当了那么多年警察,办事已经有经验,知道宿舍楼道里都有摄像头,他踹门的时候一定被录下来了,早点说,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到了医院医生立马给钟鸣挂了个点滴,这期间钟鸣已经是真烧糊涂了,眼皮子烫的合不拢,眼角都是湿乎乎的,挂了好一会儿的针才缓过来。他扭头看见旁边有个女生也在挂吊针,可是人家用一个暖宝宝压着吊针线,防止吊瓶里头的药水太凉输进身体里会不舒服。钟鸣原来还没什么感觉,看了之后忽然觉得身上冷了,就拍了拍身旁的凌志刚。凌志刚正在看短信,看到他拍就扭过头来,说:“醒了?我看你刚才都快晕过去了。”

    钟鸣也不搭话,伸手指了指旁边那女生身上的暖手宝。那女生就冲着他笑了笑,说:“这个是暖吊针用的,冬天太冷了,输液都用这个。”

    钟鸣就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也要用这个。”

    凌志刚关上手机,问那个女生:“同学你在哪儿买的这个?”

    “不用买,其实用不着暖手宝,你去问护士要一个空的吊针瓶,然后装上开水,凑合着也可以用,你看好多人都用那个。”

    凌志刚站起来往旁边看了看,果然看见还有几个人,都是用吊针瓶充当了暖手宝。他就把那个护士叫了过来,指着对面说:“麻烦你给我拿个空瓶子……”

    那护士搭眼一看就明白过来了,给了他一个空瓶子,然后指了指门外头的一栋大楼:“去那儿,那儿有个开水房,你去那装热水。”

    凌志刚似乎有些不适应干这些活儿,咳了一声,回头看了钟鸣一眼,钟鸣已经闭上了眼睛,手搭着吊针线,眉头有一蹙没一蹙的,凌志刚就心软了,拿着瓶子出了门。

    没想到那守开水房的老头子是个老顽固,拦住他要他刷卡。

    这时候正是饭点儿,吃饭打水的人特别多,凌志刚被当众拦下来,脸上说不出的尴尬:“我没带卡,我不是你们这儿的学生。”

    “我知道你不是这儿的学生,我们这儿的学生哪有年纪这么大的。”那老头还挺横,说:“也不是不让你打水,可是你不能插队啊,你看你后头那么多人。”

    凌志刚过了半辈子,什么时候办事排过队。可是后头那些同学就有意见了,一个男生大声喊道:“那位大叔,你怎么不排队啊,大家都排队,这么多人!”

    凌志刚觉得自己大半辈子的面子这一回都丢尽了,堂堂警察局局长,省城黑帮里头响当当的人物,竟然还要跟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块排队。他伸手蹭了蹭鼻子,拿着空瓶子直接就进了开水房里头。那管理员赶紧站了起来,大声叫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给我出来!”

    凌志刚全程黑着一张脸,根本不在意旁人的异样眼光和那老头子的叫嚣,接满了水拿着就走,那热水瓶烫的他手掌都红了,他走到医务室里头,随手就把盖好盖子的吊针瓶扔在了床上,说:‘你的热水瓶!“

    可是钟鸣已经睡着了,苍白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凌志刚在旁边站了那么一两秒,终于还是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拿起热水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输液管上压着,手指头蹭了蹭钟鸣的侧脸。

    钟鸣这一输液就输了两个多钟头,他是被尿给憋醒的,醒了之后看见凌志刚就在他床沿上坐着,赶紧又闭上了眼睛,打算撑过去。可是活人被尿憋着,这滋味着实不大好受,他忍了十来分钟,终于是忍不住了,撑着胳膊就坐了起来。

    凌志刚回头赶紧扶住他:“醒了?”

    “我……我上个厕所。”

    可是他看了看手上还在下着的吊针就为难了。男人站起来把他的吊瓶从架子上解了下来,钟鸣赶紧伸出手来,说:“给我就行了。”

    “你这样怎么上厕所?你不解裤子?”

    钟鸣还是伸着手:“你只管给我。”

    “我送你过去吧,你还怕我看?”

    医务室里头打针的人很多,旁边那个女生听见就笑了出来。这个时候如果再执意拒绝,明显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钟鸣只好挪到床沿上,这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他没穿鞋。

    他当时还没有来得及穿鞋,就掉到凌志刚的怀里面去了。男人只顾着给他穿衣裳戴围巾,也忘了要给他穿鞋的事儿,直接背着他就过来了。他当时也是烧糊涂了,脑子里一心想着要折磨折磨凌志刚,竟然没有留意自己是光着脚出来的。

    凌志刚低头一看也愣住了,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嘴角随即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抱你去厕所。”

    钟鸣本来苍白的脸色一下子就红润了起来,男人却执意如此,伸出手说:“来吧,不用害臊,再说你这针还有大半瓶呢,你能再憋一个小时?”

    钟鸣进退两难,抬头看见旁边那女生似笑非笑的神色,就把头低了下来。他们学校的医务室在食堂附近,原来是旧的学生宿舍的一楼,后来挪出来成了医务室,因为食堂西边有个大的卫生间,这儿的医务室里头就没有再设置厕所,所以要上厕所,就得到外头去,有大概两百米的距离。平时还好,现在刚下了雪,又被吃饭的同学踩来踩去,一路都成了黑乎乎的泥水。钟鸣往外头看了一会儿,实在憋的受不了了,暗地里一咬牙,就把头抬了起来。

    算了,豁出去了!

    “那麻烦你了,你把我抱到厕所门口,再放我下来。”

    这样已经够他羞耻的了,要是被男人把着撒尿……那他不如死了算了!

    男人点点头,就把他抱了起来,竟然是单手,另一只手拎着吊针瓶,力气大的吓人。外头已经很黑了,所幸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盏昏黄的灯照着。钟鸣抱着男人的脖子,心里头翻江倒海,刚走到厕所门口,他就急着喊道:“行了,你把我放下来吧。”

    可是男人却突然轻笑出声,抱着他往里头走了两步:“你看看,好像没有下脚的空。”

    钟鸣赶紧往厕所里头一看,心里头就傻了半截。

    厕所里水更多,好像是下水道被堵住了,冲小便池的水没地儿淌,全流到地面上来了,加上来来往往同学脚底上带来的泥水,地面上脏的惨不忍睹。

    男人的声音邪恶的像是撒旦一样:“我抱着你尿吧,反正就咱们两个,你也别不好意思。”

    ☆、霸道大叔与未成年

    钟鸣知道男人在挪揄他,涨红了脸说:“你以为我不敢?”

    “我以为你不敢。”凌志刚继续用激将法:“你心里有鬼,怎么敢在我面前脱裤子?”

    “谁心里有鬼,我这就尿给你看!”

    厕所里头的灯是声控的开关,如今里头黑胧胧的一片,全靠外头的灯映射过来一点点微弱的光。钟鸣伸手去扯腰带,恶声恶气地说:“我要是尿你身上你可别怨我。”

    男人在黑暗中只是笑,钟鸣想着速战速决,他也实在憋到极点了,憋的膀胱都疼了,他扯开裤子对着小便池就要尿,谁知道男人忽然喊了一声,厕所的灯就亮了。

    钟鸣吓的一哆嗦,差一点尿到了手上,可是憋了太久的尿一旦尿出来已经收不住了,他羞耻到了极点,一时脑子竟然有些懵了。

    他竟然在男人的注视之下,被男人抱着撒尿!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钟鸣首先怀疑的是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他还发着烧,脑子还不算清醒,云里雾里的,和做梦一个样。

    人羞耻到了极点,也就没有什么好再怕的了,钟鸣浑身都在发麻,嘴唇咬的死死的,男人忽然趴到他耳边,呼吸粗重灼热:“丢丢,你在发抖……”

    钟鸣涨红的脸一句话也不吭,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尿完了事。

    可是憋了太久的人,尿起来反而慢了,整个世界都只有哗哗啦啦的水声,于钟鸣而言幸运的是,厕所里头的灯很快就熄灭了,男人可能也知道已经触及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没有再逗弄他。只是在这个时候,厕所里忽然有人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刚灭的灯遽然又亮,惊得凌志刚的胳膊也动了一下,钟鸣已经整个人僵掉了。

    厕所里有人……

    那人估计老早就在厕所里面了,或许一直忍着,只是一个咳嗽暴露了他,他只好从大便池那儿站了起来,推开门,看了钟鸣他们一眼。

    关键时刻还是凌志刚发话了:“看什看,再看老子废了你!”

    那人吓得一溜烟跑了出去,脚底下溅起好大的水花。钟鸣毫无征兆的,“呜”地一声哭了出来,是那种很屈辱却又很压抑的哭声。

    凌志刚乱了阵脚:“你哭什么?”

    “……”

    “别哭了,咱们又没说什么。”

    “……”

    “你再哭,要是眼哭红了,回去之后别人岂不是更乱想,怎么跟着我去了一趟厕所,人就哭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钟鸣拉上裤子,说:“你就是欺负我,要不是你,我能被人看见这么丢人?”

    “我好心好意抱着你来上厕所,怎么成恶意了?”凌志刚把吊瓶装进兜里面,双手抱住了钟鸣的身子:“好了好了,你就是脸皮薄,你想,他看见就看见,反正谁也不认识谁,你这么想,很多事也就无所谓了。”

    厕所里的灯复又陷入了黑暗,钟鸣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中,过了一会儿,他才用略显沙哑而愤怒的声音问:“你干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等一会儿……”男人忽然带了一点点自嘲和挪揄掺杂的笑:“刚才看见你那样,我下面就硬了。”

    钟鸣半天没有吭气,以为凌志刚要耍流氓,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抱着他出了厕所,钟鸣从此之后在医务室的这段时间里头再没给过凌志刚好脸色,全程黑着脸,给了他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凌志刚也不在意,就在一旁守着,期间接了几个电话,出去的时间都不长。点滴打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了,凌志刚背着钟鸣出了门,却不是往宿舍的方向,钟鸣就问道:“你要背着我去哪?”

    “回家,去我那儿,不是说好了么?”

    “可是我生病了。”

    “生病了也不妨碍你住我那儿,我照顾你也方便。”

    “不用了,小病,我自己养两天就好了。”

    男人不管不问,照样背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钟鸣小声嘟囔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太霸道了,我真怀疑会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难道你没听过?”男人打开车门,把他放了进去:“而且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原因也不只是台面上这些。”

    钟鸣无计可施,只好说:“那我的东西还没拿呢,我都整理好了,放在包里头了。”

    “包在哪儿放着,我帮你去拿。”

    “在床下头的衣柜里面。”钟鸣看着凌志刚,说:“去了你那儿,我不能跟你睡觉,我生病了,会传染。”

    男人轻声笑了出来,手扶着车门:“原来你怕这个。我给你吃个定心丸,我从来不强迫人,等哪一天你心甘情愿了,咱们再发生关系。这下行了吧?”

    “从不强迫人?那那天在金帝……是怎么回事?”

    “那天我喝多了,不算数。”

    男人说着就关上车门,去宿舍给他取东西。钟鸣坐在车里头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面后悔的厉害,这个挨千刀的凌志刚,要是不打算强迫他就早说啊,要不然他也不至于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凌志刚去了没多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大包,放进了后排座上:“你都拿了些什么,怎么这么沉?”

    “拿了该拿的东西。”钟鸣坐在座位上,要答不理的回了一句。凌志刚开门坐了进去,说:“以后进了我的门就得服我的管,你就珍惜这一会儿时间尽情得瑟吧。”

    “凌先生……”

    “你不觉得这么叫我不大合适么?”凌志刚微微皱起了眉头:“关于称呼这件事,我老早就想跟你谈谈了。上次遇见你们宿舍的同学,你叫我表叔。你觉得叫我表叔合适么?”

    “你觉得把你叫老了?”钟鸣说:“我在老家就有一个表叔,跟你差不多年纪大,我才十八,你比我大了一轮了,叫表叔怎么了?”

    “我倒是不在乎年纪,只是这样叫差了点辈分吧?”男人转身看着他:“难道在床上的时候,你也要叫着表叔被我干?你不觉得那太重口味了?”

    钟鸣眼一瞪,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二哥吧,我们家那边和你年龄差不多的都这么叫我。”

    钟鸣没答话,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车门上的把手。凌志刚发动车子,好像自己想了一会儿有点生气,于是突然开口说:“表叔表叔的叫,我他妈就这么老?”

    钟鸣忍不住笑了出来,凌志刚听见他笑,自己也笑了出来,原本冷峻英武的面容惊人的迷人,嘴角又带点拽拽的味道:“你怎么说你十八,我记得你不是十九岁么?”

    “那是我谎报的,当时进金帝的时候他们说未成年人不准进,我才改了年龄,他们那儿审查不严格,其实我才十七岁零十个月。”

    凌志刚脸上露出了很惊讶的表情:“未成年人?”

    “对。”钟鸣说着转过来面对着凌志刚,目光炯炯有神:“猥亵未成年人,可是要坐牢的。”

    凌志刚失声笑了出来,说:“你在心里头没少骂我吧?叫你跟我住一段,你那什么表情,至于这么不乐意?我自认我的条件也不至于让你这么反感吧,你要是被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包养了,你还不如现在这……”

    “我还是发烧。”钟鸣打断了凌志刚的话:“我睡一会儿,到地方你叫我。”

    钟鸣的反抗不藏不掩,凌志刚眉头动了动,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有再说话。他们学校离凌志刚住的地方并不远,也就几分钟的车程。到了地方,凌志刚直接将钟鸣拍醒,说:“到地方了,下车。”

    钟鸣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就张开了胳膊,以为凌志刚又要抱着他进去。谁知道手在半空中伸了半晌也不见男人回应。他完全清醒过来,就见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自己走,别忘了拿着你的包。”

    男人说完就自己先走了,钟鸣往地上看了看,小区里的柏油路非常干净,可是湿漉漉的有些凉。他下了车,把自己的包拿出来抱在怀里面,赤着脚跟着凌志刚往门口走。他知道刚才自己又把这个男人给得罪了,喜怒无常是这个男人最大的特色。

    男人打开门,回头对他说:“先去洗澡,浴室里有我的拖鞋你先穿着。”

    “我身上不脏。”钟鸣以为男人要他洗澡是打算占他便宜:“我在学校刚洗过。”

    “你看看你那双脚,脏成什么样了,我不喜欢邋里邋遢的人,以后澡天天都要洗,衣裳尽量也天天换。”

    凌志刚扯开衣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钟鸣放下手里的包,从里头找出几件内衣,就老老实实地去洗澡了。因为身上还病着,他的意识不能算完全清醒,这让他不再那么紧张。他在里头洗了好长时间,听见凌志刚在催促他,他才擦干身体裹上毛茸茸的浴袍,然后趿拉着那双比他的脚大了不知道多少的拖鞋走了出来。

    浑身湿漉漉的男孩子特别性感,又干净又青春。凌志刚看了心情愉悦,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过来坐。”

    “我困了,想睡觉了。”

    “过来。”男人又说了一句,这一回加重了语气。

    钟鸣只好坐了过去,走过去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包被打开了,里头的东西洒落了一地,他吃了一惊,问:“你怎么动我的东西?”

    “我说怎么那么沉呢,你这都带的什么东西?统统给我扔了,我再给你换新的。”

    “我不需要换新的,这些都是我喜欢的衣裳和日常用品。”钟鸣蹲下来弯腰把洒落在地上的东西全都拾了起来,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春光乍泄了,小腿露出来了,大腿也若隐若现,圆滚滚的臀部撅起来,蹭着男人的的膝盖。

    男人忽然朝他屁股上抓了一把,他像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哎”一声弹了起来,脸色涨的通红:“你干什么?”

    “你撅着屁股在我跟前晃悠,还怪我动手动脚?”

    钟鸣赶紧往下拉了浴袍,裹的更严实了,这个发情的畜生,连个病人也不愿意放过!他把自己的包抱在怀里面,问:“我要睡哪儿?”

    “东边那间。”

    “那不是你的卧室么,我不跟你一块睡。”

    “你必须跟我一块睡。这已经是我退让的底线了,你也见好就收,说了不强迫你,你还怕什么?”

    男人发了情,什么承诺都不好使。钟鸣在客厅了站了一会儿,抱着自己的包就跑到卧室里面去了。他进了卧室关上门,把自己的包放在了床头旁边,打开了床头的灯。

    这个卧室明显和上次他来的时候有点不一样,没以前那么乱了,似乎特意整理了一下。床单和被子换成了光亮的黑色,质感却很好,看着像是丝绸一样光滑,只有枕头是深红色的,看着却很沉静,不是大红的那种。他在床沿上坐了一会儿,心里头有点紧张,偷偷跑到门口拉开了一条缝,发现凌志刚不在客厅里面。浴室里隐隐约约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他赶紧又跑回来,飞快地换了一身秋衣秋裤穿上,后来干脆连袜子都穿上了,全副武装,这才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面。

    他等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凌志刚进来,渐渐地就有点困了。他爬起来偷偷打开房门,发现客厅里头已经是漆黑的一片了,只有对面的一个房间里头亮着光。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原来那是个书房,凌志刚在里头,似乎在专心工作。

    其实这样也好,两个人要是都在卧室里面,他可能会紧张的睡不着。于是他偷偷回了卧室,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他这一天经历的实在太多了,房子里又很暖和,不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想,凌志刚进来的时候他根本一无所知。男人站在床尾看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上了床,然后侧过身,仔细端详着钟鸣的侧脸。

    凌志刚心里头从来没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似乎这才像是一个家,很温馨。对于一个他想要包养的人,他对钟鸣已经太好了,他之所以这么晚进来,就是怕钟鸣不适应,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因为钟鸣是他包养的第一个男孩子,这经验于他来说也是新鲜的,他觉得不能像对待女人一样对待男人,所以对待钟鸣就和从前略有不同。

    床头的灯光照着,钟鸣的脸颊被深红的枕头映着,显得皮肤更加光滑白皙,真是个帅气又清秀的男孩子,他没见过男人还有长的这么俊俏的。这样的样貌,要是哪一天被自己干的浑身是汗的抽搐,不知道多有成就感。

    到底还是包养,心里头的温情转瞬就变成了赤裸裸的欲念。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凌志刚轻轻摸了摸钟鸣的额头,发现体温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于是就悄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决定一饱眼福。

    结果被子一掀开,他大失所望,钟鸣居然穿了一身的秋衣秋裤,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的。

    凌志刚立即拍了拍钟鸣的脸颊:“坐起来!”

    钟鸣还在睡梦中,突然被人叫醒,满肚子都是起床气,气哄哄地踢了一下:“你干什么呀,谁呀?!”

    不过睁开眼的下一秒他就回过神来了,赶紧坐了起来,躲到了床的另一边,神色非常警惕。

    “你穿着这个睡觉?”

    凌志刚指了指钟鸣身上的衣裳:“把它给我脱了,现在这年头谁还穿这个。”

    “这是秋衣秋裤,我们那都是这么穿,我们宿舍也有人穿,不只我一个。”钟鸣脸色有点忿恨:“你是不是希望我光着身子睡觉?我从来不裸睡,就是一个人的时候都不会裸睡!”

    凌志刚下了床,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睡衣拿出来:“穿睡衣睡觉,这是我的,你先凑合着穿,明天再带你买合身的。”

    那睡衣太大了,钟鸣拿起来看了一眼,然后警惕地看向凌志刚。

    “怎么,你不会矫情到换个衣裳还要我回避吧?”

    钟鸣把睡衣拽过来,抱着钻进了被子里面,在被子里头拱动了一番。凌志刚忽然伸手拽了一把被子,钟鸣正在换裤子,白花花的屁股就露出来了,圆滑挺翘,诱人无比。

    可惜只是惊鸿一瞥,立马被钟鸣用衣裳遮住了,炸毛了一样喊道:“你干什么!”

    凌志刚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没什么,就想知道你躲在被子里面干什么。”

    “能干什么,换衣裳!”钟鸣拉了拉自己身上的睡衣,那睡衣太大了,他根本就撑不起来,穿在身上,显得他骨骼瘦小的可怜。可是穿上确实舒服,滑溜溜的像是丝绸一样。他又钻进了被子里面,说:“现在可以了吧,我明天还要上课,我要睡觉了。”

    他说着就转过身,留给了男人一个后脑勺。凌志刚靠在床头上,忽然问:“你紧张么?”

    钟鸣回答:“只要你不强迫我,我就不会紧张。”

    “我如果不强迫你,你是不是不但不会紧张,连害怕也不会?”

    钟鸣就翻过身,看着凌志刚。

    “你真不会强迫我?”

    “应该不会。不过收拾一个人,方法有很多。你要是仗着我不会强上你就无法无天,给我脸色看,那你趁早还是打消了那个念头,我不上你,还有别的方法修理你,所以你把你的少爷脾气收一收,被包养了,不管是陪睡觉也罢,陪说话也罢,就得有个被包养的样子,这话我不只提醒你一次了吧?”

    临睡前的这一番话,深深触动了钟鸣的心。在后半夜的时间里面,钟鸣都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他既然已经住到凌志刚的家里面了,以后应该如何表现。

    照刚才凌志刚的话说,他想再时不时地发发脾气,显然是不够明智的了,那就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走。

    做一个安安分分的奴隶,尽量不要惹到凌志刚。

    所以第二天的一大早他就偷偷爬起来了,天还没有亮,只有五点钟。他把客厅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又跑出去买了豆浆油条回来。但是他忘了家里头除了他跟凌志刚,还有一个“第三者”,那就是凌志刚养的那条狗,黑子。

    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不经意打开了关黑子的那个房间,黑子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扑了出来,他吓得大叫一声,就被黑子扑倒在地上。所幸那条大狗看着吓人不过不咬人,只是把他扑倒在地上,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已经有了被舔过一次的经验,钟鸣立即一脸嫌弃地捂住了脸,结果就听见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睡醒的沙哑,叫道;“黑子,过来!”

    黑子立马松开他跑了过去,男人用手摸了摸黑子的头,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钟鸣问:“你这是……”

    钟鸣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说:“我忘了家里头还有这个畜生呢。”

    一句畜生明显惹到凌志刚了,眉头一皱,问:“你刚才叫它什么?”

    钟鸣发现自己现在的地位,原来还不如一条狗。

    “我……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他顾左右而言他:“我还买了豆浆油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你赶紧洗刷过来吃吧,再放一会就凉了,你厨房里头那些电器我都不会用,也不知道怎么给你保温。”

    凌志刚摸了摸黑子的头,什么话也没有说,那黑子居然是懂人性的,立马老老实实回它的屋里头去了。钟鸣眼看着凌志刚去了浴室,自己赶紧跑回去拿了一根油条过来,小心翼翼地站在黑子的门口,笑眯眯地把油条递了过去。他在这估计得住段日子,把这条大狗混熟了很重要,有必要巴结巴结。没想到黑子平日里已经被凌志刚宠过了头,钟鸣喂给它的油条它根本就不吃,眼神里头充满了敌意,好像是在怪他虐待它。钟鸣不死心,把油条戳到了黑子的嘴边,说:“张嘴呀张嘴呀,很好吃的这个。”

    可是黑子就是不吃,还对他一直的“强逼”露出了凶相,呜呜地叫着,似乎随时准备攻击他。手里头的油条已经碰过狗鼻子,显然是不能够吃了,这可是钟鸣花自己的钱买的,觉得这条狗有点不知好歹,在他们老家,一条狗都是吃主人剩下的饭菜,给个白面馒头还觉得奢侈呢,这狗倒好,养的真刁。钟鸣不高兴地冲着黑子甩了甩手里的油条:“不吃,饿死你!”

    没想到这条狗竟然像他的主子一样心高气傲,被他说了那么一句,竟然扑了上来咬他。钟鸣眼疾手快,一把将门关了起来,黑子躲不及,就一头撞在了门上,呜哇叫了一声,声音好不凄惨。凌志刚几乎立即从浴室里头冲了出来,嘴里头还噙着牙膏沫子,问:“怎么回事?”

    钟鸣抓着油条有点发呆,说:“我……我想喂它吃油条来着,它不领情,要咬我。”

    人跟畜生出了问题,这时候就显出物种高等的好处来了,钟鸣仗着自己会说话能辩解,继续说:“你的狗是不是在屋里头憋的时间太长了,脑子有点不清楚,怎么脾气那么大?”

    凌志刚赶紧打开门,就看见黑子可怜兮兮地缩着头,一看见凌志刚立即扑了上去,好像是在撒娇。钟鸣拔腿要走,那黑子居然狗仗人势,立即扑了过来,可是没咬他,站在他跟前一个劲地狂吠,明显是在控诉他。

    钟鸣想踢黑子两脚,可是有凌志刚在他又不敢,只好狠狠瞪了那条狗一眼,可是黑子就叫的更凶了。最可恨的是这狗的主人,竟然说:“黑子最懂人性了,你拿眼瞪他,他能不跟你急?”

    钟鸣回头看向凌志刚,说:“我一开始可没瞪它,我为了讨好它,还给它吃我刚买的油条。”

    “黑子不吃这个,我专门给他买了粮食,以后你别用外头买的东西乱喂。你以为这是你们乡下的狗,随便喂点东西都可以?你打一年的工,未必能买他一条腿。”

    呦嗬,还是条挺名贵的狗!钟鸣撇了撇嘴角,说:“行,那我以后不问它。”

    “我以后会教你怎么养它。”凌志刚把黑子重新关进了屋子里面:“你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没养过狗?我听说乡下几乎家家都有狗。”

    “养过,可是我们家的狗不像你的狗这么娇气!”钟鸣把刚才喂黑子的油条扔进了垃圾筐里,拿卫生纸擦了擦手指上的油:“我们家的狗是一般的狗,没有你的狗贵,喂它什么它都吃。”

    凌志刚笑了笑,回了浴室继续洗漱,不一会儿出来,又回卧室换了衣裳。钟鸣第一回见男人穿运动服,看着年轻了好多岁,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他有点吃惊,凌志刚挑了挑眉毛,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想说凌志刚长的像某个电影明星来着,可是估计凌志刚不会喜欢别人这么夸他。他把吸管插进豆浆杯里头,又把油条从塑料袋里拿出来放在盘子里。凌志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这次就算了,下次再买记着我不喜欢吃油条,买小区出门左拐的包子铺的包子,我常在那儿吃。”男人说着,抬起头来看着他:“你打算买早餐之前,不是应该先询问一下我的意见?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要学着自作主张,免得出力不讨好。”

    养的狗挑食,养狗的主子也挑食!钟鸣抿着嘴巴,说:“我本来也打算买一点包子,可是那卖包子的外头排队的人太多了,我六点不到就去买早点了,可是包子铺那儿已经排了老长的队,我就没有买。外头太冷了,为了吃个早饭冻得直哆嗦太不值得了。”他说着看见男人有点皱起的眉头,赶紧又加了一句:“而且我身上还是有点不舒服,我怕再冻坏了,又要麻烦你照顾。“

    男人撕了一块油条放进了嘴里,又喝了一口豆浆:“你今天早晨起这么早?”

    “嗯,我睡不着,醒的早,在学校都养成习惯了,也不觉得困。”

    钟鸣倒觉得豆浆配油条挺好吃的,他在学校顿顿吃包子,已经吃腻了。而且学校的包子做的也不好吃。

    “你会做饭么?”男人忽然问了一句。

    钟鸣点点头:“一般的饭菜都会。”

    “那这样……”男人说着擦了擦嘴,放下手里的东西:“天天早晨吃这么简单,我也有些腻歪了。电视上不都说早晨吃好晚上吃少么,咱们以后早晨吃好一点,你每天晚上去超市买点菜,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做点早饭吧。”

    钟鸣想了一会儿,正打算答应呢,男人就先替他回答了,说:“不用想,就这么定了。”

    这个男人真是够霸道的。

    ☆、烈马

    “你打算用什么材料做饭事先先列个表,晚上我带你去超市买。”

    “其实不用等到今天晚上。”钟鸣说:“今天是周六,我们不上课,你要愿意的话,我中午的时候就可以给你做。”

    凌志刚有点惊讶钟鸣的“突然转性”,靠在椅子上有些探究意味地瞅着他:“随便你。”

    “那你教我怎么用厨房里头那些东西。我都只在电视上见过,不会用。”

    凌志刚就把厨房里头的电器给钟鸣说了一遍,钟鸣打开橱柜看了一遍,有点惊讶:“怎么里头什么都没有,你平常做饭都不用餐具或作料么?”

    除了一溜崭新的刀具,别的什么都没有,油盐酱醋茶,一样没有。

    凌志刚也不掩饰,说:“我很少在家里做饭,都是去外头吃。”

    “你以前的女朋友,都不下厨给你做饭么?”

    这句话问出来,钟鸣以为问到了凌志刚的雷区。没想到凌志刚的回答更让他让惊讶,又或者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说:“我没有女朋友,只有床伴。”

    钟鸣就不再问了,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你是第一个来我这儿的人,我对你特别优待。”男人忽然冒出来一句,像是在讨好他:“所以好好表现,别让我失望。”

    钟鸣笑了笑,回去收拾盘子。该讨好的已经讨好了,收拾完之后他就开始提出自己的要求,说:“我上午打算把房子来个大扫除,然后中午给你做饭,然后……然后我想回趟家。”

    凌志刚果然警惕起来了:“回家?”

    “我每周都回家的,我得回去看我妈。”

    “你不是跟你母亲说你周末要做兼职么,还用回去?”

    钟鸣词穷:“那我也想回去,有点事……”

    “那你上午回去吧。”男人竟然答应了,只是改了时间:“我上午正好有事要出去,也不能在家,你就上午回去吧,中午的时候回来。”

    能回去就是意外惊喜,钟鸣点点头,很高兴的样子,赶紧回卧室收拾东西。凌志刚在客厅问:“需要我送你么?”

    “不用,我搭公交回去就行了。”钟鸣背着包出来,说:“那我走了。”

    男人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多留他的意思。钟鸣慢悠悠地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一直穿的都是拖鞋,这样子回家似乎有点不合适。可是他已经顾不得了,出了门立即跑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在小区里面跑,惹的小区的保安纷纷对他侧目。他一路跑到了大街上,才稍稍安心了一些,跑到路边一家鞋店里头,买了一双鞋换上,把凌志刚的那双拖鞋装进了袋子里面,掂着回了家。

    他回家是来拿钱的,上次凌志刚留在他们家的钱。钟妈妈看他脸色有点发黄,担心地问:“你身体怎么样了,没事吧?”

    “天冷,有点上火。”钟鸣把钱装进书包里头,说:“以后我们老板再往咱们家送东西,可不准再要了。”

    “还送?你老板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

    “我就是这么一说,再送的可能性也不大。”钟鸣看了看他妈,心里头忽然有点酸酸的,说:“咱们家现在突然什么电器都有了,也花不着什么钱了,我边打工便挣钱,学费也没问题,妈,你以后就不要收破烂了吧,好好享享清福。”

    “我哪有那个命。”钟妈妈笑了起来,眼角都是皱纹:“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干的活不累,我也闲不住,都习惯了。”

    钟鸣忽然动摇了,想把那一万多块钱留下来。他都答应凌志刚被他包养了,这钱是他应该得的。

    可是那念头也只是一刹那的闪了一下,钟鸣终于还是背着那些钱出了门。离开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打算去超市买点菜回去,想起凌志刚说过的不要自作主张的话,就给凌志刚打了一个电话,问他要吃什么。

    超市里头人多口杂,他一时没听清楚男人电话里头的声音,问:“你说你要买什么?”

    结果凌志刚说的那些,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而且他顺着凌志刚的指示到要买的地方看了看标价,那价钱差一点没把他吓跑了。

    “这么贵……”

    他挂了电话,在超市里头犹豫了老半天,终于还是照着自己的意思买了一点蔬菜,怕凌志刚要吃荤的,又买了半斤猪肉。

    花的都是他的钱,凌志刚那一万多他可是一分都没动,多么有骨气!钟鸣还这么想。

    回到家之后钟鸣才发现自己忘了买油,就又跑了一趟超市,回来炒了两个菜,已经是中午的饭点儿了。这期间黑子那条狗一直不老实,关在屋里头叫个不停。钟鸣想要教训教训它,又怕凌志刚会突然回来,犹豫了老半天,实在忍不下去了,就拿了把菜刀跑到房间门口,他怕黑子会突然扑过来,只拉开了一条缝,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刀,骂道:“再叫把你头给剁下来!”

    黑子居然胆怯了,看着那亮晃晃的菜刀,“呜咽”一声跑到了房间的角落里面。这大大出乎了钟鸣的意料之外,他哼哼冷笑了几声,脑子里灵机一动,想了一个出气的好主意。

    斗不过你那个变态的主子,我还斗不过你这条狗?!

    钟鸣立即跑到客厅里面,从垃圾筐里头把他早晨丢进去的油条捡了出来,然后跑到黑子房里往地上一扔:“吃了它!”

    黑子躲在角落里看着他,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像带着水光。钟鸣不肯心软,继续晃自己手里的菜刀:“吃不吃?!”

    没想到黑子却也是有底线的,躲在角落里头就是不肯吃,钟鸣打开门走了进去,晃着自己手里的刀说:“你不吃,不吃我砍了你!”

    谁料想黑子突然发怒扑了上来,好像刚才一副小白菜的样貌就是为了引他进来。钟鸣吓得挥刀就比划了一把,只听见黑子“呜哇”一声哀嚎,一下子缩到了房间的角落里面。

    钟鸣惊魂未定,往自己刀刃上一看,结果看见隐隐一点血迹。

    这下钟鸣的心就凉了半截,他只想着吓唬吓唬黑子,树立树立自己的威信,顺便出口恶气,可没有真打算把黑子弄伤,弄伤了他也不好交代啊。他赶紧冲到黑子跟前,想看清楚伤势,没想到黑子看见他过来身体都发抖了,“呜呜”地叫个不停。

    钟鸣就看见黑子的前腿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伤口,鲜血流出来,沾湿了一绺细绒绒的毛。他一时有点六神无主,就听见外头传来了开门声,赶紧站起来跑了出去,刚跑到客厅里面,又飞快地跑回去把黑子那间房子的门锁了起来。

    凌志刚回来了,后头还不止他一个,张宏远,陈文,还有跟他闹的很不愉快的张江和。

    凌志刚走到客厅里面就闻到了饭香味儿,问:“做好了?”

    “做好了做好了。”钟鸣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赶紧跑到厨房去拿茶壶。凌志刚跟了进来,在他后头轻声笑了出来,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在家呆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钟鸣偷偷往外头看了一眼,问:“他们怎么来了?”

    “上午的时候正好在一块,就把他们叫过来了,他们都是平常跟我来往比较多的,你也不用怕生,多熟悉熟悉。”

    钟鸣的神色有点为难,说:“我只做给你吃的,你怎么叫了那么多人。”

    钟鸣的意思是他只做了凌志刚和他两个人的量,没想到还会来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够吃。

    可是凌志刚却以为钟鸣的意思,是说他只肯给他一个人做饭,只做给他一个人吃。他很高兴,对着钟鸣的脸颊就亲了一口,觉得这样被钟鸣重视的感觉很好。钟鸣躲了一下,可是没能躲出去,因为想着黑子的事情,有意要讨好凌志刚,躲避就变成了欲迎还拒。

    这时候张江和却闯了进来,夸张地捂住了眼睛,大笑着叫了起来:“喂喂喂,老大,你们俩亲热也挑个时候行不行,当我们这群人是瞎子啊!”

    “你小子滚一边去!”凌志刚心情仿佛特别好,笑着抓着张江和的衣领就往外头走。钟鸣有点难为情,听见黑子在呜呜叫着挠门,心都揪成了一团。他跟着到了客厅里面给他们倒了茶,说:“我不知道你们要来,菜做的有点少,要不我出去买一点吧。”

    “干嘛还亲自出去,打个电话叫个外卖,我来我来。”看张江和一脸喜气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忘了上次喝酒时闹的不愉快。他打电话点了几个菜,钟鸣就心虚地对凌志刚说:“你们先吃,我去喂喂黑子,它估计也饿了,一直挠门呢。”

    他去厨房里拿了凌志刚吩咐他喂给黑子的食物出来,偷偷溜进了房间里面。可能黑子听见它主子回来了,脾气也上来了,胆子也大了,对着他一个劲地狂吠。钟鸣赶紧把食物放在盘子里:“嘘嘘嘘,听话,吃饭吃饭,这是给你的。”

    可是黑子不肯吃,就是对着他叫,钟鸣被它叫的心烦意乱,正紧张着呢,后头的门就被凌志刚推开了:“黑子叫什么呢?”

    不等钟鸣回答,黑子就一把冲了上去,抱住了凌志刚的腿呜呜乱叫。男人的眉头微微一皱,赶紧蹲了下来,拉着黑子的腿看了一眼,惊讶地问:“怎么受伤了?”

    “啊,真的!”钟鸣发挥了自己平生最精湛的演技,叫的声音比谁都大:“怎么受伤了!”

    他蹲下来装着要看黑子的伤势,没想到黑子忽然扭过头来,对着他的手就咬了一口,畜生就是畜生,记起仇来分毫不落人后。

    钟鸣被黑子咬那么一口给咬傻了,叫完就愣在那里,男人捉住他的手看了一眼,扭头看了一眼黑子,黑子就又跑到角落里头去了。

    张江和最先跑了过来,推开门问:“怎么了,叫什么呢?”

    “我被他的狗咬了!”钟鸣这才站了起来,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呀,那得赶紧去医院。”张江和看了一眼,说:“不过你这伤口还好,估计没事。”

    “什么没事,我听说被狗咬了会死人呢。”钟鸣爱惜自己生命爱惜的不得了:“我得赶紧去医院。”

    “那行,张江和,你开车送钟鸣去医院打个针,再把他送回来。”

    张江和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我去送?那你呢?”他看了看钟鸣,钟鸣的眼神里也露出了不愿意的神色,他跟张江和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

    接下来凌志刚的一句话彻底寒了钟鸣的心,凌志刚回头朝黑子走去:“我看黑子好像受伤了,我送它去看兽医。”

    钟鸣活了那么大,虽然说出身比较贫困吧,可从小身边哪个亲人不把他看的跟宝贝似的,现在倒好,沦落的地位连条狗都不如。

    在凌志刚的眼里头,他这个因为长的俊俏而被包养的小白脸,重要性连男人身边的宠物都不如。原来凌志刚对他的那些温柔暧昧顿时摔的粉碎,钟鸣终于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给他心底留下了很大的印象,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头,钟鸣都记得他跟黑子在凌志刚眼里头的分量。

    有点惊讶,有点伤心,更多的是觉得很屈辱,有一点不甘心。

    他妈的乱咬人的畜生,他妈的冷血的凌志刚!

    张江和带着他出了门,从出发到去医院的一路上,钟鸣的脸色都只能用难看来形容。张江和开着车,忽然问:“你是不是吃醋了?”

    “什么?”

    “你是不是吃黑子的醋了?”

    钟鸣冷笑出来,没有说话。

    “黑子是老大的宝贝,跟着他五六年了,你才跟着他几天。犯不着为这事生气,也犯不着为这事儿伤心。”

    张江和一直透过后视镜看着他,钟鸣把头扭向窗外,忽然说:“我不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谁稀罕他关心?”

    “其实这看人看事,你得看跟谁比,跟老大从前那些相好的比,你待遇算是不错了。可能老大以前没带过男孩子,所以对你,透着那么一种特别的味道。”张江和从后视镜里头注视着他:“你只要肯上心,一个黑子又算得了什么,你的地位迟早会超过它。”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老大对你挺特别的,我也希望能看到些很特别的事情。”张江和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说:“严格来说,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多少少也有我的责任。所以凭良心来讲,我还是希望你的待遇能好一点。小兄弟,好好混,将来有你的好处。其实这就像是投资,你奋斗一辈子,也未必能混出个模样来,可是你跟着老大混两年,人生绝对大变样。”

    “两年?”钟鸣吃了一惊:“他以前那些情人,都要两三年才会腻么?”

    张江和听了眉头一挑:“怎么,你不愿意跟着他?”

    “不愿意,没有他,我照样可以混出模样来。”

    张江和哑然失笑,用大拇指蹭了蹭嘴唇,笑道:“原来还是匹烈马。”

    钟鸣是匹烈马,只是如今被凌志刚的强势攻击弄晕了头,所以怯懦懦的像个小弱受,骨子里可是有自己的一套主张。他被咬伤那一点只是小伤,医生给了打了一针,又交代了几句话,就让他出来了。回去的路上他想套套张江和的话,于是又问:“我看他对你也就那样,你怎么还老是跟着他?”

    张江和就来了兴趣,问:“你怎么知道老大对我就那样?”

    “我长着眼睛,都看见了。我觉得他这个人似乎不懂得怎么尊重人。”

    “那倒是。”张江和砸吧了一下嘴唇,说:“他那人就那样,对兄弟对情人其实都很够意思,你接触的少,以后就清楚了。举个例子吧,就说老大从前那些女人,去年的时候,老大看上一个女大学生,那女大学生一开始也是不愿意,还差点把老大给告了,最后全靠老大的手腕才把她收服了。结果老大玩了两天就腻了,给了那女学生一笔钱要分手,可是那女学生死活不同意,还自残过一次呢,这就是老大的魅力。”

    张江和说着,嘴角扯出了一点笑,竟然很像凌志刚的那种,有点危险的笑容:“你是真心不想跟着他?”

    钟鸣不置可否,注视着后视镜里的张江和。

    “那我给你指条明路?”

    “你说。”

    “老大这个人,强势,占有欲强,你越反抗,他越对你感兴趣,你不如软绵绵的,什么都听他的,他或许就食之无味了。”

    钟鸣皱着眉头问:“那他如果要睡我,我也都听他的?”

    “还没睡呢??”这回张江和倒是有点吃惊了:“我们都以为昨天已经睡过了呢,上午的时候我们聊天,老大还特意提了提说昨天你已经搬到他那儿去……原来你还是个雏儿呢!”

    张江和再看他。眼光就有点暧昧了:“要不你跟着我吧,我对你指定比老大强,我对历届情人都很贴心。”

    “你敢么?”钟鸣冷笑出声:“上次还不够你受的,还敢惦记?”

    张江和的眉头跳了跳,捏了捏方向盘,似乎有些生气了。钟鸣也不再说话,把脸扭向窗外,这是他表现冷漠的常用方式。

    “我刚才给你指的明路儿,你考虑考虑,你想,老大以前换情人比换衣裳都勤,在你这儿估计你是个男孩子,他觉得很新鲜,所以一直忍让着没对你下手。你要是表现的跟个娘们儿似的,他咬一口应该就腻了吧?你要是一直不屈服,跟他来硬的,他的新鲜劲就会比较持久,你想脱身也不容易,你想想我说的有道理没有?”

    钟鸣还是那一句:“那他要睡我呢,我也不反抗?”

    “你怎么还没弄明白一个事实呢。”张江和把车子开进小区里面,在凌志刚房子旁边的停车库停了下来:“不管你是男是女,你觉得你想全身而退,有可能么?”

    钟鸣嘴唇动了动,还没回答呢,张江和就替他回答说:“不可能。你不可能全身而退,摆在你面前的,无非也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听我的,老老实实死气沉沉,老大新鲜几天也就完了,要么你就死扛到底,老大跟你玩心理战,一年半载你也别想脱身。这两条路不管哪一条,你py指定保不住了。”

    钟鸣涨红了脸,推开车门就往屋里走。张江和一脸诚恳,跟在后头说:“我知道我用词不礼貌,可我真想帮你一把,我跟你指的路,你好好考虑考虑,老大不是一般人,你要是真打持久战,别弄的跟那女大学生似的陷进去,到时候老大不要你,你不是更悲惨,失了身还失了心,哭都没地儿哭!”

    钟鸣“咣当”一声推开门进去,发现张宏远他们两个都在客厅里坐着————凌志刚带黑子去看医生还没有回来。

    第4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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