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他的猫 作者:鬼丑

    第3节

    都说崇善家里有钱,此话当真不假。

    邢应苔只看了一眼,就说:“你家里真好。”

    崇善道:“好吗?我也不知道,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邢应苔摇摇头,说:“我有点害怕。”

    崇善觉得这小孩实在是老实,忍不住安慰:“怕什么?中间有铁栅栏,我还能跳出去打你不成?”

    邢应苔说:“你要是不打人,也不会把你关在家里了。”

    话说完,果真向前走了走。但还是担心,所以停在崇善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崇善说:“你坐在这里,不要走。我给你拿零食吃。”

    邢应苔点点头,崇善就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他拿来了七八个糕点盒,还是全新的。崇善拆了两盒,顺着铁栏递了出去,说:“吃吧。”

    邢应苔接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只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杭州小吃最是精致,即使是当地人也吃不厌,邢应苔细细嚼了会儿,就道:“谢谢你,我要走了。”

    “好吧。”崇善一边说,一边把手边的所有糕点一股脑都推了出去,“这些都给你,拿回去吃吧。”

    邢应苔道:“那怎么好意思?我拿一块就够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给谁。你要是不要,就扔在那里吧。”

    邢应苔想,这样热的天,扔在外面不到半小时就坏了。于是他抱着一大堆糕点往回走。糕点盒堆得太高,几乎看不见前面的路。

    崇善在后面喊:

    “小孩,明天你再来,我请你吃更好吃的糖。”

    第二天邢应苔果真来了,他蹲在离崇善不近不远的地方,左手搂住膝盖,右手向前伸,接住崇善递给他的糖。

    崇善仔细看看他,然后说:

    “一看你就不是邢家人,他们夫妻俩脸都是方的,你却是尖的。”

    邢应苔一听,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崇善感觉他有些不高兴,一转眼珠,说:“那你一定是更像你亲生妈妈。看你长这样,你妈妈一定是个大美人。”

    闻言邢应苔果真打起精神,眼里有喜悦的光。

    他道:“我哥哥长得更像我妈。”

    尽管嘴里含着崇善给他的糖,但也阻止不了口中苦味的蔓延,邢应苔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哽得他说不出话。

    崇善说:

    “那你倒是比我还可怜。我只死了亲爸亲妈,你比我多死了个哥哥。可你现在有爸有妈,我只有个后妈。算扯平了吧。”

    邢应苔听着崇善乱七八糟的话,不知怎么的,竟然点点头,他问:“你是因为爸妈死了,所以脑子才出毛病吗?”

    崇善哼了一声,没说话。

    邢应苔却突然有点理解了。

    阳光恰好照过来。邢应苔第一次不再害怕、认认真真的看了崇善的脸。

    阳光明媚,令那人的脸清清楚楚映在邢应苔的眼瞳里。

    久不见阳光略显苍白的男人,面庞白净,斜眉俊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眼下的两颗痣,位置生得很好看,不仅不突兀,而且给男人凌厉的长相平添了一丝温情。

    邢应苔说:“明天我还来找你,行吗?”

    崇善勾起嘴角,他道:

    “当然行。”

    第8章

    邢应苔不仅明天去了,后天也去了,大后天还是去了。

    一连去了十五天,半个月的时间,两人相处的十分愉快,逐渐熟悉。后来崇善的继母旅游归来,不用邢应苔再来送饭,邢应苔也忍不住去找这个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但和他很聊得来的小叔。

    直到有一天,邢应苔像往常一样到崇善家里和他聊天,临走时邢应苔对崇善说:“我以后就不过来了。”

    “怎么?”

    “明天我去学校报到,”邢应苔道,“我要读高中了。听说高中老师会留很多作业,不知道我要写到什么时候……”

    崇善轻描淡写地说:“好吧。”

    邢应苔莫名有些失望。虽然他一开始有点怕崇善,但半个月的相处已经让他完全改变了原本的看法。他甚至有些想要亲近崇善的意思,不过当时邢应苔还不明白。

    邢应苔甚至问:“你不能出来吗?来我家。”

    “不行,”崇善道,“我看见太多人会很紧张。”

    邢应苔点点头。没办法,他只好说:“那有缘再见。”

    听邢应苔这话说得有一种不合他年龄的老到,崇善突然笑了,他同样感觉到心中的不舍,既奇怪,又欢喜,便说:“你为什么不拿作业过来?我可以帮你写啊。”

    自打邢春霖出生以后,父母的心思十之有九都花在了二儿子身上。邢应苔到高中返校、领作业,他们也不太关心,更不用提儿子到哪里去写作业了。

    邢应苔带着作业兴冲冲地往崇善家里跑。这些天他虽然天天和崇善聊天,但都是站在门外,隔着一排的铁栅栏。但今天不同,崇善说可以打开门,让他进来。

    崇善问他:“你要进来吗?你怕不怕?”

    邢应苔斩钉截铁地说:“不怕,我要进来。”

    邢应苔的作业看起来多,可实际写起来是很快的。即便有不会做的题目,也可以请教崇善,崇善学历不低,做起高中生的题目游刃有余。邢应苔原本以为要一个月时间才能写完的卷子,两个星期就做完了。

    写完了邢应苔也往崇善家里跑。只要邢应苔来,崇善一定放下手头的工作,看他写作业,偶尔和他聊天。

    到这时两人已经很熟了,中午疲倦时,邢应苔经常躺在崇善的腿上。反正崇善名义上是他的小叔,又比他大了二十多岁,邢应苔和他在一起相当自在。

    崇善家里有许多书,大多是外文书,又厚又重,一个个蚊子字密密麻麻的粘在一起,不知所云。邢应苔外语水平不高,而崇善精通多门外语。因此邢应苔偶尔犯困,会躺在床上的腿上,听崇善念书翻译给他听。

    崇善声音低沉,念的又不是故事书,反而能让邢应苔睡得更快更安稳。

    这一天崇善念的是英国诗人约翰唐恩的诗歌,他对内容极为熟悉,随口翻道:“没有谁能像一座孤岛

    在大海里独踞

    每个人都像一块小小的泥土

    连接成整个陆地

    ……

    如同你的朋友和你自己

    无论谁死了

    都是自己的一部分在死去……”

    邢应苔静静听着,听到这里,他突然开口说:“小叔,如果人人都是泥土,我这块泥土,现在和谁连着呢?”

    崇善打趣道:“当然是和我。”

    “那……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哥哥呢?”邢应苔闭着眼,重复诗歌的内容,“‘有一块泥土被海水冲击’,为什么冲击掉的不是我,为什么不把我和他们一起冲击掉呢?”

    崇善沉默了,他放下手中的书。

    邢应苔以为自己早就把之前的事放下了,但仅仅是听了一句诗歌而已,竟然就无法控制情绪。

    如果崇善知道这首诗能让邢应苔这样痛苦,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念出来,没的惹邢应苔伤心。

    邢应苔侧过身,像是虾子一样蜷缩起来。他把头藏在崇善的小腹前,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捂着脸,突然无法抑制地放声大哭。

    邢应苔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

    “小叔。我……好想他们啊。”

    这些话,在邢家,邢应苔绝不会说出口。

    崇善本来是想等邢应苔睡着后吓他一跳,闹他玩玩。可见了这样,又没法再欺他,犹豫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邢应苔的头。

    一阵风吹来,将墓园树上的树叶撩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临近中午,阳光越发灼热,邢应苔的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被风一吹,竟然冷得打了个颤。

    他从回忆中抽回身,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邢应苔起身离开墓园,匆匆向车站走去。

    从很多方面来讲,邢应苔都是个普通的学生。说得上与他人不同的,可能就是名字特殊一点,经常被人拿来取笑,亦或者相貌英俊,不乏有和他搭讪的女生。

    然而邢应苔自己最明白,到底和其他人有什么明显的不同。那就是他经历过太多死亡,所以要比一般人更冷静些。

    和导师约了一点见面,给他看了最近写的论文,谈了几个小时后邢应苔就在自习室里看原典,看到晚上回寝室,还坐在电脑前写读书笔记。

    陈半肖回来的比邢应苔早,他工作时忙,但下班后就清闲了,看了半天球赛,一扭头,便看见邢应苔还对着满屏幕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思考。

    陈半肖忍不住说:“幸好我读完本科就跑了,看你这样,好惨,好惨。“邢应苔摸了摸鼻子,说:“还好吧。”

    陈半肖的声音吵醒了就在一旁陪学的招财,那猫张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站起来,凑到邢应苔手臂那边。

    猫这种动物本身就爱睡觉,一天清醒的时间只有七八个小时,此时招财也没睡醒,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皮要闭不闭。直到它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招财才弓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几步。

    招财小心翼翼地把脸凑到邢应苔放在桌上的水杯,然后伸着脖子,嘴伸到杯子里。

    ‘吧嗒吧嗒’,陈半肖惊讶地看着招财喝邢应苔杯里的水,而且邢应苔也没有阻止。

    陈半肖说:“你俩用一个杯子?”

    邢应苔摇摇头:“他好像喜欢用这个杯子喝水,我就给他了。”

    陈半肖说:“怪不得臭猫碗里的水从来不少,原来如此。不过……不过你也用这个杯子?”

    邢应苔瞥了他一眼:“那又怎样?我天天给他刷牙。”

    陈半肖一幅快要晕了的表情。

    邢应苔说:“骗你的。我怎么能和招财用一个杯子?”

    “可你明明和他睡一被窝。”

    邢应苔顿了顿,问:“你有事吗?”

    陈半肖不可能专门过来和他说这些废话。

    陈半肖明白邢应苔是什么意思,可避重就轻地说:“没事。我无聊嘛。”

    邢应苔便重新看向电脑屏幕,他也不主动说话,只等陈半肖自己来说。

    招财喝了不少水,连下巴上都沾湿了。它不自己舔干净,而是走到邢应苔的大腿上,用湿漉漉的下巴蹭主人的衣服。

    等招财擦干净,邢应苔才用手挠了挠趴在自己身上的猫的下巴,那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很嗲地叫了两声。真是稀奇,招财平时叫声恐怖骇人,但在主人面前,竟然可以软成这样。怪不得邢应苔喜欢它。

    陈半肖坐在邢应苔的床边,等了一会儿,果真自己说道:“荀欣让我约你,说明天一起吃饭。”

    邢应苔头也不抬:“前几天不是才一起吃过么。”

    “我也是这么说的。”陈半肖说,“结果这臭小娘又和我吵架。”

    邢应苔道:“你们怎么天天吵架。”

    “我想这样吗?”陈半肖沉默了一会儿,听不出情绪地说,“她就只喜欢你。”

    邢应苔道:“不,你就会胡说。”

    “无所谓了,”陈半肖道,“反正我再玩两年,家里人就要催着我结婚了。我这么好的男人,不会没有女人要。”

    邢应苔说:“你看看你。都是因为你把追女孩子当成‘玩’,所以才一直追不到荀欣。”

    陈半肖从床上站起来,道:“我出门了,今晚不回家。”

    最近陈半肖经常夜不归宿,听说是到另外一个叫‘阿青’的朋友家玩,次数越发频繁。这个星期还没过完,粗略一算,陈半肖已经有三天住在那位朋友家了。

    邢应苔说:“你干脆搬到阿青家住,免得再多交房费。”

    陈半肖已经走到玄关,闻言边走边笑:“可是我又舍不得你呀。哈哈哈……”

    陈半肖反手关上门。他的右手食指上套着车钥匙,下楼时,陈半肖一边走一边用手指晃着钥匙环。

    他准备开车去裘祺青家,这星期去的次数有些多了,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

    邢应苔问陈半肖为什么不住到裘祺青家,这个问题问得很不妥。如果陈半肖能说出来,他会告诉邢应苔,不能,当然不能阿青住在一起,毕竟陈半肖和他不是朋友,勉强只能算是互相打炮的炮友吧。

    这事不能让邢应苔知道,更不能让荀欣知道。

    陈半肖觉得自己心里是有荀欣的,他是为了荀欣才读的宠物医疗,也是为了她才在现在的单位当宠物医生。荀欣脾气暴躁,一点就燃,陈半肖却总是惹她生气,然后再去救火,救完了照惹不误。

    这应该是喜欢吧?可既然喜欢,为什么裘祺青提出要和他互相帮助,共同打炮时,陈半肖不仅同意了,而且之后打炮时从未幻想过荀欣的脸?

    就算偶尔自己手淫,想的也是裘祺青给自己口的画面。

    陈半肖摸摸下巴,心想,他和裘祺青之间应该再多保持点距离了。

    第9章

    当天晚上陈半肖跟裘祺青躺在一起吸烟,还说了这件事。

    裘祺青神色不动,道:“你别想太多。”

    陈半肖说:“我从来没多想过。不过……万一被别人听见,好女孩就不愿意找我们了。”

    裘祺青道:“互相打炮又怎样。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怎么可能,要是被别人看见呢?”陈半肖琢磨了一会儿,道,“我有点危险感,前几天我用右手那个,哈,哈!竟然一点都没想起荀欣来,这可不妙。”

    陈半肖没敢说他当时想的是裘祺青跪在自己腿间口的模样,他怕裘祺青以为自己在暗示他,求他再给自己用嘴解决一次。

    “……你爱想谁想谁,想荀欣也不要紧,我不管,也懒得管。”很难说裘祺青此刻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能让人一眼分辨出他的不痛快,裘祺青按灭了手中的烟,说,“我就是有生理需求,跟你互相帮助。等谁结婚了,对,特指你,就滚蛋吧。”

    陈半肖闻言嘿地笑了声,道:“跟你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现你脾气这么……这么……”

    裘祺青又摸出一根烟点上,他怕陈半肖看见自己忍不住颤抖的手指,所以微微侧了身,掀开遮在自己腿上的衣服。裘祺青裸着身体走到厨房去倒水。

    该来的还是会来。无论怎么害怕也没用。

    外面已经很黑了,裘祺青却没有开灯,他站在漆黑一片的厨房里,心里就像是被撕开了一个洞,空荡荡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不觉到了八月份,招财在邢应苔家住满了三个月。它的毛越来越密,越来越长。招财缩起尾巴,背对着邢应苔坐在地板上时,远远望去,好像一个汤圆。

    邢应苔把它抱到体重秤上,认真地看着上面的数字。

    陈半肖看邢应苔面有愁色,也瞥了一眼,然后笑着说:“又胖了,我的妈呀,吹气球都没有这么快。“邢应苔没理他,自己抱着招财去剪指甲。

    邢应苔怎么会不知道招财胖了呢?当然知道,每天晚上招财试图趴在他胸口睡觉,尽管动作放得很轻,但都能把邢应苔弄醒。不仅能把他弄醒,招财那小肉爪子一踩,差点能把邢应苔给弄吐出来。

    似乎是感受到了邢应苔沉重的心情,招财一动不动、格外乖巧地躺在主人怀里,任由他捏着自己的爪子,把长长的指甲减掉。

    等邢应苔剪完后,就放了招财,让它自己去玩。

    是猫就都喜欢高处,招财也不例外。邢应苔没给他买猫爬柱,招财就只好爬爬家里最高的衣柜了。

    今天邢应苔刚给招财剪了指甲,也有可能是它……最近发胖,总之爬了两下没爬上去,招财‘蹭’的一声,从衣柜上滑到地上。

    邢应苔和陈半肖不约而同转头去看,只见招财若无其事地在地上走了两圈,尴尬地跳到邢应苔的床上,卷成一个圆。

    邢应苔叹了口气,问:“我要怎么才能控制它的体重?”

    陈半肖摸了摸下巴,说:“之前喂的猫粮蛋白质不是很高。你可以换蛋白质高的,多加罐头,时间长了就能控制体重。”

    邢应苔‘嗯’了一声。

    “就怕它肠胃脆弱,适应不了。而且那种猫粮会贵,”陈半肖说,“我们医院没货,罐头有一点。要是换粮,能花你不少钱。”

    邢应苔想了想,说:“没关系,暑假我少休息几天,多开几节课。我还想攒钱给招财买猫爬架呢。”

    陈半肖说:“这么胖的猫,你要考虑给它买最结实的猫爬架,哈哈哈,怎么也得花几千块……”

    邢应苔头痛地说:“你快闭嘴吧。”

    第二天邢应苔早早起床,准备去公司兼职。邢应苔读研时从来没有寒暑假这么一说,就算放假也是待在学校里学习。读了博士后,尽管比以前更忙,但多靠学生自主,导师是很少追在学生后面紧赶慢赶的。因此邢应苔也是在读博后才能在寒暑假出来教课。

    邢应苔将讲义装在桌上的黑色书包里,正在收拾时,招财就像往常一样在邢应苔身边不停打转。

    它跟在邢应苔身边久了,也知道邢应苔一收拾书包就是要出门。收拾灰色的书包还好,大概是出去几个小时,可一用这黑色的书包,就是要出去一整天。

    招财嗷的一声,脑袋用力蹭邢应苔的手臂、腰腹。明明是只猫,却好像能看出它的百般不舍。邢应苔腾出一只手来摸摸招财的脑袋,说:“我走了。”

    招财低声叫,然后突然抬起前腿,往邢应苔的书包里钻。

    先前说过,自打招财在邢应苔家住下,它的体重就成正比例增函数趋势增长。这会儿尽管它缩着肚子拼命用头顶,可这装了不少书的书包怎么能再装下一只猫呢?

    招财急的大叫,后爪用力蹬地,直把邢应苔的书包拱得向前几米,撞在墙上。

    邢应苔连忙伸手抢救,把招财掏出来,免得它撞到脑袋。他背上书包,声音很轻地说:“不要闹,我晚上就回来。”

    招财不依不饶,它猛地一越,用爪子抓住邢应苔背上的书包,招财像是抱着树干的考拉一样,死也不松手。

    邢应苔把它拉下去,招财就去抱他的腿。从腿上拽下来,又黏到了手上。

    邢应苔都出汗了,他看看时间,觉得没空跟招财胡闹,便打开门,不再理它。

    谁知开门的一瞬间,招财猛地蹿了出去。邢应苔大惊,用脚去挡,没挡住,他喊了声:“招财!”

    招财蹲在电梯口,嗷的一声,回头看邢应苔的脸。

    邢应苔把招财抱起来,它也没反抗。可当邢应苔要把它带回家时,招财就拼命挣扎四肢,甚至用爪子朝邢应苔挥了一下。

    邢应苔哪里有时间跟它在这里磨蹭,沉着脸拎着招财的脖子就往家里拽。招财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声音很大,楼道里都有回音了。邢应苔听它叫的凄惨,赶紧松手,招财找准时机迅速扭头,爬到了邢应苔的背包上。

    “……”

    当天邢应苔是带着招财一起到学校里的。他把书包里的书本都拿出来用手抱着,让招财一个人独享整个书包。

    就算这样它还不满意,顺着书包往上爬,一直站在邢应苔的肩膀上。招财用头蹭邢应苔的脸,用尖牙咬邢应苔的耳朵,喉咙里还发出委屈而难听的嚎叫声。

    周围人都捂嘴好笑,邢应苔略显尴尬,十分头痛,自我安慰着想把它带到学校也好,到时候拜托其他老师帮忙照看就可以了。

    出乎意料的是招财一进邢应苔公司的门,就乖乖缩到了背包里,讨好地看着他,好像在无声的央求:不管你去哪儿,都要带着我。

    邢应苔上午课排的满满当当的。因为招财很乖,所以邢应苔就把装着它的书包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整个上午它都在邢应苔的讲课声中沉睡,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招财实在是太乖了,邢应苔还以为它死了,下课的空间连着看了好几眼,还用手戳了戳。招财咕咚一声仰躺着,让邢应苔摸自己的肚皮。

    尽管招财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可像邢应苔这种不愿养宠物的人,也不由喜欢上这猫的灵性乖巧。他能体会到招财一人在家寂寞难耐的心情。自那之后,只要招财纠缠,邢应苔无奈之下,也会带招财出去一起工作。

    邢应苔是很受欢迎的老师,他讲课思路清晰,基础扎实,加上有张占便宜的脸,所以每堂课都异常火爆。

    邢应苔兼职的公司是按比例给老师发工资的,来上课的学生越多,老师赚的就越多。整个暑假,邢应苔东跑西奔,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与之对应的是他也拿了不少工资,光税就交了五万块。这数额算是相当吓人的,在公司所有老师的工资数额排行中也是数一数二。

    邢应苔拿到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招财换了猫粮。换的猫粮比原本的猫粮每斤要贵近两倍的价格,可看着招财日益肥美的身材,邢应苔就没法在它的饮食上省钱。

    考虑到招财最近实在是乖,邢应苔又给它买了个猫爬架。那爬架用的纯实木,买的最大号,价格不菲,可邢应苔还是毫不犹豫地给它买了。

    陈半肖看到价格,很惊讶:“你竟然真舍得买。唉,你以后要是有女朋友,她该为这只丑猫喝多少醋啊?”

    邢应苔说:“可是我也没见过其他像招财这样乖的猫了。”

    “对着你,是最软的狗;对着我,是最恶的猪。”陈半肖嗤了一声,道,“这臭猫太没良心了,明明每天都是我给它添水添饭。”

    邢应苔拿了一小部分学费,连生活费都没要,就把所有的钱都打到父母的银行账户里去了。

    父母收到钱,就给邢应苔打电话,言语中不免有些担忧:“老大,都跟你说了不要那么多钱,我们慢慢还总会还完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学业。”

    邢应苔说:“是。不过我也没耽误上课。”

    邢妈妈怒道:“听听你的嗓子,哑成什么样,老大,你还要不要命呀!”

    邢应苔沉默了。

    邢妈妈犹豫了一下,说:“你这孩子,就是爱赌气。你打过来这么多钱,是跟谁较劲?”

    邢应苔否认:“我没有。”

    “那么你是在生妈妈的气?”邢妈妈说,“我……唉,你爸说我掉钱眼里了,我后来想想,真是这样。老大,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邢应苔顿了顿,说:“算了,也没什么的。”

    邢应苔和母亲通完电话,又上了半天的课,直到晚上九点多才回了寝室。

    刚一开门,邢应苔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因为平常招财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就会像狗一样迎接,可今天竟然没有。

    邢应苔喊了声:“招财。”

    厕所里传来了惨烈的叫声。

    尽管招财叫声难听,可邢应苔也是第一次听到这般难以入耳的声响。他一愣,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第10章

    一瞬间邢应苔想了很多。他不知道洗手间里发生了什么,但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招财被卡在某个地方出不来。毕竟自打招财发胖以后,这种情况已经出现过好几次……

    邢应苔顺着招财的叫声,迈进洗手间,他一眼就看见正在猫厕所前打转的招财。

    招财表情急切,嘴瘪瘪地张着,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见邢应苔过来,它犹豫着没有上前,甚至朝相反的方向小跑两步,似乎要躲。

    邢应苔一手按住它的颈部,就把招财按在地上。招财上身紧贴地板,扭过头看邢应苔,口中发出嗷嗷的声音。

    “怎么了?”

    尽管知道招财不会回答,邢应苔还是问了,他感觉到招财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好先用手摸它的胸、腹、腿处,看它有没有明显的伤痕。

    嗯,触感光滑细腻,骨骼完好,应该没大问题。邢应苔把招财翻了个身,就听招财嗷的一声,声音不再凄厉。招财以仰躺着的姿势夹住尾巴,黄澄澄的眼睛向下扫视,尾巴不自然地一晃一晃。

    顺着招财的目光向下看,邢应苔就明白它为什么这样不安,这样焦躁了。

    邢应苔抽了几张纸巾,给招财擦了擦身子,用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背,一只手托着它宽厚的屁股,邢应苔像是抱着小孩一样,把招财放到水池边。他打开热水,把招财的屁股、还有腿上的毛都打湿,然后涂上宠物香波,仔细清洗干净。

    这不是邢应苔第一次给它洗澡,但自从招财皮肤病好了后很久没有洗过了。邢应苔右手攥着招财湿漉漉的后爪,手指在它尾巴根部揉搓。

    大概是摸到了敏感的地方,招财蠢驴打挺,尾巴在水面上抽动,溅出不少水花。邢应苔低喝一声‘别动’,它只好老实地待在主人怀里,尾巴一拍一拍,缠住邢应苔的手指,妄图抵挡一阵。

    邢应苔给它冲了三次,用毛巾擦干毛后,就抱着它回房间吹干毛。最近气候湿润,给猫洗完澡后不吹干很容易的猫癣。邢应苔之前不知道,可他室友陈半肖就是宠物医生,后来就知道了。

    邢应苔坐在床上,招财就背对着邢应苔坐在他两腿中间。招财身上的毛大多是杂色的,唯有尾巴和后爪上有白色的毛。被水打湿的脚露出嶙峋的骨头。真是奇怪,这样胖的猫,脚爪却能看见骨头。

    邢应苔仔细吹招财睾丸附近的毛,要是从这里长猫癣,可真是难受死了。

    招财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一开始垂头丧气,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儿,后来看邢应苔给它费尽心思清洗,没有训斥责骂,很快又活跃过来,一边仰躺着让邢应苔给自己吹毛,一边前掌合拢勾着,拍主人的脸。

    邢应苔躲了两下,就懒得再管了。吹好毛后,他放开招财,又回到厕所。打开招财的厕所看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果然惨不忍睹。

    邢应苔又刷了半个小时的猫厕所。等他收拾完,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邢应苔粗粗冲了个澡,坐在书桌前翻看文献。招财本来躺在邢应苔的床上,听到他的脚步声,招财眼睛睁开一条缝,过了一会儿悄声下床,越到邢应苔的腿上。

    它带着讨好意味,声音很嗲地叫了两声,而后用脑袋、耳朵来回蹭邢应苔的小臂、手心,示意主人摸它,快点用力摸它。

    邢应苔摸了两下,等招财平静下来后,便给陈半肖打了电话。陈半肖今晚出门不在家,还特意叮嘱邢应苔不要打电话骚扰他。可邢应苔总觉得打扰一下也不要紧,陈半肖的抱怨他可以当做没听见。

    他想知道招财为什么会突然到处乱尿,还蹭到了身上。

    陈半肖翻了个白眼,哑着声音,说:“你不提前绝育就会这样,公猫嘛,领地性还是很强的。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

    “这也没什么的,”挂电话之前,陈半肖道,“等过几天它稳定了,就给它绝育。”

    邢应苔应了一声。

    招财刚被收养时全身都是猫癣,一直是陈半肖给它药浴。后来身体逐渐康复了,作为兽医的陈半肖经常提醒他说猫不用经常洗澡。而招财自小就会上厕所,身上也一直很干净。

    算来算去,邢应苔还是第一次给招财洗身子,擦脏的东西。

    邢应苔喃喃地说:“还好你没自己去舔……还好,还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邢应苔给招财擦过一次屁股的关系,一猫一人的感情愈发好了。原本招财还有点顾虑,待在邢应苔身边温顺乖巧,但现在慢慢敢在邢应苔面前撒野。

    猫一般喜欢在白天睡觉,晚上出来活动。以往招财时不敢吵邢应苔的,但最近几天它偶尔会趁邢应苔熟睡的时候,突然跳到邢应苔的怀里,用力挤他,把他弄醒。或者用脑袋贴邢应苔的脸,蹭来蹭去,烦得要死。

    邢应苔经常半夜忍无可忍,揪着招财的脖子把它扔到床下去。只可惜招财身材日益丰满,毕竟是猫,跳到床上轻而易举。这猫十分灵性,被扔一下后再爬到床上就知道错了,下半夜会乖乖躺在邢应苔身边,只是喉咙里经常发出呼噜声,震耳欲聋,很是讨厌。

    邢应苔忍了招财的扰民行为,但另外一件事就很费解。

    不知是不是那天给招财擦得很到位,之后好几次招财都会跑到邢应苔面前,用屁……用后面坐邢应苔的手。

    邢应苔如被针扎,猛地缩回手,有些犹豫,不知道招财是什么意思。他以为招财是不是又沾了什么,求自己帮他擦,于是邢应苔按住招财,让它仰躺着。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它后面很干净,没有脏东西。

    而只要邢应苔看招财下面,招财就很温顺地张开腿,尾巴四处抽来抽去,一旦打在邢应苔的手上,那尾巴就打蛇上棍一般紧紧缠住他的手臂,让他挣脱不能。

    几次下来,邢应苔便向陈半肖说明情况,询问这是怎么了。

    陈半肖正不知给谁发短信,闻言漫不经心道:

    “发情了吧。”

    邢应苔微微睁大眼睛:“这是公猫。”

    “嗯,”陈半肖摸摸下巴,道,“那挺奇怪的。母猫才喜欢对人翘屁股,难不成你养的是同性恋?”

    邢应苔脸一沉:“胡说八道。”

    陈半肖一愣,连忙转移话题:“你近期有什么安排吗?我单位组织一次员工的秋游,就去郊外,一整天。可以带一位家属,你要不要去?”

    陈半肖话题转移得很僵硬,可邢应苔也顺着他讲的回答了:“不去。”

    “怎么了?”

    “不想去。”

    “你看你,大小伙子,还怕羞。”

    邢应苔摸了摸手中的笔,思考一下,回答道:“我又不认识你单位的人。去了也没意思。”

    这话更像是提醒。怎么会没有邢应苔认识的人呢,荀欣不就是一个吗,但想到荀欣,陈半肖反而说:“那好吧。”

    当天晚上邢应苔在床上看书,招财又凑过来,低声叫着,站在邢应苔头颈旁边。

    邢应苔一动不动,看上去眼睛还在看书,实际上余光已经朝招财那边转去。

    招财呼噜哼哼着,见没法吸引邢应苔的注意力,便又扭过身子,用后面去蹭邢应苔的手臂。

    邢应苔没让它蹭到,可却被尾巴缠住了。

    由于招财一而再再而三重复过多次这样的动作,邢应苔觉得有必要再上网查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邢应苔打开电脑,输入关键词,而后他惊讶地发现不仅是他,很多猫的主人都遇到过相似的情况。

    有一网友还不怀好意地安慰他说:【如果你的猫用屁股对着你,证明它很喜欢你。我听说,要是你趁机舔它屁屁,它就会和你当最好的朋友】邢应苔:“……”

    第11章

    邢应苔关上电脑去冷静一下。

    尽管这个说法匪夷所思,但听人这样解释,邢应苔心底冒出一声:‘原来如此’,竟然有八分信服。

    他就说么,招财一直很黏他的,突然这么调皮,一定有原因。

    邢应苔转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招财,忍不住想:你要和我当最好的朋友吗?

    没过几天,招财果然又试探着去坐邢应苔的手。这次邢应苔没躲,反而把招财朝自己这边搂了搂,顺势从床头柜上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牙刷。

    “嗷嗷。”

    招财被邢应苔按在床上,低低叫了两声,它不明白主人要做什么。

    邢应苔自言自语道:“……我姑且算你是这样想的。”

    说着,邢应苔握住牙刷,在招财的后面轻轻擦了两下。牙刷的触感与猫舌有相似之处,有的猫非常享受主人用牙刷帮它们刷毛。

    然而招财显然不在其中之列。

    邢应苔刚一用牙刷碰到它,招财整只猫的毛就都炸了,它猛地跳起来,“嗷!”的一声,四爪打滑、慌不择路往外逃,沿路撞了无数床角墙壁,痛得它嗷嗷惨叫。

    邢应苔吓了一跳,放下牙刷,本来想去追,但怕它更害怕,只好叫了声:“招财!”

    那胖猫本来已经逃到洗手间的位置了,一听主人喊它名字,又小跑着回来。

    招财头靠在门边,仰着头看邢应苔,‘喵’的一声。

    邢应苔一弯腰,一手扣住招财的两腋,一手托着它的屁股,将它抱到床上。

    招财刚刚给吓得很惨,一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它软泥一般瘫软地倒在邢应苔的怀里,伸出一只前爪,没露爪子,但威胁一般在邢应苔的皮肤上轻轻滑过。

    邢应苔握住它的前爪,轻轻一捏,就能摸到招财像是要爆炸一样狂跳的血管。邢应苔心里有点抱歉,但又不知道它到底怎么了。他想,网上说的东西绝不可轻信,看刚刚招财的反应,怎么也不像是有半点想跟他当朋友。

    本以为此事就此作罢,然而当天晚上邢应苔就被招财拱醒了。

    邢应苔没养过其他宠物,但也知道招财是那种顶听话的猫,尽管它睡觉打呼,还爱做梦,可真正扰人的吵醒他还是很少见的。

    邢应苔眼睛睁开一条缝,想看招财要干什么。

    接过招财又用它屁股碰邢应苔的手,尾巴一打一打的,颤抖着缠住邢应苔结实的手臂。

    邢应苔静静地看着,也没有动。

    招财有点着急,嗷嗷乱叫,伸出舌头舔邢应苔的手指。

    邢应苔任它舔,尽管很痒,但也没动。

    招财原地转了两圈,分开腿跨坐在邢应苔身上,过了一会儿,犹豫着,犹豫着,往上走了。

    邢应苔只觉得眼前一黑,月光被一只胖猫挡住,当邢应苔反应过来时,他发现正是招财的屁股遮住了月光。

    邢应苔一愣,在招财试图坐过来时,下意识伸手拦住。

    招财扭过头,对着他叫,叫的可怜。

    当然,就算它叫得再可怜一百倍,邢应苔也不会舔招财的屁股。

    他心情复杂地托着招财的屁股,犹豫了一会儿,把它放在自己身边。邢应苔用手轻轻拽开招财的尾巴,摸了摸,又用指尖戳了戳。

    招财咕噜一声躺在床上,尾巴抖抖,挣脱邢应苔的手,但很快又自己缠在了邢应苔的手臂上。

    邢应苔见它这次没有过于激动的反应,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招财被他摸得尾巴狂甩,前爪做碗状,折叠在胸前,随着邢应苔的触碰,它像是被碰到什么开关似的,后腿在床单上瘙痒一般轻轻弹动。

    邢应苔又挠了挠招财的肚皮。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舒服,招财喉咙里发出比摩托车还响亮的呼噜声,而且毫无自觉。要不是邢应苔听不下去,笑了两声,停了手,真不知招财要哼哼到什么时候。

    感觉到邢应苔抽手的一瞬间,招财猛地停了呼噜声,并且像巨虾一般弓起身子,速度之快令人难以想象。

    只知邢应苔手还没缩回来,招财就抢先一步抓住邢应苔的手,它两只前爪都挂在主人手上,身体悬空没有安全感,所以这次又张开口,咬了邢应苔的手腕。

    尽管咬的不疼,邢应苔还是无法抽回,他无奈地甩了两下,见甩不开,于是右手不抬反按,按着招财的肚皮,把它按在床上。

    招财叫了一声,松开口。

    邢应苔重新躺下,闭上眼,自言自语道:“睡吧。”

    招财翻滚一下,挪挪身子,爬到邢应苔脸边。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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