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断袖 作者:无崖

    第12节

    寒浕有些迟疑的走了过去,伯庸指着雪迎风腿说道:“就这,用力的帮他按按,我没说停不准停啊。”

    寒浕走至雪迎风身旁蹲下,挽起袖子,正要触摸到雪迎风的那一刻,却被雪迎风硬生生的打开了。

    “你干嘛?”伯庸质问道,“我这么舟车劳顿的,难道还想让我来?”

    “你去外边随便叫个人进来不就行了。”雪迎风说道,就像当寒浕不存在一般。

    “没这功夫,施完针必须马上打通筋脉你懂不懂啊,延误一刻效果都不一样。”

    “少骗人了,以前怎么没这样!”雪迎风毫不退让道。

    “你现在和以前一样吗?你要是能安分点我能有这么多事儿吗?”伯庸‘一本正经’的反驳道,“别理他,你按你的。”对着寒浕说道。

    这次没等雪迎风来得及反驳,寒浕的双手早已覆了上去,雪迎风腿上无力,也没有办法挣脱,便悻悻的把头撇过去,不再理睬。寒浕始终低着头,默不作声。

    ……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雪迎风终于没有了耐心,对着伯庸问道:“还要多久,差不多的行了吧。”

    并未有人作答。抬头望去,伯庸已经用斗笠掩着面,坐在椅子上睡过去了,雪迎风看着这场景又是十分来气,用另一只脚踹了上去,“问你话呢。”

    “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从梦中惊醒的伯庸手舞足蹈的样子有些滑稽,却并没有让雪迎风展露笑颜。

    “还要多久啊?”雪迎风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伯庸说着伸了个懒腰。

    “已经巳时了。”

    “哦哦哦,好了好了,不用按了。”

    寒浕听了话,也立刻收手,他的虎口,手腕,还有双腿,都有着不同程度的酸痛发麻,却还是忍着隐去了所有表面的痕迹,起身站在一旁。

    伯庸望着寒浕,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点头称赞道:“你这儿小子看来还是不错,就留下来帮我打打下手吧。”

    “府上这么多下人,还不够你用吗?”雪迎风立刻打断他道。

    “我就觉得他好使,你府上的下人不是笨手笨脚,就是容貌欠佳,用着不舒坦。”伯庸有理有据的说道。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不和你说,我和柳凡说去,他小子才是这里管事儿的。”伯庸起身向屋外走去,喃喃的说道:“他要是不答应,我就毒死他。”

    ……

    伯庸走后,屋子里边就剩下寒浕和雪迎风两人,雪迎风依旧根本不看他,可寒浕却是死死的盯着雪迎风。

    “你真有那么恨我吗?”寒浕轻声问道。

    雪迎风不答。

    “我知道我欠了你很多,但至少给我个机会,让我可以弥补。”寒浕继续说着。

    雪迎风依旧没有应声。

    “你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我再慢慢和你解释,到时候……”

    “够了,我不想听你再说了,出去。”雪迎风呵道。

    寒浕的眼眸又暗下来一层,不舍的走了。

    ……

    “伯庸,谢谢你,让我留下来。”寒浕从雪迎风房间里出来后,从下人那询问到了伯庸的住处。

    “你还知道谢我,早干嘛去了。”

    “只是我不明白,你问什么要帮我?”寒浕不解的问道。

    伯庸听闻此言,先是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迎风这几年,因为之前的变故,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有的时候,冷得像个冰块,有的时候十分暴躁,还有的时候,又很正常。我也是看你对迎风是真心的,才把你留下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也只有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

    “柳凡!柳凡!”

    “来啦~来啦~”柳凡隔着门应道,三两下急急忙忙穿戴好便上前开门。柳凡是个生意人,成天东跑西跑,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这午觉一睡便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听见雪迎风的声音,迫不及待便迎上去了,“怎么了清客?是该吃饭了吗?”见着雪迎风的脸,总是不自觉地笑意盎然。

    然这会儿,却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迎面压来,雪迎风面似沉冰,远空的霞云也变了色彩,像是黑脸渲染成的气氛。

    这显然,雪迎风是生气了。柳凡一惊,说话都说不明朗了……

    “怎……怎么……了清客?”

    “你干嘛答应让寒浕留下来?”

    言语间满是质问,柳凡听出来了,无奈又解释道:“我也没办法啊,是伯大哥让他留下来的啊……”

    “他让留就留吗?你才是这宅子的主人,你不允不就是了!”

    “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柳凡整个人身子一震,脖子猛地往后一缩,给人看了去……

    “你怎么跟个王八似的!”雪迎风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真不能怪我,”柳凡委屈得五官拧成一块儿,以为这绝对怪不得自己怂,“那是谁啊!伯大爷啊!他要留的人,我敢不允……他……他可是要毒死我啊!”

    “……”

    雪迎风暗自叹了口气,送给柳凡一个鄙视眼神儿,像是在说:瞧你那怂样儿。而后,便没再说什么,一想到自己即将迎来水深火热的生活,便不由得心生悲凉。雪迎风以为除了自己,四个男人,没一个正经的,这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儿?怕是十台戏都演不完……

    “我不想让寒浕留在这里,以后,你得帮我。”

    “怎么帮?”

    “看我眼色行事。”

    “噢……”柳凡似懂非懂地,满脸懵懂又夹杂着点儿天真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得罪不起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雪迎风转身就走,下一秒身后传来柳凡迫切的渴望——

    “清客~饭好了没啊?快饿死了~”

    雪迎风忽然驻足,嘴角勾起一丝浅笑,转身过去只轻言道:“快好了。”眉眼婉转柔如水,笑似银铃引风醉——

    霞光落影风绵长,仿佛下一刻,那人将要将羽化登仙……

    他唇角笑意更深,回眸之间只留下一句——

    “伯庸亲自下厨呢。”

    如梦如幻,如痴如……

    “什么!”犹如惊雷落在头顶,随后只听得“砰”地一声门响,空中回荡着柳凡匆忙的声音——

    “那个迎风啊,你帮我给伯大哥说一声,我有急事出门了,晚饭别等我啦!”

    雪迎风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柳凡慌忙逃跑的背影,轻言自语道:“伯庸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

    留伯庸一人享受了美味佳肴,昨夜倒也风平浪静,若有人以为侥幸逃过一劫,那就大错特错了。

    “呵~天真。”哼着小曲儿,大清早起来伯庸一个人就开始摆弄碗筷。之后,便要一个一个地,去请那些大爷了……

    “哎伯,伯大哥,不用不用,真不用了,我昨个儿在外边儿吃得太饱了,这会儿还没饿呢!”

    “骗谁你也骗不了我,任你昨个儿吃再多,今早也该饿了!”

    不由得柳凡挣扎,伯庸一把将他摁到凳子上坐好,接着又准备去叫其他人……

    出门时猛地一回头,刚好对上蠢蠢欲动正欲逃走的柳凡……

    “呵呵……呵呵……”一个笑得尴尬,一个笑得瘆人。

    “后果是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嗯?”

    “伯大爷,我保证不跑,您别毒我……”柳凡乖巧地坐了回去,埋头等着大伙儿来齐了开饭。

    于是,伯大爷展开了欣慰的笑容。

    “不,不是……你别拽我!你再逼我我跟你急啊!”

    “还想不想治腿了?都跟你说了吃了我做的饭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就是不听!别闹,听话。”

    “我……你……我不要……诶!”

    不出所料的,雪迎风也被摁到了凳子上。

    “迎风……”柳凡向雪迎风投去求助的目光,然雪迎风根本没空理他,只盯着桌上的几坨黑乎乎的东西,直犯恶心……

    “这,这什么玩意儿!?”

    “如你所见。”

    “没关系,没关系迎风,可以不吃那个嘛,这不还有馒头嘛,吃馒头好了。”柳凡以为自己能够给予雪迎风几分安慰,没想到反遭到鄙视……

    “呵,天真。”

    雪迎风抄起一个大白馒头从中一掰,吓得柳凡一个惊叫向后倒去,摔得个人仰马翻……

    不行,我绝对不能吃!雪迎风一拍桌子愤愤地准备离开,果不其然被伯庸一句话给制住了——

    “你若不吃,我就把你后园那个池子里的东西毒死光。”

    这话吓得两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于是,伯大爷展开了和蔼的笑容。

    “我不吃。”

    “你确定?”伯庸对付寒浕,根本无需多言。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他直勾勾地盯着寒浕,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意下如何?”

    “我去。”

    ……

    四人齐桌,于是,伯大爷展开了慈祥的笑容。

    “吃吧吃吧,大家别客气啊。”

    没人想客气!三人几乎同时怨恨地萌发了心声。

    “馒头里的,那个是蝗虫,”柳凡刚要下口,被伯庸这么一说,吓得抖了三抖,“补养强壮的,吃了好,多吃点儿。”

    “吃啊,光看着做什么。”

    “哦……好……好……”一口一个酥脆,看着柳凡扭曲的模样,觉得他仿佛是跨越了生命。

    看柳凡吃得“香”,伯庸心情大好,又忙着往雪迎风碗里夹“菜”了,还一边津津乐道解释着:“这个啊,是松毛虫蛹,对身体可好了……”

    不知怎么的,这一幕,却令雪迎风想起从前寒浕在府上时,雪母疼爱地给他们做红烧猪蹄儿……

    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寒浕,不想两人却正好对上。一瞬尴尬,雪迎风又赶紧垂下眼睑……可以控制自己的眼睛,却控制不了心。还是那双眼睛,幽如深潭,明似辰星,只不过曾经的静水,如今却起了一丝波澜。

    若不是时隔已久,一切都已改变,又都已沉淀,或许……该是说一定,他一定会为了这一瞬期盼了多年的目光,而奋不顾身去抓住,去拥抱……

    可是现在,他必须忍耐。

    谁都不再属于从前。

    ……

    “那个……我吃得差不多了,今日还有笔大生意要谈呢,我就先走了啊~你们慢吃……呵呵,慢吃……”

    话音刚落,“嗖”地一下,一阵风刮过去了。

    接着,寒浕也放下了碗筷。

    “怎么?你也有事?”伯庸一边往嘴里送虫子,一边斜眼瞄着寒浕。

    但凡有关寒浕,雪迎风便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自顾地做着自己的事,哪怕是……专心致志地吃虫子,也不肯抬眼看寒浕一眼。

    “我确实有事,要去一趟城东。”

    “城东啊,那你去找……”伯庸正欲说什么,却吃痛地“咝”一声,莫名其妙地看向一旁的雪迎风,只见他若无其事地……还在吃着虫子……

    伯庸一手悄悄放到桌下揉着自己别掐痛的大腿,一边佯装镇定对寒浕道:“那你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这态度转变得,怎么就那么令人感觉毛骨悚然呢?寒浕不解地皱了皱眉,无论怎样,正事要紧这话是对的,于是谢过伯庸的“热情款待”之后,便起身离开。

    “别忘了快些回来给迎风换药啊!”

    这话,寒浕却也是记在心里了。

    “喂!你瞎说什么!?”这话,听得有人却急了。

    “我没瞎说啊……”伯庸显得一脸真挚。

    “换药你给我换不就得了!非得叫他吗?”

    “我不也有事要出去嘛。”

    “你能有什么事儿?每次来我这儿,哪次不是成天游手好闲,不是出去喝酒就是去找姑娘,逛完东市逛西市,你干过正经事儿么?”

    “你不就是我的正经事么?”伯庸一脸坏笑地向雪迎风凑近,却终究抵不过命运般地被一只柔软狐狸爪子扒住脸——

    “滚一边儿去!”

    ……

    时间不等人,近来这些“巧合”糅杂一起,让寒浕心里有些慌乱,一日不解,便没个快活。因此,快马加鞭,未过隅中,寒浕便到了雀羽楼。

    这回二话不说,进楼就直奔夙沙菁去了。

    不出所料,她果然在。

    “寒公子?你怎么——?”夙沙菁放下手中的书本,抬眼却是微愣,她似乎没料到,寒浕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如此鲁莽地就闯了进来。

    “夙沙姑娘,寒浕今日前来叨扰,只为了一件事。”

    “噢?”听寒浕这么说,他的来意,夙沙菁却也是猜到了七八分,便就不慌不慢地,又拿起了案上的书。

    “姑娘可还记得,前日姑娘与在下,没能做成的交易?”

    “嗯,记得。”夙沙菁一边应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缓缓翻了一页。

    “张才良已经死了,不知姑娘可知否?”

    不难听出寒浕言语之间有几分责怪之意,夙沙菁神色微变,手中的动作只顿了片刻,却也没怎么在意,便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知道,又如何呢?”

    寒浕也不是无聊到会做问责这种事情的人,他主张一切讲究效率,若是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便应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既然是闻天阁的规矩,在下也没有理由说道,只不过,在下这里还有一桩买卖,不知夙沙姑娘愿不愿意接。”

    “实不相瞒,寒公子所说的买卖,令夙沙深感惶恐啊……”

    “夙沙姑娘才智过人,看来是已经猜出了在下的心思。那可还是否,还请姑娘给个明话。

    “实在对不住啊寒公子,不是夙沙有意与公子作对,只是着实不凑巧,公子每次欲从夙沙这里获取的消息,却都是不可卖的。”

    “何出此言?”

    “客人的信息,不可泄露。到底是谁先公子一步买走了张才良的消息,还请寒公子另谋他法罢。”

    既然如此,无需多言。从夙沙菁这里得到消息,寒浕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虽然接下来可能会走些弯路,麻烦许多,但他也不打算来硬的非要逼夙沙菁说出来。纵然以为与她没什么好说的,临走之时,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与迎风……是朋友么?”

    听此言,夙沙菁轻扬了扬唇角,眸光微闪,“寒公子是说清客吧?不错,我与清客相识,至今已三年有余了。”

    “是吗……”寒浕也没什么话要说,不得不承认,夙沙菁与雪迎风关系亲密,他确实有些在意,不过比起夙沙菁,另外一个人,却更令他心烦意乱,“那……那个柳凡……也是吗?”

    “嗯,柳大哥比我还先认识清客呢。”

    夙沙菁说得不以为意,殊不知给听者,却是重重一击。

    “打扰了。”

    寒浕离开后,夙沙菁终将书本放下,整个交谈中翻了四五页,她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轻叹一声,无奈喃喃道:“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了么……”

    ……

    寒浕一心想着赶时间,岂料快马加鞭回程途中,竟突遇变故。

    远远地望见一身素朴蓝衣,瞧那打扮,寒浕心里一紧,连忙使马儿停下了。

    翻身下马,寒浕就立在原地,那人会意,便向他快步走来……

    “公子,有消息了。”

    “嗯?”

    ……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热烈消融

    前日派人去调查张才良的事情,进展竟比预想中快了一些,据人回报,张才良曾经去过华州临海一带,在那儿还住过不短一段时间。据说……他有个朋友在那儿……

    此人或许是一条重要线索——寒浕心想着,一路上心绪难平。他其实是迫不及待希望第一时间赶往华洲一探究竟,毕竟曾经的经历多少令他有些后怕,哪一次不是晚了一步?他担心如若稍微耽搁一会儿,结果可能便又不尽人意……

    但是,比起任何事情,有一个人,却最是他心头牵挂着的……

    ……

    回到取梅楼时,正值日昳,寒浕不由得松了口气,庆幸没有耽搁太久,还赶得上给雪迎风换药的时间。

    穿过取梅楼,进了院子寒浕就直奔雪迎风的住处去了。到了门口见房门虚掩着,寒浕便直接进去了。“迎风,我来给你换……”

    见着一桌子东倒西歪的瓶瓶罐罐,药水流了一地,寒浕一惊,连忙走到榻边,只见雪迎风侧躺在榻上,衣裳半遮半掩下露出一双白玉雕琢般修美的腿,尽管处于睡眠中,却仍紧锁着眉头,样子看起来像是经历了难以言说的痛苦。

    寒浕轻轻掀起雪迎风的衣裳,果然见其左腿上残留着药酒的痕迹……

    “这家伙,怎么变得如此硬性子,非得要折磨自己……”寒浕此时,除了心疼,便再容不下其他事情。

    雪迎风睡着了也好,寒浕心想,若是他醒着,多半不会乖乖地让自己上药。

    可他腿上的伤痛有多厉害,却远远超出了寒浕想象。不过稍微碰到了一下,霎时就将雪迎风惊醒了。

    “你做什么!”

    醒来见到的一幕,着实他感觉有些羞耻,自己的一双腿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寒浕面前,肌肤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热。雪迎风第一反应就是挣脱,但慌忙之中没有注意力道,由于用力过度,腿伤又传来一阵难忍的疼痛,令他不由得喊出了声。

    见此状,寒浕干脆起身坐到榻边,双手将雪迎风的左腿锢住。

    “你放开!”

    “听话,别动。”

    雪迎风正欲挣扎,却听一声温柔入耳,只觉心头微微一颤,不知怎的,身体不停使唤了,真的,便不想再挣扎……

    “忍着点儿,一会儿就好了。”

    雪迎风觉得肌肤之亲有些别扭,可寒浕根本没有想着那些事,他只认真地埋着头,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每个动作都极轻无比,生怕稍不留神就弄疼了他。

    两相无言,渐渐地,雪迎风也看入了神,即使偶尔腿上传来一些疼痛,他似乎也感受不到了。从前他就容易这样,不知不觉地便陷入深湖,不知不觉地,眼里就只剩下那人的模样……

    原来,一切都已改变,一切,却又未曾改变。

    ……

    约摸轻轻细细地弄了有半个时辰,终于换好了药,直到寒浕起身收拾,雪迎风才反应过来,急忙收回目光别过头去,心中波澜荡漾难平,一边祈祷着寒浕没有发觉自己的异样……

    事实上,寒浕确实没有发觉,就连雪迎风盯着他盯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察觉。谁让他全神贯注地都投入到上药去了呢……

    “我还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好生休息罢,我一回来便来看你。”

    雪迎风没有回应,摆出一副根本不想理他的样子,自顾躺下闭目养神了。

    若是不在意,若真放得下,便不会这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寒浕连夜赶往华洲,经线子打探,也没费多少工夫就找上了张才良那位朋友。此人倒没什么背景,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寒浕调查过,这个人与贩卖私盐事件没有直接联系,唯一的关联,也就是张才良。并且,他对张才良参与贩卖私盐这件事似乎毫不知情,张才良之所以到他那儿住过一段时间,据他说,是为了避难。

    “他说自己被仇家追杀,到我这儿多一阵子。”

    “他是何时来你这里的?”

    “差不多……一个月前……”

    ……

    一月前,倒也与张才良辞官的时间刚好对得上。寒浕以为从张才良朋友这里应是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他就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正想放弃时,不料那人却道出了一件事情……

    ……

    暮色时分,天空层层乌黑开始聚拢,过去整整一天一夜了,前日出去的寒浕和伯庸至今未归,两人到底有何事……

    雪迎风靠在窗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担心的,倏尔扬起一阵凉风,携一缕惬意划过叶隙,目光不由得为摇曳绿影所吸引,思绪又飘远了些……

    夏季炎热,雷雨来得也快,又猛烈。突然天空一阵闷雷打响,雪迎风一惊,此时风变得变得狂躁起来,一两滴雨水打在脸上,雪迎风赶紧将窗户关好,又躺回榻上去了。

    没有与寒浕重逢之前,雪迎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如今久别重逢,嘴上说着不想见他,想赶他走,但一日不见,自己整个人又不对劲了。食难下咽,柳凡送来的饭菜一直搁在屋里,动也没动过。雪迎风只觉整个人乏力得很,一躺下就不想动,只有脑子里,一幅幅画面不停地浮现,闪过……

    雷声不断,雨打窗纸噼里啪啦地作响,闷热之中,雪迎风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色渐晚,夜幕吞噬了最后一缕霞光,灯火接连亮了起来,雨声未歇,反而愈发猛烈。

    雪迎风只觉自己才眯了没多一会儿,此时朦胧之中听见有人敲门……

    断断续续的,似有似无,又像是幻听?雪迎风睡得昏沉,辨别不了真假,由于身心疲倦,便懒得去想,如此潜意识纠结了一会儿,不久又昏睡过去了。

    ……

    待雪迎风一觉舒服醒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这会儿还听得见窗外淅淅沥沥,想来雨势小了许多。

    关门闭窗地在屋里闷了太久,刚下过雨,雪迎风便想着出去透透气,虽然腿伤不适宜在雨天走动,但若伤痛能刺激一下自己变得清醒些,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一开门,眼前所见却令他瞠目结舌,霎时浑身一震。

    “寒浕!?你……你怎么了!?”

    这时雪迎风才想起,之前好像在做梦,梦里听见敲门声……原来不是梦!

    “我一回来便来看你”,“我一回来便来看你”……

    那日寒浕临走时说的话在脑海中回旋,挥散不去。心里阵阵刺痛,雪迎风咬牙强忍着眼眶的酸疼,费力地将寒浕扶到榻上,就这么使了些力气,腿又不争气地痛起来。

    “你这个傻子,我不开门,你就在外边儿淋雨吗!”雪迎风一边哽咽着,一边去取了自己的衣服给寒浕换上。

    雪迎风自然不知此时的寒浕到底有多疲惫。自从他着手开始调查淄郢王一案,就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这几日更是连夜奔波,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了。

    伸手覆上寒浕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在雪迎风印象中,寒浕就是铁打的身体,从未生过病。一直以来在他们四人中像一座挡风遮雨的高墙,如今这座墙,久经风霜,也磨损得厉害了……

    “倘若你我不是在这般境遇下重逢,那该有多好。”

    雪迎风给寒浕换上干净的衣服,轻慢地正为他系好衣扣,这时却听见几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忽地心头一颤,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抬眼看向寒浕,见他仍然闭着眼睛,这才松了口气。

    虽听不太清,但他喊的,好像是自己的名字。想到这里,雪迎风不禁皱了皱眉。

    若给寒浕看见自己如此照顾他,那自己这些天来的忍耐就都白费了。雪迎风苦恼着,以为自己还是不便留在寒浕身边,于是打算赶紧处理好就离开。

    然手中的衣扣还未系好,不料手腕被一阵温热覆盖,未等雪迎风有所反应,寒浕的力气虽不大,但来得突然,雪迎风一下没稳住,便倒在了寒浕身上。

    方才慌张,倒下时双手胡乱抓扯,谁料正好将寒浕胸前的衣襟给扯开了,而雪迎风此时,不偏不倚地正紧贴在寒浕胸口……此时听着他心脏起伏的声音,勾起身体一阵火热,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滚烫,雪迎风急着挣脱,生怕寒浕发觉……

    他以为方才只是寒浕的无意识之举,然而……

    想挣脱,却是不可能了。

    “寒浕!你做什么!?”雪迎风显得有些急躁,双手使力想要逃出寒浕的禁锢,但稍才微微撑起身子,寒浕却在这时猛地翻过身来,将他按在下面,两手锢住他的手腕,欺身而上将他死死压住,如此一来,雪迎风便再使不上力气。

    “寒浕……你……你别乱……呜……”

    不知是烧得头晕脑胀一时失了理智还是怎么的,如今什么话,寒浕都已是听不进去了。只管紧紧封住雪迎风的唇,发了疯似的,如野兽撕咬猎物一般,只想着侵占眼前之人,深入,缠绵……

    一开始,雪迎风理智尚存,知道应该反抗,但渐渐的,身体却开始有些不听话了。唇齿之间一股热流悄然蔓延,从脖颈,到胸口……流淌全身……

    他知道自己正在那个霸道而又温柔的吻中逐渐沦陷,变得恍惚。身体开始变得灼热,尽管仅存的理智反复地警告自己“不可以”,但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制,甚至……开始回应起寒浕的热烈……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醋味横飞

    胸膛紧紧相贴,他能完完全全感受到那人的温度,那是一种令人感到舒适的温暖,就像冬日的暖阳,使人留恋不舍,想要依偎,想要被包裹……

    于是,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被释放,当雪迎风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回应,胸膛开始随着寒浕的动作起伏时……他知道,自己彻底沦陷了……

    “迎风……迎风……”

    缠绵悱恻的深吻之后,寒浕终于舍得松开那双桃花粉唇,在经过润泽之后,变得愈发娇艳欲滴……

    寒浕轻轻唤着雪迎风,似在诉说着他的欲求。雪迎风好像还没从方才的热烈中缓过神来,只半眯着眼睛,有些疲惫似的,在努力喘着气。见他这般毫无防备的模样,内心难以控制邪念的悄然滋生,野兽仿佛红了眼睛,寒浕一手松开雪迎风,抚上他的脸颊,白瓷一般的肌肤令人欲罢不能,于是……不由自主地便开始往下游走……

    红了眼的野兽根本等不及慢慢解开他的衣襟,迫不及待地便将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手指触碰到那敏感的地方时,寒浕的手不禁颤了颤……

    “嗯……”

    听着他由心而发的嗔吟,便使寒浕更加按捺不住了……

    难以忍耐体内迅速蔓延的烈火,双手彻底失了控制,开始胡乱拉扯雪迎风的衣服,可就在这时,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

    “寒浕,你若再做下去,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

    此言一出,寒浕的双手硬生生停止了动作,微微抬眸看去,只见着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方才的红晕,方才的欲望,全然消失不见,就好像做了一场梦……

    “对不起……”

    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蠢事!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着实后悔不已。

    寒浕终肯起身让开,雪迎风迅速翻身下榻,整理了衣服便要离开。

    “迎风……你去哪儿?”

    “你在这儿休息,我出去睡。”语毕,只留下一丝凉风,拂过伤情。

    寒浕痴痴地望着雪迎风离开的方向,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过去的。

    清晨,寒浕被屋外的一阵喧闹声吵醒,头仍有些发昏,下意识的伸手在身旁摸索着,却空无一人。渐渐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莫名的开始心痛起来。

    屋外的喧闹声许久不见停歇,寒浕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至屋外,看见庭院里的下人乱作一团,不知道在低头寻找着什么。

    “你们在这做什么?”寒浕向其中一人问道。

    “寒……寒公子?你怎么从苏公子的房间里出来啦?”一位丫鬟回道。

    寒浕面对这样的问题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问道:“迎……苏公子他现在在哪?”

    “小的也不清楚,大概是在当家那吧。”

    意料之中的答案,意料之外的痛彻心扉……

    寒浕有些犹疑,是否要去找雪迎风解释或者是道歉,依着雪迎风现在的性子,昨夜一晌贪欢之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又要被雪迎风硬生生的拉远了。或许他现在根本不想见我,或者等他从柳凡那出来之后再……寒浕如此想着,将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到底只是不愿意看见那令人伤心的场面罢了。

    正欲转身离开的寒浕却突然被叫住了,“寒浕!寒浕!你快过来!”

    即使没有看见人,只听见声音,便知道是伯大爷又来催命来了。

    “什么事?”寒浕也只有耐着性子应道。

    “快快快快快!”伯庸一脸焦急的样子,寒浕所见如此,本能的反应里,全都只有填满了他心头的那个人。

    “是不是迎风出事了?”寒浕一瞬间认真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的猪!猪丢了!”伯庸甚至已经着急到了令他口齿不清的地步。

    “什么?”寒浕有些不大理解伯庸的意思。

    “我才买回来的猪跑了,你快,快帮我去找找!”伯庸着急命令着,自己也不时俯下身在草丛中寻找。

    寒浕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周遭一直俯身寻找的下人,定是都在帮伯庸找猪了,“再买一只不就得了。”寒浕着实有些不想理会。

    “那哪行啊,那可是我整整选了两天才选出来的,万里挑一的猪!”伯庸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你自己慢慢找吧。”寒浕本就不适,经过这么一闹头疼得厉害,拂袖而去不再理睬。

    “那可是买回来给迎风试药的猪,要是不见了,迎风可又要多受几天罪了。”伯庸忽然语速放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很明显寒浕在远处的身影僵在了原地。

    “知道了那就快找吧。”伯庸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语气。

    寒浕内心挣扎片刻,最后还是不得不委身加入了人群之中。

    ……

    “怎么一大早就这么吵。”身后传来思念又熟悉的声音,寒浕立马便起身转头回去。

    “迎……”才半字说出口,寒浕便硬生生的将话收了回来,只因在雪迎风身边搀扶着他的柳凡,让寒浕觉得十分扎眼,或许昨夜寒浕一人彻夜难眠的时候,那两人都亲昵在一起……寒浕有些不敢往下想……

    “是啊,你们都在忙什么呢?”柳凡开口道。

    “回当家的,我们在找……找一只猪。”丫鬟有些难以启齿。

    “猪?”柳凡和雪迎风异口同声。

    “是啊,你们俩有没有看到啊?”罪魁祸首伯庸反问道。

    “这个……我今早去厨房的时候,听到他们说抓了一只小猪仔来着,不知道是不是……”柳凡话未说完,就看见伯庸像一阵风似得跑去了厨房,还一边哀嚎着:“我的猪啊!!!”

    还没弄明白状况的雪迎风看看跑走的伯庸,又看看柳凡,正好对上了柳凡的目光,方才那滑稽的样子不禁惹得两人相视苦笑。

    而在一旁的寒浕,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揪紧了,难受却又无法挣脱。

    ……

    院子里的下人渐渐散去,雪迎风对着路过一旁的丫鬟说道:“帮我把我房间的被褥都换了。”

    “是。”丫鬟遵命道。

    “不是刚换过吗,怎么又要换了?”一旁的柳凡问道。

    “不换我睡着定会难受。”

    “啊?”雪迎风的话让柳凡有些云里雾里。

    “天越来越热了,干脆我去给你买些上好的冰蚕丝回来,你看怎么样。”柳凡搀扶着雪迎风,从寒浕身旁走过。

    “好啊。”

    “那我下午就去。”柳凡不知为何看起来有点兴奋。

    “不行,你下午留下来陪我,这种事让下人去不就行了。”

    “啊?哦哦哦哦……好好好,都听你的!”柳凡向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变得更兴奋了。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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