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篮)纵横天下 作者:Ivia

    第 82 章

    流川再度将饮血剑抢到手,又将泽北震伤,心里得意,长剑一甩,黏在剑尖的饮血剑剑柄朝前,一下子插入庙柱。他本是轻轻一甩,但饮血剑竟然横穿过一根庙柱,钉在第二根庙柱上。若说先前的比试大多数人还看得莫名其妙的话,他这一下甩手劲可是人人看得清清楚楚,登时喝起大彩。

    流川跃到饮血剑前,冲泽北道:”你太执着于剑,所以领悟不到剑的精髓,今日索性好好开导一下你。”话落剑起,竟以手中长剑剑锋对着饮血剑剑锋砍去,只见红光一闪,饮血剑剑身竟被生生剖为两断,半截飞了出去。

    众人惊呼声中,一条人影倏去倏回,已将飞出的半截饮血剑夹在食、中二指之间。这人笑嘻嘻地来到插着另半截饮血剑的庙柱旁,左手在庙柱上轻轻一推,另半截深入尺许的饮血剑便跳了出来。他随手接住,将两半饮血剑对着一捏,断剑竟又复原如初。他笑笑地将饮血剑还给泽北,道:”阁下神兵难得,流川做事偏激,还望你见谅。”

    适才流川明以普通长剑砍断饮血,实则是以内力震断了它,不过他出剑与发动内力配合得恰倒好处,看起来便似是以手中长剑击断了锋锐无匹的饮血剑。仙道一来不知海陵现在到底关系如何,不愿贸然出手得罪海南,二来又不愿泽北杀了藤真,是以接断剑出断剑,再运上深厚内力将二断剑熔铸成一柄,既是让泽北承他的情,就此罢手,免得死于此处,有损海南声威,也是向他示威,让他知难而退,不得再向藤真动手。

    泽北呆呆接过饮血剑,见断处只余一丝裂缝,附近光滑平整,与没断时无甚两样,可见仙道内功之深,当世只怕已无人能敌。

    他一向自负剑艺高超,视流川为自己后辈,仙道虽胜过他一次,究竟也是靠计谋,不是靠真实本领。今日他手中一剑两次为流川所夺,使出绝学打散鸳鸯重聚头,非但没占一丝一毫便宜,还被流川制得服服帖帖,他更以手中普通一剑削断饮血,而仙道的这手绝活显也远非他所能及。心中傲气一失,顿时沮丧非常。忽的又疑心:”我和他们分手不过短短月余,他们的功夫即便有所长进,又怎能如此出神入化?除非,除非他们原来根本没对我使出全力。”

    他心头一片混乱,摇摇晃晃地走出庙门。流川见他眼神散乱,倒也不想他就此一蹶不振,上前拍了拍他肩,道:”我内力好,你剑法好,下次再比过。”

    泽北却只是摇头,道:”不对,不对,都乱套了,你别和我搞,我得好好想想。”

    流川无奈,看了看仙道。仙道道:”泽北兄,你就这么出去么?不如和我们一起走。”泽北不答,忽的大叫一声,撒腿跑了开去。

    流川追了一阵,泽北已经影踪不见,他怕在旱海迷津中迷路,只得跟着喇嘛庙白屋顶往回走。走不了几步,就遇上随他而来的仙道,二人携手回去庙中。

    还未进到庙门,便有一匹黑马跑到二人身边,在流川身上挨挨擦擦,甚为依恋,流川奇道:”你还活着?”伸手抚摸马背鬣毛,心中着实高兴。仙道满腹疑团,拉着流川手道:”不知里面怎样了,快进去吧。”流川点头道:”好。”当先走进庙中。

    这时,南烈已吩咐手下给樱木等解了毒,樱木一恢复力气,又要冲上去和南烈厮打,被木暮一把拉住,道:”还打什么?人家手下留情,咱们可也不能太不识趣了。”

    樱木还待辩驳,南烈已抢先向流川鞠了一躬,道:”南烈以前不识好歹,得罪了二位,二位大人不计小人过,还请饶了在下。在下今后愿带领丰玉弟子跟随二位左右,共抗四国联军,还请二位给我一个机会赎罪。”他为了能跟在流川身边,对仙道也客气起来。

    仙流二人对望了几眼,均不明所以。樱木在一旁大吵大闹着不答应,也没人理他。仙道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适才若非南掌门一念之仁,我和流川早已成阴间之鬼,掌门不须多礼。只是’四国联军’一事,还要请教。”

    南烈奇道:”你们还不知么?”说着望向水户。

    水户这时已能站起,挨到流川面前,一揖到底,道:”湘北不幸,赤木铁树将军中了名鹏奸计,为敌人所杀,至今尸首尚在敌人处”流川素来镇静,闻讯也不禁变色,道:”什么?”水户低头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大伙儿都没料到。将军一死,名鹏便向我们步步进逼,本来,我们兵多将广,也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但陵南朝廷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说着恨恨瞪了藤真一眼,续道,”居然派了几十万兵马协助名鹏,赤木刚宪小将军和三井、宫城、彩子几位大侠赶来助我们,但寡不敌众,兵败如山倒,现在已经退入响泉镇了。但响泉地势平坦,估计敌人一攻,便要接着后退。大伙儿群龙无首,已经渐渐出现了逃兵,又听说海南大军二十万正借道陵南来湘北,和大荣、陵南、名鹏组成什么四国联军,要一起灭了炎王旧部。我们奉赤木铁树将军之令,都在找你,希望你能尽快回去,带领大伙儿一起打敌人。”

    流川道:”大师兄现在在军中?”水户道:”不错,他自赤木铁树将军死了后便像疯了似的。”流川一沉吟,道:”先回响泉。”

    水户等接令。流川握住仙道一手,还未说什么,鱼柱已跳到藤真面前,道:”慢着,让我先杀了这小子,再回去也不迟。”

    花形一手挡在藤真面前,道:”你要杀他,先杀我。”藤真阻止道:”花形,现下我已非翔阳王府的小王爷了,你也不再是我的手下,不必一味护着我,这位大侠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们不妨先问个清楚。”

    花形眼泪在眼眶滚了几滚,落了下来,哽咽道:”我,我”藤真向鱼柱道:”这位大侠是谁?我们素不相识,有何深仇大恨,让你一定要先杀我而后快?不妨把你的理由说出来,若果真有理,在下任凭你动手就是。”

    鱼柱见他面貌姣好,身形瘦弱,又似有重伤在身,但言辞咄咄,不卑不亢,倒也佩服他的胆量,道:”好,那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我问你,我们无极门到底哪儿得罪了陵南朝廷,那昏君乘我们师父刚死,居然派了几千兵马烧山,又让弓箭手埋伏在外,一有人出去便射,偌大一个无极门,活下的只剩我和我身边寥寥无几的这些人。我杀不了那昏君,但你是朝廷命官,和那昏君呼吸与共的,只好杀了你抵罪,慰我同门在天之灵。”他一说完,他身边那些残存的无极门弟子都哭着响应:”不错,正该杀了他,为师兄师弟们报仇。””昏君无道,还不是这些臣子们无能。””杀了他,杀了他。”

    藤真脸色惨淡,嘴角却泛起自嘲的笑容,道:”你说的不错,我父子明知他此举不妥,却没有力谏,你责怪我,也是应当的。”

    鱼柱瞪目道:”你既认罪,便自己解决吧,我看你也是条敢作敢当的汉子,便保你个全尸。”

    花形又急又气,道:”你这个浑人,怎的不分是非好歹?那昏君要诛杀无极门时,正值海南派来使节要我们开道放他们军队过去,同打湘北炎王旧部,王爷忙着劝谏他不可答应海南,哪有闲时管你们的事?王爷他人都死了,你们还你们还一味责怪小王爷,你们自己问问,是人不是?”他激动异常,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但人人听得出他语含至诚,绝非作假。

    鱼柱一愣,道:”翔阳王死了?怎么死的?”藤真看着仙道,一字一字道:”父王力谏皇上不可听信海南使节的话,放海南大军入境,但皇上左右的几个得宠佞臣都受了海南贿赂,说什么海南强,陵南弱,刚和海南缔结了兄弟条约,不可拒绝海南以至触海南之怒;何况海南愿助陵南,也是人家一片好意,湘北离陵南近而离海南远,海南出兵让陵南得利,何乐而不为?皇上听了他们的话,答应了海南,反而怪我父多事,一怒之下杀了他。”

    仙道见他目光之中充满怨恨,冲他歉然一笑。藤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再看他,心道:”别人看到我在英雄大会上几次三番助你和流川,便向皇上进谗言,说我父子二人勾结炎王旧部,有意谋反,皇上这才狠心下令杀我全家。但这些事却不必跟你说,免得你听后更加愧疚。”

    但他不说,自有人说,花形心中怨恨已久,这时忍不住发作,将此事一一抖出,末了道:”我和小王爷逃出后,那昏君仍不放过我们,竟派山王高手来追杀,我们逃到此处,若非碰上那匹马,带我们跑到这里,早就命丧黄泉了。”仙流二人本在奇怪,那黑马明明死了,怎的又活过来,还追来此处,现在隐隐猜到:可能那日黑马没死,不过昏了过去,流川光顾着仙道,弃它在沙漠中,它醒来后遇上花藤,正巧带他们来此。

    藤真阻止花形不及,只得由他说完,也不等仙流开口,冲鱼柱道:”我父子二人触陵南王之怒,已被下令全家处斩,只有在下一人侥幸逃出。念及海南大军野心勃勃,陵南民众随时随地便要坠入万劫不复之地,在下才逃来湘北,要与炎王旧部合力退敌,到时,也希望流川能借我兵马反攻陵南,推翻陵南王,另立民主。这位大侠,你所责在下之事,在下确有责任,但在下现在一身担着国仇家恨,有用之身,实在不能任你处杀,你若定要杀我泄愤,不如我们定个约,待我赶走海南,另立陵南民主之后,便亲自割下项上人头,祭奠无极门各位冤死的英雄豪杰,如何?”

    鱼柱等人为他气魄所慑,一时之间作声不得。仙道忽道:”无极门的惨祸,推及祸首,该当是陵南王才是,现下二位均受他欺辱,理该矛头一致对他,不知二位为何反而自己起了争执?”

    鱼柱被他一语惊醒,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和诸师弟商量了一番,回头冲藤真道:”你不是祸首,何况也倒了大霉,这约便不用定了。”忽的又向仙道道:”仙道彰,听说你反出海南,这话是不是真的?”

    仙道点头道:”不错。”心道:”大师兄对我态度仍是恶劣,但已不像先前,一见我面便要我命,看来不是他将恨我之心转到了陵南王头上;便是听福田说了我不少好话。”

    鱼柱又道:”那你是甘愿助我们打退海南了?”仙道沉吟不语,手上一紧,却是流川见他良久不答,心里着急。仙道叹了口气,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是海南无礼在先,说不得我也只好助湘北了。”

    他口中如此说,心里已大致有了谱:”海南王不是庸人,他刚刚继位,况又来路不正,所以要和陵南缔结和约,取道远攻湘北,志不在湘北,而在陵南,万一攻湘北得利自是最好,他回身一个反马枪,挑了陵南,一举两得;即便在湘北讨不了好处,他大军深入陵南,夺下陵南也是不费吹灰之力。一登位便为国立此大功,王位自是巩固了。流川这么着急,也是心恨名鹏,别说他不一定肯继承赤木铁树遗志、统领炎王旧部;即便他肯,我也只须助他打败名鹏。四哥聪明人,地头蛇一败,他哪还会恋战?到时海、陵交战,只需推给藤真便行。我暂且答应了大师兄,免得触他之怒,又伤流川的心,其实也未必真能对海南有什么损伤了。”

    他于顷刻之间便省敌缓急,见机之快,也真是惊人了。

    鱼柱听他一说,果然气和,流川也放下心来。藤真原担心他不肯背叛海南,这时听说,只以为他为了流川才作此让步,心中既喜又悲。

    水户道:”现在大伙儿先把私人恩怨放在一边,退敌要紧。”樱木抢着道:”还罗嗦什么,出去吧。”当先开道。流川见黑马体大,无法进入秘道,在它后臀上一拍,道:”去吧。”黑马也不知听懂没有,身形一晃,消失在风尘之中。

    一伙人从秘道口而入,穿秘道重返马仲景家中。

    水户离开了快三个时辰,不知军营中是否有异变,一进大厅,便想向人打听。哪知不待他开口,一人已抢着道:”大事不好。刚才名鹏将军森重宽让人挑了大将军的头在我们军前奔跑示威,赤木小将军受激不过,带了一小队人马追了过去,三井大侠他们也护着他去了。”

    流川忙问:”去了多久?”那人看了几眼流川,又看看水户,迟疑不答。水户道:”你们天天念着炎王之子,他当真到了面前,怎的连话也说不出了么?”

    那人一听之下又惊又喜,连忙跪倒磕头,口称流川湘王,流川一皱眉,道:”什么湘王?他们到底去了多久?”那人一愣,道:”一两个时辰了吧。”又看水户。水户解释道:”森重宽不要脸,引狼入室还自以为从此就能称霸湘北了呢。他不久前自称湘王,大伙儿不服气,想他能称,我们的统领更能称,所以尊你为湘王,就是湘北之王。”

    流川不耐与他多费口舌,已带着仙道走出大厅,道:”军营扎在哪儿?给我五百人马,我先去救大师兄。”心道:”我虽已和师门断绝关系,但赤木伯伯待我如此,他身死后只有大师兄这么一点骨血,我岂能不为他保全?何况他本人尸首尚在名鹏。湘王我是不当的,赤木伯伯父子却不能不带回来。”

    水户本来想劝流川不可冲动,但见他一脸淡定,仙道又在身旁,想他说不定已有计较,自己不必多事,当下带他到了扎军之地。赤木刚宪率兵后部队不断折损,但赤木铁树底子雄厚,仍有十万人之众,此时扎在响泉镇外大漠之中,黑压压一片好不威风。水户却不先给流川军马,而是将赤木铁树手下一个个将军、万夫长、次及千夫长,一一介绍给他。

    这些人流川大半见过,他们也早已听赤木铁树说过流川,虽见他过于年轻貌美,心中颇为不信任,但他们忠于赤木铁树和炎王,既是他们遗命让流川为主,自当遵循。何况此时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有流川来领导,还可避免内讧,当即答应。

    一名五十多岁,广鬓虬髯,个子不高,但神采奕奕的将军来到流川面前,自称哈合德,大声道:”天降贵主,便请小主公先登基,再率兵去营救赤木小将军。”

    流川双目中冷光爆射,道:”登什么基?我不是你们的王,你们给我兵马,我这就去救你们的王回来。”

    哈合德被他看得心中发寒,想这人年纪虽轻,却也不可小觑,道:”这是赤木铁树将军的遗令:要我们一见到流川小主公后,立即奉你为湘王,诏告湘北草原,让你名正言顺地成为草原之王,再带着大伙儿赶走外敌。他的话,属下不敢不遵。”

    这时藤真、南烈及樱木等一众人都赶到了军营。南烈见他们居然敢不听流川的话,大为生气;樱木见他们磨磨蹭蹭地不肯发兵去救人,还要狐狸当王,也是哇哇大叫不依。

    仙道一拉流川袖子,轻声道:”别管他们了,带上丰玉、你师门和无极门那些人,也可偷袭救回你大师兄。”

    流川一点头,正要走,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马影在眼前一晃,他心中一喜,口中一声呼哨,那马听后便朝他跑来,挨在他身边,不断伸舌舔舐他白玉般的手脸,亲热无比。流川喜道:”好黑马。”一翻身,上了黑马。

    水户见识过黑马的厉害,见流川上了黑马,知道不好,向哈合德一使眼色,哈合德会意,右手一挥,登时有一声号角高高响起,本来平平静静的军营突然起了波动。三通鼓毕,十万大军已黑压压地围在仙流等人四周。

    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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