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梦里忆琴音 作者:凌晨筆缘

    第13节

    第二日,那王太医果然依言前来。来时,君墨宸早已起了。

    君捻雪在一旁看着,君墨宸也只得让王太医把脉。

    “你们先下去吧,雪儿也先回去。”王太医正欲开口,君墨宸先一步将人屏退了。

    王太医会意,便先写了药方。

    君捻雪无法,只得先离了秋岚阁。

    “昨日似有高人为王爷施针,这么大的症候,亏的他敢。只是如今这么一发病,先前的旧症只怕是越发难好了。”王太医回禀道。

    君墨宸点了点头,“无妨,你只说我这病,比先前,是好了还是更坏了?”

    “更好些了。王爷今早咳的如何?”王太医点了点头,有问道。

    “只咳了一次,却是吐了好多黑血。”君墨宸如实告诉他。

    王太医示意他重新把脉,许久之后才道,“若是能得那高人再施针一回,想来还会更好些。”

    “有劳。”

    送走王太医之后,浅茶这才过来回禀,“主子,贾贵殿来了。”

    君墨宸有些错愕,却又点了点头,“前厅奉茶吧,只说本王一会便到。”

    “宸哥哥,我同你一道过去。”君捻雪一直候在外头,刚刚问了浅茶说是贾贵殿过来,便等着君墨宸出来。

    “我去见他,你是打算做什么?”君墨宸看着她,笑了笑。

    君捻雪不说,只是央求着要一同过去。

    “那便去吧。”

    “还是兄长待我好。”

    两兄妹说说笑笑到了前厅,见到贾贵殿,相互也不行礼,只是各自坐下。

    “昨日听闻王爷身子欠安,可大好了?”贾琉璎见他兄妹二人一起来,也不慌,只是问自己的话。

    “如您所见。”君墨宸不知道他今日前来到底是为何,便还是如往日一般回应。

    贾琉璎点了点头,“皇上挂念的紧,我便说了前来探视。”

    “有劳。”

    “公主近来可好?”贾琉璎又问。

    “您不扰,一切安好。”君捻雪看着他,只是冷笑。

    贾琉璎点了点头,也不生气,“我今日来,托王爷的规矩,跟来的人都被拦在了外头。这事本欲只和王爷说的,公主既是王爷一手教养,我便也不惧了。”

    “请讲。”

    “皇上如今想将国事全权交由您打理,只是却越发的对烈亲王府堤防着。还请王爷小心才是。先时和王爷说过的事,我也不知会如何,还望王爷日后能帮助些。”

    “贵殿这话何意?”

    “王爷愿与我做这交易么?”贾琉璎看向君墨宸的时候,眼里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意。

    君墨宸思忖了一会,“那便看贵殿的诚意了。”

    “你要帮宸哥哥么?”君捻雪在一旁听着,只觉得那话不大对劲。不过她是没觉得什么可惜的,那样的爹,真真不如没有。

    此一生若不是兄长对自己这般的好,她宁可一剑抹了脖子去了黄泉,也不愿做这什么劳什子公主。

    ☆、《寻梦》曲

    “你要怎么帮他?”君捻雪见贾琉璎点了头,又问道。

    “里应外合。”贾琉璎很干脆的说出四个字。

    里应外合。

    这四个字在他口中不知是酝酿了多久,应出声的时候极为干脆爽利。

    君墨宸笑了,“皇上给了您多少出宫的时间?您不妨直接把东西给本王看了。”

    贾琉璎亦是笑,果然这宸王爷了不得。笑着,便起身将袖中藏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君墨宸将东西接过,细细的翻看,那上面的计划真真周详细密。他翻看了许久,常舒一口气。

    这人,可惜了,当年落到了皇帝手里。

    “本王静候贵殿佳音。”君墨宸拿着那东西走到灯台旁,将灯罩取下,将东西焚尽。

    贾琉璎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道,真真行事谨慎。

    “如此,我便回宫复命了。王爷好生将养着。”贾琉璎说着,便起身去了。

    君墨宸一直想着方才纸上所述,这边君捻雪唤了他好几声也不曾理会。

    “宸哥哥,你在想什么?”君捻雪只得站起来走到他跟前。

    “失神了。”君墨宸笑了笑。

    “宸哥哥敢和他联手麽?”君捻雪小心的问道。

    君墨宸看着她,笑了笑,“你怎么想?”

    “兄长要做的事,雪儿知道,也不反对。此番之事虽说凶险,但雪儿相信兄长定能办成。只是和那人,我却是有些担心。”

    “不必太过担心,他做他的,我做我的。不妨碍。”君墨宸安慰道。

    说着又站起身,“我刚好,想在府里走走,散散心。你陪我走走,如何?”

    “好。”

    一路走着,看着周围的风景。这宸王府先时也不是君墨宸所住,也是先时的一位王爷病逝了,空了好些年。后来君墨宸拒了太子之位,皇帝怜惜,赐了王位,又将这府邸赐予他。

    “可还记得幼年之事?”君墨宸看着逐渐长高的妹妹笑了笑。

    君捻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出生前,皇后便派人盯紧了你娘的屋子。她多年不孕,最怕后宫有人得子。那年是因着皇上和贾贵殿第一次闹翻了脸,你娘又恰好是在那琉璎殿任掌灯一职。本是皇上赌气之举,却不巧刚巧的有了你。”君墨宸一直没和君捻雪说过她的身世,今日贾贵殿来访,说了这些话。此时想着,便将这些事情一一道与她听。

    “他们言和之后,后来圣上面上又过不去,本是想赐死你娘的,是被他拦下的。”

    “他?贾贵殿?”

    “是啊,他再怎么对皇上不满,却终究不是那般狠心之人。况且他比我也大不了多少年岁,怎可能?”

    “可是,他后来为何会那般对我?”君捻雪见兄长这般说,越发奇怪,从小到大,她可是没少受那人欺负。

    “一来是他自己心里愤懑,二来还是为了护你。那宫里生过孩子的人只有那几位,留下来的如今也只有你和大公主。这人啊,总有几分私心。皇后因着母家之势一直稳坐后位,但是总想着要给自己的女儿某几分利。”君墨宸说这些话的时候,面上总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不是真笑。

    “我虽是得皇上盛宠,可以来去自由,却是不可能时时把你留在身边。你几遭遭劫,都是他暗地里的动作,不然你早就不在这世间了。其实皇上都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根本不管。当年另外几个孩子死的时候,他可是能与人谈笑风生的。不过说回来,那贾贵殿偶尔拿你出气是最让我不耻。”君墨宸轻轻拍了拍君捻雪的肩,“他被困皇宫这些年,有些地方,依旧是江湖之人的作风。我虽厌他,但是却不愿与他为敌。”

    君捻雪点了点头,“既然兄长这样说,那便是了。我只是厌他,日后避开他就好。对了,今日你见柳大哥了么?”

    “还未曾。怎么?”

    “无事,许是在歇息吧,毕竟照顾了你一天一夜。”君捻雪摇了摇头,二人慢慢的走着,竟不觉走到了秋水轩这边来。

    君墨宸见秋水轩快到了,心情不由的越发的好,便道,“既说着,我也该道个谢才是。”

    “快去吧。”君捻雪说着,便住了脚,只是掩面偷笑。

    君墨宸也不管他,信步往里走去。

    走着,忽而听闻琴音飘荡。

    “珏琴在我手中还未得这般好音色,他如今倒是弹了出来,只是悲戚了些。”君墨宸心里暗道。

    这是琴谱的第三曲,《寻梦》。

    梦里寻梦,这样的寻,太过身累,也太过心累。

    “你来了?可大好些?”柳逸清见他来了,便停了弦。

    “倒是又扰了师兄的琴音,就该在外头听完了在进来。”君墨宸忙道歉,心里想着进来,却忘了柳逸清最厌人扰他的琴音了。

    柳逸清也不怪他,只是笑道,“无妨,不过信手练着。”见他也坐下,便伸手去试他的额头,见是真好了,才松了口气。

    “这回劳苦师兄了,一直照看着。”君墨宸看着柳逸清,见他气色如常,自己才稍稍觉得安心些。

    “无事,你好了就好。只是看来,昨晚师溪给你扎针倒是挺有疗效的。今日面色虽不及平时,却也比昨日好多了。”柳逸清看着他,见他好着,心里不免欢喜。又道,“我再谈一曲你听吧,如何?”

    “何不把方才那曲弹了?”

    柳逸清点了点头,“也好。”

    这梦,若寻,只是寻。却是因着寻不到,寻不着,方复寻。

    寻寻觅觅间,竟是经历了多少的悲欢离合。

    终究还是寻而不得,故而亦是悲戚。

    柳逸清弹完最后一个音时,却发现君墨宸竟靠在他的肩上睡了。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便知或是又困倦了。

    “回屋睡吧,别又困出病来。”

    君墨宸听见他说话,方才知自己又睡了,倒是越发的不好意思起来。

    “若不然,你先在秋水轩这边歇着也可。一会师溪回来了,再让他为你施针好了。”柳逸清劝道。

    君墨宸这才起身在他陪同下去了秋水轩的屋子歇下。

    “大哥,听雪儿说,宸哥哥在你这。”柳桪本是一早就去秋岚阁的,听得君墨宸有事,便到了这下。

    柳逸清点了点头,指了指里屋,“方才来我这,聊了一会说困倦了,这下在我这歇下了。”

    “我听师溪说,宸哥哥竟是很大的症候,要紧不?”

    柳逸清示意她小声些,“我又不会医术,如何得知?想来许是不打紧的,好好调养些日子便会好起来吧。”

    柳桪点了点头,“好,那我一会等师溪回了,再让他给宸兄施针吧。对了,你昨日可听他提起一事?”

    “何事?”

    “他说他昨日又见着了穆戈,却是不是很确定。”柳桪轻声道。

    柳逸清也奇怪,“若是他,他如何这么频繁的来金陵?”

    “你都猜不着,我又怎能知?”柳桪反笑他,“你那日让我去联系之人,我联系上了。”

    “如何?”柳逸清一听这话,只觉眼前一亮。

    “若需时,排山倒海,万死不辞。”柳桪应道。

    柳逸清一拍大腿,“果然是没看错人,梁兄果然是爽快。”

    “这人到底是谁?”柳桪一直不过是听闻这梁傲之名,也从未见过这人。

    “不过是一个偶然相遇,道别之后便没在联系过,只是知道他手下之人颇多,是一个门派的掌门。当年分别时,他说若有需,便开口。我这些年也不曾联系过他,如今不过是想着试试。”柳逸清见她问了,便说出口。

    柳桪点了点头,道了声,“极好。这般的答复,却是如虎添翼了。”

    柳逸清亦是点了点头,“如今你我二人具是等着仇了,只是仇了之后,你打算去哪?”

    “先时已经和师溪约好了,随他离了这金陵,去哪都好。”柳桪见他问这话,虽是有些奇怪,又问道,“大哥呢?大哥打算去哪?”

    “我会先留下,后面再做打算。”

    “为何,因为宸兄么?”

    柳逸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半是因着他,一半,我还有些别的事。”

    “小桪不是很明白,这金陵是你我的梦魇之地,留下只怕是不妥。只是大哥既然做了决定,小桪也不拦着大哥。还望这次也如先时那般顺畅,日后一切安稳。”柳桪想了想,便应道。

    毕竟是你做出的决定,我又如何劝的?只是那日李氏的话,我却真真是怕的。

    柳逸清听她这般说,心里自然有数,又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好了,他既在我这,你倒是去忙你的吧。我昨夜也歇了一夜,无妨事。”

    ☆、兄长

    柳桪闻言,点了点头,又起身道里间看了看,见君墨宸依然睡着,这便回了去。

    柳逸清在外间坐了些时候,又走到里间。见君墨宸依然睡着,便只是在一旁陪着他。

    柳逸清想起刚才柳桪之言,不觉面带喜色,若是有这般相助,真正会好很多。

    “师兄是因为先时的诺言麽?”君墨宸一直未曾再眠,或是说他虽是病,却是睡得极轻。故而只要有人来了,他根本睡不着。

    柳逸清有些惊讶,暗自思忖着,他这是一直未睡么?

    “我睡得极轻,故而一直未眠。”君墨宸挣扎着坐了起来。

    “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只是其实这不只是你的原因。”柳逸清看着他,越发觉得好笑。

    “我不希望这金陵有遭一日满目苍夷。年幼时,我娘多次提起,只是她如今虽不能亲眼所见,却也定是这样希望的。”柳逸清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君墨宸低了头,也不知该欢喜还是其他。

    “这是又怎么了?”柳逸清看着他没有回话便问道。

    君墨宸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却听柳逸清责备道,“又哑巴了?那你就一个人待着吧,我出去了。”

    “师兄,罢了,师兄去忙吧。”君墨宸抬起头,看了看他,又赌气是的睡下。

    柳逸清着实摸不着他的心思,只得到一旁取了书来解闷。

    “秦寒的兄长是禁军统领,若是行事,他不可能反我。我手下的死士共有十万,若给你,够不够?”君墨宸背着他,声音也是闷闷的。

    柳逸清恨声道,“谁稀罕了,你这说闹性子就闹性子,谁敢?”他也是故意的,就是要激他一激。

    君墨宸听他的声音便知他是估计激自己,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自己心里所想,又不敢表露出来,这般掩着藏着,却是难过的。

    “师兄生气了?”

    “没有。”

    “师兄就是生气了。”

    柳逸清索性不去应他的话,自己静心看着手中的书卷。

    君墨宸见他半天不说话,又有翻书的声音,便知这下真的把他气着了,便忙起身。

    “把衣服披上。”柳逸清头也不抬的来了一句,手中的书页还是照常速度翻着。

    君墨宸只得乖乖的把衣服穿好,又走到他旁边,“师兄。”

    “方才柳桪说,师溪见到穆戈了。”柳逸清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卷,心里万般的无奈。

    “嗯,他的门派就在这金陵一带所以没什么。”君墨宸点了点头,“你怕他又对陌惜不利么?”

    “有些担心,多少先前的事情,也没过多久。”柳逸清点头应道。

    君墨宸笑了笑,陌惜连王府的门都不踏出怎么可能遇到?“师兄不必多虑,若是担心的话,我让人去看看好了。”

    “也好,以防万一。”

    “师兄。”

    “话说,这话我很早就想问你了。”柳逸清玩笑般的两手掐着他的肩。

    君墨宸被他忽然的动作有些吓到,便问他,“什么话。”

    “明明你还比我大了两个月,为何非得处处为长?这声兄长应当是我叫的吧。”柳逸清说完,一脸的无奈。

    君墨宸笑道,“可是师兄从未说我叫错了。”

    “得了得了,你能不能有点做师弟的样子?”他一脸的不耐烦,却越发惹得他得意。

    “我明日要去秦府一回。”

    “找秦寒说事。”君墨宸笑着补了一句。

    “能否劳烦他走一趟?你那日从秦府回来就病了,若是再不好了,我可不管你。顺便,我也想着找他说话。”柳逸清见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多少有些不满,但是还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君墨宸点了点头,“也好,我让浅茶和他说去。”

    二人正说着,师溪走了进来。

    “你今日倒是回的早。”柳逸清一脸笑意。

    师溪点了点头,“可不是,今日事情办好了,便赶着回来了。宸兄今日感觉如何,可好些了?”

    “多谢昨夜为我施针,好多了。”君墨宸心知他是特意赶回来为自己扎针,自然感激不尽。

    “宸兄不必客气,恰是会这,不然也不敢。”师溪笑着摆了摆手,“宸兄若是这些无事,可愿让我替你施针?”

    君墨宸闻言便起身到床上躺着了。

    师溪特意为他搭了把脉,这才为他施针。

    许久将银针取下之后,君墨宸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便坐起身,师溪这边捧过一个漱口盆。

    君墨宸便吐了几口黑血出来,又漱了漱口。

    “再一两次或许就能大好了。”师溪将东西给了在门外候着的丫鬟。

    “你能否将这扎针的法子教给我。”柳逸清看着师溪的动作颇为娴熟,见这两回施针对君墨宸的身子特别有效果,便想学了来,日后若是他和柳桪离开了,或许会用的上。

    师溪见他要学,想了想,“一会到我屋里来,我这有两本我爹留给我的医术,你背熟了再说。”

    柳逸清点了点头,“好。”

    这日一早,秦寒接到浅茶的消息便赶了过来。

    依旧是在前厅,不过这次是在前厅的一个小隔间里面。

    “秦寒,上回秦相说的事,本是前两日便要过府去说的。只是一连病了两日,今日还得把你叫了来。”君墨宸见到秦寒一大早赶了来,果真是开心的。

    秦寒笑道,“皇上可是等着你病好了继续为他卖命,看你这样子,倒是明日便可上早朝了。”

    君墨宸摇了摇头,“不了,累了,我还是休息一阵的好。对了,柳兄今日也有事找你。”

    “好,秦某能帮的,一定尽力。”

    “如今秦相那边有几分胜算?”君墨宸待他两相互打过招呼,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若单他,便是一分都无。若你愿,便是七分胜算。”秦寒也知道今日君墨宸让自己过来是做什么,便将父亲的意思一一告诉了他。

    “那我再给你添半分。”

    “谁?”

    “贾琉璎。”

    这三个字一出,秦寒和柳逸清具是一惊。

    秦寒便问道,“这话当真,这人会愿意帮着做这事?”

    “东西我烧了,他借着出宫探我,便将自己的心事说了。他要与我里应外合。”君墨宸说着,便把那日的情形一一道来。

    秦寒点了点头,“果真是这样他也是难得,若是他愿,真真大利。”

    “他也不过是为他自己,他至今都是不愿。故而半年前托我,说是求日后能魂归故里。只是我也没去深探,只说了他做好他的便是。”君墨宸索性又将半年前贾琉璎偷跑出宫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按这般的说法,想来这人是真心的,却是有些难为他了。皇上这喜好,虽说不只是他一个,却也只有他一人算是遭殃的。”秦寒自然是知道贾琉璎的处境,一个男子对着另一个自己没有感情甚至厌恶的人承欢献媚,若不是万不得已,他又如何要这样?

    “我再添半分给你们。”柳逸清在一旁听着,心里也叹道难得。

    “柳兄?”秦寒有些奇怪,便也问了。

    “一年前,我帮了梁傲一个忙,他如今许我用他手下的五万人马。”柳逸清也解释了原由。

    君墨宸点头赞道,“极妙。有劳了。”

    “还望宸兄尽快回到朝堂,如今前朝的局势也是一天一个变。这几日早朝,皇上压根不见影子,不过是几个大臣一起商议了事情。”秦寒提起这事便是痛心疾首。

    君墨宸冷笑,“现下还是他的江山,我着急个什么劲?”

    “百姓无辜。”这话却是坐在一旁的柳逸清扔出的。

    “我知道了,这事情会尽早处理的。”君墨宸对柳逸清一直还是留有三分畏惧的。

    秦寒见他改口这般快,想来还是因着柳逸清的身份。虽是好奇,却不便去问。想着这人还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将君墨宸制服。

    不过现下却是谁也不会料到,这二人之后的关系变迁。

    “宸兄辛苦了。”秦寒做了个揖。

    君墨宸笑了笑,并不多言。

    “对了,这是我兄长给来的虎符,柳兄收着吧。上回到李氏府里,那动作之快,我都听柯白说了。只是高手被宸兄深藏了,这虎符,到时候还请柳兄多指教。”秦寒说着,将虎符放进小盒子里,双手递了过去。

    柳逸清见君墨宸点了头,便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道了声谢。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君墨宸的意思,为的就是到时候能将他提拨到朝堂里面。

    君墨宸很早之前便和秦寒说了要借他兄长的虎符一用,今日让浅茶去请的时候也特意让浅茶交代了这事。

    ☆、金陵无罪

    秦寒自然知道这虎符君墨宸自己是没法亲自用的,今日来了看到了柳逸清,心里便了然了。

    这二人,感情已经好的不只是普通的兄弟之情了。秦寒暗暗思忖道。只是若是龙阳之癖,还望别是宫里那样的才好。

    但愿,还是自己的错觉。

    三个人又商议了好一会,秦寒见时间不早了,便告辞回去。

    那日和师溪说了要学针灸之术后,师溪果真送了两本医术过来,又给了柳逸清一套银针。

    柳逸清自幼学东西都是极刻苦的,所以收到书之后,便书不离手的背了起来。又依照书本所说,先在自己的身上实验。

    “大哥这是想做郎中么?”柳桪看他这几日都在屋里背书扎针,便玩笑道。

    柳逸清坏笑着,拿着针欲往她身上扎去,不过她躲得快了些。

    “大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柳桪不满的叫道。

    柳逸清这才笑了笑将银针收起,“好了,不闹你了。”

    “大哥为何好端端的学起了针灸?”柳桪将那银针包打开,又抽出了一根。

    “我学,自然有我的意思,不然平白无故去学这东西作甚?那穴道什么的,我会隔空点穴便好。”柳逸清见她一脸狐疑,便越发的不肯说。

    柳桪一手托着腮,一手继续玩着那银针。柳逸清一把将针抢了过来,“你又不学,玩什么玩?”

    “罢了罢了,本是想过来陪大哥的,谁料现在大哥越发的没意思了。”柳桪不满的看着他。

    柳逸清倒是不加理会,只问她,“师溪何时回来?”

    “我怎么知道,他来了应该也会到大哥这边吧。他这几日好像和东方兄在一起,也不晓得在做什么。”柳桪嘟囔着,最近连她去找他说话都是爱理不理的,忙的脚不沾地。

    “你还是和雪儿在一起玩吧。”

    柳桪摇了摇头,“她最近也忙,好像这些日子一直去秦府偶尔还听她说去了烈亲王府。”

    柳逸清闻言也只是点头,如今的情况,想来只会是越发的繁忙。

    “算了,我还是跟着宸哥哥吧,你们都忙,我干脆跟着他好了。”柳桪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开心。

    “你不添乱的话,我随意。只是,也要他愿意让你跟着,那你就跟着好了。”柳逸清说着继续翻看手中的书本。

    “你们在聊什么?”师溪和君墨宸一同走进屋来。

    “你们今日倒是撞在一块了。”

    君墨宸笑道,“我刚回来,师溪也刚好在,他说师兄近日在学针灸之术,便一同过来了。”

    “宸哥哥,我这段日子能不能跟随你左右?”柳桪见他来了,忙上前去。

    君墨宸有些奇怪,还不待他问,柳逸清便笑了,“桪丫头最近闲来无事,在找事情做呢。”

    “这不难,若不嫌弃,我一会让千画把衣服和令牌给你。”君墨宸笑道。

    “主子是有贴身护卫的。不过,女护卫一直是只有千画一人。”浅茶看柳桪有些不解,便答道。

    柳桪一口答应下来,“不麻烦她了,我一会自己过去要。”

    见她一脸的欣喜,他们几个具是笑着摇了摇头。

    师溪看着她取笑道,“你做宸兄的近身护卫,会不会反要宸兄护着你?”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多少不指望她来护墨宸,她自保还是可以的。”柳逸清笑道,“小桪功夫还是不错的。”

    “大哥这是在夸我还是在笑我?”柳桪一脸不开心,便走过去将柳逸清手上的书夺走。“好了,我去找千画了。宸哥哥不准反悔。”

    众人又是一阵笑。

    柳桪走了之后,柳逸清便问君墨宸道,“你今日身子觉得如何?”

    “好多了,不然师溪兄弟不是白费气力。”

    “我这些日子一直想着你若是大好了,再一起去上回那酒馆里喝两杯。”柳逸清说着,做出饮酒的样子。

    君墨宸点头同意,“不如就今日吧,反正今日我也得闲。师溪也一同去吧。”

    “不了,今日你们俩去吧。我今晚约了东方兄谈事,改日四人再一同聚聚?”

    “也好。”

    傍晚的时候落了一场小雨,正好降了连日的高温。

    再到那个小酒馆里,君墨宸看着杯中的酒,忽然笑了,“上回不得多饮,今日我可是要痛饮了,柳兄不准拦我。”

    柳逸清只是看着他笑,又摇了摇头,“我可是对你说了,这酒后劲极大,你倒是自己掂量着自己的酒量。若是一会醉了,我是不管你的。”

    “不管了,反正今日你不会醉了就好。”君墨宸说着,将杯中酒一气饮尽。

    君墨宸知道,柳逸清对他多多少少还是迁就的。只是很奇怪,他也不知道为何,似乎很喜欢这样。但是唯独还是不敢把他惹火了,否则死定的一定是自己。

    柳逸清没再阻拦,只是为自己倒了一杯。在宸王府,大多时候君墨宸是不喝酒的。他喝茶,故而他府上有着各种的茶。

    只是说来也奇,这日在这酒馆,他俩一直饮到夜幕降临之后,可君墨宸却一点醉意也无。

    “你到底酒量如何,先时在府里与你对饮,你可是醉的快。”柳逸清有一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这酒,想醉则醉,不想醉则不醉。”君墨宸笑道,饮尽最后一杯,便和他一起走出了酒馆。

    华灯已上,正直六七月的时候,又落了一场雨,倒是极为凉快。

    “我娘亲当年特别喜欢在这个时候到金陵来。她说这个时候的金陵很美,尤其像这些小巷子,青砖石瓦,在这里慢慢的走着,巷子很静,人也很静。”柳逸清慢慢的看着巷子延伸向远处的路,便笑道。

    “所以我也并不讨厌这个地方,因为金陵无罪。”

    金陵无罪,这是柳逸清对这个地方最大的释然了。那场冤案,他是最大的受害着,但是他只恨人。

    柳逸清知道,自己从小听着爹娘说着金陵的好,所以在自己的心底,是不可能对这个地方埋怨起来的。这个地方太好,只是被人错拿着做了杀人之处。

    终究错的也只是那王位上的人,错的不过是那些人罢了。

    这也是之所以,他能很快从对君墨宸的怨恨中释怀了自己。

    君墨宸轻轻了重复了一遍柳逸清的话,“金陵无罪。”

    这金陵无罪,可是你,你可愿放下,可愿留下?

    走到街上,夜市已经开始了。四方皆动荡,唯金陵繁华。是幸,亦或是不幸?

    “墨宸,这天下若都如金陵这般,该有多好?”柳逸清笑道,就连金陵不远的延祁城都不如这般的繁华热闹。

    君墨宸点了点头,两个人只是慢慢的走着。

    “你们可听说了,皇上前两日派兵去抄了恭亲王府。”正走着,忽然听到路边有个小摊上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唉,也不知道这恭亲王是犯了什么事,好端端的就被抄了家,如今听说还在天牢里关着。如今说来,也就剩了烈亲王府了。”听到烈亲王府,君墨宸停住了脚步。

    “哪能呢,若说王府,不是还有宸王府么?”

    “宸王爷不可能有事,烈亲王府也不可能有事。”又有一人,分辨的很着急的样子。

    “你怎么得知,这恭亲王府都出了事,岂知下一个不会是烈亲王府。”

    “各位有所不知啊,自古以来宸字为帝。这王爷封宸,那便是太子之位。那烈亲王是宸王的亲生父亲,怎可能会出事?”刚才分辨之人这下给众人细细解释道。

    “听你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唉,也不知这位宸王会如何,但愿别像当今圣上这样才好。”

    “是啊,若是一位明君,大家伙也才能有好日子过。”

    君墨宸只是听着,甚至面上都没有一丝的表情。

    “墨宸,走吧。”柳逸清听了那些话,便还是催着他离去。这话,听了气人,不听也罢。

    君墨宸与他一起走到金陵河边,看着两岸的柳枝,忽而笑道,“连百姓都这样说,他如今还得意着自己的权利。岂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那不过是百姓闲话,何必一直放在心上?”柳逸清只怕他往心里去,这个时候,最怕乱了心神。

    君墨宸点头不语。其实方才听到的那番话,正是他最担心之处。那皇帝已经没可能再期盼这血亲骨肉之说,自己地位不保他是真真不在乎的,但是爹娘,却是他如今心头最大的牵挂。

    “怎么了,又闷着了?要不,你把这坛子酒再喝下去好了。”柳逸清笑着将方才从酒馆带出的一小坛子的酒送到他面前。

    ☆、伤陌惜

    “那我不客气了。”君墨宸直接抢了过来。

    柳逸清摇了摇头,只是笑他,“你还真喝啊,别醉倒在这里就好。”

    君墨宸不答,将一坛子就通通饮尽,又把那酒坛子递给柳逸清。喝着好酒,忽然有些想吃梨花糕。却又笑自己,已经过了梨花花开的季节,都快可以吃桂花糕了。

    “这几日,金陵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多,很多都是逃难来去的人,故而这里,其实已经也不过是用华裘遮盖的烂摊子罢了。”君墨宸看着金陵河畔的风景,长叹了句。

    “就算被虱子爬满,也是会有人将这些虱子一一捉住捏死。”柳逸清看着已经空的酒坛,也是无奈,“我说,你就不能给我留一点,竟然通通饮尽了。”

    “你让我喝的,这下倒怪起我来了,好没意思。”君墨宸不满的嘟囔道。

    “罢了,你既这么听话,随我回去吧。今日把《寻梦》一曲弹我听听。上回让你听了两遍,不是白白弹你听的。”

    君墨宸忽然有些怨念,他真的是斗不过柳逸清,打心里就是怕了三分的。

    一时回了府,君墨宸取了玹琴,柳逸清取了珏琴。二人一道去了蝶梦亭。

    临水的蝶梦亭,此时成了最好的乘凉之处。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君墨宸便将那《寻梦》一曲弹了出来。

    第1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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