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公子远道而来 作者:暮寒公子

    第10节

    此时此刻,楚子沉替以前被这位老师“野史”编排过的历史名家,在心中默默吐出一大口血。

    “对!楚子沉肯定不能答应啊,但章王不干啊,我爱过这么多的女人,这次好歹见着活的了,身体也挺健康,我供你吃供你喝的,你就给我又能怎么样?”

    楚子沉突然觉得,武御寻求长生不老没有成功,没能活到今天,实在是他的福气。

    “我们都知道,楚子沉就是个身体孱弱的弱鸡,听了这话后当时就被气晕,三天后就驾鹤西去——所以在野史里,武御跟楚子沉两男争一女,楚子沉是被活活气死的。”

    被活活气死的楚相稳坐在下面听课,觉得自己还是现在被活活气死比较科学。他是要脑子抽成什么样,才能跟武御抢女人,才能因为一段感情的不可抗力被活活气死啊!

    还有……身体孱弱就算了,弱鸡是几个意思!

    “楚子沉死了,那个婢女也不愿独活,上吊自杀了,留下遗言说愿意殉葬楚相。于是章王三次爱情全部都泡了汤。据野史传言,章王心中暗恨楚子沉,于是后来还派人掘了他的坟,把那个婢女的尸骨盗了出来。”

    真的被挖过坟的楚子沉“……”

    这让他回想起了那摊把自己气得要死要活的破事,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语文课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它让楚子沉被和自己基友反目,被爱上一个婢女,被因为这个婢女被基友活活气死。

    饶是心理素质强悍如楚子沉,此时都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跑偏。

    他觉得,语文课这种东西,以后真的无法让他正视了。

    ————————

    语文课结束后,班主任把楚子沉叫了出去。

    他看着楚子沉,似乎想提点两句什么话,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你去一趟五楼主任室吧,主任找你。”

    楚子沉走了两步后又被他叫住“不用紧张,有人问什么你回答就是了。”

    楚子沉点了点头,嗅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正在等着楚子沉。一看到楚子沉就松了一口气“楚长原同学是吧?跟我来吧,有人想跟你说说话。”

    她长发披肩,带着种教政治出身的特有的圆滑味道,一边跟楚子沉并肩前行,一边语气温柔的叮嘱他:“不用紧张,就是问你一些普通的事情。这次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客人知道你转学前的事情想问问你,还有,这次问话记得要保密。”

    转学前的事情?

    他转学前的事情还是在几千年前!

    楚子沉微笑点头,私下里却无声的戒备起来。

    主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对楚子沉做了一个“进去”的手势,自己则跟里面的两个人笑着点点头,随即就悄悄离开。

    楚子沉不置可否的走了进去,里面端坐的两个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是柳文泽和陆丰。

    两人双双站起来,跟楚子沉打了招呼。楚子沉也冲着柳文泽点了点头“果然有缘再见,湛卢剑主近来可好?”

    “多谢先生牵挂,我很好,劳楚先生费心了。不知楚长原同学。”柳文泽的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或者说……楚相,近来可好?”

    第三十五章 公道

    柳文泽一口点出了楚子沉就是“楚相”的事实,楚子沉沉默片刻,倒也没加遮掩:“湛卢剑主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有何指教?”

    柳文泽苦笑了一声,从包里翻出一个棕色的牛皮纸袋:“怎么敢指教楚相。我到底是拿人工资给人办事的,上头的命令,让我来吸收楚相入组——优待政策和合同条款都在这里,请楚相过目。”

    果然是十七局。

    楚子沉接过纸袋,却不着急打开翻看,而是引到了另一个话题上:“山海经中异兽出世我还是近日察觉到的,剑主是十七局的人,我也早早听闻十七局上天遁地的名声,大约不会像我这样愚钝吧。”

    这番话虽然语气平静,然而却说的夹枪带棒,让柳文泽苦笑连连。

    十七局上天遁地的名声如果能让人普普通通的“早早听闻”,那他们大约是真不用混了。

    “楚相想知道《山海经》一事的始末,直说就是,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山海经》一事,只要有心人认真打探就能窥得全貌,要是遮遮掩掩,反而落了下乘。柳文泽对这件事倒是毫无隐瞒,事无巨细的讲了这件事的起承转合。

    《山海经》作于春秋战国的楚人之手,后来又被汉朝人补全。十七局猜测,封印的山海经原版就在楚人手里,流传出的抄本只是临摹之作,后来章国统一天下,楚国先被楚子沉重点攻击、又历章始皇的焚书坑儒,可能导致《山海经》流失。后来汉朝偶然得到它的收藏家补上了余下的部分。

    这千年来《山海经》辗转于何人之手已经无法辨清,但在三十年前,十七局曾经记录过一次特别的动荡,如今推算,那次大概就是年久失修,山海经封印破裂的征兆了。

    “我们曾经偶然得到过山海经封印的残片,研究的时候发现它强度足够,本不会这么早就无力支撑,也不知道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子沉没有说话,面色平静自若,心中却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千年前干了什么。

    他逆天改了楚国的国运,带领章国一统六合。

    如果是按照原本的命运,楚国成为天下之主,那还会不会有焚书坑儒,山海经的原本封印卷还会不会流落?它是否还会遭受如今早早破裂的结局?

    十七局的人受思维限制从三十年前入手,而楚子沉的思绪却瞬间转到了千年前自己所做的逆天之事。如今虽然有传言说是他强行改了章国命格,却大多都被认为是野史,荒诞之谈罢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年点八十一盏长明灯登台改运,眼中所见、心中所想,究竟是怎样一番胆大包天的举动。

    为什么楚子沉会穿越时空?历史上英才伟杰不少,能人义士众多,可这个来到千年后的时光旅客,为什么偏偏就是楚子沉?

    答案已经迎刃而解——因为那是他千年前亲自种下的因果。

    楚子沉原本以为,来到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是天道加注的惩罚,陵墓被掘、对历史无可奈何等事,都是他该受的磨难罢了。

    然而说是磨难却给了他康健的身体,给了他丰富的学识,还给了他一个出手相助的知己,这磨难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惩罚并不是他穿越而来的真正目的,弥补当年他改变的天轨,抹去山海经对人世的影响,才是他该做的事。至于其他的……顺便罢了。

    山海经一事,他义不容辞!

    在这种情况下,既然跟十七局目标一致,即使加入,算是结个盟友也没有什么……只是,尚有一事必须讨个公道。

    柳文泽说过《山海经》的始末后,楚子沉就沉默不语,过了一小会儿才抬起头来:“天下大势,楚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十七局是否忘了什么?”

    柳文泽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悄然升起:“楚相是说……”

    楚子沉态度冷淡的将未拆开的牛皮袋丢回给柳文泽:“听剑主口吻,我留下的竹简似乎都到了十七局手中。在下已知陵墓被掘的消息,如今想讨个公道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吧。”

    柳文泽:“!!!”卧槽!把这事忘了!

    陆丰:“!!!”卧槽!还有这事来着!

    他们把这件事情忘了!对他们来说楚相墓里的资料已经是一个已知的事实,引用这个就像引用一个代码,言语中相当自然,以至于完全忘了这些有用的东西都是从人家墓里面倒弄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谁也没想到死了千八百年的债主竟然还能上门!

    而且还是他们主动送上去的……

    这是个对神鬼之事格外重视的古人啊,然后现在他们挖了人家的坟恰巧被抓包了!抓包了!我勒个去,人家没当场跟你拼命已经够有教养了啊!

    柳文泽硬着头皮违心开口:“原本楚相的陵墓被盗墓贼损毁,我们的工作人员是去抢修维护的,本意良善,还请楚相体谅一二。”

    楚子沉冷笑一声,没有买账:“于是贵局的工作人员,在抢修维护中就顺便挖掘了在下所有陪葬,擅动了鄙人毕生心血——真不巧,在下陪葬的心爱之物之一,不久前竟然在博物馆里有幸得见!”

    柳文泽:“!!!”卧槽!

    他心头刷过一群雪白的草泥马,只觉得这下子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谈什么谈啊,人家死后那一亩三分地都被十七局玩坏了——玩坏后还不偷偷收起来,反而大大咧咧的放到了博物馆啊!

    龚组是怎么觉得这个人一定会加入十七局的?不但安排了成员给他做性格分析、提前做好了把他按入十三组的打算、还派我来做说客?柳文泽绝望的想到:这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他没有杀了我都算客气了啊!

    “话不投机半句多。”楚子沉站起,身长玉立,唇角带着丝意味不明的危险笑意:“剑主既然没有诚意,就不必推诿责任,更不必做说客了。请回吧。”

    他只是冷冷的扫了柳文泽一眼,柳文泽就觉得一种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扑面而来!那只是短短一瞬的注视,然而却如同电抹一样让他瞬间打了个激灵!

    身不由己的挺直身躯,背后一凉,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他只是被那人扫了一眼而已。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麻雀交上来的性格分析报告说,楚长原是个反社会的变态。

    柳文泽疲惫的叹了口气,对陆丰做了一个手势,陆丰就走到墙壁处的电源旁,拔下一个其貌不扬的仪器来。

    看楚子沉挑眉望着这里,柳文泽低声解释:“这是一个干扰仪,保证窃听器和监控都没有什么效果,小玩意而已,楚相不必在意。”

    他现在只觉得看一眼楚子沉都格外心虚,更不要说跟楚子沉对话了。

    楚子沉也没有多跟他对话的意思,漠然扫视了两人一眼,没打任何招呼就推门离开。

    柳文泽松了一口气。

    “组长……”陆丰关切的看着他:“您……”

    “回去吧,回去吧。”柳文泽苦笑着摆摆手:“我非跟龚组好好说说这事不可……扶我一把,腿有点软,站不起来了。”

    陆丰扶起他的组长,一边推门一边低声道:“局里还会招揽楚相吗?”

    柳文泽看了陆丰一眼,只回答了四个字:“势在必得!”

    前方的楚子沉只留给他们一个挺拔而孤傲的背影,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背影耳朵轻轻动了动。

    他耳目聪明一事,从来没有特意隐瞒过。这两个人想不到,他也没有什么提醒的必要。

    已经过去这些时间,他对于陵墓被掘一事已经有些想开。若说他当年大逆不道的作为,天道没有什么反应才让人讶异,陵墓被盗一事或多或少会有天意难违的手笔。

    不过至少要跟十七局收笔利息。

    ————————

    楚子沉原本以为,十七局商议应该给他何等补偿至少要有三五天,没想到第二天体育课,他就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柳文泽和另外一个瘦弱男子结伴而来。

    比起相貌温润的柳文泽,那个瘦弱的男人显然更能让人一眼看到。他瘦的颧骨突出,看起来格外锋利。一双眼睛好像白内障一样雾蒙蒙的,带着一种让人内心发毛的“飘”气。

    楚子沉心中不受控制的闪回了两个人名:鼓上蚤时迁!特里劳妮教授!

    ……咳!

    他迎上去几步,轻声道:“湛卢剑主?”

    柳文泽显然没能想到昨天的不欢而散后,这么快就又看到楚子沉,他微微惊愕了一瞬,随即有礼的打招呼:“咳,楚相。”

    “剑主此次到访……”

    “并不敢劳动楚相,有关楚相所受的委屈,应尽的补偿,局里还在商议。”柳文泽苦笑了一声:“我这次登门,是因为您的学校里有异动。”

    楚子沉皱了皱眉:“恕我才疏学浅,尚未感知得到。”

    “并不是《山海经》中的异兽。”柳文泽落后楚子沉一两步,冲着后面摆手,示意那瘦小男子赶快跟上:“是有个危险异能的拥有者,正在觉醒。”

    第三十六章 山壮

    三人一起匆匆赶去,柳文泽忙里偷闲的向楚子沉介绍情况。

    “如果猜测不错,这次的异能者应该是一名学生,本身的危险度不高,但是异能的危险级别很高,因为本身在学校这种高密集人群的地方,所以可能会控制不住,导致严重后果。”

    “我们的人员已经事先给学校打过电话,对该楼层的班级实施了疏散隔离,现在那个孩子应该独自呆在教室里。”

    楚子沉所念的学校,高一高二高三都在不同的楼里,一层平均五个班,每个学年三层,楼上两层是老师办公室和活动教室等地。

    楚子沉念高二,一向在b楼来往,现在看柳文泽也向着b楼的方向走,他不自觉的唔了一声:“高二的学生?”

    “而且还是您那层,楚相。”柳文泽低声回答道:“您和隔壁班级本来就都有体育课,所以我们遣散学生也就更容易了。”

    二楼走廊原本铺着理石地板,色调暗灰,沉稳而不引起别人注意。然而如今,暗灰色的地板缝隙里已经蒙上一层铁锈般的血色。

    半干涸的鲜血在地板缝里蠕动流淌,那介乎红和褐中央的颜色,带着点逼人的腥气,不自觉地让楚子沉的眉头皱了起来。

    柳文泽正在对那个干瘪瘦小的男人打手势,示意他快速推进。看到楚子沉的表情,他压低声音轻声解说一句:“您放心,并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瘦小男人身轻如燕,速度非凡,悄声无息的接近了目标教室。

    楚子沉所在的学校教学设计是非常好的,每个楼层只有一排教室,而非两排。不但左侧教室右侧走廊,教室靠走廊一侧还设有四扇大大的玻璃窗,方便透光,也方便老师巡回检查。

    如果那瘦小男人不是贴着地皮滚过去,教室里的男孩只要侧侧头就能看到窗外的男人,而这无疑会引起男孩的警觉。

    瘦小男人对柳文泽比了一个准备完毕的手势,柳文泽果断的把手向下一挥——动手!

    这干瘦的跟猴儿一样的男人就慎重的点了点头,把双手食指抵在脑壳上,两眼一闭,口中发出了“滋——”“滋——”的电火花声。

    似乎嫌弃只有电火花动静还不够大一样,过了一会他竟然低声道:“动——感——光——波——”

    楚子沉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把目光转向柳文泽,视线中的控诉肉眼可见:这只【哗——】是个什么玩意!

    面对潜在的危险异能者,你们就找出这么一个白内障、甲状腺功能亢进症外加脑残晚期无可救药的综合患者过来?十七局还能不能好了!

    柳文泽真没想到进来的时候能迎面碰到楚子沉,此时被看到这接近羞耻py的一幕,也是脸上发烧。他咳了几声,详装镇定的轻声说:“山壮是精神异能者,他打算用精神力安抚下屋里那个孩子觉醒异能时暴动的情绪,刚才那一套……咳,他说那有助他更好的利用异能。”

    楚子沉没点头也没摇头,他高深莫测的看着那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背影,用一种很难说明其中意味的语气赞道:“好名字。”

    好名字啊,缺什么补什么啊!

    他怎么就不叫山智壮呢?

    柳文泽看出了楚子沉目光中的潜在含义,艰难的为山壮进行辩解:“……您有所不知,山壮曾经体态肥壮健硕。”

    楚子沉居高临下的扫了他一眼:“剑主如今所言,只怕比昨日言明不是故意掘了在下陵墓还要违心吧。”

    十个山壮捆在一块也不敢说肥壮健硕!

    柳文泽只觉得百口莫辩,万念俱灰之下只有扬手向山壮一指——楚相你看啊,你看啊你看啊,有现场有真相啊!

    山壮口中念念有词,眉心紧聚,表情严肃,看来正是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他此时皮肤通红,浑身上下都散出白色的蒸汽,就如同被放在蒸锅里的螃蟹。

    楚子沉惊疑不定的挑了挑眉毛,这个瘦小干巴的男人好像又缩水了一圈?

    之前他还能算根晾衣服的竹竿,如今就只能当块揉皱巴的咸菜了。

    “精神力的使用极其耗费精力和能量,脂肪只是一部分罢了。”柳文泽有些忧心的看着山壮:“当初他的腰身要两人才能合抱,如今……唉。”

    岁月是把杀猪刀,坑了组长,瘦了熊猫。

    过了好一会儿,身上衣服全部湿透的山壮才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冲着柳文泽打了一个手势,看来已经将情况稳定下来。

    柳文泽连忙疾步赶过去,顾不上还瘫在地上的山壮,隔着窗户冲着教室里看了一眼,一个男孩伏在桌上,手肘下压着凌乱的书本卷子,看样子已经酣然熟睡。

    楚子沉也走过去看了一眼,那位瘦弱的壮士就在他脚边躺着哼哼,初见时那双醒目的白内障招子已经更加白内障。他看着这位仁兄,突然觉得自己微妙的感觉到了当初自己只剩一口气吊命时,旁人看着自己的心情。

    山壮一边发出细若蚊蝇的嗡鸣,一边小幅度的滚来滚去,湿漉漉的衣服也不知道是汗是油,跟地板缝里的鲜血混成一滩。好一副脏兮兮的尊容。

    楚子沉:“……”罢了,旁人看他大约不是这种心情,至少他还很干净。

    柳文泽确定了屋里的学生此时出于安全状态,这才蹲下去扶起山壮,也不嫌他衣服脏,动作小心翼翼:“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山壮连眼睛都没睁,只是吐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字来:“饿。”

    柳文泽脸色猛然一变,迅速抬头看向楚子沉,表情诡异纠结:“咳,楚相,此地污秽,容我慢慢清理。您可否离开,免得冒犯?”

    楚子沉温和的笑了笑,仿佛没看出柳文泽的为难:“我也曾困顿成泥,并不是没见过这些,血腥而已,何来冒犯?”

    柳文泽神色一紧,刚刚要说什么,就被山壮抓住衣角。那瘦的几乎脱了人形的男人竟然还尽了最后一点余力撑起身体,雾蒙蒙的双眼紧盯柳文泽:“不行!说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1)”

    祖宗诶!盯着楚子沉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柳文泽双膝一软,差点就给他跪了。

    看楚子沉的态度是绝不肯走的,他只好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掏出大一块巧克力剥了皮塞到山壮的嘴里:“……吃吧。”

    随即他抬头看向楚子沉,苦笑着解释:“有时抽取的精神力太多,会造成一定的精神紊乱,他可能会接收到一些别的脑电波和其他信号,说一些此时附近电子设备里的东西,您见笑……”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个已经把巧克力嚼化,可以含糊不清吐字的瘦子打断。山壮飘渺无神的眼神还是看着柳文泽,喃喃道:“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2)。”

    柳文泽:“……”你说什么我没意见,但你别看着我啊!

    楚子沉没让柳文泽继续尴尬下去,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神情,扬眉抬眼时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冷淡,但说出的话却算得上雪中送炭:“剑主先去处理别的吧,这位……壮士这里,我尚可帮衬。”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山壮猛然扭头盯上,楚子沉不知为何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还不等后退半步,就听到一声猖狂的:“阿瓦达索命!(3)”

    楚子沉:“……”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一时间,楚子沉的表情实在是难以言喻。

    柳文泽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飞也似的跑进教室,翻出一管药剂小心缓慢的给男孩注射进去,又掏出一个闪着奇异金属光泽的圆球,别在了男孩的领子上,把男孩背出来,跟倚着墙的山壮排排坐分果果。

    “事情已经解决了,等我的组员恢复完毕,我就离开了。”

    “嗯。”楚子沉应了一声,目光已经投向了血液干涸的地板缝,又看了看那男孩红润的脸色:“他没有流血?”你刚才又说没发生流血事件,这遍地的血液是哪里来的?

    柳文泽蠕动了两下嘴唇,看样子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过了一会他才道:“操控血液是这个异能觉醒时的本能,通常会从外界有血液的地方开始操控,人体内的鲜血只是次要之选。”

    楚子沉点了点头,依旧凝视着柳文泽——这里可是学校,为何会在外界有鲜血?

    柳文泽咬了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一样吐出了四个字:“女卫生间!”

    楚子沉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柳文泽已经窘迫到了极致。男性之间谈点这种话题通常都是增进友情的好办法,然而对楚相说这些,简直让他觉得自己又黄又low又低级,“……大姨妈。”

    如此现代化的词语,楚子沉显然就更不可能听懂了。

    柳文泽一边在内心深处骂自己是蠢货,一边挑了个方便楚子沉理解的说法:“就是,女子月月都有的癸水。”

    楚子沉的脸色瞬间就绿了!

    刚才他看着山壮的眼神像是在看【哗——】,而如今他看着这个学生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哗——】【哗——】!

    偏偏此时山壮还不甘寂寞,眼神迷离的叫道:“雅蠛蝶~(4)”

    楚子沉:“……”真不巧,当年他上网搜养成的时候也顺便科普过这个词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夸了柳文泽一句:“贵局真是人才辈出。”就转过身,干脆利落的直接离去,和昨天一样只留给了柳组长一个帅气的背影。

    柳组长差点眼泪掉下来。

    他感觉局里想要攻略楚子沉的难度更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1:电影《霸王别姬》的台词。

    2:歌曲《小苹果》的歌词。

    3:电影《哈利波特》的台词。

    4:……很多片子的台词。

    第三十七章 杂谈

    十七局内部还在敲定种种条款补偿,这些暂时按下不表,却说楚子沉这里,他正面临着一个光荣而无可推卸的任务。

    这个任务叫做运动会。

    一个二百米,一个三千米,一个4乘100接力。

    运动会开在周五,而此时正值周四,还提早放学,以便于大家购买各种零食。在这种诱惑下,十一班人心浮动,也没怎么用心上好课。

    就连各科老师今天也把态度放的轻松了一点,跟大家说些闲话。全校入场的时候是要走队列的,昨天十一班刚训练过队列,走队列时喊得口号已经被大家玩坏。

    什么“美国风暴,印度海啸,为何来到,十一驾到。”、“发型到位,气质高贵,我们呐喊,十一万岁。”、“高一十一,全国第一,诸位爱卿,速迎十一。”

    班任当然不可能放行这种口号,到最后他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出来,明示了好几个活跃分子,绝对不许耍花样。

    英语老师听了十一班原本定下的几个口号,表示你们这都不算什么,昨天我在办公室听到人家十五班的口号,感觉那个比你们这个强。

    十五班是全年级都有名的恐怖主义,六大主科每科老师都是发疯一样的严厉凶狠——而且他们还留很多作业,很多很多的作业!

    对于这个班级,大家纷纷表示兴趣盎然。

    英语老师就给他们念了一遍高二十五的口号:“那我念了啊,你们听着——高二十五,高二十五,再来一遍,高二十五!”

    全班:“……哈哈哈哈哈,老师你一定逗我们玩呢!”

    英语老师摊了摊手:“我没逗你们啊,昨天一办公室的老师都听着呢,我们几个都乐不行,口号咋还有这样的呢。”

    班任对他们心浮气躁一事心知肚明,放学的时候特意压了好一会儿的堂,絮絮叨叨的叮嘱了很多运动会需要注意的事宜——比如说别智商不够往铅球场上跑。

    所有同学都哈哈大笑,表示这种事怎么可能嘛,老师你真是多虑了呦,却被班任表情严肃的打断:“不要笑,我不是跟你们说着玩儿的。上次郑克难踢球的时候躺倒地上我先不说,你们知道我上周看到什么了吗?付博文在铅球场上用手去接卢佩珊的铅球!”

    卢佩珊乃是全班唯二的女汉子之一,另外一个是叶梓,论起来她还要更胜叶梓一筹。此女从幼儿园时就开始学跆拳道,到如今已经十多年,身材健美漂亮,踢断木板只是等闲。

    班里关于此女还流传许多奇闻异事,一说是卢佩珊凶名在外,连她的跆拳道教练都对孩儿们下达诏令:“你们谁要是能站着不动受她一脚,我管你们叫爹的。”

    至于另一说,乃是众人亲眼得见——上次运动会上她扔的铅球破了女子铅球校记录,甚至都能打入男子铅球的前三。

    敢用手接她的铅球,付博文同学真乃猛士,从不畏惧淋漓的鲜血——幸好是没接着。

    有一个以身挡足球的后卫,一个用手接铅球的奇葩,十一班一定是哪里的风水不对。

    “吓我一大跳,你们知道吗?”班任用手抹了抹额头:“我当时隔着半个操场看到这事,腿都不会走道了。孩子们,胆子不是这么练的啊,你说要是当初付博文接着那铅球,或者是用脑袋接的,你让他家长怎么办啊!”

    全班哄堂大笑,付博文座位左右的男生都把脸转向他,声音不高不低的调侃起来,大约都是“哥儿们还有这本事呢。”“行啊,以后跟你混了。”“有前途,真有前途,就是缺点智商。”之类的话。

    班任等调侃的声音稍稍低下去,才重新拍了拍手:“好了,孩子们,听我继续说。第一点是没事不要去铅球场那个地方,太危险了。第二点是,大家最好不要贴着跑道走,咱们宁可绕点远。”

    他是个事无巨细的人,令人信赖又不失亲和,做事情之前会先讲道理。例如他提出了这次要绕着跑道走后就立刻解说了一番:“咱们校还是有几个国家二级运动员的,他们跑起来很漂亮,挺具有观赏性——这个咱们一会再说。我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体优训练,尤其是百米的时候,具有的能量相当大,站的比较近的人知道,就像一阵风刮过去似得,而且地皮都颤。”

    顿了顿,班任继续深入的跟他们分析:“伯努利原理大家都学过,你们想没想过,万一谁摔在跑道上,一个体优恰好跑过来,刹不住车。对了,体优们都是有钉子鞋的。”

    全班又一次小范围的骚动,有男同学接嘴:“那肯定背后戳窟窿了。”

    “不止是是窟窿啊。”班任索性跟他们说得更彻底:“人跑步靠的是摩擦力,脚是要往后蹬地的,一旦要被速度那么快的蹬到了,肯定整个后背都被片下去一层皮。”

    班级悚然,全部向老师保证,他们肯定都绕着跑道走。

    班任满意的笑了笑,继续交代分析接下来可能出现的种种事故。

    十一班的班任一向在活动上叮嘱的很细,傅瑾瑜那里就没有那么多事,老师直接大手一挥给放了学,傅瑾瑜还要跑到楼上来等楚子沉。

    等十一班放学后,楚子沉跟几个男同学结伴走出来,他们看到楼梯口拐角处静静站着的傅瑾瑜,都忍不住吹起了口哨,唯恐天下不乱的“呦~”起来。

    楚子沉接过傅瑾瑜的书包,低声道:“严肃些。”

    这些男孩子是真的不怕他,他们听了这话都笑起来“长原,你又这样。”、“又跟我们装是不是。”、“有妹妹就偷着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楚子沉连头都没回。

    他单手拎着傅瑾瑜的书包,一面走一面叮嘱傅瑾瑜:“下次直接去楼下车里等我,不要再上楼来,我怕于你声誉有损——日后我会跟他们谈谈。”

    “也不用啦。”傅瑾瑜有点不好意的笑了笑:“男孩就是有点没轻没重没大没小的,我们现在都念高中呢,这些事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事,九哥不用这么在乎。”

    楚子沉侧头看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一句:“胡闹。我妹妹又不是用来给他们评头论足的。”

    傅瑾瑜就不再说话,低头抿嘴一笑,心里觉得甜丝丝的。

    “妹妹今日是打算先回家,还是先去购买运动会的吃食?”

    “先去超市吧。”傅瑾瑜抬头,对着楚子沉灿烂地一笑:“九哥要帮我推推车!”

    楚子沉微微一笑:“都依你。”

    超市设是有贩书区的,虽然地方很小,卖的都是些畅销书,但也足够楚子沉看到那本《野史风流细说楚子沉》了。托语文老师的福,他如今对野史十分敏感。

    他的目光在那颜色炫目的书皮上停留不到三秒,书就被傅瑾瑜抢着拿下来:“看上去还挺好玩,九哥想看?我买下送你啦。”

    楚子沉:“……”眼不见心不烦,妹妹,其实我一点都不想看。

    不过从傅瑾瑜这灵敏的反应来看,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号她二哥的脉,就可见一斑。

    楚子沉没忍心驳斥傅瑾瑜的一番好意,默许了傅瑾瑜的行为。

    后来在回家路上,傅瑾瑜塞着耳机睡着。楚子沉轻手轻脚的把她的手机音乐静音,为了解乏主动翻看了那本野史荒谈,然后……

    简!直!停!不!下!来!

    文章的作者实在是脑洞清奇,功底深厚,旁征博引的功夫堪称当时一流,用一种精妙绝伦的笔触将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而且看起来竟然还很有道理!

    荒诞到了极致就惹人发笑。楚子沉也不是心胸狭窄之辈,细细阅读实在觉得这满纸荒唐言妙趣横生,读到兴处几乎叫人拍案叫绝——当然,要是这本书写的不是他自然就更好了。

    能把章王为了销锋镝铸造的十二金人说成是要招楚相魂魄所铸,这作者也是醉了,不知道写这段的当天喝了几斤白的。

    让人发指的是,这人有理有据,引用《战国策》、《史记》等多方论点,硬是扭黑为白,把这两片哭笑不得的历史碎片给强行连接在了一起。

    不过贾宝玉对史湘云是真爱都能成为红学大家的主流观点,区区招魂小事,在封建迷信的古代又算得了什么。

    楚子沉对这本书真是爱恨交加,吃过晚饭后又回房通读一遍,依旧兴味不减,索性找出纸来在扉页题上“偶得奇书,颇惹捧腹,与君共赏”十二个大字,主动给傅致远送了过去。

    也是傅致远运气较背,他今天没关书房大门,楚子沉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认真工作,而是背对着门口高举着双手拉着懒筋。

    抻过懒筋的人都有这种经历,一天没伸展腰身,一拉开就容易打哈欠,而这时候五感都几近封闭,根本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于是傅致远那如同猩猩一般的英姿就展现在楚子沉的眼帘里。

    要命的是,傅致远抻懒筋还有个习惯,他喜欢扭腰。

    常年在健身房里锻炼出的肌肉也算有料,一身正装的男人最帅气,扭起腰来也绝对不难看。楚子沉愣了一秒,还不等为看到如此私人的一幕抱歉转身时,傅致远就睁开了眼睛。

    他面前就是一个大大的镜子。

    傅致远:“……璋华来了。”

    楚子沉:“……是。”

    傅致远:“……璋华快落座。”

    楚子沉:“……谨之盛情,就此不恭了。”

    楚子沉心理素质到底过硬,面不改色的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跟傅致远谈起了这桩趣闻。傅致远也十分配合的一唱一和,带着笑意从楚子沉手里接过书本。

    等楚子沉离开后,他才觉得有些懊恼。

    男人总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心仪之人看的,即使展示不了最好的一面,也不希望心仪之人发现自己在扭腰……真像娘炮。

    傅致远默默无语的想了半晌,决定自我忘记这个黑历史——扭腰算什么!当初楚相来的第一天,他就连他的菊花都看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说一下文里的内容:文里用手接铅球的勇士确有其人,就和以身挡足球的后卫君一样真实,我高中同学的确是这个样子= =

    然后我的高二运动会上,高二十五班的确是那个让人无语的口号。

    高中如此逗比,这就表明了渣作者如今的脑洞其实家学渊源。

    第三十八章 跑步

    第二天开运动会。

    高中运动会这个东西,但凡参加过的人都应该知道:一大早心血澎湃的踏着第一缕晨曦而来,整个高中一共三四十个班走队列轮下来,听校领导一番听不听都没什么区别的废话,热烈鼓完掌后就觉得激情都消磨掉了一半。

    有的人还会因为着凉、闹肚子、没吃早饭胃疼、座椅太凉恰巧来大姨妈等等一系列原因,将自己的运动会搞成一出惨案。

    正因如此,颇具观赏性的一百米短跑和二百米都是放在最开始的。

    楚子沉的学校是分年级比赛的,这样就可以确保把同学们的兴趣多吊起来几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次先比赛的是高二组。

    一百米的同学已经去场地检录,要跑二百的楚子沉跟付博文都开始热身。

    楚子沉穿着一身黑色球衣,胸前背后都印了大大的“9”。不得不说,那清凉透气的半截袖,还有卡在膝盖上方裤管空荡荡的短裤,让他觉得实在有点不好。

    他那过于白皙的皮肤也被众人关注到,有胆大者直接撸起了他半截袖的袖子,惊讶的叫道:“你肤色都没分界线的!平时晒不晒太阳啊!”

    愚蠢的人类,楚子沉是靠长袖度过这个夏天!

    楚子沉把袖子从同学手里抽出来,表情自然步履淡定的离开座位,走过班级的驻扎地,把因为自己耳力惊人而听到的诸如“一个男人为什么这么白,他比我还白啊!”、“看不到有汗毛孔!也没有厚腿毛!”、“遗传的真好,我也想要……”一系列话语甩在脑后。

    所谓的检录其实就是记下前胸后背缝着的血红色号码,再根据班级和编码给他们分组。毕竟学校只有八个跑道,总不可能一窝蜂地都上去跑。

    也许是为了避免手足相残的悲剧,同班的同学是不分在一组的。楚子沉拿到的编码比较靠前,于是分在第二组,身边一左一右共站着两个体优。

    他虽然身材挺拔瘦削,已经不算矮小,但那种外行的气息还是从每一个毛孔里透露出来,站在最右侧的同学还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发令枪一响,八人就拔腿飞奔起来。

    据说这次有体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如今看来传言非虚。两个体优几乎跟离弦之箭一样窜了出去,只留给了身后的六人一阵带着凉意的旋风,以及一片欢呼呐喊的加油声。

    楚子沉的确身体素质不凡,如果让他跟这种体优单挑,他一个能揍五个不歇气,但在这种专门锻炼的项目上,他的确是比不过的。

    即使爆发了全部的力量,也依旧差着前面的体优一步半的距离。

    理所当然的,他第三个冲过终点。班级守在终点线的同学替他加油,有的给他递水,有的来拍他的背,还有个平时就十分热情的男孩儿狠狠敲了他肩膀一下“好样的兄弟!跟体优比就差半秒!”

    楚子沉微微一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对于这次输给两个体优看的十分淡然。

    在任何领域里的佼佼者们中间,其中绝不乏天资过人的天才,却也会给勤奋者留下一席之地。

    如果连努力都没有效果,会让人情何以堪?世上唯一恒定而踏实的道路唯有坚持。纵然不能靠坚持攀上最高的顶峰,但依旧能得到甘美的果实。

    凭努力得到成绩者是值得敬佩的,今天是体优们的展场。

    楚子沉跟那几个男生一样站到附近,等着付博文那一拨跑完,一起说说笑笑的回了班级的区域。十一班跟隔壁的十二班是兄弟班,两班共用一套老师,互相熟识,感情也不错,都一起给楚子沉和付博文挥起拍手。

    楚子沉一笑置之。

    他在这片响亮的拍子声中突然摸到一点青春的味道,活力从这些眼睛亮晶晶的孩子们身上迸发出来,带着欢欣轻松的笑颜,足以激发起人心中有些老去的冲动。

    怪不得总有老师对孩子们说,看到你们就觉得自己老了,可他们看到这些孩子还会笑的那样开心。

    他们是青春、是未来、是希望。

    楚子沉促狭的一笑,回到座位上摸起刚刚给他发的拍子,冲着身边的付博文哗啦啦的挥了几下,在拍手声已经停下的区域内格外显著。

    班任回头看了一眼,并没跟他生气,只是冲他摆摆手。这个张弛有度的老师误以为楚子沉还没从刚才的兴奋状态中缓过来,态度十分宽宏。

    早晨他起的早,吃的是香喷喷的香菇肉茸粥。粥里的鸡汁是昨晚熬了五六个小时的,感觉味道格外足。不过其他人可没有他这么好的待遇,有的干脆什么都没吃就空着肚子报道。

    在这种时候,大家所带的零食就比较俏皮有趣了。叶梓和卢佩珊就属于朴实流,中规中矩的啃着面包火腿肠。郑克难显然是脑洞比较大的,天知道一大早津津有味啃个鸭脖算什么事,至于班级中最有特色的一个——

    是一个叫邓跃斌的同学。

    据说此君平生抱负就是当兵,军训时是最卖力气的一个,做事也有点一板一眼的意思,人很好也挺有趣,江湖外号“兵哥”。他今天带的东西比叶梓和卢佩珊还要简朴,而且充分带着他个人主义特色。

    压缩饼干就清水。

    如果他选点葱油味、蒜蓉味、红烧牛肉味儿的,大家至少都还能理解,但是戴跃斌就是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微妙的选择了原味儿。

    这东西说不上难吃不难吃,众口味众口调,个人有个人的标准。不过吃这个的原则是喝水不吃饱,吃饱不喝水,一般人一顿不吃超过一块。然而戴跃斌依旧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微妙的带了十来块过来。

    体积小,不过够沉的。

    无论如何,十一班真是人才辈出。运动会上什么都没拿单拿了压缩饼干和清水的家伙,大概全校数十年来就这么一个了。

    由于比赛是分年级的,高二的三千米也安排在上午。楚子沉目送了两位跑一千五百米的同学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离开,转眼就轮到他被目送。

    三千米对于这些每天窝在教室里的同学实在有点凶残,据说跑吐的有,放弃的有,跑到最后几圈实在不行,溜溜达达走下来的也有。

    郑克难在楚子沉上场前拉住他的双手跟他依依惜别:“哥们儿,用不用我们给你点鼓励?”

    楚子沉如今对这个疯狂的矮个儿也有所了解:“多谢,但不必了。”

    “呦,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啊。”郑克难笑着露出八颗大牙:“撑不下去就比手势,我们保证陪你跑——一人陪你跑一段的!”

    这特么撵兔子呢!比溜溜达达的走一圈还吸引眼球好吗?一场运动会下来保证全校闻名!

    楚子沉没跟他多废话,满心感动的用力握了握郑克难的双手,趁他呲牙咧嘴的时候甩手就走。

    他纵然本性君子,但有时候就不是该讲道义的时候!

    三千米绝对是一场拉力战。对于这些鲜少运动的孩子们,三千米意味着体力的大量透支消耗,精神上的疲惫支撑,在赛场众目睽睽下被别人落下的巨大压力……以及到了后期肉体上的折磨痛苦。

    并不是谁都能有毅力憋住那口气的。

    当然,这种三千米的长跑,对于楚子沉来说反而比二百米更占优势。他的身体综合素质,不知道要高出那些普通学生多少。要知道,此时比的不是爆发力而是耐力了。

    虽然在八百米的跑道上两圈过后他不得不用嘴呼吸,但比起身后速度已经明显放慢的同学,他还足够称得上游刃有余。

    第三圈明显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时候是宛如黎明前的黑暗,让人有点摸不清何时才会迎来曙光。有人在这一圈中黯然退场,有人虽然尽力做出跑步的动作,但前面已经耗尽了体力,速度慢的活像在走,还有一个同学实在是体力不支,脚下一软就歪在跑道线上,让旁边近距离观看的班级一阵骚动,连忙派人把他扶起来,喂水喂糖。

    楚子沉把大半同学甩在身后,速度不紧不慢,却足够在这时候落下他们半个操场。路过自己班级区域的时候,十一十二两班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拍声,他暗暗一笑,还是不负众望的在这欢呼鼓劲儿声中加快了一点速度。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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