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昕 作者:栗竹幽

    第12节

    梓昕微微笑了笑,蹲下身吻上了耶律宁腹部的肌肤,“主上还如原来一般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梓昕近会睁眼说瞎话。”耶律宁虽这般说,但面上还是有一丝笑意。

    梓昕生怕耶律宁受凉,迅速为他披上了衣衫,纤细的指尖却留在了胸前的疤痕上,轻轻的顺势滑过。

    “怎么了。”耶律宁看着梓昕有些忧伤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胸前的那道伤疤,梓昕陪他共浴的时候都看过多少次了,但每每抚上都异常轻柔。

    “主上是怎样伤的。”梓昕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很难想象当时的情形,倘若在稍稍偏差半分,或许他就无缘陪在耶律宁身边了。

    “时间太久,不记得了。”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指尖,轻松的说,过去他所付出的一切只为了登上王位,保护身边之人。

    “主上身边不是有暗卫保护吗?”梓昕记得上一次刺杀的时候,长廊周围布满的侍卫,杀手无一逃脱,而当时耶律宁又怎会伤得这般重。

    耶律宁轻笑了一声,他为了诱敌深入不得不以身为饵,然终有失误的时候,他现在有了心爱之人和孩子,不能再像过去那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了。

    耶律宁看着梓昕似乎犹在执着刚才的事情,微微叹了口气,“好了,我答应梓昕,以后不再受到一丝伤害。”

    梓昕陪伴在他身边多日,他又如何不了解梓昕的性情,如若梓昕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付出全部的心意,甚至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正如梓昕现在待他一般。耶律宁有些担心梓昕爱得过于执着,若有朝一日他离开了,梓昕恐会追随他而去。

    或许是他多心了,梓昕未比他小多少,他们会相伴一起看着辰儿渐渐长大。

    梓昕看了耶律宁一眼,这种在天意的事情又岂是耶律宁一人能决定的。

    “主上,我们上床休息吧。”梓昕扶着耶律宁躺在床上,为他盖上了一旁的被子。

    耶律宁将身侧之人拥在怀中,看着他清丽的面容,他们比父王与爹爹幸运了很多。他没有父王那般的残暴,愿真心待心爱之人,而梓昕亦不像爹爹那般决绝。

    “主上,闭上眼睛。”梓昕看着耶律宁碧蓝色的双眼,突然觉得如此的美丽动人,他见耶律宁执意不动,也只好抬手轻轻抚上耶律宁的面容。

    梓昕轻柔的拍着耶律宁的后背,直到过了许久,身边之人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他缓缓放下手,微微闭上双眼,但却仍未睡熟。

    梓昕侧过身体似乎感觉耶律宁的呼吸有些沉重,他将手探入被中,抚上了突起的腹部,掌心下孩子的动作异常有力。

    “宝宝乖,让父王好好休息一晚。”梓昕在心中暗道,修长的指节轻柔的划着圈圈,眉眼间略有些倦意。

    第 58 章

    第57章

    走廊中掩去了刺眼的光芒,依稀有星点光斑落在衣衫上,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略带一丝淡淡的暖意。

    梓昕伸手揽住耶律宁的腰身缓慢的走着,腰间的玉佩随衣袍轻轻摇晃,忽而一道光影落在上面,散发着异样的光芒。梓昕时而侧身望着耶律宁柔和的面容,清丽的容颜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落下的墨发垂在梓昕白皙的脖颈间,略有些痒,他抬起修长的指节拂去了,缓缓滑下,停留在耶律宁的肩头。

    薄衣紧紧贴在耶律宁的腹部,隐约可见腹上微微的颤动,他抬手安抚着腹中的孩子,步伐未停下半分,光洁的额头布了一层密汗,气息略有些微喘。

    梓昕似乎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异样,他停下脚步看见耶律宁的薄衫略被汗水浸透,伸手抚上了突起的腹部,梓昕掌心尚且感受到异常强烈的踢打,耶律宁恐怕是异常不适了,他微蹙秀眉,“孩子动得这般厉害,主上为什么不告诉我?”

    耶律宁未曾对他抱怨过一句,每每都是梓昕细心留意到耶律宁面上的异样,然终有他疏忽的地方。

    耶律宁抚上梓昕的指尖,即使告诉梓昕又有何用,他不想让梓昕一直为他担忧。“一时忘记了,待下次再告诉梓昕。”

    梓昕俯身安抚着孩子,然辰儿似乎格外活泼,如何都不肯安静下来,梓昕索性单膝跪在了地上,指尖轻柔的在耶律宁腹上划着圈圈,“辰儿闹了许久也该累了,静一会让父王休息休息好吗?”

    “梓昕起来吧,最近临近生产辰儿是有些活泼。”耶律宁扶住粗壮的腰身,指尖轻轻抚在梓昕的发丝上,绾在掌心间缓缓滑落而下。

    梓昕微微摇头,似还有些不甘心,他将白皙的脸颊贴在了耶律宁的薄衣上,明显能感受到他腹中的震动。

    “梓昕一直跪着累不累。”耶律宁拉了拉梓昕的衣袖见他仍纹丝未动,他缓缓俯下身体扶住了梓昕的手臂。

    梓昕见耶律宁有些吃力,忙起身揽住他的腰身,指尖依旧抚在腹上,“您一定很痛吧,若是痛极了,您发泄出来就好,不要一直在心间忍着。”

    “梓昕不用太过担心,我真的不痛。”耶律宁覆上了梓昕的手掌,感受着他们的血脉在腹中的动作,心中洋溢着淡淡的欣喜,早已盖过了疼痛。

    “您尽会欺骗我。”梓昕有些嗔怒的看了耶律宁一眼,他虽未体验过耶律宁的感受,但看着耶律宁历来强健的身体,最近却隐忍着诸多不适。他也心知孕育孩子所承受的苦痛。

    “好了,梓昕我真的没什么大碍,倘若我稍有不适一定会及时告诉你。”耶律宁温和的看着梓昕的容颜。

    梓昕点点头,他不知耶律宁口中的不适指的是什么,亦或是到了临产的那一刻。

    “主上,我扶您坐下休息一会。”梓昕触摸到耶律宁身上的衣衫已有些略略潮湿,他掏出怀中的帕子拭擦着耶律宁额上的汗水。

    “我们继续走吧,大夫说近些时日多走走有利于生产。”耶律宁拦住了梓昕的手臂,向前迈了一步。

    “那我们休息一会再走。”梓昕眼中有一丝痛惜,耶律宁一边走着一边坚忍着腹痛,怕是痛苦异常。

    “好。”耶律宁缓缓俯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走了一小段路,他也确实觉得有些吃力了。

    梓昕坐在耶律宁身旁,伸手抚上腹部,孩子虽然稍稍安静了一些,但仍是异常兴奋的动着。

    “主上,辰儿是不是要出世了。”梓昕看着耶律宁平静的面色,张口问道。

    “距产期还有十余日了,辰儿不会提前临世的。”耶律宁看见梓昕面上紧张的神色,微微笑了笑,他这个生产之人还未恐慌了,梓昕又何必时时提心吊胆的,“竟近些时日辰儿动得是有些厉害,再忍些时日就好了。”

    梓昕听见耶律宁安慰的话,面上有些挂不住,本应是他来劝导耶律宁放心的,如今却要耶律宁顾及他心中的感受。

    “主上饿了吗,要不我唤侍女去厨房准备几碟糕点。”梓昕温声道,刚才耶律宁走了那么远的路又被孩子折腾了许久,怕是有些饿了。

    “我们不是刚用过糕点吗?”耶律宁笑道,现在辰儿一直在他腹中动着,他也没有什么胃口用饭。

    “梓昕还如原来一般就好,不用这般紧张。”耶律宁抬手揉了一下梓昕的面颊,他本是毫无任何顾虑的,如今在梓昕的渲染下也有些微微的紧张。

    梓昕点点头,握紧的掌心间略有一丝密汗。

    大片的阳光毫无遮掩的落在二人身上,温暖异常,伴随着阵阵清风,更有一丝凉爽之意。

    耶律宁坐久了渐渐有些倦意,他侧身靠在梓昕的肩头,微闭上了双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腹中的孩子猛的踢了一脚,耶律宁瞪大了双眼,用力按住衣袖,压抑着喉咙中的痛呼声,洁白的贝齿紧咬下唇留下了一片深深的印记。

    “主上。”梓昕感觉怀中的身体猛然一颤,他忙低头看去。

    “我没事,刚才就是有些困了。”耶律宁松开衣袖,故作轻松的掩盖道。

    梓昕有些不相信,伸手覆上耶律宁的腹部,十分平静只有一丝微微的触动,他缓缓放下了手。

    耶律宁心下一片轻松,还好辰儿十分给面子,未在乱动。

    “我们走走吧,倘若在坐下去,我必然会睡熟了。”耶律宁缓缓站起身体,梓昕起身扶住了他的肩膀。

    “既然您困了,就不要再勉强撑着了,我抱您回房休息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眉眼间淡淡的倦意,停下了脚步。

    耶律宁微微摇头,如果他能安然睡熟也很好,但他刚刚有些睡意,辰儿便猛的踢了他一脚,一时之下困意全无。倒不如多走走还能分去一分部的注意力。“白天都睡足了,晚上也不用再睡了。”耶律宁可不想晚上连连翻身,影响身侧之人。

    “主上,小心脚下。”梓昕扶着耶律宁走下面前的台阶。

    耶律宁偷偷的将手伸向后腰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身,他尽是很小心但这一切却被梓昕看在了眼中。梓昕拂下耶律宁的指尖,抬手轻柔的揉捏着。

    “主上觉得好一些了吗?”梓昕抬头看向耶律宁的面颊,冷冽之气全然褪去,只残余了一丝柔和。

    耶律宁见梓昕看着异常出神,抬起指尖在梓昕眼前轻轻晃了晃,“梓昕这般喜欢看着我。”

    梓昕微微低下头,好似心底的小心思被耶律宁看穿了一般,白皙的双颊略有一丝绯红。

    耶律宁低头凑近梓昕的面容,想轻轻吻上去,岂料腹中的孩子不合时宜的踢了一脚,动作异常猛烈。他不禁捂住腹部,痛哼了一声,面容有些微微发白。

    “辰儿又闹您了。”梓昕抚上耶律宁的腹部,感受着孩子猛烈的踢打微微蹙眉,他尽力轻抚着却仍未缓解半分。

    耶律宁张了张口,还未待他说出什么,腹中的动作愈加猛烈,隐隐的□□声从口中溢出。

    梓昕俯下身体拥住了耶律宁的腹部,神色略有些焦急,汗水渐渐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皱紧了秀眉,辰儿平日间虽很好动,但总会平静一会,未曾像现在这般接连不断的动着。

    “梓昕,我们回去。“耶律宁拉住梓昕的衣袖,忍过一阵剧痛趁着间隙缓缓道。

    梓昕点点头,辰儿动得实在剧烈,或许耶律宁平躺在床上还能暂缓一些痛楚,“我抱您回去。”

    “还是我自己走吧,辰儿要出世了,我现在多走走,一会也好生一些。”耶律宁转身向身后走去,他不禁靠在梓昕肩头,将全部的重心压在了他身上。

    梓昕愣愣的看着耶律宁,似未反应过来耶律宁话语中的意思。

    耶律宁有些无奈的在梓昕耳边重复了一句,“辰儿等不及要临时了。”

    “什么,不是还有十几天了吗?”梓昕心中一阵慌乱,他看着身侧之人甚至不知自己该做什么,“我扶您坐在一旁,我去唤大夫。”梓昕扶着耶律宁走向一旁,他看着耶律宁苍白的面色,又觉得有些不妥,耶律宁是临产之身,自己怎能将他一人丢在这里,倘若遇到险境又该如何办。

    “您在忍一忍,我现在就抱您回去。”梓昕俯身拥住耶律宁的腰身。

    “梓昕你不要慌,头胎产程甚为漫长,现在你扶着我走回去,时间还绰绰有余。”耶律宁拍了拍梓昕的手臂,就算现在他躺在床上也只能一直痛着慢慢熬过。

    “主上,您还受得住吗?”梓昕感受到耶律宁浓重的喘息声,心中异常担忧。

    “有何受不住的。”耶律宁笑了笑,倘若他现在就难以支撑了,以后的剧痛恐怕更难熬过。

    梓昕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下去唤大夫,他伸手拦住耶律宁的腰身缓缓走着,“倘若您支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梓昕恨不得快些然到房间,他又担心耶律宁跟不上他的速度。

    耶律宁看着梓昕异常担忧的神情,眼中有些犹豫一会到底该不该让梓昕留下,但生产毕竟承受巨大的痛苦,有心爱之人相伴在他身边,他还安心一些。

    第 59 章

    第58章

    床帘微掩,一道阳光顺着窗缝映在淡蓝色的床单上,异常明亮。梓昕侧身靠在床边,额边的碎发滑落,掩住了细长的黛眉,双目微闭,眼底一片青灰,他用单手撑住光洁的下巴,衣袖滑落,洁白的肌肤上片片淤青,布着一道道长长的血痕,溢出一片血渍枯涸在了伤口旁。

    梓昕的手臂缓缓滑落,额头猛的碰到了柔软的床边,他下意识的看向床上的人,他看见耶律宁安稳的熟睡着,缓缓低头趴在了床上。

    光斑随着枝叶动摇缓缓移动落在了耶律宁的面颊上,略有些苍白无色,嫩粉的双唇上留下深深的印记,早已结痂。微卷的头发散落在肩边,远远看去似乎有一丝淡淡的柔美。

    耶律宁微微动了动修长的指节,睁开了碧蓝色的双眼,他看着趴在床边的人,伸手轻轻抚上他的墨发。耶律宁担心梓昕熟睡后会着凉,他起身拿过一旁的外衣披在他身上,却不想触碰到了身后的伤口,跌坐了下去,他及时按住了双唇,仍有一丝□□声溢出。

    耶律宁看着梓昕缓缓直起身体,黝黑的眼眸仍有些迷茫,歉意的笑了笑,“吵到梓昕了。”昨夜他生下辰儿后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而梓昕坐在床边守着他怕是一刻也未睡下。

    “主上什么时候醒的,您怎么醒了不也唤我一声。”梓昕有些自责,他竟睡着这般沉,连身侧之人清醒了也不曾得知。

    “我刚刚才醒来。”耶律宁握住梓昕的指尖,梓昕还不容易才熟睡了一会,他又怎舍得唤起梓昕。

    “您身下的伤口有些严重,近些时日要小心一些,倘若碰伤了愈合得恐会更加缓慢。”梓昕见耶律宁半坐在床上,突然忆起了刚才耳边隐隐的痛呼声,恐怕刚刚耶律宁无意识起得有些急,已经碰到了伤口。

    梓昕撩开被子,将修长的手臂探入衾裤中,耶律宁感觉梓昕微冷的指尖碰到大腿内壁,略有些痒不禁按住了梓昕的手腕。

    “主上不好意思了。”梓昕含笑的看着耶律宁,他未想到耶律宁也有害羞的时候,昨夜耶律宁不喜大夫触碰他的身体,几乎尽是他亲自服侍耶律宁的。而那时他已经被腹痛折磨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了,自然无暇顾及梓昕在他双腿间滑动的手。

    “没有。”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轻佻的笑意,并起双腿夹住了梓昕的手臂。

    梓昕心中一惊,忙抽出了自己的手,索性耶律宁未在乱动,原还是他想多了,耶律宁面子厚,本就不会害羞。

    “如若您想一直躺在床上,那您就可以不顾忌的乱动。”梓昕放下手站在床边,也怪他未听从大夫的言辞,尽是让耶律宁躺在床上,将辰儿养得太好了,比普通的婴孩白胖了不少,可是痛苦的折磨了耶律宁一天一夜,幸好父子均安,而耶律宁的□□撕裂的却有些严重了,怕是多日才能痊愈。

    耶律宁见梓昕眉眼间有些严肃,乖乖的躺在了床上,梓昕伸手为耶律宁盖上了滑落的被子。

    耶律宁不经意间侧身看见了梓昕手臂上的血痂,他猛然伸手用力握住了,白皙的手臂上竟遍布的印记,亦有深有浅。他低头看向自己圆润的指甲,残余的血迹似乎已经被洗去了。

    梓昕见耶律宁凝重的神色,匆忙将衣袖滑下去,笑着岔开了话题,“主上您饿了吗,我让侍女下去传膳。”

    耶律宁轻柔的抚着梓昕的伤口,刚开始他神智清醒时,还尽量克制着手上的力道,后他被腹中的踢打折磨得异常痛苦时便不禁加大了力道。未想梓昕伤得竟这般严重。

    “为什么不上药。”耶律宁抬头看着梓昕重重的问道,眼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自责。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梓昕扶住耶律宁的肩膀,他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并未曾在意过手臂上的伤痕。

    耶律宁也知仅是一层皮的划伤,但他不忍心看着梓昕受伤,更不想梓昕是因他而伤。“药瓶在左手边的第二个抽屉中。”耶律宁抬手指了指。

    梓昕转身走过,将冰凉的小瓷瓶握在手中,耶律宁抬手接过,舀出淡绿色的药膏敷在梓昕的手臂上。

    “疼吗?”耶律宁轻声道,指尖一点点将药膏抹匀,梓昕出生皇宫自幼娇生惯养,又何曾受过这般的虐待。

    “不疼。”梓昕微微摇头,不过是一些抓伤而已又何曾比得过耶律宁昨夜的生育之痛。他看着耶律宁躺在床上痛苦的嘶吼,甚至发誓再也不让耶律宁经受这般痛楚了。

    梓昕伸手想接过耶律宁手中的药瓶,却被他侧身避开了。“药瓶先放我这吧,若是叮嘱梓昕,必然不会记得每日敷药。”

    梓昕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一点小伤而已,耶律宁何必如此在意。

    “我舍不得看着梓昕受到任何伤害,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耶律宁紧紧握住梓昕的指尖,他身为匈奴王不能时时陪在爱人身边,总有顾及不周之时,他担心梓昕会被宫中的暗箭所伤。

    “好,我答应您,但希望您也不要让我担心。”梓昕伸手揽住了耶律宁的肩边。他们会好好的陪在辰儿身边,看着孩子渐渐成大。

    耶律宁许久未听见孩子的动静,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他抬起头在房间中找了一圈,却未发现孩子的襁褓。

    “主上,您想要什么。”梓昕顺着耶律宁的视线看去,却未猜出他的意图。

    “辰儿呢。”耶律宁轻声道,昨夜他诞下孩子后身体甚为疲惫,只看了孩子一眼,还未看清他的相貌便沉沉的睡了。

    “我担心辰儿醒来哭闹吵到您休息,便让奶娘将孩子抱回房间休息了。”梓昕柔声问道,“主上想见辰儿了。”

    耶律宁点点头,他现在睡醒了,当然想好好的看看辰儿。

    “待主上用过饭后我再让奶娘将孩子抱过来。”梓昕看着耶律宁直勾勾望向门边的双眼,不禁笑了笑。

    “我现在还不是很饿。”耶律宁想急于见到孩子,尚且未顾及到腹中的一丝饥饿。

    “不饿也要用一些,您多吃些伤口才能痊愈得快。”梓昕的指尖轻轻搭在被上,耶律宁已经一天一夜未用饭又怎会不饿,或许他是饿得有些过了。

    房门轻轻推开,侍女端着托盘缓缓走入,她将粥碗放在桌上抬手掀开盖子,淡淡的香甜飘散而出。

    耶律宁看见白米粥上飘散着一些百合的碎屑,略有些失望,或许中原人很喜欢用甜粥,但他并不喜欢这些汤汤水水的食物。

    “您刚刚生下孩子,只能用一些流食,过几日待身体痊愈一些,才能用正常的饭菜,不过几日而已,您先忍一忍。”梓昕用汤匙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向耶律宁嘴边,“小心烫。”

    耶律宁张口含住了,粥熬得极糯,入口即化,残余一些淡淡的甜味。

    “甜粥并未如您想想得那般难以下咽吧。”梓昕看着耶律宁的面色未有一丝异常,又舀了一勺喂过去。

    耶律宁笑了笑,梓昕能亲自喂他用饭,纵然是难以下咽,他也觉得异常美味。

    梓昕看着碗中残余的一层薄粥,将瓷碗放在了一旁,“您刚刚醒来,不能用太多,待您饿了再用也好。”

    “我现在已经用完饭了。”耶律宁似乎生怕梓昕忘记似的开口提醒道。

    “好,我现在就让奶娘将辰儿抱过来。”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焦急颇有些无奈,他又不是不让耶律宁见到孩子了。

    梓昕侧身吩咐一旁的侍女,耶律宁的视线落在面前微开的房门上,未曾离开过,甚至没有注意到梓昕轻轻拉扯他的衣袖。

    顷刻奶娘抱着孩子从远处缓缓走来,耶律宁看着淡蓝色的襁褓,不由得直起身体,甚至想下床走过去。

    “主上小心一些。”梓昕忙按住耶律宁的身体,生怕他在碰到身后的伤。

    耶律宁伸手接过奶娘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胸前,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辰儿好小啊。”耶律宁抬起指尖轻轻抚在孩子柔嫩的脸蛋上,好似生怕稍稍用力便会碰破一般。

    耶律宁看着辰儿的眉眼精致,酷似梓昕清丽的面容,眼中一片欣喜之色,“辰儿很像梓昕。”

    梓昕看见辰儿光秃秃的眉毛,小眼睛还未睁开,脸上皱巴巴的,勉强点了点头,宝宝是他与耶律宁的血脉,必然与他相似了。

    “辰儿怎么不哭闹呢。”耶律宁看向辰儿安静的睡颜,并非如他印象的婴孩一般哭哭啼啼的。

    “难道主上想让辰儿哭吗?”梓昕扬声道,奶娘恐怕费了一番心思才将辰儿哄睡熟了。

    耶律宁轻轻的摇着手臂,看着辰儿恬静的面容,似乎百看不厌迟迟不肯放手。

    “主上,您该休息了,让奶娘将辰儿抱下去吧。”梓昕拉了拉耶律宁的衣袖。

    “我才刚刚醒来,难道又要躺下休息。”耶律宁微微低下头吻上了辰儿纤细的小手。

    “您身体尚未痊愈,应多加休息。辰儿就在隔壁的房间,等您睡醒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去看辰儿。”梓昕温声劝道。

    耶律宁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给了奶娘,直到房间渐渐闭合,他的视线才移到梓昕身上。

    梓昕扶着耶律宁缓缓平躺在床上,耶律宁伸手勾住了梓昕的衣袖,“我现在还不是很困。”

    “您闭上眼睛就能睡熟了。”梓昕轻轻拍着耶律宁的肩膀,听着身侧逐渐加重的呼吸声,缓缓放下了手。

    他看着耶律宁英俊的面容,眼中溢满深情。

    第 60 章

    第59章

    窗扇微开,一缕微风拂过,落在桌角边的衣袍微微随风飘动。盖雄将手中的笔墨扔向一旁,墨汁飞溅,一圈斑点落在了宣纸上,他重重的合上了面前的书卷,眉头微蹙,眼中略有些不耐。如峰的剑眉英气逼人,面上的棱角分明,十分耐看。

    盖雄看向一旁的薄册,伸手推了过来,一时之间却变为了两本,他不禁微微摇头,不知哪位大臣这般有一丝,将在呈上的薄册中还夹了一本。也不知是不是不小心带上的。

    盖雄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之色,他伸手拿过那本滑落出的书册,抬手翻开,眼前的字体异常熟悉,这竟是他亲手写的,他怎么不记得了。盖雄草草阅过几行小字,眼中的神色猛然冷了下去。

    他何时想要过处死王墨,那日王墨亦被贼人下了□□,毫无意识才将他推在床上,他醒来后察觉到王墨的身影不见了,才发现王墨早已被被丢在柴房中,身上布满了鞭伤。盖雄自以为府中如铜墙铁壁一般不会有任何漏洞,岂料贼人竟随意进进出出,竟还公然指使府中的下人。

    盖雄用力握紧了书册,呈上册子之人必然是幕后指使者,然他这般做的目的又何在,王墨仅是一个小小的侍人,就算死了在匈奴宫中也并不算什么吧。盖雄脑中猛然划过一丝思绪。

    王墨与王妃的关系甚为亲厚,若是王妃得知此事,怕是不肯善罢甘休。盖雄忙低头看向书册的尾页,未有任何批阅的迹象,他缓缓放下了心。

    盖雄低头沉思着朝中与他有彻骨之仇的大臣,但他想了许久仍未有一丝头绪,那人苦费心思,未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在静待那人露出马脚,只是这些时日王墨却有些危险了。

    盖雄放下书册抬头望向窗外,他不经意间看到王墨的背影,淡蓝色的长衫间隐隐有一丝殷红。盖雄纵身跃了出去。

    王墨听见身后的怒喝声,身体微微一颤,手中的筐子险些跌落在地,他将筐子缓缓放在地上,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你们将这些搬下去。”盖雄冷冷的看着站在一旁的几个粗壮大汉。

    王墨白皙的面上溢满了汗水,散落的碎发黏在了额头,他伸手用衣袖拭了拭。

    “你的伤势痊愈了。”盖雄皱紧眉头,他让王墨安心躺在床上休息,岂料王墨一天都静不下来,他真想拿个绳子将王墨绑在床上。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王墨点点头,他整日闷在房间中,都有些厌烦了,恨不得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就是你说的痊愈得差不多了。”盖雄微微加重了声音,他看着王墨背上的点点殷红,想用力按上去,但抚在衣衫上时手下却异常轻柔,生怕弄痛了王墨一般。

    “怎么了。”王墨面上一片茫然,他想转身看向背后,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你的伤口裂开了,”盖雄眉眼间有一丝微微的怒意,“难道你都感受不到痛吗?”

    “是吗?”王墨伸手重重抓向背后的伤处。

    “不要碰。”盖雄用力拍向王墨的手,白皙的手背上一片红痕,盖雄看着又有些心疼,抬手抚了抚,“疼吗?”

    “有一点。”王墨觉得手上有些痒,缓缓放下手缩在了衣袖中。

    盖雄蹙了蹙眉头,他心知他刚才用了多大的力道,若是常人恐怕早就痛得叫出来了,而王墨却没有一丝反应,“你是不是没有痛觉。”

    “不是没有,只是比常人要弱一些。”王墨低头沉思了一阵,若他对疼痛那般敏感,或许他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盖雄用力放下了衣袖,他早该想到这一点的,若是王墨有一丝痛觉,床单上也不会留下那么多血迹,而他竟还以为是伤药的问题。

    盖雄看着王墨背后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一片,若是流淌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怕更是异常疼痛,他伸手拉住王墨的衣袖向身后走去。

    “你带我去哪。”王墨一时未反应过来,被盖雄拉着倒着走了一段。

    “换伤药。”盖雄咬牙切齿的说,或许王墨可以忍痛,但他做不到看着王墨被鲜血浸湿的衣衫。

    盖雄伸手推开房门,俯身在抽屉中翻找着金疮药,“坐下。”他看着愣愣站在他身旁的王墨。

    “把上衣脱下来。”盖雄握着瓷瓶走到王墨身边。

    王墨眼中犹豫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

    “伤在背后,你自己看得到吗?”盖雄蹙了蹙眉头,“你快一些,我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没时间和你耗下去。”

    王墨握紧衣袖,微微低下头避开了盖雄的视线。

    “都是大男人,你又何必这般扭扭捏捏的。”盖雄看不惯王墨的模样,伸手扯开了他的衣领,中原人真是麻烦,日日整那些没用的礼节。

    王墨眼中有一丝惧意,用力按住了衣衫领,丝绸的料子甚薄,又怎经得住二人的拉扯,瞬间便被撕成了两半,滑落在床上,王墨生怕盖雄看见他背上的伤痕,侧身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上身的肌肤十分白皙细腻,然却异常消瘦,甚至能看得出突兀的肋骨。

    盖雄误以为弄伤了王墨了,心间一片自责,他自知王墨身上有伤,又怎能这般不顾惜他的身体,“伤到哪里了。”盖雄坐在床边轻抚着王墨的双肩。

    “我没事。”王墨摇摇头,刚刚是他自己故意跌的。

    “快去唤大夫。”盖雄见王墨痛得轻咬住下唇,不知他背上的伤势如何严重,更是自责万分,忙沉声吩咐一旁的侍女。

    “不用唤大夫过来,我真的无事。”王墨抬手握住了盖雄的衣袖,他的伤口早就结痂了,但布满痂的后背却异常可怖,甚至他都有些不忍直视。

    “小墨让我看看好吗,我尽量轻一些。”盖雄柔声道,他轻轻抚着王墨的双肩靠在了自己怀中。

    王墨听着盖雄异常轻柔的声音,眼中一片迷茫,他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儿时,仍在依偎在娘亲的怀中,但不久之后他便被人贩子掠去了。

    “怎么会这样?”盖雄的声音不禁有些微颤,他看着王墨的后背道道血痕结成了痂,略有几道血痂被掀开,露出了血肉。他缓缓抬起手,却不敢抚上去。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王墨拿起一旁的外衣想草草盖在身上。

    盖雄重重叹了口气,他心知王墨背上的痂即使褪去了仍会留下一道道突兀的疤痕,然王墨刚来府上时,身上没有一丝伤疤,如今不足半年背上却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疤痕。他曾承诺王妃好好照顾王墨,今后他进宫又如何面对王妃。

    王墨看着盖雄忧伤的神色,不禁开口安慰道,“男子身上怎没有一点伤疤,没事,我不在意的。”

    “但我在意。”盖雄扬声说道,他让王墨留在他府中本是有意保护王墨,而现在却让王墨受到了更重的伤害。如王墨一直留在宫中恐不会被人鞭至重伤。

    盖雄意识到他的语气有些过重了稍稍缓和了一些,“倘若你真的不在意,刚才又为什么惧怕我看到。”

    “我。”王墨张了张口,他也说不上为何,但他确实不想看到盖雄面上的伤意。

    盖雄起身拉开抽屉,拿出了藏在里面的一个红色锦盒,他将淡白色的药膏舀出,轻轻敷在王墨的伤疤上。

    一丝淡淡的药香飘散而出,王墨嗅见药膏的味道隐隐猜出了里面几味名贵草药,他转身拦住了盖雄的手臂,“你不用为我涂这般贵重的膏药,我背上留些疤痕还显得英气一些。

    “伤疤是在背上又不是你的面容上,何人能看得到。”盖雄轻笑了一声,“别乱动,倘若涂歪了废的更多。”

    王墨不敢再乱动一分,微微低下头安稳的坐在床边。

    “我身为堂堂禁卫军的总统领,难道连这点膏药都买不起吗?”盖雄将空瓷瓶扔在了一旁,倘若真能将王墨身上的伤痕抹去,他到不介意浪费一千两白银。

    盖雄拿过一件干净的里衣披在了王墨身上,他的双眼停留在王墨胸前的伤痕,神色微微一紧,伸手抚了上去,“这是怎么伤的?”

    “有一次殿下外出时遇刺,情急之下我为殿下挡了一剑。”王墨低头看了一眼,好在他身强体壮对疼痛未有太大的感觉,否则他根本熬不下来。

    盖雄未想到王墨身为近身侍卫竟遇到这般惊险的情况,好在王墨现在留在他身边不会再遇到任何险境了。盖雄想起那日的事情,手下微微握起,倘若他在不为所动,难道王墨日后仍安然无恙。

    “记得每日涂一次。”盖雄将瓷瓶递到王墨手中,“罢了,我帮你涂吧。”盖雄担心王墨会偷偷赖过,况且王墨自己也触及不到身后的伤疤。

    王墨刚想说不用了,但被盖雄严厉的眼色制止住了。

    “近些时日我希望你尽量留在府中,不要到宫中去。若是你有什么想对王妃说的话也可写在信纸上,我代你转交给王妃。”盖雄顾虑陷害他的人恐不会轻易放过王墨,他府中有近身的暗卫在,王墨还较为安全一些。

    王墨点点头,并未想太多。

    “王墨,我这般也是为了你好。”盖雄看着王墨有些暗淡的眼色,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王墨微微笑了笑。

    “留在房间中好好休息,不可在想刚才那般过度劳累,”盖雄走到房门边,转身叮嘱道,“我一会再过来房间看你。”

    王墨坐在桌边望着盖雄远去的身影,面上残留着一丝温和之意。

    第 61 章

    第60章

    淡蓝色的床帘微掩,一缕阳光映在娟绣着金线的薄被上异常明亮刺眼。垂落在床栏上的葱指轻轻动了动,修长的手臂缓缓撑住床边。

    梓昕看着身侧之人熟睡的面容,微微侧身吻上了耶律宁英俊的眉眼,清丽的面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他生怕吵到耶律宁,轻轻掀开身前的被子,衾衣领口微微敞开,衣衫滑落而下,露出后背大片白皙的肌肤,胸前的两颗红缨若隐若现,他抬手披上衣衫,看着耶律宁紧紧拥住他的手臂,略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他小心的看着耶律宁面上的神情,轻轻掰开了他松松握住的指尖,梓昕缓缓坐起身体,穿上靴袜坐在一旁的桌边。

    金色的阳光落在梓昕的白皙的面颊上,分外白皙秀美。他轻步走向房门,想去看看辰儿有没有睡醒。指尖刚刚触及房门便听见了身后的声响。

    梓昕忙走到床边扶住了耶律宁的臂膀,“刚才吵到您了。”他本是想让耶律宁再多睡一会,谁知他的动静有些过大,刚刚起身耶律宁便醒了。亦或是没有他陪在身边,耶律宁睡得并不安稳。

    耶律宁笑着摇摇头,他刚刚想伸手拦住怀中的人,却感觉手臂间空空的,心中一片惊慌,忙睁开了双眼。

    “梓昕起得很早。”耶律宁抬头望向窗外,明亮的阳光略有些刺眼,他不禁微微眯起了碧蓝色的双眸,已经不早了,分明是他起迟了。

    “梓昕怎么也不唤我起来。”耶律宁忙坐在床边,伸手拿过一旁的外衣草草披在身上,他接连睡了两日自然有些不适应,但他绝不能在任自己如此懒惰下去。

    “我看您睡得很香,便有些不忍心打扰您。”梓昕伸手握住了耶律宁的指尖,“主上怎么不多睡一会。”若是耶律宁硬要拥着他的身体才能睡熟,他到不介意在陪着耶律宁睡一会。

    “倘若我在睡下去就赶不上今日的殿议了。”耶律宁提上靴子起身站在床边,让那些闲来无事的大臣多等一会也无妨,但若是等得太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今日是他大病初愈后的第一次殿议。

    “主上要去参加殿议?”梓昕拉住了耶律宁的手臂,女子生下孩子后尚且要休养一月余,而耶律宁才在床上躺了两日,身体根本未恢复好,更是无法承受住平日间的辛劳。

    “不然呢,我已经接连多日都没有去了,倘若我在留在房间中休息,那些老臣都该罢朝抗议了。”耶律宁颇有些无奈,他也想日日在房间中看着辰儿稚嫩的面容,陪着心爱之人,可是他的身份高贵根本不允许他这般懈怠。

    耶律宁微微叹了口气,这些时日不知积攒了多少朝务,恐怕他又要食言,日日留在书房中哄苦熬了。

    “大夫叮嘱过主上一定要静心休养,否则伤口很难痊愈,况且您刚刚生下辰儿不过两日,长时间久坐在高位上,身体又怎支撑得住。”梓昕看着耶律宁略有些苍白的面颊,眼中一片担忧之色。

    “梓昕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耶律宁温声安慰道,他现在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未像梓昕想象得那般严重。

    “殿议时间较长,若是您中途有些受不住了,又该怎么办。”梓昕迟迟不肯放开紧握的衣袖,若是耶律宁的身体稍有不适,他绝不会中途打断,必会强忍着痛楚坚持下来。

    “我一直坐在椅子上还能出什么事情,梓昕多虑了。”耶律宁反手握住梓昕的掌心,他只是坐着又不是久站,梓昕何须如此担忧。

    梓昕张张口,耶律宁执意要去殿议,恐怕他在劝阻也是徒劳,“主上答应我,殿议时一定不要动怒。”他甚至想陪在耶律宁身边,然他身为后宫众人,绝不可以干政。

    “好。”耶律宁点点头,倘若他不答应,梓昕恐怕是不会放他离开了。

    梓昕放下手俯身为耶律宁系着腰间的玉带,纤指轻轻扬起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他看向窗外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神采,尽量放慢了手下的动作。

    耶律宁未等梓昕拧干帕子,握住手帕拭了拭面颊,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面颊缓缓淌下,滴落在了衣领上。

    “主上,水还有些烫。”梓昕有些心疼的看着耶律宁被烫红的双颊,伸手轻轻抚了抚。

    “没事,我想快一些,若是殿议结束的早,我或许还能回来与梓昕一起用午膳。”耶律宁似看出梓昕的意图,轻轻拉下梓昕的指尖,侧身吻了上去。

    梓昕感觉到手心间的温热,猛然放下了手,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淡粉色,如水蜜桃一般,十分诱人。

    耶律宁看着梓昕害羞的模样一阵心动,似还想挑逗梓昕一番,但无奈时间实在有些来不及了,他缓缓放下手,拉着梓昕的衣袖走到了桌边。

    粥碗散发着一丝淡淡的香甜,米粒晶莹剔透,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银耳,耶律宁拿起汤匙放入粥碗中,舀起一勺便想送入口中。

    “粥还有些烫,您等一会再喝,先吃着包子吧。”梓昕抬手拦住了耶律宁,他将耶律宁面前的粥碗移向自己身边,用汤匙轻轻的摇晃着,丝丝白雾扑在梓昕的面颊上。

    “时间已经迟了,主上就算再赶忙也来不及了,您吃得慢一些,吃太快了胃会受不住。”梓昕看着耶律宁眼中的一丝丝焦急之意。

    耶律宁拿过一旁温热柔软的包子,轻轻撕开露出细腻的豆沙馅,他张口咬住,小口的吃着。

    “粥已经不烫了,梓昕用饭吧。”耶律宁看着一直在搅粥的梓昕,将包子喂到梓昕嘴边。

    梓昕草草吞下口中的包子后,转身小声的吩咐一旁的侍女。

    耶律宁一分不落的听入了耳中,他微微挑了挑剑眉,“梓昕是想用辰儿留住我吗?”他确实舍不得痛了一天一夜才生下的血肉,但绝不会因辰儿而误了朝政大事,若他执迷于心中的羁绊连朝事都无暇顾忌,更无法保护他所在意的人。

    “不是,主上半天不能见到辰儿,难道不会想念辰儿吗,我想让您看过辰儿后再离开。”梓昕平静的说,他没想到耶律宁会猜中他的心意,虽耶律宁现在并无任何动容,但他见到襁褓中的辰儿就不一定了。

    耶律宁无法开口拒绝,他本是勉强压下心中的思念,然被梓昕提起后,他心间慢慢是孩子稚嫩的面容,更无法再沉下心听大臣议论政事。

    “主上喝粥吧,再不喝就有些冷了。”梓昕舀起一勺粥喂向耶律宁,他看着耶律宁面上的一丝挣扎之意,心间略有些愧疚。耶律宁异常不舍得离开辰儿,而他又怎能用孩子去戳耶律宁的痛处呢。

    耶律宁咽下口中的甜粥,双眼望向紧闭的房门,他迟迟未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情不自禁的开口说道,“辰儿就在隔壁的房间,怎么奶娘这么迟还未过来。”

    “辰儿或许还未睡醒,奶娘生怕吵到孩子,动作总要小心一些。”梓昕温声解释道。

    耶律宁看着梓昕望向自己的视线,面上有些挂不住,微微低下了头,皇城中遍布暗卫,辰儿又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何须这般担心。

    梓昕听着远处的脚步声,起身走向了房门。奶娘抱着辰儿缓缓走入,襁褓中的孩子尚在熟睡,小脸蛋白白嫩嫩的,眉眼间隐约有一丝精致。

    耶律宁的视线落在辰儿的面容上再也无法移开了,眼中溢满了疼爱之意,他微微抬起手似想抱住孩子,却缓缓放下了手臂。

    梓昕伸手小心的接过了奶娘怀中的孩子,他的动作异常的轻,似怕稍稍用力便会吵醒熟睡的辰儿。

    “主上不抱抱辰儿吗?”梓昕看着耶律宁渴望的双眼,俯身凑近了他身边。

    耶律宁抬手握住辰儿纤细的手指,轻轻吻了吻,他微微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异常平静,并无一丝波动。

    “让奶娘将孩子抱回去吧。”耶律宁缓缓放下手,他不是冷血无情之人,若他贪恋身边的温暖,给敌人露出一丝破绽,更是无法再站在高位上。匈奴对于败者是异常残酷的,他舍不得梓昕陪他一起受苦。

    “难道主上今日一定要去殿议吗?”梓昕没想到辰儿仍无法触动耶律宁柔软的心底。

    耶律宁点点头,若他今日懈怠了,恐怕日后都无法强提精神面对朝政大事。“梓昕是不是觉得我有些冷酷无情。”耶律宁面上有些苦涩,他所做的这一切皆是为了身边之人。有了心爱之人和怀中的孩子,他绝不能再像过去那般无所顾忌,必须要谨慎多虑了。

    “主上这般做亦有您的苦衷,我能明白您的心意。”梓昕抬手覆上了耶律宁的掌心,辰儿是耶律宁亲身生下的,他又怎舍得离开,但耶律宁身在高位上,由不得他贪恋儿女私情。

    “主上多加注意身体。”梓昕起身望着门边的耶律宁。

    “梓昕等我回来。”耶律宁转身离开了,心间有一丝不舍,甚至想回头望向梓昕,或许是因为他亲身诞下孩子,心也软了几分的缘故。

    “辰儿,我们一起等父王回来。”梓昕握住孩子的小手,望着耶律宁渐渐远去的背影。

    第 62 章

    第61章

    夜色已深了,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墨绿色的枝叶上,寒风阵阵,叶片轻轻摇曳。走廊间高挂着大红灯笼,虽光芒明亮但渐渐被漫天的黑暗湮灭了,只残余一丝微弱的光亮。

    梓昕侧身坐在床边,淡白色的衣袖垂落掩住了纤细的指尖,及腰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领口间隐约露出纤细的锁骨。白皙的面颊略有一丝淡淡的苍白,精致的眉眼间暗藏一丝忧虑。

    床上的孩子静静的熟睡着,白皙的小脸蛋十分可爱,他微微动了动小手,似觉得有些不舒适。梓昕伸手抚上辰儿白嫩光滑的面颊,眼中有一丝浓浓的疼爱之意。

    微开的窗扇略有一丝寒风拂过,梓昕感觉脖颈间有一丝丝的寒意,他微微侧身看着漆黑的窗外,天色已经很晚了,然他仍迟迟未等到耶律宁的身影。

    梓昕心知耶律宁多日未去议事,近几日事务必然甚为繁忙,然耶律宁刚刚生下辰儿尚不足月,又怎能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甚至接连熬夜,倘若留下了病根,怕是很难痊愈了。

    “把辰儿抱下去吧。”梓昕侧身吩咐站在一旁的奶娘,他小心抱起床上的孩子,轻轻在他的眉心处落在一吻。

    “辰儿真乖,每日都很安静不曾吵闹半分,不像父王一点都不听话,爹爹叮嘱了多遍仍不顾惜自己的身体。”梓昕看着辰儿熟睡的容颜喃喃说着,“父王今晚有些事情不能回来陪辰儿了,辰儿先回去睡吧,待明日爹爹一定让父王去房间中抱抱辰儿。”

    梓昕轻轻抚着辰儿的小脑袋,依依不舍的将孩子交到奶娘怀中,即使他知道孩子还小什么都听不懂,但他仍想轻声念叨着,好似希望辰儿心中记住耶律宁的身影一般。

    耶律宁身为匈奴王,日后朝务甚为繁忙,怕是与辰儿相处的时间更稀少了,而辰儿正值记事的年纪,终日不能被耶律宁疼爱的抱在怀中,久而久之便渐渐淡忘了父王。若是耶律宁看到他亲身生下的孩子待他那般冷落必然会异常心痛。梓昕微微叹了口气,但愿他平日间的叮咛能管些用。

    梓昕起身走向房门,若是他在不赶去书房,恐怕耶律宁今夜都不肯回来了。阵阵寒风扑在梓昕白皙的面颊上,吹拂着他宽大的衣袍,有一丝刺骨的冷意,他不禁微微颤了一下,抬手抱住双臂。

    梓昕回身望向房间中的外衣,眼中犹豫了一下,转身踏入夜色之中。难道耶律宁如此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就不允许他稍稍惩戒一下,或许只有他用自己的身体威胁,耶律宁才听劝一些。

    梓昕抬手拉紧敞开的衣领,在走廊间快速走着,他看见窗纸散发的微弱光芒,轻轻伸手推开了,一丝丝寒意顺势而入。

    耶律宁端坐在桌前,神情严肃的看着手中的书卷,眉眼间略有些淡淡的倦意,他抬头望向面前的人,面上的怒容稍稍缓和一些。

    “梓昕亲自过来找我,可是想念我了。”耶律宁轻佻眉宇掩盖道,若是梓昕发觉他在朝堂上动怒的事情,不知该如何惩罚他了。

    近几日他的事务过于繁忙,整日留在书房中批阅书册,很迟才能回到房间中陪着心爱之人,倒有些稍稍不适,时时会望向窗外,脑海中溢满梓昕清丽的面容,辰儿睡熟的容颜。

    “主上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吗?”梓昕避开耶律宁的掌心,“若我不亲自过来,您是不是想整夜留在书房中。”

    耶律宁抬头望向窗外才知现在已经很迟了,他下去牵挂着在房间中的辰儿,担心孩子又没有睡好,很迟才静下心来,没想到时辰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而桌上仍有一摞书册尚待批阅。

    耶律宁看着梓昕眼中的担忧之色,面上有些歉意,他在书房中熬到很晚,怕是梓昕在桌边也一直苦苦的等着,“让梓昕久等了,若是以后我回来得太迟,梓昕就不要等了,早些休息吧。”

    “然后看着您独自在书房中接连熬夜。”梓昕扬声道,他未想耶律宁完全不明白他的心意,他不在意自己等到多久,他只希望耶律宁能多静心休养。若是耶律宁在这般不顾性命的操劳,即使他内力深厚也撑不了多久。

    “今日大臣呈上的书册有些过多,略略晚了一些,以后我会早些休息的。”耶律宁看着梓昕面上激动的神情,他心知梓昕担忧他,但他身在高位根本无法无所顾忌的休养身体。

    “主上总这般承诺,又何时做到过,您最近回来的时辰可是一日比一日迟了。”梓昕微蹙秀眉,他甚至有些后悔相信了耶律宁的话,他早该留在书房中日日陪在耶律宁身边的。

    耶律宁伸手抚上梓昕的双肩,掌下却是异常的冰冷,“夜冷,梓昕怎能只穿一件薄衣,若是受了风寒又该怎么。”

    “主上不也是熬到很晚吗?”梓昕故作不在意的说,倘若耶律宁当真有些动容,也不枉他白白冻了一路。

    “梓昕这是在惩戒我。”耶律宁将梓昕冰冷的双手握在怀中。

    梓昕感受到耶律宁胸前温热的肌肤,忙放下了手,“主上,您生下辰儿不足月,不能受凉,我没事,暖一会就好了。”

    “我不是女子。”耶律宁沉声道,纵然他甘愿为心爱之人孕育子嗣,但他心间仍无法接受梓昕将他如女子一般看待,刻意的悉心照料。

    梓昕看着耶律宁面上的微怒,恍然间意识到他言语上的过失,他伸手隔着衣袖握住耶律宁的掌心,“主上,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大夫说若您不能好好休养,身体恐怕会留下病根。”

    耶律宁的面容渐渐缓了下来,梓昕皆是顾虑他的身体,而他又怎能与梓昕动怒呢。“梓昕放心,我会好好在意身体。”耶律宁轻拍了拍梓昕的手,他身为匈奴王,膝下只有一位王子是决然不够的,倘若近日的操劳影响到了他的身体,怕是以后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主上,我们回去吧。”梓昕随手合上了面前翻开的书页,“余下的这些您明日在处理也不迟。”

    耶律宁在梓昕的注视下勉强点了点头,可是明日又会有更多的书册落在桌面上,他更无可能批阅完。

    耶律宁看着梓昕敞开的衣领,担心他受寒,脱下身上的外衣想为梓昕披上。梓昕用力拉住了耶律宁的手。

    “日后我早些回房间好吗?”耶律宁看见梓昕执意的眼神,无奈的叹了口气,恐怕现在梓昕都不相信他的话了。

    第1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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