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将军不想上龙床 作者:米筝

    第16节

    王府门口的顾淮还在徘徊,见到人出来了又犹豫着不敢上前。

    晏凤元纯当没看到他,目不斜视地上了马车。

    倒是欧阳珏委实心虚,期期艾艾地跑去顾淮身边喊了声叔父。

    顾淮好不容易又见到了侄子,也顾不上其他,先拽着上下打量了一趟,见哪儿也不缺还脸色更红润了才稍微放心,小声道:“知觉,皇上今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无须再跟王爷做戏了!”

    欧阳珏干笑道:“我本来也没跟王爷做戏啊。”

    顾淮本还存着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只当侄子是为了摆脱皇上才那么做,如今又梦碎,一张老脸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你……你怎么这么糊涂!”

    这话欧阳珏挺不喜欢听的:“这怎么就叫糊涂了?我和王爷两情相悦又都未婚娶,怎么就不行了?”

    顾淮又胃疼了:“你你胆子肥了倒还敢顶嘴了!”

    欧阳珏便闭了嘴听训。

    顾淮:“你跟我回去!”

    欧阳珏:“不回。”

    顾淮:“你不回我打你信不信?”

    欧阳珏:“我要回去了你能打死我,那还不如让你现在打,起码你不敢在王府门前打死我。”

    顾淮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晃了晃。

    欧阳珏忙扶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叔父你别气,我也不想气你,但你……说真的,你就别管我了。我对你不起,对顾家不起,但我真改不了,我……算了,你干脆当我本来就喜欢男人得了。你这么想会不会好受点?不然我要出去胡来不是更糟吗?王爷那么好是不是?”

    好你姥姥!顾相觉得自己就差被气死了,差点就要爆粗口。可看侄子就是一副任你软硬皆不吃的样子,他又闭了嘴。

    欧阳珏虽对顾家心怀愧疚,可也并不打算因此就听任摆布,也不会因此而放弃自己想要的。欠顾家的他自然会找机会补还,其他就算了吧,无赖地说一句,也不是他非得要顾知觉身体的,实在要找只能找上天算账了。

    顾淮知道自家侄子从小便是个宁折勿弯的倔强性子,想了想,或许真的只能自欺欺人地说一句还好是跟王爷在一块了……啊呸!休想洗本相的脑!

    顾淮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

    倒是马车此时停在了他俩身侧,晏凤元掀开了车帘,问:“顾相要不要与本王一道去?听说皇上也请了顾相。”

    顾淮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便上了车。

    欧阳珏趁机朝晏凤元眨了眨左眼,凭空飞了记吻。

    晏凤元好笑地横他一眼,放下了车帘。

    欧阳珏喜滋滋的,双手背着后脑勺,目送马车里去。

    顾淮和葛铁的内心都十分复杂,有点想自戳双目。

    马车晃悠悠地朝皇宫而去,葛铁坐在外头,马车里只有晏凤元和顾淮。前者揣着手,靠着软枕闭目养神;后者欲言又止,满脸纠结。

    终于,顾淮还是开了口:“王爷,皇上非得废后一事您是知道的吧?”

    晏凤元缓缓睁开眼睛,看了顾淮一会儿,反问:“顾相觉得本王应该知道?”

    这话可重可轻。晏凤元禁足在家还那么关切朝纲动向,往轻了说是为国尽心尽职一刻不敢松怠,往重了说,那就是被禁了足还不安分。再往下就不好说了。

    顾淮有点忐忑。外人看他和晋王走得近,总联手来对付皇上,可事实却截然相反。他跟皇上有吵有闹却反而更亲近些,至于晋王……顾淮跟他只是同僚,仅此而已。

    以往的晋王一副为国为民的贤王架势,好说话得很。可今日却摆明了在端架子。顾淮揣测,或许晋王是为了顾知觉一事才这样。可这也存疑,毕竟晋王应该也不是这样的人。

    顾淮心里已经打了一百个转。

    晏凤元这才轻声一笑,道:“是本王问得不好,顾相不必紧张。本王近日谨遵圣谕在府里温习学说、修身养性,并不太清楚朝中的事。不知这可是顾相今日来寻本王的缘由?”

    顾淮点点头,将皇上和众臣为了废后争论不休的事说了一遍,颇有些告状的架势。

    晏凤元听完了,也不置可否,只说了句“本王知道了”便又闭目养神了。

    顾淮心里急。换了往日他觉得晋王肯定得跟自己站一边,可如今晋王这、咳、这称得上是老房子着火……总之晋王为了跟顾知觉的□□竟不惜与圣上闹,谁知道会不会近几及人站皇上那边去,那就真是彻底没救了。

    又过了会儿,晏凤元缓缓道:“顾相,本王不希望自己的爱侣为难,望你能别再纠缠。他不高兴,本王便也不会高兴。”

    顾淮憋着气,红着脸道:“王爷,臣兄长家就这一根独苗,臣实在是不敢应王爷这句话。”

    晏凤元看着他:“那你欲如何?将他赶回老家,强行将他与本王断个干净?”

    顾淮欲言又止。

    晏凤元面上无笑,淡淡道:“那本王便告诉你,除非他挫骨扬灰,否则即便他死了埋进土里了,本王都有本事找到他,把他挖出来和自己摆在一块。”

    顾淮心中一凉,不可置信地看着晏凤元:“王、王爷!”

    顾淮不是没见过疯的,宫里那位就是现成的,可宫里那位本就脾气偏执怪异,闹多了也习惯了。倒是一贯看似无欲无求、淡泊温和的晋王乍一说这话,实在是骇人。

    晏凤元又放缓了语气,道:“本王只要他,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

    顾淮也不是糊涂人,他左右一想,顿时有了个联想:“王爷,您莫非是为了……为了不要那个才……”

    先前皇上中毒时就闹着要把皇位传给晋王,平时也总流露出这样的意向苗头,因此顾淮不难推测晋王是为了杜绝此事才出此下策。这么一想,顾淮更气了,气晋王利用自家侄儿当枪使。便是要断袖,街上哪里不能随便捡个人去断,非得找顾知觉才配得上你是吗?!

    晏凤元一眼便瞧出了顾淮的想法,笑道:“顾相想多了,本王岂是为此便甘居人下的人。”

    顾淮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不得了得事。甘为人下……王爷您您您……

    马车已经进了宫,车外传来守卫检查问话的声音,只稍停了一瞬便又朝前驶去。

    顾淮仍是无法释怀:“下官一向敬重王爷,王爷何必……”

    晏凤元:“只有敬重,没有一丝防备?”

    顾淮心中一紧:“王爷何出此言?”

    晏凤元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这顾淮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派,这些年看着跟晋王笙磬同音共辅朝政,却难免对晏凤元心怀戒备,生怕自家傻皇上被韬光养晦的八皇叔给骗去了皇位。

    两人便这么尴尬着入了宫,见到了晏梓伏。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坏人,都吓唬顾相玩哼。

    ☆、偷运

    晏梓伏望了过来,见晏凤元身后只跟了个裴遇,便问:“说是家宴,八皇叔怎么没把顾知觉带来?”

    晏凤元泰然道:“臣与他并无名分,携他出席怕不妥当。”

    晏梓伏心里本就梗着刺,听这话就更觉得晏凤元是在嘲讽自己没带皇后带了欧阳珏。他便轻笑了声:“那皇叔打算怎么给他名分?还是说一世都这么不明不白地过?”

    晏凤元应对自若:“臣与顾大人交心,都不太在意外人看法,皆以为能厮守至老便足够了,太过张扬易遭风摧。”

    晏梓伏不想再跟他辩下去,便转而去跟其他人讲话。

    顾知觉趁晏梓伏跟别人说话时看了满脸愁闷的顾淮几眼。忽然他莫名地背脊一凉,警觉地看了过去,与晏凤元的目光相对。

    晏凤元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可顾知觉却直觉那笑里没几分善意,哪怕这直觉来得莫名其妙。他听说了自己的身体在这世上还活跃着的事,也听说了晏凤元跟自己身体的那件事……顾知觉甚至猜想如今在自己身体里的魂灵或许就是欧阳珏本尊,而晏凤元便显然是为了保护欧阳珏。

    这么一想,顾知觉就断了向晏凤元求助的念头。他甚至觉得晏凤元会对自己不利。

    酒过三巡,忽然有人来报,说刘淑妃不慎脚滑撞了胎气。

    众人皆惊,王太后忙不迭地就起身要去看顾自己将来的孙子,晏梓伏碍于太后也只好牵着“欧阳珏”一块过去。至于其他人不便跟去也不便告辞,就还待在宴席上等消息。

    慌乱中一个宫娥撞翻了酒盏,打湿了晏凤元的衣袍。他被小太监引着去旁边的暖阁里换干,裴遇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随着去了。

    进暖阁时裴遇已经不见了踪影。

    晏凤元慢条斯理地换了干净衣裳,又倚在榻上小憩了会儿,直到裴遇回来后才又一同回到了宴席上。

    三王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晏凤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日也没贪杯,竟就有点醉意,在暖阁里小憩了会儿。”

    三王担忧道:“听说你前些时日大病一场,不是还没好吧?按说也不该啊,你这半月还在府中休整调理,怎么反倒身体越发虚了。”

    几个年纪相仿的皇室宗亲趁着酒兴便都笑了起来,调侃道:“三哥这话是故意说出来羞凤元的吧?”

    三王一副无辜脸:“怎么这么说,这可不能乱说,我可没这意思。”

    晏凤元笑了笑:“三哥莫急,我知道你没这意思,是他们几个不怀好意要看我笑话。”

    至今还留在京城里的皇室宗亲里除了晏凤元外全都是无心政事的逍遥公子,平时都是互相揶揄惯了,跟晏凤元不算多亲近,却也不像大臣们那般见外。大家都听说了晏凤元冲撞龙颜为那谁之事,茶余饭后足足笑了半个月还不肯停,如今自然便调侃起晏凤元是被小郎君给掏虚了身子。

    晏凤元也不辩解,被说得过了就拱手讨几声饶,又被齐齐拥着拱着要灌酒。

    酒宴又这么热闹了起来,大臣们聚在一起说事,宗亲们聚在一起耍乐,各有各的话头。

    过了许久晏梓伏才又回来,好奇地问:“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一个宗亲正要如实回话,被旁边的人不动声色踹了一脚。

    晏梓伏见众人面上皆有些尴尬,便打趣道:“怎么,不敢跟朕说?你们在说朕的坏话吗?”

    众人都心里一惊,忙摇头道:“当然不敢。”

    晏梓伏目光逡巡而过,见晏凤元被酒灌得面泛桃花,心中也有了个底,嗤笑了声,自嘲道:“朕就瞧你们热闹才好奇问一问,何必吓成这样,好像朕总对你们发火似的。”

    宗亲们心里苦还不敢说。

    晏梓伏兴趣索然,摆摆手:“行了行了,今夜也不早了,把面前这酒都喝了就散了吧。”

    终于散了场,晏凤元神色如常,甚至比平时还要清淡几分,话比平时更少——只不过若专心些便能看出他步伐有点轻浮,似乎是醉了却还强撑着的样子。

    晏梓伏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装,继续装,装得这么好。

    晏凤元坐在马车里,脸上敷着条热帕子。

    如往常一样,他的马车不需检查便可自由出入宫中。哪怕时至如今,晏梓伏仍旧没取消他这条特权,仍给他留着脸面。

    马车驶出宫门,很快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当中。

    晏凤元依旧靠着软枕、敷着帕子,一动不动,似乎真醉到听不到车内响动的地步。

    他对面的坐箱盖被打开了,银狐公主爬出来,一把夺过他脸上的帕子给自己擦汗:“快憋死我了,出了宫你也不喊我一声。”

    晏凤元没搭理她。

    银狐讪讪地:“喂,我等下就能见到王鑫吧?你真会遵守诺言放我俩走吧?”

    晏凤元仍旧闭着眼,缓缓道:“事已至此,你不信本王又有何用。”

    “你!”银狐忍了忍,“行,我姑且信你,可你也别想耍花招,若你坑我的话别怪我也不客气。”

    晏凤元懒得理她,继续休息。

    银狐咬着牙瞪他,终究也没再继续发火。他说得没错,事到如今她再来问他可不可靠已经没意义了,毕竟她早已经进了他的陷阱。

    当初晏凤元故意让王鑫去迎亲银狐,暗地里派了人混入迎亲队里,将□□下在了王鑫与银狐的酒菜里,还不止下了一次。那药偏还能令人有所依赖,即便解了之后也仍旧食髓知味念念不忘,直到后来银狐与王鑫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受药的惯性所驱还是当真动了心。

    但无论如何,那么长的时间足够银狐身怀有孕。那银狐的侍女是札木的眼线,王鑫便杀了她,一为除去眼线,二为拖延进京时间,伺机私奔。

    晏凤元轻易便看透了王鑫和银狐的心思,提出要“帮”他二人私奔,这才有了后来的一系列事。

    如今晏凤元用一个戴着□□的女人取代了银狐留在宫中,银狐本尊则被他运出宫去跟诈死的王鑫私奔。

    马车停在离王府不远的地方,晏凤元掀起车帘便要下去,被银狐给挡住了:“你干什么去?”

    晏凤元瞥她一眼:“本王自然回王府。你留在马车上,自会有人带你去见王鑫,也有人会安排你俩离开京城。”

    银狐瞪眼:“你当真不跟我一起去?谁知道你会不会半路杀了我?”

    晏凤元轻笑了声:“若要杀你,即算本王在你面前,你又能奈本王如何?”

    银狐与他对峙半晌,终于愤愤地让开了。

    晏凤元与裴遇下了马车,看着马车朝前驶去,车轮在青石路上发出辘辘的声音。

    晏凤元边朝晋王府踱步而去,边对身侧的裴遇吩咐道:“做得利索些。”

    裴遇应了一声,转瞬又不见了身影。

    晏凤元独自走到了王府门口,停了脚步,平静地望着站在门口的葛铁和他身边的禁卫军:“这么晚了葛公公有何事?”

    葛铁道:“皇上请王爷移驾看戏。”

    晏凤元笑了笑:“皇上好兴致。”

    葛铁欲言又止,只道:“王爷,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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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揭穿

    晏凤元跟着葛铁到了京郊的小林子里,这里平时无人,此刻却围满了禁卫军,手中的火把如繁星将夜晚照得如同明昼。负伤的王鑫和银狐跪在晏梓伏的马前,裴遇被缴了械压在地上。

    晏梓伏朝晏凤元笑道:“八皇叔来了,想必已经知道这是出什么戏了。”

    晏凤元有点恍然,似乎酒意还未消散,好半天才道:“臣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晏梓伏道:“那王鑫你来说吧。”

    王鑫悲愤道:“晋王,你与我何仇何怨,竟要将我逼到如此地步!你用那么下作的手段陷害我与银狐公主便罢了,你已经将我逼得丢官弃家,却连我一条命也不肯饶,非得要赶尽杀绝吗?!”

    晏凤元仰了仰脸,颇为不屑地瞥他一眼:“王鑫,你在建珠城倒卖兵粮、勾结番邦、屯兵自重,条条罪名都够你死一万遍不足惜,何来本王对你赶尽杀绝?”说罢又朝晏梓伏道,“王鑫根基盘结,势力已成,朝廷不可轻易夺他权,臣只能出此下策。”

    不等晏梓伏说话,王鑫便抢着道:“晋王一向说话冠冕堂皇,真以为就能蒙蔽圣上了吗?我死不足惜,你手下能人数不胜数,有一万个法子可以弄死我王鑫,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搭上银狐公主?你当真以为你的秘密不会再有人知道?”

    晏凤元冷漠地看着他,眼中毫无感情,连厌恶都没有,仿佛只是在看路边一条垂死的恶犬,并不值得耗费任何情感。

    世人都说晋王好,可王鑫非常讨厌晋王,在他眼中晋王比欧阳珏更讨人厌。欧阳珏虽是靠着佞幸上位,却还能说上两句话,关系最好时还相互打闹玩笑过。

    可晋王不这样。王鑫就没见晋王真心实意地对自己说过哪怕一句话,笑都没笑过。

    王鑫第一次看到晋王的时候才十多岁,正是少年年纪,看到相貌好看、身世高贵又名声远播的殿下定是有心攀谈的,甚至激动得差点结巴起来。可晋王笑也不笑,疏离又审视地看了他两眼,让侍从给了他个红包,随口应了声“王老将军一生为国,你当好好磨砺为他光耀门楣”的场面话便扬长而去,一盆冷水浇得王鑫僵在原地。

    谁稀罕一个红包啊!又不缺钱!

    后来王鑫长大了些,被调进宫里做侍卫首领。他看着晋王仍旧一副仿佛天生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对谁都不见多热情,唯独对着他的皇侄晏梓伏才露出了真心的笑。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晏梓伏是皇帝。可令王鑫想不通的是为什么晋王对欧阳珏也十分亲切,就因为欧阳珏是晏梓伏手牵着手带来的?

    王鑫亲眼看着晋王拍完欧阳珏的头又去拍肩膀,拍完肩膀又拽着胳膊研究了一番,还对谈说笑,笑得容光焕发的,最终十分满意地亲手塞红包给欧阳珏。

    还给了两个。

    恐怕是把晏梓伏那份一并给了欧阳珏。

    凭什么。

    王鑫自觉看透了晋王,晋王根本不是什么公道严明的贤王,他就是个热衷权位一心媚上的人而已。只不过胎投得好,所以这世上只有皇帝是需要他讨好的,至于其他人就什么都不算了,根本无需在意。虚伪死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晋王从没变过。在他眼中王鑫此人仍旧只是路边的一条狗,多看一眼都是赏赐。可他其实并不配。

    想到这里,王鑫瞪着晏凤元的眼里更恨了,几乎是咬着道:“除了要杀我王鑫,恐怕晋王更在意的事情是能否破坏札木与我国结亲议和吧?毕竟晋王与阿尔伦为同母兄弟,札木与圣上要联手剿杀阿尔伦,晋王又如何忍心坐视?”

    晏凤元面色不变,只是眼皮轻轻抽搐了一下。

    晏梓伏都没料到事会发生到如此地步。事实上银狐今日白天才找到他求助,口口声声说晋王逼着她跟王鑫欺君罔上,更打算杀人灭口,因此他才将信将疑地来了这么一出。原本他也不懂晏凤元为什么要用这么迂回的方法铲除王鑫,只打算利用王鑫来探知真相。事后王鑫还是得死,可晏凤元仍旧是皇叔,是晏家唯一能靠得住的人。只要晏凤元没想着要他的命,那能忍的他就都勉强忍一忍。

    但现在王鑫说晏凤元是阿尔伦的同母兄弟?!

    晏梓伏没见过阿尔伦的真面目,只听说阿尔伦常年戴着一副狰狞的面具。难道是同母所生难免面貌相似,因此阿尔伦才以此逃避他人猜疑?

    晏梓伏质疑地看向晏凤元:“……皇叔,他说的是真是假?”

    晏凤元抬眼看他:“臣与阿尔伦确实是一母所生,但臣从未想过叛国,也与阿尔伦毫无感情。”

    银狐嗤笑道:“说这话你自己信吗?那阿尔伦可真是可怜,他为了不让人怀疑你的身份而成天戴着面具,我都几乎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还不叫兄弟情深?他对你比对札木还亲哪。”

    晏凤元理都没理她,只看着晏梓伏。

    晏梓伏问:“皇叔,这便是你一直拒绝朕,甚至不惜断袖的缘故吗?”他恍然大悟,追问,“所以皇叔你是故意和顾知觉串通一气来哄朕的是吗?”

    晏凤元沉默了一阵,缓缓道:“前一个问题,是。后一件事,不是。”

    晏梓伏拽紧了马鞭。

    晏凤元深深地呼吸,垂下了眼帘,道:“臣以母妃身份为忌讳,不敢说出来,因而只能用别的法子婉拒皇上美意。臣那日说过,是臣引诱了顾大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晏梓伏又想了想,问:“那他究竟是不是阿珏?”

    晏凤元:“不是。”

    晏梓伏忽然笑了:“你在骗朕。晋王,你猜朕如今还有几分信你的话?朕算是发现了,你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即算被拆穿了还能一副坦然气度,还真是天生的本事,连朕也要自愧不如。”

    晏凤元欲言又止。

    或许真是天生的本事,毕竟他的出生便源于一场谎言。一开始母妃只是为了给木蒂做内应才假意跟父皇私奔,这才有了他。后来母妃动了真心,可父皇也终于知道了真相,两人从此决裂,相互折磨直至死去。

    晏凤元不想说这些,他不想让任何人再去说这些事,因为十分不光彩。

    晏梓伏又追问:“怎么不说话了?”

    晏凤元道:“臣无话可说。”

    晏梓伏:“你当然无话可说,你就为了保护你的身世秘密而利用顾知觉?你以往跟朕说得冠冕堂皇,说朕为了一己私情而毁了一个国之栋梁,可如今你自己又是怎么做的?”

    晏凤元平静地道:“臣这一生从未因私情做什么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社稷百姓。臣已竭尽所能补偿于他,若仍是注定有愧,那也没什么办法。”

    晏梓伏几乎要笑了:“皇叔,你竟能说出这话来,当真是无情的吗?”

    他说这话是为了戏谑,晏凤元却认真地蹙起眉头想了很久才答道:“或许吧。”

    晏梓伏摇了摇头:“朕仍旧不信你的话。没有人会不生私情,朕自然不能,顾相也不能,当年的竹樾更不能,就连欧阳珏也不能。皇叔你也不可能。”

    晏凤元笑了笑,没说话,也没什么能说的。

    事已至此,已经成了一场闹剧。

    王鑫和银狐被秘密带走了。晏梓伏并不想留他俩的命,打算顺着晏凤元的计划斩草除根。

    至于晏凤元,则被软禁进了皇宫后苑当年他母妃所住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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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与他好,就会信他

    晏凤元转身的时候看到了欧阳珏。晏凤元也不觉得惊讶,甚至毫无神色波动,默然地移开了目光,上了禁卫军牵来的马。

    欧阳珏的表情还有点茫然,身体已经自发地走了过去,站在马前,仰头看着晏凤元。他看了一会儿,抓住了晏凤元揪着缰绳的手。

    晏凤元有点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拉开他的手,扯一扯马缰,跟着禁卫军离开了。

    欧阳珏看着他离去,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辜又无措,仿佛根本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他在家里刚洗得干干净净等人回来困觉,却等来了葛铁,还被二话不说强行带到了这树林子里,听晏凤元和晏梓伏、王鑫、银狐他们说了那些话。

    说王鑫和银狐的奸|情是被晏凤元陷害出来的,说晏凤元和阿尔伦有勾结,说晏凤元跟阿尔伦是同母兄弟。

    都是些什么鬼。

    哦,还说晏凤元跟自己在一起并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晏梓伏???哦不,应该说是为了不要皇位。

    ……还是什么鬼。

    哒哒的马蹄踩在落叶上,晏梓伏骑着马来到欧阳珏身边,低头看了他一眼。

    晏梓伏问:“都听到了?”

    欧阳珏收回目光,看着晏梓伏:“哦,听到了。”

    晏梓伏还准备说话,却被欧阳珏抢白:“你这么做高兴了吗?”

    晏梓伏一愣:“什么?”

    欧阳珏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么做不对,又摇头,道:“抱歉。”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去责怪晏梓伏。

    晏梓伏皱了皱眉:“你……”

    欧阳珏又打断了他:“皇上,不论王鑫说了什么,他都是叛臣贼子,晋王都是人皆称颂的贤王,臣请皇上明察秋毫,在有确凿证据前不要为难王爷。”

    晏梓伏沉默了会儿:“你刚才都听清楚了?”

    欧阳珏:“听清楚了。”

    晏梓伏:“皇叔……晋王只不过在利用你,你竟还在为他说话?”

    欧阳珏:“臣信他,信他此刻所说,也信他平日所说。”

    晏梓伏十分不理解,强调道:“可他刚说他平日就是在骗你。”

    欧阳珏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臣与他好,就会信他。”

    晏梓伏心中一抽,莫名地心虚,仿佛被诘问。这样的想法又令他恼怒起来:“你在怪朕五年前不信你?”

    眼前“顾知觉”与记忆里欧阳珏的面容重叠在一块几乎分不出差别,尤其是这副神情,几乎就是一模一样。五年前他判定欧阳珏谋逆,让葛铁去大将军府里宣旨禁足,可欧阳珏却提着枪骑着马闯进了皇宫里。别人都不敢轻易伤了欧阳珏,所以晏梓伏亲手搭箭引弓射杀了王追。欧阳珏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他,目光凛冽,一字一顿地说:“你原来这么不信我。”

    ……不,他不是欧阳珏。真正的欧阳珏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已经答应要重新开始了。眼前这个只是不识相的顾知觉。

    晏梓伏莫名慌乱不安,狠狠一抽马鞭。

    马鞭抽在“顾知觉”脸上,落下一道渗血的印子。接着马鞭又一扬,将“顾知觉”的脖子缠了两圈。晏梓伏稍稍用力,“顾知觉”的脖子就被勒住了,白净俊秀的脸涨得通红。

    晏梓伏将上身伏在马背上,近在咫尺地盯着“顾知觉”的眼睛,咬着牙告诉他:“阿珏已经回到朕身边了,你就什么也不算了,别逼朕杀你。”

    欧阳珏被马鞭勒得眼睛发红发泪,眼里湿漉漉地望着晏梓伏。他艰难地用力说话,额头上青筋暴起,脖子上也骨骼脉络尽显,犟着说:“臣衷心感激忠烈侯大恩大德。”

    晏梓伏气得胸口憋闷,差点提不上气,抽出马鞭又朝他狠狠抽了几下。抽完了他缓了一阵,又道:“你救过朕,又被晋王所蒙骗,朕不跟你计较,也不会再纠缠你。明日你去吏部问问有什么闲职,好好儿干吧。”

    欧阳珏忙道:“臣想再见王爷一面,给他送点衣服用物,请皇上恩准。”

    晏梓伏能被他气死,骂道:“顾知觉你还真当自己是晋王妃了?!”

    欧阳珏不说话,只眼巴巴地看着他。

    晏梓伏气不打一处来,又扬起了马鞭,这回却被欧阳珏一把拽住,没能成功抽下去。

    周围的侍卫生怕这“顾知觉”还手,斥道:“大胆!你想犯上?!”

    晏梓伏倒是不怕,他只觉得心里莫名地发慌。

    僵持了半晌,晏梓伏哑着嗓子道:“你去,朕让你去!”

    欧阳珏这才松了手,跪在地上:“谢皇上。”

    晏凤元被拘的这处宫殿是他母妃生前所居,地处偏僻,又空了许多年,常年失修,东西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还有地方淅淅沥沥地漏水。

    所幸侍卫太监们也不敢太怠慢,忙不迭地打扫起来,灰尘扬天飞舞。

    晏凤元背手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身旁的一棵石榴树。

    这是他父皇与母妃亲手所植,寓意多子多福,但他俩种完这棵树不久就吵翻了天。后来石榴树结了果,晏凤元自作聪明地捧着石榴去送给父皇,谎称是母妃让自己送的。可那时晏凤元年纪很小,还藏不住什么心事,说个谎忍不住心虚,被父皇追问两句就漏了馅。

    那是父皇第一次对他大发雷霆,骂他小小年纪就跟母妃一样学着骗人。

    然后这事被母妃知道了,母妃又按着他打了一顿。

    晏凤元委屈得不行,拆下被单裹了两件衣服文房四宝跟两本书就要离宫出走。

    他忍着屁股上被揍的疼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走到了宫门口,当场被扣下,直接移交父皇面前。

    晏凤元自小生得好看,红着脸憋着泪的样子格外招人怜,他父皇气极反笑了,检查他的小包袱:“不错,还把师傅布置的功课带上了。”为了这个原因,父皇决定不揍他,只训了一通后道,“你是朕的儿子,除却黎民苍生外没什么值得你哭,记住了?”

    晏凤元记住了,抹干眼泪,自己去找太医拿药涂,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回想往事,晏凤元笑了笑,掰下一只石榴。

    小太监忙不迭地道:“王爷,这里多年没打理了,您再稍等片刻,今晚暂且住着。还有这石榴树也多年没人理,怕吃着涩口,您……”

    晏凤元摇了摇头:“无妨,忙你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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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探

    又折腾了一阵,可算能住一晚了,晏凤元便遣退了太监们,独自坐在烛下剥石榴吃。吃着吃着,听到外头传来说话的声音。他抬头便看到欧阳珏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门口。

    晏凤元也不觉得惊讶,朝他笑了笑,依旧亲近温和:“这么晚了,有事吗?”

    欧阳珏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一些换洗物什和王爷最近在看的书。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我之后也许不能再来,但会尽量托人送过来。”

    晏凤元点了点头:“劳你多费心了。”

    欧阳珏放东西的手一僵:“王爷跟我这么生疏客气是想做什么?”

    晏凤元没回答,低着眼帘继续剥石榴。

    欧阳珏把东西摆放好,给床上多铺了一层软褥,又给太师椅上铺了两个软垫子,还打了盆干净的水进来。里里外外地忙活了半天,可算没东西可忙了,这才走到还在慢条斯理吃石榴的晏凤元身后,弯腰抱住,将头靠在他肩上,跟往常一样撒娇:“你就看着我干活儿也不帮把手,石榴这么好吃?而且王爷你吃石榴籽不吐籽的???”欧阳珏知道晏凤元私底下颇有点懒筋,家里书到处乱丢就算了,没想到居然懒到连籽都不吐……

    若换了平日里,晏凤元就会直接剥了石榴喂他,可如今却只是把还剩了大半的石榴全塞他手里,然后拽开了他。

    该来的早晚会来,该说的早晚要说。晏凤元轻叹了声气,转过身去看着欧阳珏:“今夜本王所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欧阳珏:“听见了。”他蹲下去,抓住晏凤元搁在膝上的手亲了亲,“你跟阿尔伦是什么关系都不关你的事,你仍然是晋王,你生在中原长在中原,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社稷百姓,从未有过一丝懈怠,王鑫没有资格指责你,谁都没有。”他很担心晏凤元为了这事而伤怀或难堪。

    晏凤元怔了片刻,又失笑道:“本王不是说这件事,是说本王骗了你那件事。”

    欧阳珏避开他的目光:“哦,那件事……没事,我还整天说我是顾知觉呢,谁不得迫于局势说几句违心话。”

    “你看着本王。”

    “不看,王爷太好看了,不敢看,看完我自卑。”

    晏凤元无语地双手捧住他脸,把他脸扭过来,却看到他脸上多了道伤口,像被鞭子抽出来的,已经自然止了血,却并顾上包扎。先前烛光微弱看不清楚,凑近了才看清。再顺着脸往下看,脖子上也有青青紫紫的勒痕。

    晏凤元极想亲一亲他,却不得不抑制住了这冲动,朝捂着眼的欧阳珏认真地重复了一遍:“玉合,本王要你看。”

    欧阳珏犹豫一下,松开手,看着他,试探地露出笑脸。

    以往欧阳珏的笑容总让晏凤元觉得欢喜,这一刻却让他极为难受,手指又逐渐地蜷缩起来:“玉合,本王确实骗了你,那日本王故意带你去银狐的房顶上,故意让你闻到那香,再故意引诱你……后来那些事,全是本王故意做的。说要与你成家也是因为本王知道你喜欢这样才说的。”

    欧阳珏之前就亲耳听晏凤元说这些话了,可他却不想记得,甚至觉得这是晏凤元迫于局势才编的瞎话。如今这里只有两人,晏凤元却依旧这么说,他似乎不信也得信了……似乎而已。

    欧阳珏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王爷当真没爱过我?一刻也没有?袒露心意的时候或许是为了引我入套,可时至今日也还是没有?”他不信这大半个月来晏凤元与自己耳厮鬓摩的时光全是假的,他不信能有人装得这么真实,他自认又不傻,而且王爷也不会傻到就为了这事平白无故地和男人睡吧!!!

    晏凤元越发愧疚了,愧疚得非常难受。可他不想继续骗欧阳珏,趁着能说真话的时候就不要继续骗。因此他道:“可本王确实此生都不曾明白过爱恨一人的滋味。”沉默了会儿,又道,“本王亏欠你良多,可也没什么可还……”

    晏凤元站起身,朝着欧阳珏跪了下去:“便索性无耻一番。”

    欧阳珏一愣,忙也对着跪了下去:“不是,有事说事,王爷你跪我干什么!”

    两人对着跪着,互相看了会儿,忍不住都笑了。

    笑完了,又正了颜色。

    晏凤元认真道:“你起来。本王对你不起,也还你不起,只能这么做了。”

    欧阳珏摇了摇头:“王爷,我不信。”

    晏凤元哑然失笑:“你……”又语重心长道,“本王早跟你说过,你太重感情,又总以为世人都跟你一样坦率天真,所以总——”

    欧阳珏打断了他的话:“王爷你别总来这套,你已经不是我长辈了。”

    晏凤元:“……”

    欧阳珏继续道:“不说以前,这些时日你对我所说所做的一切,我绝不信是假的。我信你一心为国毫无私情,从你当年为了战乱饿殍而哭那时候起就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我敬重你,敬爱你皆是来源于此。而如今你我在一块了,我就会终身爱慕你,信任你,绝不存半点疑心。”

    晏凤元苦笑道:“可本王对你说的那些话确实都是假的啊。”

    欧阳珏又摇头,将晏凤元强行塞到刚铺好软垫的太师椅里坐好,又把石榴塞回他手里:“我会救你出去的,你吃完石榴就好好休息。”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晏凤元发怔地看着那道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在难受之外竟生出了一丝甜蜜。他顿觉这股奇怪的感受来得莫名其妙,只能断定自己果真无耻之极。这么想着,他斜靠在宽阔的椅子里,垂着眼帘出神。

    欧阳珏一只脚已经迈出了门槛,又忍不住回头来看。他看到晏凤元在认真地剥着石榴,眉宇间却全是难得一见的纠结,这模样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可爱。

    欧阳珏又蹭蹭蹭地走回来,打横把晏凤元抱了起来。

    晏凤元吃了一惊,却没反抗。

    欧阳珏把他一路抱到床上放好,拿走石榴,扯过被子盖好:“你这样不高兴,我也就不高兴了,所以不让你吃石榴了,石榴给我,你睡觉吧,我走了。”

    晏凤元:“……”

    欧阳珏大步流星地走了,走前还不忘了吹灯和关门。

    晏凤元愣了好半天,头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整颗心要跳跃出来了。

    ☆、坐轿

    欧阳珏回丞相府,被拒之门外。顾相让门房传的原话是:泼出去的侄子倒出去的水,滚出去就别回来了!

    欧阳珏听了这已有点神智错乱的话颇担忧,问门房:“叔父他还好吧?”

    门房忙着关门:“老爷正在气头上,堂少爷您知道他脾气,先回去吧。您脸上的伤也得先去涂个药。”

    欧阳珏把半个身子卡在门缝里,死缠烂打道:“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泼出去的堂少爷倒出去的水?这是我家你让我去哪?你怎么不去拿药给我涂?”

    门房力气大,把他强行掰出去,嘭的关了门,隔着门道:“对不住了,堂少爷,老爷说您要闯进来他就打死您,还要把您烧成灰倒鱼塘里。”

    欧阳珏顿时惊悚了:“你确定我叔父真没事?我觉得他能说出这种话来一点也不正常啊!你有没有跟他说我受伤了?你跟他说我受伤了他肯定让我进去涂药的!”

    门房没搭理他了。事实上门房也是同情他,所以还没把顾相那句“他怎么不整张脸都烂掉,烂掉了清净”的气话给转达过来。

    欧阳珏悻悻地坐在门口台阶上剥石榴吃:“就要天亮了,有本事你别上朝。”

    顾淮当然不可能不去上朝,他为官几十载,从未误过一日早朝,那叫个风雨无阻。因此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就出门了。

    欧阳珏忙起身:“叔父!”

    顾淮看都不看他,径直上了轿。

    欧阳珏跟在轿子旁边:“叔父,你知道昨晚的事了吧?”

    顾淮还在心塞,根本不想理他。

    欧阳珏伸手去掀轿帘:“叔父你说的要公私分明,我现在有要紧事要跟你说,说完回家你打死我也行,烧灰也行。”

    顾淮啪地一巴掌把他手打出去:“才出去几天就学得这么没规矩,是谁教你的?!”

    这话显然是在指桑骂槐,欧阳珏也听得出来,便不绕弯子,径直挡在轿子前面:“叔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冲着我发。你别听王爷说是他引诱我的,他是为了护着我才骗你的,事实上是我强迫了他。”

    顾淮几乎吐血,又羞又气地扯开轿帘:“不知羞耻!还敢在大街上嚷嚷!你给我进来!”

    欧阳珏忙钻进轿子里挨着顾淮坐:“叔父,我说真的,那时候王鑫点了催情香,所以我就没把持住……王爷他是无辜的,我得对他负责啊。”

    顾淮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压低声音骂道:“糊涂东西,你是几两重王爷又是什么身手,若不是他有意……你强得过他?!”

    欧阳珏干笑:“话也不是这么说,王爷那时候也中了招,这时候比的是谁脸皮厚……”

    顾淮不想跟他谈下去了,正要一脚把他踹出去,却见他正了神色,道:“叔父,不说这些了,我们说正事。你知道今晚之事了吗?”

    顾淮一怔:“今晚什么事?”今晚他就记得晋王怎么气自己了,实在不是他要恶毒,只是怎么想都觉得晋王和侄子是想联手气死自己来换他二人逍遥自在的生活。

    欧阳珏把树林里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任何欺瞒。反正顾淮早晚也会知道,没必要欺瞒,反而引来误会争端。

    第16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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