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侯门嫡医 作者:古心儿

    第078章 说上坟,再也等不得

    锦笙抿着唇,眼中快地划过一道什么,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清浅的弧度。

    “行了,此事你就别管了;再两日便要去与母亲上坟了;那些东西,嬷嬷可都备好了?”洛倾雪把玩着腰间玉佩上的流苏,脸上带着三分邪气,笑得不咸不淡;“大哥与哥哥近来事忙,想来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准备的;我……对这些也不太懂,所以……嬷嬷多费心了。”

    姜嬷嬷顿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这是老奴的本份。”

    “行了,锦笙留,你们都退吧。”洛倾雪揉了揉太阳穴,做出一副疲倦的模样。

    “……”姜嬷嬷瞧着软榻小香几上的食盒及盛着清茶、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鲜花饼;视线微转,瞧着自家小姐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笑容;在心中摇摇头,“是,那老奴告退了。”

    “奴婢告退。”锦书、银珂也同时行礼;银叶却是怔了方才如梦初醒般;被洛倾雪那异样的眼神瞧得脊背发凉,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赶紧朝着她福了福身,快速道:“奴婢也先告退了。”

    “嘎——吱。”

    随着隔着三扇三尺高绣落雪红梅屏风的精致木门开合的声音传来,锦笙转身,快走两步,瞧着确定没人了之后,这才回到内室,瞧着那小香几上的食盒和托盘,薄唇微微抿着。

    “小姐,您有什么打算?”她压低了嗓音,面色严肃,神色间还带着淡淡的忧虑。

    “既然宋夫人特地送来的,就算本小姐不用也不能浪费了不是?”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笑得很是意味深长,眺望远方;冯素烟,这可是你自己送给你自己的一份大礼呢。

    锦笙蹙了蹙眉,面带不解,“小姐,您……刚才您就该让银叶那小贱蹄子将这些东西吃进去,哼!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没想到,小姐她竟然胆敢对您毒;奴婢真是……”

    “你怎么知道她对我毒?”

    原本神色还有些懒散的洛倾雪眼中一抹精芒闪而逝,猛地抬起头看着锦笙;当然并不是怀疑,而是锦笙向来的表现,她知晓这丫头是心有城府的,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用,但她不希望她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毕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过脆弱,实在禁不起任何的怀疑和猜忌;“你……知道了?”

    “小姐,我……”锦笙低着头,身子微微颤了颤,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涩;小姐这是在……怀疑她吗?

    瞧着她那模样,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如她平日里表现得那般没心没肺;嘴角微微勾着,带着三分无奈,“你过来,坐。”

    “……”锦笙低着头,除了温顺还是温顺。

    “我并没有怀疑过你。”洛倾雪拉着锦笙的手,轻轻地拍慰着;那样温柔、从未有过的耐心,她语气淡淡的却很是真诚,“从相国寺回来时,我告诉过你,在这府上,我没有几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锦笙顿时觉得眼眶酸酸涩涩的,语气急促地轻唤着,“小姐!”

    “放心吧,我没事。”洛倾雪无力地罢了罢手,“当初,我只道那冯素烟在母亲去后会觊觎镇北侯夫人的位置,至于银叶……我实在没想到她们居然会这么大胆。”

    锦笙低着头,“小姐当真不该那么轻易放过那小贱蹄子;这般背主的奴婢,小姐您还留着她做什么。”

    “做什么?呵呵,放心,会有用的。”洛倾雪示意锦笙在旁边坐,看着那小香几上的食盒与托盘;她嘴角微微勾着,放有箩蔓子的梅酿血燕粥,添了决子粉的鲜花饼和雨前龙井,呵呵。

    “那,小姐您打算……”锦笙不解。

    “既然是那个人亲手做的,你说若是送到主院,父亲会不会开心呢?”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想到昨日夜里,长归特地回来送的情报;冯素烟近日似有害喜的征兆了,晨起呕吐,不能吃鱼,还尤其嗜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世早该出现的那个胎儿却到现在才出现;时间上是晚了些,可因为自己的重生,好多事情都与前世有了偏差,她深吸口气,幸好她派人随时注意着,不然那可当真是会错过了呢。

    锦笙眉宇微微蹙了蹙,“可是,这……如果到时候老爷出了什么问题,小姐您也难辞其咎。”毕竟这东西是从素瑶居送过去的。

    “说你傻你还真傻啊。”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带着淡淡的笑意,“这东西可并不一定要让咱们的人送去。”

    “那应该怎么办?”锦笙不解。

    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朝锦笙招了招手,然后俯身到她耳畔,薄唇快地开开合合;锦笙的面色先是越来越沉,越来越凝重,不过听到最后却是骤然眼前一亮,“所以,小姐当初您之所以,其实是……”

    “嘘!”洛倾雪示意她噤声,“刚才与你说的,你可都记住了?”

    “放心。”锦笙应声,好似为了让洛倾雪放心还配合着狠狠地点了点头。

    “行了,那你就先回去准备着吧。”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可是这些东西要怎么才能送到老爷院子里,老爷也不一定知道是宋夫人送的,他……会吃吗?”锦笙还是有些怀疑;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自家小姐要让她做的事情,貌似跟这些东西,没什么关系吧?

    洛倾雪淡笑着,“至于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

    “哦。”锦笙呆愣愣地点点头,转身正准备告退;洛倾雪却猛然回过神来,差点儿给这丫头忽悠过去,“站住,等等,你回来。”

    “啊?小姐,您可是还有其他吩咐?”锦笙立刻停住脚步,转身眉头紧锁,带着疑惑。

    “吩咐倒是没有。”洛倾雪淡淡地笑着,眉眼弯弯;可锦笙对她何其熟悉,瞧见她脸上那略微带着清寒、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身形一冽,硬着头皮,勉强扯了扯嘴角,“那小姐,您这是……”

    洛倾雪淡淡地笑着,语气有些诡异,“差点儿让你这丫头给忽悠过去,说,你是如何知晓银叶打算对我毒的?”决子其实也算不得毒药,只是决子加上血燕,那就……

    “这,这个。”锦笙似是有些为难。

    “不好说?”洛倾雪淡淡地笑着。

    锦笙顿时拉耸着脑袋,她就知道自己刚才的失言定然是蒙混不过去的,只能耷拉着耳朵,“呐,小姐,奴婢告诉您,您可千万别说是奴婢说的;不然奴婢可就失信于人了。”

    “行了,本小姐谁都不说,行了吧。”洛倾雪没好气地摇摇头,抬手轻轻戳了她的额头,“愣着做什么,还不说?”

    锦笙瘪瘪嘴,“其实奴婢原本也是不知晓的;只是新来的那个名唤做林香怜的,似懂些医理,前儿在整理子的时候,告诉奴婢说银叶的箱子里有股……呃,说不上来的味道。”

    “所以你就翻了人家的箱子?”洛倾雪眉梢浅扬,语气有些诡异。

    “奴婢哪儿敢。”锦笙连连摆手,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更何况在别的院子怎样她不知晓;但在素瑶居,每个丫鬟的柜子都配有铜锁的。

    “嗯哼?”洛倾雪尾音拉长。

    “奴婢只是让人注意着银叶那个小贱蹄子的行动,今儿早上,她拿了奴婢们在公主府采摘的鲜花去找顾大娘的时候,林香怜跟上去才发现,她在洗鲜花的时候,在水里加了些东西。”锦笙只能老老实实地将原委道出。

    洛倾雪顿时有些哑然,“哼,你知道了也不告诉本小姐,就不怕本小姐会将东西直接吃去?”话音未落,转头瞧着那桌上还散发着热气,香味扑鼻的鲜花饼,“毕竟瞧着可是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呢。”

    “小姐哪有那么笨。”锦笙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洛倾雪扬眉。

    “小姐既然知道银叶是那两个人派来的,她送来的东西小姐自然是不会吃的。”锦笙只好老老实实的,“更何况,这鲜花饼里的鲜花太过驳杂,小姐可是说了再不吃白玉兰的;当时我们摘白玉兰,也是银珂姐姐说,百花酿需要用它提味这才摘了些。”

    洛倾雪倒是微微有些诧异,白玉兰,君子如玉,呵气如兰。曾经她很钟爱那种那位,带着淡淡的馨香;入口品尝着清甜;可后来,因为容末,便不爱了。自相国寺回来,她也只是无意间说起过一次,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记住了。

    “嗯,很好;先去吧,我有些乏了。”她罢了罢手,“晚膳时,让林香怜来见我。”

    “是。”锦笙终于大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洛倾雪那半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这次的事情本小姐可是记住了,再有次,两罪并罚。”

    锦笙刚迈出去的脚步停在半空,再回过神来脚踏空,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慢悠悠地回过头,眼神哀怨,只可惜某人却丝毫没有吓到人的自觉,别开头看着外面那毫无波澜的湖面。

    待锦笙离开,洛倾雪嘴角微微勾着,对着暗处轻喝一声,“长归,晚照!”

    “属在。”应声的是长归。

    洛倾雪蹙了蹙眉头,“晚照呢?”昨儿交代他送药去静王府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复命,不知为何,她都然神来一句,却让长归的心有些沉了沉,“启禀郡主,晚照他……”

    “受伤了?”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刹那的福灵心至,洛倾雪猛然开口,却在开口之后连她自己都吓到了,看着长归那面无表情的脸,眼底却有着深深压抑的痛,她猛然急了,“快说,晚照是不是出事了?”

    长归深吸口气低着头,“晚照受伤了,属会再安排其他人过来。”

    晚照,他或许会是个好的影卫,身手敏捷在他们晴天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如今的他,却已经不再适合作为影卫呆在主人的身边了;一个合格的影卫是不能对主人产生感情的。

    洛倾雪却是急了,“到底怎么回事?”

    “……”长归低着头,“属无可奉告。”

    “啪——”

    洛倾雪扬起手一巴掌拍在凭几上,面色‘唰’地一变得很是难看,“我命令你,说!”

    “晚照带人出任务,不小心受了伤,需要静养。”长归的声音古井无波,与平日相比更嫌清冷。

    “静养?”虽然这个理由无可挑剔,可洛倾雪却是一个字都不信,“既然需要静养,那就罢了;本郡主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若是他回不来,哼!”

    长归的身子顿时僵了僵,跟在这位主子的身边越久,他便越能发现云都里那些人对自家主子的认识有多浅薄;不过区区十二岁稚龄,就能在虎狼环饲的镇北侯府如此周旋,该舍的舍,该得的却绝不放过;还有那狠戾的手段,迂回的战术;就算是有太长公主手把手的教导,那她也太……妖孽了些吧。

    “……是。”

    良久,长归才沉默着,声音很是低沉;如今面前的这位少女才是晴天真真的主人;他们甚至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太长公主;晴天的规矩是:卸任不管事;于他们来说,上任主人将晴天交给谁,他们便忠于谁。

    “哼。”洛倾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肯定跟她有关;她面色有些难看,将鲜花饼放到食盒里与梅酿血燕粥一起,交到长归手上,“城西,方家胡同,交给一位身穿蓝色衫裙的姑娘;坐的是宋家的马车。”

    长归接过食盒,虽然有些好奇,不过却打住了,“敢问郡主,那位姑娘名讳?”

    “春蚕到死,可后悔。”洛倾雪薄唇轻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你就告诉她这句话;她若是回答的不值得,那边是了。”

    长归眉心顿时突突地跳了两,怎么感觉怎么诡异,可主子的事情,可不是他们这些属能掺和的,只能点头应声道,“是。”

    ……

    “吆,吆吆!”

    陡然一道略带尖利的雕鸣在空中响起,云顶石间的两人自对弈中抬起头;瞧着对面那人清冷的容颜面上,眼中陡然划过淡淡的欣喜;陆谨扶额,“师兄,我刚与你说的,你到时听见没有啊。”

    “素素与我的事,本就不是三两句能说得清的。”容末只是淡淡地笑笑,顺手拔出腰间的玉箫,放在唇间,轻轻地吹奏出一声哨响。

    原本在天空盘桓的雕儿顿时双翅平展,一个俯冲,最后稳稳地落到容末抬起的手臂上。

    “吆,吆吆。”白色的雕儿停稳,两只滴溜溜的眼睛讨好地看着容末,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

    “点点,别闹。”容末抬手,宽大的衣袖随风,很是潇洒随性但却别有一番慵懒的风味,抬手轻轻地点了它那圆圆的脑袋。

    白色的雕儿那双黑色滴溜溜的眸子顿时委委屈屈地看着容末,明明它多么的威风,空中王者要叫这么没气势的名字。

    陆谨更是,刚入口的茶直接喷到面前的棋盘上,点点,如果他没记错,那个什么素素有只信鸽叫点墨吧;这信鸽和信雕能比?

    容末却是面色未变,只轻飘飘地看过来,陆谨连连摆手,“咳咳,失误失误,待会儿我会让人将这儿整理了。”

    “哼。”容末微不可查地轻哼一声,然后从点点翅膀方取出一封信笺,细细地审阅了之后,原本深邃的眸子更是黯然了几分,宛若千年寒潭般。

    那若不是熟悉之人绝对瞧不出来的冰冷才更让人恐怖,脸上分明是温柔的笑意可眼底却早已宛若雪山,好,很好,好得很。

    “师兄,我说……”陆谨刚开口,话未说完,看到容末的脸色,将要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不过瞧着容末那轻甩宽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人家让我转告你,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想如何要如何,都……与你无……”关!

    容末转头,深幽的眼神,仍旧面无表情;山顶的风格外的冷,格外的烈;被风撩起的青丝遮住了视线;可陆谨却仍旧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灼热带着厉色的视线,他顿时将最后一个字咽了去。

    就在陆谨为自己默哀的时候,却难得的,耳畔传来容末那不咸不淡的声音,“我知道。”

    淡淡的,只有三个字。

    只……那又有什么关系!无论如何,只要她……仍旧是他的素素,他一个人的素素,那就够了。至于其他,想到可能出现的可能,容末的面色暗了暗,他绝不容许那样的事情再发生的。

    想到这里,原本冷凝的眸色顿时柔和了些;只是心里却微微有些的,原是想着如今她不过十二,正值最美好的金钗年华,他应该如世间所有的男子般,等着她慢慢地长大、及笄……只是想着,眸色越发的深邃幽暗,或许他真的……错了。

    “师兄,那,那个,我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情需要处理,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哈。”感受到容末那突然变了的眸色,还有那眼底明显闪过的精芒,他赶紧起身,脚底抹油。

    容末嘴角微微勾了勾,看在他还算敬业的份儿上,这次就作罢了。

    “吆,吆吆。”点点带着委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容末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瞧着灵芝模样的东西放到手心;点点用头轻轻蹭了蹭容末的脸,衔着东西,振翅带着一阵强烈的风。

    若是日子没有记错,再有两日便该她该会再去玉琉山,或许不应该再给她时间了。

    一袭雪白镶黑锦,金丝勾边的长袍,宽袖飘飘,衣袂渺渺;负手立在悬崖之畔;那只用白色缎带捆缚的长发随风飘扬着,间或撩起几缕散落的发丝遮住眼睑。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好久好久。

    ……

    尚未立夏的清晨乍暖还寒,洛倾雪穿着素雅却做工精致的湖蓝色绣白色兰花的抹胸长裙,外罩同色轻纱,腰间白色云锦的腰带,蝴蝶轻扎;上面垂着香囊和九龙佩;一头乌黑亮丽的发丝上用一根做工别致的银簪固定住,羊脂白玉的玉分心衬着银色的步摇,鬓间两朵素白的簪花,整个人显得精致又俏丽。

    只是,如果忽略她惨白的面色,紧蹙的黛眉以及那紧紧抿着的薄唇。

    “小姐,嬷嬷已经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瞧着自家小姐那惨白的面色,忧郁的眼神,锦笙只觉得心都揪疼着,径自取了件披风,给她细细的披上并系好缎带之后这才接着道,“瞧着这两日小姐的气色又差了些,今日上山,小姐可得打起精神来才是,不然若是夫人瞧见了,只怕会担心的。”

    “嗯。”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深吸口气,压心头那股萦绕不去的不安和烦躁,点点头,“时辰快到了,可遣人去请大哥和哥哥了?”

    瞧洛倾雪这副模样,锦笙当真是有些无奈了,她点点头,“您忘了,一大早嬷嬷就遣了白芷、白薇去请两位少爷。”说着,朝外面望了望天色,“瞧着这个时辰,两位少爷应该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

    “……”洛倾雪神色很是恍惚,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烈,也越来越盛;“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走吧。”

    “好。”锦笙点头。

    “对了,父亲今日可有空随我们一起?”洛倾雪皱着眉头,虽然对那个人她并不喜欢,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地想让忘记他曾经对她、对母亲做过的那些事情;很努力想要改善与他之间的关系;可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的,现在想要改变,才知并非那么容易。

    只是她对那个人的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母亲却是为了她,洗尽铅华,甘愿在这大宅后院做个安安分分的妇人;若是今日见不到他,母亲该是何等的失望和伤心。

    经历过重生,她越发的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这一说;若是母亲三魂未散,七魄未去;还有着意识和记忆,看不到洛永煦,只怕也该是很伤心的吧。

    锦笙瞧着洛倾雪那略微希翼的目光,深吸口气,摇摇头,“今日老爷大清早就被人请了去,咱们的人早上去扑了个空。”

    “他难道不知道今日是该给母亲上坟的时间吗?”洛倾雪皱了皱眉头,立新坟半月,至亲之人上坟;这是流云自古以来不入流的习俗;据老一辈的人将,那是为了让那些孤魂野鬼知晓,此处是有人之地;二来也是为了给新鬼多一些买路钱,黄泉路上,能有钱打点鬼差,不至于太受苦。

    纵然没有谁能够说清楚这样的说法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逝者已矣,为了让逝去的人能走得更好,也为了能让或者的人更安心,这个习俗就这么保留了来。

    锦笙瞧着洛倾雪那略带着哀伤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轻声安慰着,“老爷或许有要事在身,不便前往;前日里他不是还特地吩咐姜嬷嬷所有的纸钱都多备上一些的吗?”

    “……”洛倾雪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话。

    前往玉琉山,姜嬷嬷本欲领着四个大丫鬟并八个二等丫鬟随行;洛倾雪拒绝了,可随行的林林总总加起来却仍旧有十数人之多。

    原本洛倾雪不想这么夸张,但姜嬷嬷坚持,洛倾雪也明白,不管身为镇北侯府的大小姐还是平安和乐郡主,她都不能再如以往那么任性了,只默认了。

    坐上马车,洛倾雪将除了锦笙之外的其他人都给赶到了后面,与洛青云、洛倾寒一起。

    “妹妹,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太好。”洛青云有些担忧,语气带着关切。

    洛倾寒看过来的眼神也很是担心,眉宇微微颦蹙着,薄唇紧紧地抿住;许是兄妹怜心,他隐约能够感觉到她心中的害怕和恐慌;只是,今日他们只是去与母亲上坟而已,她的伤心他能理解,只是那股害怕和恐慌从何而来?

    难道是上次从相国寺回来时,被追杀的事情她还没有忘记?心中这样想着,身体已经先于一步做出了反应,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覆上了洛倾雪的手背,他身子僵了僵,虽然已经尽量柔和的语气却仍旧带着僵硬,“别担心,会没事的。”

    “嗯。”只看着他的表情,洛倾雪就知道他时误解了,不过也不解释。

    “妹妹该多笑笑的,待会儿母亲见了该担忧了。”洛青云抬手,轻轻地替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很是轻柔,“这才两日没见,瞧着妹妹又清瘦了不少,到底怎么回事?”

    说道最后语气有些严肃,最后半句自然是对锦笙说的。

    锦笙身子微微颤了颤,快地抬起头朝洛倾雪望了一眼,然后低头压低了嗓音,带着淡淡的哀伤,“这两日小姐身子不大好,用膳也很少。”

    “妹妹,你怎么了?”洛青云面色陡然沉了来,“可是身子还有哪里不舒服?”

    冯素烟利用银叶对她毒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洛青云和洛倾寒;她也寻过机会与他们查过;许是因为当初他们对冯素烟、宋芊芊那样厌弃和嫌弃的态度,让她们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他们体内并没有潜伏的箩蔓子。既然如此,知晓冯素烟的目标只有她自己,她也没有必要拉着他们一起担心了。

    她抬起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没事的。”

    “当真?”洛青云眼中快地闪过一抹狐疑,心底却很是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被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妹妹开始对他疏离;起初,因为有宋芊芊,他尚能理解,毕竟母亲对她那般的谆谆教导过;总是他对那样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也曾在私底与倾寒说够一些事情,毕竟是同为男子;可对于倾雪这个妹妹,他总希望她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不希望她过早接触那些黑暗的东西;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可以永远这么单纯快乐地活去。

    只是这一切好似都只是他的奢望,从来他都以为自己能够保护好她;可是到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因为冯素烟、宋芊芊母女的心计对他渐行渐远;每每他的出现都让她那般的生气暴怒;渐渐地他学会了忍耐,学会了……避开。甚至为了让她开心,为了不让自己忍不住出现在他面前,他选择了去军队,随军远走边疆。

    抬起头,望着面前那与母亲有七分相似的容颜,只是她的美与冯望月的不同;更多的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澄澈,绝非那种单纯到极致的不谙世事;只是这种美,更让人着迷,更让人无法拒绝。

    那些事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她不会知道,当初接到母亲病危的消息时,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母亲离去的伤心,而是那个他捧在手心的小丫头会有多难过。只是那么短短的片刻之后,他又有些唾弃自己,若非母亲的收养,他或许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他怎么可以。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从漠北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心中却又很是不安,那个小丫头,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无可避免的需要见面的。她会不开心的吧。

    她永远都不知道,当他再次听见她那软软糯糯的“大哥”时,有多么的悸动,甚至……想要落泪。多久了,她没有那般唤过他,唯有在梦里,他才能再见到她那略带依恋的眼神;如今这么真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真恨不能就这样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当时那么多人在,尤其在听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居然遭到截杀的时候,他的心跳都不由得慢了半拍。

    他们之间终于可以如过去那般了吗?

    自从这次回来,发现了很多的事情;两人之间似是没有任何间隙般,能一起聊天、用膳,能开玩笑,他能宠溺地揉着她的发,看着她笑,看着她哭。只是,好像总是觉得隔着点儿什么,她也有了瞒着他们的秘密了吗?

    原本他以为,以为是那段时光疏离了他们的关系,离间了他们的感情,可后来渐渐地他发现了不对;总是洛倾雪与他的关系再僵硬的时候,她对洛倾寒的依恋和感情却从来没有半分变化;可他发现,她瞒着他的那些事情,倾寒竟然也不知道。

    这个小丫头……当真是长大了吗?

    被洛永煦那带着浓烈探寻的灼热目光瞧得很是不自在,洛倾雪抬起捏着手绢的素手,微微捂着唇轻轻咳嗽两声,然后转过头,“大哥,你这样看着妹妹做什么?”

    “没。”洛青云回过神来深吸口气,只要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因为那段时间而生疏就很好了;他嘴角微微勾着,仍旧是那副能让所有闺阁女子都怦然心动的温润浅笑,“只是觉得妹妹,嗯,当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洛倾雪低着头,嘴角微微勾着,眼睑低垂掩去眼底的波动,“大哥说笑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她转头,望着因为马车行进而微微起的窗帘外面,翠绿的青山,悠悠的白云,她深吸口气,似乎觉得心情也放松了很多,“母亲不在了,我总该让她放心的。”

    “妹妹已经做得很好了。”好到让他都觉得很是惭愧。

    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母亲若是能瞧见,定会觉得欣慰,以你为荣的。”

    “……”

    对洛青云的话,洛倾雪只是低头,嘴角噙着清寒薄笑,不置可否。

    以她为荣吗?

    低头看着那仍旧纤细白皙,却已经开始沾染人命的双手,纵使用尽世间所有的水也洗不干净她双手的血腥;有她这么一位视人命如草介,未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儿,母亲她……当真会以她为荣吗?

    “别想太多了。”洛倾寒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嗯。”洛倾雪点点头,“我明白的。”

    到了玉琉山,冯望月的墓修建的非常的豪华大气,宛若一座金碧辉煌的府邸,方圆一里都用白色的大理石铺就,好似一座小型的园林般。

    从门口处进入,到正中央的坟茔,行了约莫一刻钟;在坟茔的旁边,那座精致的木制小楼终于建好了,里面住着的是守坟人。

    “奴才参见郡主。”

    “行了,起来吧。”洛倾雪瞧着打扫得干干净净,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陵园,神色稍微满意了些;转念,她兀自开口,“今日可有其他人来过了?”

    守坟人摇摇头,低着头声音很是恭谨,“没有。”

    “……”顿时,洛倾雪眼中闪过一抹失望,“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先退吧。”

    “是,奴才告退。”守坟人离开之后,锦笙瞧见洛倾雪那副哀哀凄凄的模样,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洛倾寒想要将她拢入怀中细细呵护,安慰可环视一周瞧着这么多人在场,也只能作罢。妹妹已经十二了,若非因为母亲的离开,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缩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再握紧;他不能因为自己而败坏了妹妹的闺誉。

    “没事的,母亲……会明白的。”

    洛倾雪哀伤滴望着不远处那虽然华丽却异常冰冷的墓碑,母亲当真会明白的吗?她明白了以后,可曾会伤心,会心痛,会……心死成灰?

    “小姐,咱们该去给夫人烧纸钱了。”姜嬷嬷在心中摇摇头,只是有些坎,只能自己从心里迈过去了才好。

    洛倾雪点点头,任由锦笙搀扶着。

    对于这些东西,繁文缛节,她其实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照着姜嬷嬷说的,她说一样,她做一样;整整两个时辰之后,她这才与两位哥哥跪在墓碑前,手上拿着纸钱,边烧,眼泪边不住地往掉。

    “母亲,雪儿很好;哥哥们也……很好;您也要好好的。”

    洛倾雪将手上的纸钱放入面前的火盆中,薄唇开开合合,却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母亲,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妹妹的。”洛青云看着那墓碑上洛冯氏望月几个字,瞳孔缩了缩,深吸口气,安慰着洛倾雪。

    洛倾寒仍旧一贯的不善言辞,只是却望着那墓碑好久好久。

    ……

    “小姐,我们该回去了。”

    瞧着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姜嬷嬷不得不提醒自上坟,烧过纸钱之后就一直依偎在墓碑旁边的洛倾雪。

    洛倾雪抬起头望了望天空,薄唇开开合合,兀自呢喃着,“已经未时了么,这么快……”

    转头,瞧着那冰冷的墓碑,她好似看到了那张温柔浅笑的容颜。

    母亲,您放心;女儿会好好的,好好的替您、替女儿自己,报仇血恨。

    我会照顾好哥哥们,看着他们成家、生子。

    母亲,您若当真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好好地看着;看着你那疼爱入骨的妹妹是怎么的心如蛇蝎;看着你口中那温柔善良、弱柳扶风的侄女是怎样的歹毒心肠;看着女儿时怎么将她们一点点扒皮抽筋,最后生不如……死!

    深吸口气,起身,她不再转头看向那冰冷的墓碑,迈步朝着陵园的大门口,步伐坚定,那背影在阳光的余晖中不断地拉长,再拉长。

    姜嬷嬷转头看着墓碑,又看着那带着无尽苍凉和哀伤的背影,摇摇头,“夫人,您若当真在天有灵,就保佑小姐,不要再受到这样的苦痛和折磨了。”

    “妹妹,别想太多;若是什么时候想母亲了,大哥再带你来就好。”洛青云以为洛倾雪对冯望月不舍,毕竟闺中女子出门,很不容易的。

    洛倾雪也乐得他们这般误解,抬起头,哭过的双眼带着红肿,语气带着浓浓的鼻音,“那可不许骗我。”

    “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你。”洛青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只要你想,大哥什么时候都可以带你出来。”

    “我就知道大哥你最好了。”洛倾雪猛地扑进洛青云的怀中,却没有注意到丛林暗处,有一双清澈却凉薄的双眼,眸子里早已经是风雪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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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78章 说上坟,再也等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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