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 作者:红烧牛腩

    第5节

    比赛结束后,我看见他疲惫的坐在休息区等待颁奖仪式。连续七天高强度的比赛和训练让人体力透支,我想陈墨也差不多到了极限。

    晚上十支球队集体聚餐,有人在这场比赛中成了朋友,有的本就认识,一场宴席觥轴交错。

    陈墨端着酒杯跑到我这桌来,提着酒瓶先跟在坐的敬酒,然后直接坐在我旁边,低声跟我说话。我知道他喝得有点多,但意识应该很清醒。

    “怎么样,哥在场上是不是很帅?”

    “嗯,帅爆了。”我敷衍着他。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啊。”

    “呵呵,师父。”

    “乖。待会儿跟师父走,师父想跟你秉烛夜谈。”

    “……”

    ☆、15打个啵

    宴会结束后,我跟他回了他的小出租屋,然后给周瑜发了条短信,说明天一早回。交代好了我便不再担心了。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一路走了回去,大概是因为酒喝太多的缘故,他觉得口渴,买了两瓶甜甜的饮料,又买了一支糖。

    他剥开一个糖往我嘴里递,我顺嘴吃进嘴里,一股浓浓的薄荷味直冲大脑。我不喜欢吃甜食,也不喜欢吃糖,特别是薄荷糖。可他喂进我嘴里的那颗,我却怎么也不愿意吐掉。

    走进他们学校,有名的情人廊里还有几对情侣坐在那里,也许情到深处不知时,已经很晚了都没见他们有回去的意思。

    陈墨悠闲的往那几对情侣那边走去,我没有紧跟,想看看他要准备做什么。实际上我还以为他发现了认识的人要过去打招呼,我怕尴尬才没跟那么紧。结果……

    只见陈墨拿出手机,将手电筒打开,直直的对着一对情侣的脸上照过去,还大声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回去了,全部都回去!”

    那几对小情侣见状一个个都站起身来纷纷慌张的离开,陈墨面前的那个男生,由强光照射在脸上,看得出他的表情非常愤怒,但却没有别的行为,也只是拉着自己女朋友急急忙忙地走了。

    我失笑,从没见过这样的陈墨,张扬且嚣张。他向来都很稳重低调,却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举动,让人大跌眼镜。

    “你喝多了吧,干什么呢?”我笑道。

    “看不顺眼而已。”陈墨的表情很不屑,“有钱开房去,大半夜的什么话说不完,不就是想趁夜黑风高啵儿人家么,这种手段老子十二三岁就玩儿得不爱了。”

    我笑着走向他,“可是这里氛围比开房好嘛,打啵儿有感觉呗。”

    陈墨一挑眉,我看不出他的情绪,他直接抓过我的肩膀问:“是吗?”然后一个霸道的吻落在我的唇上。

    他口齿之中残留的薄荷味夹渣着淡淡的酒味,我根本来不及去体会这个少有的强硬的吻,一下紧张起来,生怕这里还有人没走,会看见我们。我倒是无所谓,就怕陈墨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影响,毕竟他还没有毕业,被学校发现,绝对会有很大的麻烦。

    我赶紧推开他,皱着眉问:“你喝多了,这是在外面。”

    被我推开以后,陈墨没有说话,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轻哼一声,朝他的住处走去。我叹了口气,只好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回到出租屋,他脱掉衣服裸着上半身直接倒在了床上,什么话都没说。

    我躺在他旁边,双手叠在头后,他转身将我困在怀中,平稳的呼吸声在我耳边轻轻响起。这家伙就这样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间我被弄醒了,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乱摸,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还在小菊花旁边打着圈。

    我转过身体盯着他发亮的眼睛,他说:“帮我。”

    ……(此处继续河蟹了肉汤……)

    我拿出手机,快6点了,想着今天早上8点要集合回学校,打消了准备去卫生间强他的意图。

    他洗完澡回房间时,我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发。

    “要走了吗?几点了?”

    “6点了。这会儿也睡不了多久,干脆先回去了。”

    “嗯,那好。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打个车很快。”

    “行了,等我穿衣服。”他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们没有打车去,因为早上出来的时候太早,他说想呼吸一下清晨新鲜的空气。医科大离c大也不算太远,干脆直接走过去。

    “你在学校有没有交女朋友?”一路上我们本来都没怎么说话,我想了很久,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

    “哦,为什么不交给女朋友?我觉得你不会只喜欢男人的。”

    “呵呵,我以前告诉过你,跟女生恋爱很麻烦的。”他皱起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会儿要这样一会儿要那样,我……受不了。”

    “那男朋友怎么也不交一个?”

    “我喜欢自在。”

    好吧,这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既没有跟别人在一起,也没因为跟我亲密而确认我和他的关系。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明明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难过。

    陈墨是一个不喜欢被束缚的人,他当初选择读医是遵循了他父亲的意见,但如果是他自己选,估计会选择别的。

    他对父母很孝顺,一般大事他都会询问家人的意见,并且选择听从。他觉得父母给了他生命,只要自己能办到,他都在所不辞。所以他的家人是他最大的牵绊,除此之外,他不愿意再被其他任何事情任何人所约束。

    这一点是我一直都忽略了的。我还妄想跟他在一起,其实我当初没有纠缠他,对他来说应该是好事,这也是现在为什么我还可以被他这样当做亲密的朋友。假如当初我多跟他抱怨一些,再闹一下,可能这会儿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了。

    “你呢?”见我没有说话,他问了我。

    “我啊。”我停顿了一下,在想要不要跟他说个实话。其实我是想说有,看看他的反应如何,但回头一想,既然有,还跟他上床,他会怎么看我?于是接着说:“想,可惜没合适的。”

    “有没有试过交个女朋友?”

    我摇头回答:“从来没想过。我是纯gay。”

    “怎么发现的?你对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么?”卧槽,我吐槽,还不都是你!

    “我没试过,回去可以试试。”

    “那你怎么知道你是纯gay?”

    “好吧,那等我回去试过以后就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纯的,再告诉你。”

    “……”

    这一次我噎到他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路灯熄灭,天边的一丝金色的光线跃于眼底。

    我也终于踏上了回d市的路途。

    想起陈墨离开时对我说:“下次我去d市找你。”我就充满着下次相见的期待。

    我想,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和他相处了。只要看着他就好,这样可以在他身边有一个我的位置,我不会再去计较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的问题,一切顺其自然。

    回到学校我给leo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他兴致勃勃的跟我说没问题,还说就在上次那家温泉酒店见面。我回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过去了。

    酒店依旧富丽堂皇,我却没有心思多看,径直走去了房间。

    leo给我开门的时候,直接冲上来给了我一个拥抱,然后开始吻我。我皱着眉想要躲开,却没能够,只好由着他的舌在我的口腔里打转。

    他放开我,脸色红润,一副娇羞的模样。

    ……(我怎么写了这么多被河蟹的内容?但是一起凑字数也不多啊。)

    我想,如果陈墨看到现在的我,会怎么想。

    “老公……”leo迷离的眼神有些勾人。

    “别叫老公。”

    “为什么?”

    “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很老。”其实我不想听他这么叫,很反感。我跟他只不过是肉体上的关系,老公这个词先不说亲密程度,男人叫男人老公,我会觉得很不自在。即使有一天我能跟陈墨在一起了,强迫我叫他老公,我也不会开这个口,因为我不喜这个称呼。

    他听到我这样说笑了起来。“人家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以后别叫。”

    “那我怎么叫你?”

    “叫哥。”

    “可我比你年纪大。”

    “那又如何?”说着,我突然腰部一用力……

    “……好吧,哥。”

    “乖。”

    “那就继续……”

    ……

    我已经提醒过自己很多次,一定要适可而止。可是身体上的冲动远远控制了自己的思想。所以悲剧的事情就是,第二天永远会出现疲惫的状态。

    回到学校即将迎接最后的期末考,我为自己的专业课默默哀悼几分钟,不知道要挂几科。结果最后出乎意料的全部通过,看来我的运气还行。

    暑假我没有意外的去旅行。这次去的是西/藏。

    沿途的风景让我的心情很平静,川藏路上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样。坐在火车上我都会有那种想要释放心灵的感觉。

    蓝天白云永远都是我的最爱。离天空这么近,我都想要飞起来。

    站在布达拉宫前,我有些想要匍匐跪拜的渴望。

    走过转经筒,我伸手去摸,却在即将触碰上的一瞬间停下来。自己是肮脏的,还是不要去玷污了如此纯洁的信仰罢。

    看到空中盘旋的鹰,我甚至幻想如果有一天我有资格天葬,这些食腐动物会不会来将我的血肉叼得一干二净。大概我这样的身体,它们不会逗留太久。

    难得这样的时刻我没有想起陈墨。他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一道伤痕,无法抹去。

    大概是我太过悲观主义,自从这一次跟陈墨再度“和好”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会跟他长长久久的像恋人一样在一起,我的目的只想看着他就好。

    我在西藏只待了十多天就被母亲召回了。因为我父亲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涵涵真是个好孩子,乐于帮助小墨墨。小墨墨是个坏孩子,都没有吃掉小涵涵。

    ☆、16那封信

    心急火燎的赶回家,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变得那么感性,看到他消瘦的脸庞,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就流了眼泪。

    “不是让你别告诉他吗?”我站在父亲床前,听他严肃的责备母亲,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大病,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父亲的语气有些不耐。

    “你都这样了还不是大病?”

    父亲抬了抬头,示意母亲出去。等她关上门,父亲才说:“我这是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老毛病会下病危通知?说吧,什么都别瞒着我。”我给自己做好了一切最坏的心理准备。

    “医院下病危通知很正常,你爷爷以前住院的时候,进一次下一次,最后还不是好好的。”

    “你跟他比?”

    “嘿,你这臭小子,还训起老子来了。”虽然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中气还算足。

    我莫不知声的坐在一旁,直勾勾的盯着他。

    “行了行了,我没什么大事。刚好,既然你回来了,我是有件事要问你。”

    “嗯,你说。”我不知道他想问我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可以蒙混过关的问题,心情有些忐忑。

    “你今年多少岁了?”

    “二十一了。”

    “读了大学交女朋友了吗?”

    我心一紧:“没。”

    “以前高中交过一个是吗?”

    “是,但高中毕业以前就分手了。”

    “为什么大学不交个女朋友?不要跟我找借口,我要听实话。”

    “……”

    “不说?”

    “我……”我说不出口。

    “那我医院就是白进了。”

    “!”我一惊,这跟他进医院有什么关系?

    “你不用瞒我。本来我也不想这么快问你,但是既然你也回来了,现在也就咱爷俩,不如摊开来说吧。高中毕业以后,你每年假期都不着家,说是去旅游,到底是在干什么?”

    “真是去旅游的。”

    “一个人?”

    “一个人。”

    “好,我相信你。那现在来说说不交女朋友的原因。”

    “……”

    “要不要我提醒你?”

    “……”

    “陈墨。”

    我猛的抬头,见到父亲直视我的目光,那种平静的,不带任何审视的目光,让我的心跳加速的跳动起来,怀疑,紧张:“您……”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父亲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打算瞒着我们多久?”

    我低下头:“爸……”

    “怎么不解释?我倒希望你可以给我解释。”

    原来他都知道了,原来他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才进了医院,应该是被气疯了吧。可,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跟别人说过,以前也没有人怀疑过,他怎么会知道,怎么会!

    “……”我不解释是因为我根本就无从解释,我能怎么说?难道就只是在父亲怀疑我的时候直接承认了?我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单单是怀疑,我没办法承认。

    “你这样算是默认了?”

    这算是默认吗?也许是吧,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应对。

    “陈涵,你太让我失望了。”父亲从小到大都不会这样直呼我的全名,如果有,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只见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看到了你写给陈墨的信。”

    恍然大悟。是那封我写给陈墨但是一直都没寄出去的信吧。我都忘记了还有这封信的存在,被我扔在哪个角落里,却被父亲发现了。

    “爸,对不起。”除了道歉,我还能说什么?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曾经居然会喜欢一个男的。”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十分无奈,显然他从来都没想过,我会这么不争气。

    “到现在了,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

    我应该说实话么?我能说实话么?我如果说了,父亲会怎么样?仅仅一封信,已经被气得进了医院,如果听到我的实话,我会不会把他气死!

    但是父亲是因为这个而气到住院,现在却能平静的跟我讨论这件事,说明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说与不说事实已经如此,这时候跟他坦白,也许他会容易原谅我……吧。

    我们都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在等我的解释,而我在挣扎到底要不要说。其实,即使没有陈墨,我也没有可能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现在父亲问起,趁这个时候跟他谈这件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爸爸,对不起。”我站起身来,低头向父亲跪了下去。“对不起,爸爸。是我的错。我向您坦白。”

    父亲并没有让我起来,可能是看出来我这个样子说话,负罪感会少些罢。

    “我并不是喜欢陈墨,而是喜欢……男人。”我抬起头来,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说了这些的话。这些话一说出口,就真的再也回不了头了。即使是这样的时刻,我也想让陈墨在父亲心里有个好印象。

    父亲没有表情,或者说是我现在的心情根本没办法注意到他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当然,听到我的话他也没有打断我的陈述。

    “我知道让您和妈妈失望了,对不起。但是请您相信我,我并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有试过去改,可还是改不了。”我急于想解释,担心他会因为我之前的那句话更生气。

    “我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时,我很害怕。所以我交了女朋友,就是高中那会儿,当时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

    “可是,我没有办法跟那个女生正常的相处。她很好,对我很好,方方面面,但我就是没有任何感觉,连跟她单独相处我都想逃。”

    “最开始发觉自己对陈墨……有那种感情时,我躲了好几个月,我以为是跟他走太近的缘故,可几个月下来,这种感情不但没消退,反而更加强烈。”

    “以前我以为我只是对陈墨有那样不正常的感情,可是上了大学我才明白,我不是对他,而是对同性。”

    “我每年假期不愿意回家,不是跟谁在一起,我只想找个别的方式试着让自己有所改变……如果真的改不了,我已经打定主意,以后自己一个人过,这可能对你们来说会更加容易接受。”

    “我知道这样的事并不光彩,说出来只能让你们失望,生气。”

    “所以我除了瞒着你们不说,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封信是好几年前写的了。当时我确实很喜欢他。陈墨应该是觉察出我的那些情谊才会渐渐远离我的。他以前对我很好,所以他疏远我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才写了那封信。但当时我没有勇气寄出去,便随手夹在哪本书里了。”

    “我知道我这样做已经伤了你们的心,但是爸,请您相信我,我真的有努力去改过。我不奢求您的原谅,只希望您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想你们为我承担这些罪责。”

    “如果您能理解,我保证此生永远不跟任何一个男人一起生活,也不会让你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但我也没有办法跟任何一个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

    “对不起,爸爸,您可以打我骂我,让我干什么都行,请不要再生气。”

    我僵直的跪着,父亲并没有让我起来。他缓缓地从病床上坐起,我下意识的去扶他,却被他呵斥让我继续跪着。

    他下床的那一瞬间,苍老的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颊,身体显得有些佝偻。我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他那么高的个子看起来却像是萎缩了一整个号。

    “啪”的一声,我脑子一片空白。

    小时候我父亲也经常揍我,手,腿,屁股,背,还打过我的头,却唯独没扇过我耳光。

    “啪”的又一声,我清醒了一些,挺直的脊背等待。

    “啪”第三声,我隐隐尝到满嘴的甜腥。

    “国人讲究,脸就是面子,既然你不要脸,我就帮你把面子都丢掉。你从小就听话也懂事,偶尔会调皮捣蛋,这些都无伤大雅。可现在你说的这一切你知道是什么吗?是伤风败俗,道德败坏,有悖伦常的!”父亲的语气听起来严厉极了。

    “这三巴掌是我作为父亲对你的教训。”

    “但,养不教父之过。是我对你在这方面的教导不够导致你走上这条歧路。”

    “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可我不能就这样轻易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的儿子成为同性恋,这不是儿戏。陈涵,爸爸已经五十岁了,大半辈子都过去了。就算我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老陈教出了个变态儿子,那你呢?”

    “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现在你告诉我不是,而是要背负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你让我和你妈妈怎么办?”

    “你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你没有兄弟姐妹,等我们都走了,剩下你一个人,没人照顾,连个临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你不在乎,我在乎。”父亲最后这句话几乎是用吼的。

    “爸……”我不争气的哭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这样在乎我?只有父母,只有父母。

    “可我的儿子再不堪也是我的血肉,你如果一定要走这条路,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必须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好自为之。”

    “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你该去哪儿去哪儿,我现在不想再见到你。等你毕业的时候再回家。如果你还是坚持,那我就认了。”

    “还有,陈墨是个好孩子,你不要去祸害他。”

    离开医院,我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我知道,这是父亲最大的让步。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我很清醒,即使父亲同意,也是迫不得已。我只有认真对待自己的感情才对得起父亲的教诲。那些荒唐,我不该再继续下去。

    我很感谢父亲的理智,他仅仅打了我三个巴掌而已就将我彻底打醒。是我对不起他们。

    母亲看见我的脸,第一次没有询问为什么又红又肿。她流着泪欲言又止,最后让我自行离开。

    回到家,走进卧室,那封信叠好的放在我的书桌上。我看了良久,才拿起来。

    陈墨:

    一直以来,我都不敢问你疏远我的原因。

    其实你不必这样刻意,只要你说一句别纠缠,我想我会安静的离你远远的。

    我一向都自诩有担当,有勇气,可唯独面对你,我丧失了男人所有应该有的魄力。

    你太耀眼,走的太快,我注定跟不上你的步伐。

    谢谢你陪我走过孤立无援的日子。

    谢谢你给我一种安稳的情绪。

    谢谢你让我有努力的动力和决心。

    如果有可能,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请求你给我这样的一个机会,可以吗?

    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涵

    20xx年5月29日

    ☆、17请原谅

    这封信在高考前写下,但那些问题却是在很早以前就有了。

    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脸上的热度仍旧没有消退的迹象。这三个巴掌,让我清楚的意识到我的生命中不止有梦寐以求的爱情,我还有家人,我不能那么不顾一切。

    父亲比我想象中要冷静,可当他最初发现这封信时想必也是震怒了。母亲的漠视也让我明白,我果然还是让他们失望了。

    这次回来竟然只待了几个小时,而这几个小时我居然就出了柜,哈……我苦笑一声,真是世事无常啊!收拾好一切,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独自登上了去d市的汽车。

    父亲给了我两年的时间,但他知道,不论他给我多少时间,结果都一样,他自己也比谁都清楚。我想,他可能是报了一线希望的,只不过我注定只能让他失望了。

    拖着沉重的心情离家,最担心的莫过于父亲的病,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跟他坦白以后,他的情况有没有加重。他不希望这时看到我,我也不能留下给他添堵,只好揣着担忧隔一会儿就给母亲发短信问情况。

    可能父亲早有心理准备,我坦诚这件事后他似乎宽了心,没几天也就出院了。精神还不错,只是胃口差了好多天,在唉声叹气了几日后,就恢复了原来的面貌。

    母亲说,这次还好父亲没事,若是真气出个好歹来,她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我虽然庆幸父亲对我的宽大处理,但一听母亲这么说,我想,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幸好,幸好……

    我在同学家住了几天后,得到母亲说父亲出院的确切消息,才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既然这两年都回不了家,那只能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安顿。

    房子在老小区,环境很好,安静。跟我合租的是一个从我们学校毕业四年的师兄。房子就是他挂出来的,之前的租客因为工作原因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

    他叫周旻浩。个子不太高,长得很清秀,但整个人都充满着正能量。他在一家企业做hr。他家也在d市,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在外面租房子住。

    跟他一起住,我很幸运,因为他非常爱干净,而且他会在家里做饭,我只需要上交一点生活费,就可以随时蹭饭。

    我偶尔会听到他卧室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几经询问才知道,他在玩儿网络配音。他说这是他向命运低头以后唯一能抓住的梦想的尾巴。

    梦想,好遥远的词汇。我的梦想呢?应该说我有梦想吗?我从来都没有梦想。我的日子总是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自有明日事,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能我只有在对待陈墨的这件事情上系上了死结,打不开。姑且把他当做自己的梦想吧。不过对大部分人而言,梦想不是用来实现的,而是去向往的。

    离开学的日子已经很近了,我又跑去服装店打工,因为是暑假全天上班,所以工资比以前要高很多。

    leo知道我回了d市,找过我两次,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生活,不想再有这样那样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我拒绝了他,义正言辞的拒绝。我没有想过这样的拒绝会招来后面的祸事。

    leo被我拒绝后对我说:“玩儿我?你等着!”我不以为然。

    开学前一周,我正常时间关掉店门,准备回家。

    我一直晚上都是步行回家,途中会经过几条小巷子。没想到leo和他的同伴在那里等着我,而我当时并不知道。

    穿过这条小巷,再过个马路,我就能到家了。

    我还想着今天回去以后跟浩哥学做网络配音,听过他几次录音,我对这个有了一点兴趣。那里可以不断的变换角色,变换自己的声音,过着不同的人生。

    当我还在开心,我终于对除了篮球以外的一件事感兴趣时,一个身影拦住了我的去路。

    “陈涵。”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leo。本来我想绕过他,可是他身边的几个人把整条路都挡住了。我只好往后一退,问:“干什么?”

    “哼,你说呢?”看他们的样子,一人手里拿着跟木棍,一下一下拍打在另一只手,“如果你现在认错,我就原谅你。”

    “如果我不,你是不是准备打我一顿?”

    “打你?那岂不是便宜你了?”leo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显得狰狞,语气不佳,像是在赌气,“你怎么玩儿我的,我就让人怎么玩儿你!”说完他的头一抬,身边的几个人朝我快速的走了过来。

    我本能反应跑,但前后都被挡住了去路。今天的事情看来不能善了,只好硬着头皮上。我祈祷leo只是嘴上说说……打架我不在行的,没打过,以前一直跃跃欲试苦于没有机会,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却是这么个不太有利的境况。

    没经验就是没经验,围攻我的有四个人,一开始我还能像模像样还个手,可是他们一个一个慢慢的跟我交手,直到我脱力。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也不暴力把我揍趴下,只是跟我玩儿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不会打架,也没有练过武术跆拳道什么的,所以我打架,一个字形容——非常垃圾。

    我终于开始有些害怕了,他们打我倒是没什么,只要不打死我,我也就能像小强一样坚强的活着,可是leo的目的却不是想打我一顿了事。他要是找人轮了我,我都不知道跟谁哭。

    没办法,打不过,要自保的话只有做小人了。我靠着墙角喘息了片刻,突然运足底气尖叫着大吼出来:“啊……杀人啦!”声音响彻方圆十里。好吧,即使没有十里那么远,附近楼的居民估计也应该能听见了。

    这一嗓子完全没白费我每天早上早起吊嗓的成果,靠近小巷的一栋楼,声控灯全都亮了。此时围攻我的人似乎没料到,听我呼救立马冲上来给了我一拳,然后捂住我的嘴。接着四个人轮番在我身上拳打脚踢,嘴里骂着娘。我只能用手尽可能护住头部不会被打到。

    我也没有力气再反抗,任由他们几个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拖走。全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又没有半点力气,其中两个架着我出巷子口。也不知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他们运气背,刚踏出巷子就有两个穿着jc制服的同志拿着警棍准备进来。

    那些人一看到是jc,二话不说立马扔下我扭头就跑,连个眸都没回一下。

    看来我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果他们走另一个方向,我估计今晚上我会被人插到肛裂,说不定连屎也会插出来。

    好在都是皮外伤,内脏和骨头都没事。周旻浩连续三个晚上跑到医院照顾我,还帮我垫了医药费。我也在病床上给jc录了口供。周旻浩在一旁听,明白这是男男的桃色纠纷,却并没有说什么,也没询问。

    我担心他知道我的性向以后会把我撵出来不让我跟他一起合租了,不过目前他倒是没表达那个意思,我只能等出院回家以后再说。

    其实我的情况并不严重,但是检查时发现脑袋上有个大包,又有些轻微脑震荡所以要留院观察。

    那几个人是抓到了,惯犯,依法行政拘留15天。他们也是收人钱财□□,因此并没有供出leo来。他们在局子里关个10多天,出来又没事了,还能拿到一笔钱,何乐而不为呢?

    我想,我应该好好跟leo谈一谈,否则可能挨打的时候还会很多。这次算我走运,难保下次我还能逃得了。被人上是小事,要是染上hiv,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我父母?

    出院当天,我给leo打了电话约他在医院见面。一开始他不想来,可我服软请求他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他便答应了。

    周旻浩帮我把东西都收拾好先走一步,我留在医院里等leo过来。

    “坐吧。”我坐在医院人工湖旁边的椅子上,他来了站在我面前,挡住了阳光。

    他应声坐在我身旁没有说话。我想,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坏,或许真的是因为对我的拒绝太过生气才做出那样的举动吧。

    我仔细的打量着他。这是我第一次认真看他。

    他的睫毛很长,微微向上翘着,皮肤不像我那么粗糙,看得出来他有很用心的在保养。他的眼睛很水灵,像是会说话。此刻的他抿着嘴,脸上出现了梨涡。我对着他一笑,他转过头看我,似乎并没有想到我还能笑得出来。

    “你还真乐观,居然笑得出来。”他的语气有些嘲讽,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心情。

    “leo,这么久了,我都没问过你的名字,只知道你叫leo。”

    “少做出一副情圣的样子,想让我放过你,不可能!”看他任性的样子我乐了。

    “呵,放不放过的再说吧。可以说你的名字吗?”

    他似乎生气的哼了一声才说:“汪洋。”

    “这个名字不错,比leo好听多了。”

    “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

    我微微一笑,还真是小孩子脾气。“你以前说你喜欢我,是真的吗?”

    他不屑的白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把后脑勺留给了我。我继续说:“谢谢你的喜欢。以前是我太混,伤害了你的感情,对不起,请原谅。”

    他转过头戒备的看我:“你什么意思,说好听的想让我心软原谅你?放过你?”

    “不,我想和你做个朋友,真正的朋友。”

    他的表情突然很惊讶,但仍旧嘲讽居多:“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

    我错愕,随后笑出声来说道:“对不起,不是男朋友,我不能做你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小剧场。

    ☆、18玩网配

    “对不起,不是男朋友,我不能做你男朋友。”

    他脸一红,憋得不好看,压着声音狠狠地问:“那还做什么朋友!”

    “我心里有人,做你的男朋友对你不公平。”

    他一下傻傻的一脸茫然的盯着我问:“你有喜欢的人?”

    “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些。可能因为除了陈墨,就只有他跟我有过更亲密的关系吧。“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不过我和他的关系很复杂,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在一起。”

    “那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吧。”这是我认为的,如果不是这样,陈墨怎么能这么随意的跟我相处,还对我说心里有我那样的话。

    “那你跟我……上床,就不怕他知道?”

    “呵呵,可能我更想让他知道吧。”我自嘲的笑了笑,“想看看他的反应。”

    “这么说来,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他很生气,脸色一下就难看了许多。

    “对不起。一开始我以为只是o,没想过你会是喜欢我的。男人嘛,都是下半身动物,有了第一次尝到了甜头就想第二次。这么做确实很混蛋。”

    “何止是混蛋!”他气得感觉想要立刻扑上来给我一拳。

    “对不起,你可以揍我出气,我绝不还手。只要别打残我,也别打死我就成。我现在一个人过,打残了,我就养不活自己了。打死了,我家人也会伤心的。当然,我也不想被人轮。”

    “你不是说你一个人吗,打死了还会有家人管?装可怜装得一点也不敬业。”

    “呵呵,我是一个人没错,因为我跟家里出柜了,他们不会认我了。可我要是死了,他们还是会难过的。”我承认自己无耻,对他说了谎话。我父母不会不认我的,我相信他们不会,一定不会。

    “什么?”他惊呼一声,然后四周看了看低声说:“出柜?你还真是有勇气。”

    “很惊讶?这个时候还想揍我吗?想不想听我说完?”

    他点点头,气也消了。“那你说,合情合理的话,我会考虑放过你。”

    “我其实是被迫出柜的,前段时间我爸发现了我写给我喜欢的人的情书,那个人他认识。”

    “那你怎么跟你爸说的?”他对我出柜这件事很有兴趣的样子。

    “照实说咯。我爸打了我一顿,跟我说了很多话。他觉得很失望,所以就把我扫地出门了。不过他也让我明白了,日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混账的过。他被我气得住进了医院,我心有愧疚。所以我决定,既然已经出柜了,那以后就遵循自己的感情,好好的走以后的每一步。如果还像以前那样,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我也不能再那样对你了。”

    “那你爸,他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出院了。我现在无家可归,他让我自己好自为之。”

    “其实你可以跟他说你能改的,不一定非要出柜,你为什么那么做?”

    “可能觉得堵死了后路才能明白感情这回事不能玩儿吧。”

    leo看着我,眼中露出一些疑惑,像是在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见机说道:“你现在还生气吗?”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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