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男主是炮灰的 作者:1005.93KB

    第21节

    话说好像被红绣球祝福过的洪荒时候的伴侣都没有好下场

    帝俊跟羲和是这样 伏羲和女娲是这样

    ☆、第153章 完结倒计时(五)【捉虫】

    巫族与妖族的战斗随着女娲成圣,伏羲成为妖相,战局越发扑朔迷离。

    虽则最初道祖有巫妖各掌天地的要求,但很多妖族初生之时还是在洪荒大地,天庭之中虽有不少妖族但这些妖族修为都至少是太乙金仙,可谓是一族精锐,而他们的族人却在洪荒大地被巫族追杀不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妖族同掌天地的呼声越来越高,而帝俊也不得不早作打算。

    与帝俊心系天下不同,作为妖后的羲和更多的是关注妖族的幼崽们,大概这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然后她拥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们还是十个活泼的蛋,但她已经迫不及待等着他们破壳的一天,为此她将他们安放在极东之地的旸谷,这里生长着一棵扶桑树,枝叶繁茂天生带着炽热,最适合他们孵化。

    羲和不是不想守着他们长大,但她作为妖后有太多需要她在意的地方,而且她十分信任夫君帝俊的能力,信任对方在旸谷布下的阵法十分强大能够庇佑着他们的孩子平安长大。

    然而当百年之后感应到自己的孩子将要破壳,他们匆匆赶到旸谷才发现金乌蛋只有了九个。

    与成年之后成为了部落的大巫,几乎是共工部落中除了共工之外最强大的存在不同,夸父仍旧是极其沉默的。即便他有着不逊于族中祭司的知识,但族人们却十分忌讳他,因为他性子寡言接近木讷,常年板着脸难以接近,且一个居住在部落边缘依靠种植灵植为生,素日里并不食荤腥。

    族人们背地里都称他是怪胎。

    而这一日夸父外出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巨大的蛋。

    蛋几乎跟他一样高,身上浮现着淡淡的金色的光华,显得高贵而神秘,夸父几乎在第一眼就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妖族的后代。

    “你的父母去哪儿了?”他没有靠的很近。

    “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跟我的兄弟生长在一起,可我睡了一觉起来他们都不在了。”蛋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和虚弱,“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什么人?”

    “这里是不周山西南边,你从什么地方来?”夸父听着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心就软了,但他素来板着脸惯了,并不会说软和的话。

    “……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我生长的地方有一棵好大好大的树。”即使还未破壳,但金乌鸟出生不凡,还在蛋壳之中他们就接受父辈的传承,比起一直闭门造车经年来生活寡淡乏味的夸父,金乌鸟显然比他多了几个心眼儿,尤其是感知到对方身上有着自己极其不喜欢的巫族的气息,在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救自己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利用对方的同情心。

    “你饿了么?”夸父沉默半晌问道,巫的寿命短的数千年,长的如巫祖从天地初开之时便存在了,如夸父这样的年纪还只是个少年,他没有心仪的巫,自然也没有幼崽,但他看看天色,觉得倒了该吃饭的时候,虽然他并不饿,“……你吃什么,我去给你找。”

    “我吃灵果哒。”小金乌嘻嘻一笑,大大的蛋、蛋摇了摇看上去分外稚气,金乌鸟为天下至阳至刚的秉性,在未破壳之前恐其性情爆裂,并不允许见血,“只要是不沾血腥含着灵气的都可以,哥哥,我很好养的。”

    小金乌语气里的亲昵让夸父微微红了脸颊。

    少年人的喜欢与厌恶总是突如其来,而共同的饮食习惯让他们相处的很融洽。

    他守着这个狡黠的小家伙慢慢长大,虽然他甚至没有见过陆炎的样子,但他喜欢对方用高傲得带着点儿小俏皮的音调冲他撒娇,他们一同品尝他在春日里种下的灵智,甚至在严寒的冬季,对方也能通过他的天赋让灵植生长。

    也因此夸父给小金乌取名为陆炎,意为陆地上的太阳。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两个原本寂寞的少年渐渐黏在一起。

    夸父会跟他分享这些年来自己仿造不周山脚的石碑上的图案编撰成的符文,通过符文,他记录下自己曾经观测到的灵植生长的状况以及这些小家伙的偏好,指望着有朝一日能让更多的族人吃饱穿暖。

    而对陆炎来说,夸父带给他的是他从未接触过的体验,那些接受了他的光芒的灵植,在他们共同的照料下茁壮生长,这让他感到骄傲之余又心生忐忑,担心自己不能够很好的照顾它们,即使对方并没有生出灵智来。

    而两个小少年之间却有着淡淡的情愫在生长,等待着更深的纠缠或者逐渐成为陌路。

    这样的时光一过就是许多年,夸父已经成年,而陆炎仍旧还未破壳。

    巫族的繁衍能力与妖族相似,修为越好越是艰难,为了族群的繁衍,成年的巫也需要在成年后的第一百年内寻找伴侣生下幼崽,而族中的长老们是不会允许有成年的巫拒绝繁衍幼崽的。

    夸父几乎是族群中边缘的存在,但长老们并没有将他彻底遗忘,他们等待着他成年,却惊讶的发现将要到了时限,夸父仍旧还是单身一人。

    个人的力量在整个族群之前总是显得格外无力。

    陆炎的存在终究还是被族中的大巫知晓了。

    那些聚集在一起打着火把的族人朝着大湖蜂拥而至,夸父觉得很难过,他从未有那一刻如现在这样清醒的认识到巫妖之间不可逾越的仇恨。

    “我带你去不周山颠,那里有妖族存在。”他忽然想起了整个大陆都知道的传说,不周山巅有神仙,而这个神仙早在无数纪元之前就存在了,传说他无比仁慈,传下无上的道术,方便了不知多少灵物化形修炼,“只是小炎,你能变小么?你若是变小了我就可以将你装在怀里带走。”

    “笨蛋夸父,小爷本事大着嘞,你看好了!”陆炎嘻嘻一笑,整个缩成一团飞入夸父掌心里。

    趁着夜色,夸父将陆炎放在心口的口袋里,背着石斧便往不周山前行。

    在过往的岁月里夸父只知道洪荒很大,但是他从未想过洪荒这样大,不周山的山巅就在前方,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的存在。

    沿路除了需要躲避巫族的追击,更可怕的是占据一座又一座的凶兽。

    陆炎虽然先天跟脚不足,但到底还是未破壳的幼崽,在一次击退了夔牛之后,陆炎不得已陷入沉睡之中。

    他们最终还是被围住了,夸父终究是不了解族群里长老的能耐,这些人有着寒如铁石的心胸,更有着岁月教会他们的沉着和无数手段。

    “你怀中是什么?”领头的大巫已经很老了,须发皆白,连走路都要旁的巫扶着他。他从龙凤初劫之时就出生一直跟在后土祖巫身边到了年迈才回到族落里看守神殿,平日并不出来,但他能感知万物之语,借助着满山满地的无数动物、植物便能够看遍整个洪荒大地,“那是一个妖族!一个大妖的血裔,你难道忘了就连你的父母也是死亡在于妖族的争斗中么?”

    “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延续到这一辈?妖族杀了巫族,难道巫族就没有杀了妖族么?”夸父的语气很平静,他对着自己的族人,对着一脸冰冷威严的大巫问出了自己一直苦苦思索而无法得到答案的疑惑。

    “仇恨也需要理由么?你的血、你的骨、你的肉——你整个生命都来在巫族,你的父母让你诞生,是族落哺育你让你成年,而你为了一个妖族竟然背叛整个族群,甚至想要为了他断了自己的血脉!”年老的巫者语气森然,他耷拉着眼角,眼窝深陷,黑黢黢看着分外吓人,“你是巫族,他是妖族,这就是你们的宿命!现在我要求你亲手杀了他,吞食了他的骨血,你就可以回到族落中来。”

    “求求你,救救他!”夸父从身上取下了一片树叶,这是许多年前他在大湖居住遇到的两个修为颇高的神仙,对方临走之前交给他的,而如今他知道自己无法保护陆炎,只能恳请天道开颜,让这两个神灵能够感知到他的祈愿,帮帮他。

    “你竟然在崇拜别的神灵!你背叛了祖巫!”大巫怒不可遏,伸手举起了骨杖。

    从遥远的不周山巅有一丝清风徐徐吹过来,随着风到来的还有一个满头灰发的青年,他穿着白底绣青色莲花纹样的长袍,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带着满身草木的生机和一种令洪荒生灵仍不住亲近的纯然气息,当他随意的挥手,周围的巫族都被隔绝开来。

    “求求你,救救他!”夸父见到对方不由大喜,虽然他并不清楚为何对方满头黑发变成了如今这样。

    “我可以救他,但你怎么办?”靳多年不曾在洪荒走动,但他仍旧记得当年他曾遇见过的独特的小孩。

    “我自然是回到族落里。”夸父愣了一下。

    “哪怕你回去可能会接受极刑?”靳沉默了片刻。

    “他们终究是我的族人。”夸父小心翼翼的将金乌捧在手心,对方在前几日便陷入了沉绵之中,他推测着恐怕是要到了破壳的一天,“他要破壳了,请您帮我待他走。”

    “我带走他了,你们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相见,就是这样你也愿意么?”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只要他能好好的,不能相见便不能相见吧!”夸父小心翼翼抬起手吻了吻带着金灿灿花纹的鸟蛋,心里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很难过,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养了对方这么久却还是不能守着对方出壳的一天。

    “……好。”靳来的时候与他走的时候一样,就如一缕清风将那个慢慢当当含着太阳星炽热的鸟蛋收入袖中。

    作者有话要说:  夸父逐日 你们还记得吗?

    我觉得你们都不爱我了 因为你们都不留评论了

    如果这是一个种田文 如果陆压和夸父是主角 忽然觉得大棚温泉暖房神马的弱爆了

    以及谢谢19623946 的地雷 不知道前面有没有谢过 蠢作者最近记忆力各种衰退

    一直觉得巫族可能是最悲催的 没有元神 哪怕后土立轮回也没有来生

    ☆、第154章 完结倒计时(四)

    虽然对现阶段仍旧处于傻白甜的金乌鸟来说他们日常的生活就是白天接受太阳星的照耀,夜晚接受太阴星的辉光,而没事的时候则十个金乌你蹭蹭我我蹭蹭你,金乌蛋的蛋壳极其坚硬,一般寻常的并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们,对他们来说最喜欢做的便是一个个从扶桑树上跳下来。

    虽然老大话唠、老二精分、老三懒惰、老四老五最喜欢在地上滚来滚去……但金乌兄弟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他们兄弟十个从出了娘胎就在一起,然而有一天一觉醒来,从老大到老九都无比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把自己最小的兄弟弄丢了。

    夭寿啦,我把我的小弟弄丢了

    从小就是一个熊大哥

    弄丢弟弟的一百种方式

    然而他们悲哀的发现他们居然没有办法从父皇帝俊封印的阵法里走出去!

    难道我的实力还不如弟弟

    找不到弟弟的金乌鸟很失落,但兄弟间的感应让他们明白自家的小兄弟很可能去了从传承记忆中无比热闹的洪荒,他们决定认认真真的修炼,争取早日破壳离开这里。

    而这一日他们终于破壳而出,从破碎的蛋壳中出来的金乌鸟虽然还没有父亲和叔叔那样矫健的体魄,但他们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生长。

    羲和心中焦虑自己下落不知的幼子,但她更惦记着提前出壳的九只金乌鸟,而显然陷入中二期的熊孩子并不是妖后一个人搞得定的,她迅速告知了帝俊和东皇。

    洪荒的幼崽都是崇拜强者的,小金乌也不例外,而威严的王者在面对自家孩子的时候却显得意外的温和,他甚至化为原型放任这些小家伙在他身上蹦来蹦去。

    扒一扒洪荒那些儿控得爹爹

    被儿控老爹纵容的中二幼崽

    洪荒第一家庭日常

    “伏羲精通卜算,不若请他占卜寻找小十的存在。”多年相伴的兄弟东皇显然比羲和更能明白兄长隐藏在表面下暗含着的担忧,他们一路过来并未发现阵法有变,而是什么样神通广大的人竟然能轻易不破坏阵法的情况下盗走金乌。

    而被惦念着的凶手正笑眯眯在共工的部落中看那个叫做羿的巫练习射箭。

    不周山巅,自靳种下果树至今,倒不在显得荒芜,只此地连飞鸟都没有显得格外寂静。

    而就在有一天靳忽然带回了一只小小的金乌鸟。

    陆炎很生气,论谁一觉醒来换了个地方都会觉得生气,最可怕的是无论它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那个叫夸父的巫。

    “你放开我!”再又一次想要逃逸被靳镇压了之后,陆炎整只鸟都不好了。

    大魔王把我和我家道侣分开啦

    论第100 1次的逃跑失败

    我一定要早点儿破壳然后烧死大魔王,回到我家亲亲的怀抱

    “你的九个兄弟都破壳了,你还准备在金乌壳里呆一辈子么?”面对不停在玉石桌子上滚来滚去的金乌蛋,靳微微笑着伸手在它在一次滚过来的时候伸出一根手指止住了后者的动作。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抓我到这里。”陆炎只觉得分外无力,他每一次的问询总是得不到对方的回应,而每一次逃跑总是会被对方镇压。

    “我认识你的父亲和叔叔。”靳微微一笑,放开手,“而你丢失了之后他们很难过。”

    “……那夸父呢?”陆炎沉默了片刻,“我的父亲有十个儿子,但是夸父只有一个我,我记得我睡着之前夸父带着我逃了出来,你救了我,那他呢?他去哪儿了?”

    “你不在了,他总是能活着。”靳惊讶的发现金乌蛋的蛋壳上尽然出现了淡淡的水渍,要知道没有出壳的妖族虽然有情绪的感知,但他们大多都还没有学会流泪,每一个妖怪的幼崽都是父母的珍宝,他们的幼年所经历的不过是跟同胞兄弟打闹,然后听长辈传授修行的知识,所有的生离死别要么在懵懂之中要么就在幼年有了最基本的生存能力之后。

    “可是他的族人那么凶,他会不会受罚?”陆炎抽噎着,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幼崽,从来不晓得这世间比人心更缥缈的是命运。

    “所以你要早一点儿破壳才可以,早一点儿破壳就能够早一日见到他。”靳伸手轻轻梳理从窗外生长进来的兰花,“而我已经给你的父亲送信,他不日便会过来,以及你的兄弟们,他们都已经破壳生长,而你终究还是落后了。”

    帝俊收到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骗局。

    小儿砸不见了绑匪终于来信

    但修为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对自身的吉凶都有着一应的感应,他并未从当中觉察出隐藏着的杀机,而对方的信息传来的会面的地点却是他一直以来十分想要探寻的不周山巅。

    帝俊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太一赴约。

    这一回再次落到此地,周围的阵法却一路指引着他们进去。

    当透过重重的灵物,他们看到的就是一座被无数盛开着的灵植围绕着的茅草屋,身穿白袍的青年人盘膝坐在屋子前,一头灰黑夹杂的长发披散开,他的白袍上绘满了银色的莲花纹饰,仿若有生命力一般散发着轻盈的光芒,而那些奇花异草纷纷在他身边开放,花瓣落满他全身,有一种静谧的美。

    一瞬间帝俊忽然想起多年前他和弟弟还是在幼崽的时候,曾见过在洪荒大地飞翔得元凤,巨大的翅膀和华美的羽毛,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让他想要奋起直追。

    而今日所见却让他觉得很难过,但帝俊终究不是当年一无所有的金乌鸟,他如今是执掌洪荒天庭的霸主,因此他很快收敛心神对着眼前看不出修为的人施了一个礼。

    “可是前辈邀请我兄弟到此处?”太一越看越觉得对方眼熟,再一回想可不就是数千年前道祖合道之前,跟他们一道在不周山西瓜分了葫芦藤的人么,只是如今对方只身一人,满头黑发灰白夹杂,只怕这些年亦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汝之第十子在此处。”靳缓缓站起身来,带着二人进了屋子。

    与已经破壳的九个金乌相比,陆炎显然孱弱得多。

    帝俊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可见了这个幼子面上再露不出一分苛责来。

    “父亲。”陆炎怯怯生生得开口。

    “小十啊。”帝俊伸手摸了摸幼子,隔着一层蛋壳他觉得自己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父亲,我有名字了,我的名字叫陆炎。”陆炎整个蛋晃了晃。

    “陆炎?”帝俊慈爱地笑了,“好,小十就叫陆炎。”

    父子两个亲近了一场,帝俊漫不经心得将想要隐瞒过往的小金乌套话套的一干二净,而前者还沉浸在见到父亲的喜悦之中回不过神来。

    但帝俊注定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留下来陪伴幼子,在洪荒西面面,一场战争再次打起来,而这一次牵连到的还有新生的人族,他不得不亲自去看看。

    帝俊带着太一走了,他留下了幼子,上一回幼子在扶桑树被偷走,而今日他破不开靳的迷阵,不如将幼子托付给对方,他也能心安。

    处理完了洪荒之东昆仑以西的战事,帝俊回到了天庭。

    而羲和与九个半成年的小金乌已经焦急得等待了许久。

    “你见到小十了么?”无论对外是怎样仪态大方,在妖皇宫里羲和只是帝俊的妻子,十个小金乌的母亲,此时见到丈夫回来,她不由焦急得迎上去。

    “小十很好,他现在在不周山巅一个前辈那里,很安全。”帝俊伸手握住妻子的肩膀,语气温和。

    “爹爹,那我们可不可以去看看小十。”半大的金乌鸟纷纷扑扇着翅膀朝着帝俊扑过去,后者化为原型,任由九个小家伙在他身上蹦过来蹭过去。

    “这得让我先问询前辈一声。”帝俊并未因为自己如今的地位便对这些活了很久的前辈生出轻慢来。

    “可知晓对方是什么来头

    ?有什么喜好?小十丢在对方那边,我们做父母的总不能完全不管。”羲和到底更为心细。

    “从第一次遇见他开始我便没有看透过他的修为,恐怕离成圣也就一线之隔了。”帝俊叹息一声,“最可怕的是我竟然不知对方是何来历,但他性子温和倒也是真的。且他居住之处灵植灵花遍地都是,想来该是喜欢这些的,你若能寻着些罕见的,下回一道连同给小十带东西一并送过去便是。”

    过后帝俊果然用玉简传信一封与靳,后者同意他们定时来访。

    然而帝俊与羲和终究是诸事缠身没有办法经常过来。反倒是另外九个小金乌没事儿的时候总飞过去看弟弟。

    金乌鸟的神通便是太阳真火,而九只金乌到底年幼没办法收敛自身,他们时常往返于不周山与旸谷。

    原本日升月落地上的水泽草木生长自有其规律,可如今灵植枯死也就罢了,最让巫族觉得恐惧的是水源干涸,不少幼崽因为脱水而死亡。

    族中的大巫纷纷焦虑不已,后土再次来到不周山脚,数百年前她曾经受到启发,十二巫祖合都天神煞与妖族抗衡,如今她期盼着能从对方哪里求得解决的办法。

    ☆、第155章 完结倒计时(三)

    “极北之地有海水凝结为冰,万丈浮冰之下可得玄铁炼制长弓。”执尸平静得注视着眼前白衣素钗的女子,当旁的巫祖都教执掌大地的权势而失去理智,后土却始终保持着本心的清明,“洪荒之南不死火山元凤埋骨之处,可借其死后白骨炼制羽箭,有诛杀上古神魔之功效。”

    后土悚然一惊,三族大劫之时他们尚且在洪荒挣扎着生存下去,然而从九天飞过的元凤之绝世姿容,她亦曾远远见过,如斯煌煌赫赫,及至后来身亡元神不在,可他身陨之时照亮了半个洪荒,如今要动用对方的尸骨。

    “只可惜两地皆是严酷之境,修为非大巫者不可入,非有缘人者不可得。”执尸微微一笑,“我观共工族落中有善射者名羿,可令其一试。”

    “巫族多谢先生大恩。”后土当即俯身下拜,“只一直不知以何相报,若是先生有吩咐,巫族万死不辞。”

    “听说共工一族之中有个少年的巫者名为祛恶,而我推算他与我系同脉所处。”执尸掐指一算,面上仍旧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

    “既如此,便将先生族人送还。”后土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开口承诺。

    极北之地的万丈玄冰之下,连水流得速度仿佛也变得缓慢,后土带着羿破开冰层穿过海水到达了玄冰层中,而在他们脚下则是周身泛着银辉的玄铁。

    “娘娘,就是这里么?”羿扭头看着身旁沉默的女子,对方白色的裙子在水波之后一层一层荡漾开,圣洁而缥缈。

    “你下去吧。”后土点了点头,在见到眼前年轻的巫,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周山的不知名的巫者说是对方才是有缘人,在他的血脉里,她感受到了水和火的力量,他们缠绕交融在一起,无比亲密又无比疏离,“你来自共工一族,你的血脉之中含有掌控水流的能力,万丈玄冰终究还是水变化而成的,你可以试一试。”

    羿闻言点了点头,脱去外袍,露出精装的上身,他伸手慢慢触碰到了冰层。

    寒冷,刺骨的寒冷沿着指尖一点点的蔓延至全身,仿佛连他的血液也要被冻住了一般。

    “冰是水变冷造成的,它的本质还是水。”后土站在他身后,看着冰霜覆盖在对方手上,甚至很快就遍及全身,不由轻声提点。

    羿是非常有灵性的巫,他很快从冰层中破开,取出了玄铁,后土一伸手用厚重的土壤将玄铁包裹在一起不露出丝毫的痕迹。

    在那之后他们去了不死火山。

    元凤陨落之地原本不是在不死火山,但是在他身陨之后,剩下的凤族的族裔还是将他的骸骨带回了他们之前的居住之地。

    即便是三族鼎盛之时,元凤一族的族人都真的很少,大概除了他还有一凤一凰两个,其余的包括朱雀,青鸾,鸑鷟,鵷鶵连同鸿鹄在内数量一只手都数的清楚,如朱雀、鸿鹄是天底下的老光棍,这么多年仍旧单身一个,青鸾好歹一共三姐妹,鵷鶵自是夫妇一双,鵷鶵数目稍微多一点儿,元凤身陨之后,他们避世居于不死火山,不问外事,平日里除了自己修炼,很长时间都难得出门一次。

    而不死火山赤地千里,并不适宜寻常的巫族居住,至于妖族不少曾经都是元凤麾下,自然也不会来此地打扰,也因此倒是或多或少成为如今战火难以沾染到的地方。

    而元凤的遗骨被他们安放在不死火山山口之下,被灼热的岩浆所包裹。

    后土过来的时候只带着羿,他们并不打算惊动元凤的族裔,只想着暗中取了元凤遗骸炼成骨箭诛杀九只金乌。

    火山口炽热的岩浆从地下翻滚,两人顺着山口下落,越往下越热,甚至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后土见状拟了个诀,无数细土从地面升起为两人足下生出一条道路。

    而道路的尽头,连稳固的山石也被烧的通红,在这一片岩浆之中包裹着一具尸骨,元凤的原型很大,但它的遗骸只有他身形的二分之一,被无数火焰所包裹着,呈现白玉一样的色泽。

    “九只金乌,我们需要的至少是九支箭。”到了此时后土不在是往日里那个温柔悲悯的女人,每一天族落里的孩子都在因为饥饿和缺水而夭折,她望着元凤的骨架,眸光冷锐,“这里的火刚好可以用来锻造利剑,羿,你还记得一路过来我让你背诵的口诀么?”

    “……记得。”羿点了点头,直到此时他忽然想起对方是十二祖巫之一,那样缜密的思维和精确的谋划不愧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

    后土闻言点点头,纤手一挥,无数山石尘土紧密得结合在一起,成为一座巨大的熔炉。

    羿见状忙驱使埋藏在血脉深处的隶属于火的力量,与无数外界的岩浆火精碰撞在一起,煅烧着玄铁和元凤遗骸。

    自此之后便是整整四十九年的光景。

    四十九年对于有着漫长生命的金乌鸟而言,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而对于巫族来说却是极其煎熬的四十九年。

    从金乌鸟每一日的横渡洪荒开始,凋零的植株最开始还只是让族群中体弱的幼崽饿死,但是到了后来天气的异变导致灵花灵植发生了变化,整整四十七年,巫族都没有一个幼崽诞生,后土心里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逝了,她不相信帝俊没有察觉到这些,但是显然妖皇默认了这一切的发生。

    弓和箭炼制成功的那一日,经年不落雨水的不死火山整整下了三日的大雨,雨水倾盆而落,万千花朵一夜凋零,仿佛在为元凤送上最后的挽歌。

    后土站在瓢泼大雨之中,雨水打湿了她白色的衣裳,长及脚踝的头发,她忽然觉得很难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在当初天地大劫之初,她和兄长姐姐们考虑的不过是生计和修行,而如今要寻思得却有许多,他们得到了很多,可是却也失去了很多。

    “后土娘娘。”羿站在她身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身旁的祖巫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我们走吧,金乌鸟每次从旸谷离开都会从昆仑经过直飞不周山,我们要做的便是在半路设伏,你的机会只有一次,明白了么?”下一刻身边的人又回到了那个沉静睿智的祖巫,她平静得带着羿从土地里落到昆仑山,“而你射箭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就离开,我们不能让妖族直接握着开战的理由。”

    “明白。”羿点了点头。

    他们并没有等太过漫长的时间,很快从远处就飞过来了九团金灿灿的东西。

    对于九个小金乌而言,他们有着漫长的幼生期,而每一日从旸谷出发去看弟弟已经成了一种生活中的常态,而这一天他们觉得很开心,因为他们的蠢弟弟终于在他们破壳之后第四十九个年头要破壳啦!

    弟弟会不会像我们一样金灿灿

    小号翻版的自己

    看着最小的弟弟出壳就好像看着自己出壳一样

    也因此,这些轻车熟路的小金乌们失去了以往的警惕,当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的利剑穿透身体的时候,他们想着的还是给自家年幼的弟弟带什么样的见面礼。

    “兄长!”陆炎的破壳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可就在这时他的心底感受到了剧烈得惊悸,下一刻,炙热的太阳精火将整个屋子照得通红,“先生,我感觉到了,我的兄长,他们出事儿了。”

    才从蛋壳中出来全身还湿漉漉的小金乌挣扎着从蒲团上飞起来,尚且柔弱的翅膀支撑不起他的身体,歪歪扭扭得一头栽在靳怀中。

    “我带你过去。”靳掐指一算,心头一沉。

    他们刚刚出了不周山巅的阵法,就看见东边九个金黄的光焰如流星一样坠落在地面,伴随着得还有小金乌的惨叫!

    “哥哥!”陆炎目眦尽裂,他挣扎着想要从靳的怀中飞出去。

    “来不及了。”靳轻轻放开他,就在那一瞬间他认出了那九只融入小金乌身体的箭,那是元凤的遗骸,有着诛灭神魔的能力,若是帝俊和太一或许能从中保存元神,但对九个年幼的小金乌来说他们的还太稚嫩,所能得到的就是神魂俱灭。

    “还有一只!”所锻造元凤所得到的羽箭刚好十只,在九支羽箭接连诛杀了九只小金乌之后,羿的目光瞄准了那个小小的一团金灿灿的幼年金乌鸟。

    “砰!”身旁有人猛的扑过来狠狠朝他撞过去。

    羿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极其陌生的巫者,后者有着跟自己相当的修为,身上却不沾染一丝的血腥味。

    “是你。”羿瞬间反应过来,这样古怪的巫也只有后土部落的夸父了,五十年前对方放走了一个大妖的血裔因此被关在沼泽之中受了五十年毒物嘶哑的痛苦,身上的血肉被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噬掉,又一点儿一点儿的生长出来,他没有想到对方尽然能熬过五十年的刑罚活过来,“他就是那个大妖的血裔对不对!”

    “放过他吧,他什么都没有做过。”夸父比之五十年前容貌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一头长发因为常年被毒物撕咬而变得雪白。

    “你受了五十年刑罚才出来,如今还想再进去么?”羿皱了皱眉头。

    “犯下错误的人已经死了,你又何必追着不放,更何况带着小炎的人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神魔,你根本打不过他。”夸父静静得望着天边,神情冰冷。

    “哼。”羿冷哼一声,他自然是记得后土最初的吩咐,当即纵身一跃,落入一旁的水泽当中,借住水流的气息遮掩了自己的踪迹。

    陆炎很快注意到了那个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白发男子,后者注视着他眼神悲伤而温柔。

    “是你的族人干的,对不对?”陆炎小炮弹一样冲过去,却在距离对方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狠狠地掉下来,他终究还没有学会很好的使用自己的翅膀。

    “……对不起。”夸父被陆炎含着仇恨的眼神钉在原地。

    “你准备怎么办?”靳抬手拟了一个法诀将九个气息不存的小金乌收殓起来。

    “我要带兄长们回旸谷。”陆炎还没有化形,眼泪打湿了他眼睛周围的羽毛,脏兮兮得小金乌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我不会离开不周山,需要我向你的父亲们传信么?”靳沉默了片刻,“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很快也就感应到了。”

    “我是说……如果我将兄长们送回旸谷,我还能回不周山拜你为师么?”陆炎瞪了看到他摔倒想要靠过来的夸父,眼巴巴得盯着靳。

    “……好。”靳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你若是能活着回来我便收你为徒,而你现在应该被整个巫族追杀,我会在你身上施展一道法诀,隐匿了你的气息,但同时你的父亲也无法找到你,你想好了么?”

    “我想好了。”陆炎很快点点头。

    “希望还能看到你。”靳将一个玉环套在小金乌的爪子上,而玉环之中则装着九个金乌的尸体。

    ☆、第156章 完结倒计时(二)

    从不周山前往旸谷,不仅要翻阅昆仑,还要横渡东海,而沿途所经过的万千山系有无数凶兽盘亘,大概稍微让人觉得安慰的是小金乌带着可以隐匿自身气息的玉环,沿途过来只要不是被对方看见,他都能绕远一点儿躲过去。

    夸父不远不近得跟在他后面,看着以往被自己宠爱着的小家伙如今跌跌撞撞的自己巡长吃食,一身幻化之后灰扑扑的羽毛沾染了无数尘屑、枯枝,而他睡着得地方也不是自己用兽皮鞣制的柔软的小窝,有时候是山洞,有时候是一根树枝,他心中难过,却也不敢上前,只能默默在之后看着。

    而更令夸父觉得心疼得是,小家伙除了赶路,一路上修行,不仅仅是从传承记忆中学习更重要的是他开始挑衅经过的凶兽,手上失血已经成了常态,最严重的一次他甚至折断了翅膀。

    “我给你上药吧。”在禁地中呆了十年光景,夸父越发的沉默,但这个晚上,看着陆炎倔强得拖着半只鲜血淋漓的翅膀寻找伤药,他终于忍不住站在对方跟前。

    “不要你管!”陆炎用力往后退了几步,他得修为还不足以支撑他化形,他只能够依靠本体搏斗,甚至为了避免被巫族追杀,只能缩小成成年巫族手臂大小。

    “你受伤了。”夸父仍旧是温柔得看着他,目光跟许多年前看着那个颐指气使得意洋洋的小家伙没有丝毫变化。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陆炎一双黑油油的眼睛里挂着眼泪,“杀了我哥哥的是你的族人,对么?”

    “……对不起。”夸父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是现在的你要想带着你的兄长们回旸谷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需要我的帮助不是么?”

    陆炎皱了皱眉头,心知他说的是实话,且他心里头再是迁怒,到底念着当年光景,也没有忘记自己想要破壳全是为了这个人,因此也就默许他跟在身后。

    如此跌跌撞撞走了一路,终于到了东海边。

    这一日倒是天气晴朗,天湛蓝湛蓝得,海面没有起风,像一块镜子一样。

    而站在东海这头的两人却愁眉不展。

    若是陆炎已经成年,他自然不怕,可如今渡水是小事,怎么抵挡水中的凶兽才是大事。

    “我来自后土部落,身上流淌着后土娘娘的血脉,可以控土,你作原形带我飞一阵,若是累了,我化成土来供你歇一歇,只这条路太长我们得准备些吃食。”这一路过来九死一生,陆炎已经不排斥夸父靠近,他甚至在心里已经开始想着带兄长们回了旸谷,他报了仇,他就像师傅一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跟夸父一块儿猫着,还可以让师傅帮帮忙,让夸父给他生个小崽子。

    陆炎同意了他的提议。

    当四周都是水的时候,夸父才发现想要变化出土来有多么艰难,而东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宽广,纵然他是一个极其有天赋的巫也觉得身体在隐隐作痛,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的凋落,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是没有感受到陆炎渐渐的亲近,但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未来是一片迷雾,注定没有将来,他能想着的就是跟在他身边,有一日算一日,有一年算一年。

    到达旸谷的时候是在几个月之后的一天傍晚,太阳星挂在天边,将整个水面染得透亮,橘红、金黄、火红色一片晕成一片。

    往日里设着阵法,本来旁的是进不去的,陆炎脱了玉环下来交给夸父,因着他身上也带了金乌的气息,帝俊设得阵法便没有阻拦,两个人走了进去。

    跟前便是两颗参天的扶桑树,枝叶繁盛,交缠着生长在一起。

    “当年,我一出世便被爹娘安置在这里,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觉醒来便到了洪荒,遇见了你。”陆炎站在树下,微微抬头看着开着雪白色扶桑花的大树,他记得当年他们还在蛋蛋里面打闹的时候那时候扶桑树开花开的是鲜艳的红色和黄色,而如今竟然是满树雪白。

    兄长死的时候陆炎没有哭;再见到夸父,对方满头白发他亦没有哭;这一路过来吃了无数苦头,差点儿跟夸父一道死在凶兽口中,他也没有哭;可如今,瞧着这满树雪白的扶桑花竟然难过的潸然泪下。

    可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这世事还有更为诡谲叵测的时候,令他连嚎啕大哭都难。

    “……我们走吧!”大哭一场,将兄长们的骸骨埋在扶桑树下,转身抹掉眼泪,看着默默帮他填土得夸父开口道。

    “好。”来的时候顺水顺风,可回去的时候他们遇见了两个搏斗的凶兽,不死不休,掀起的波浪逾越千丈,更有暴风雨一日接连一日,陆炎全身湿透重于千斤,被一个波浪掀翻在水中,夸父忙凝聚土壤接住受伤得小金乌。

    一路过来他的力量原本就渐渐透支,而如今他甚至感受到身体里的经脉撕裂开,痛的他恨不能在地上打滚,但他只是温柔得将小金乌抱在怀中,对方的羽翼湿透了,身上的伤口裂开,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开。

    大妖的幼崽都是上等大补之物,更不要说帝俊的血脉,原本只是两个凶兽,但如今连其他的凶兽嗅到血脉的味道也跃跃欲试,夸父叹息一身,伸手用土壤将陆炎包起来,屏息一沉没入水中便迅速朝着西边走。

    纵然有凶兽扑腾着冲过来,夸父也不在意,这光景让他想到五十年前,那个时候他护不住怀中的人,只能托人相救,这一回,便是拼了性命他也要换他平安。

    暴风雨连着便是七日,夸父身上的血肉被撕扯开又愈合,他们终于见到了三座浮在海面上的小岛,瑞气腾腾,身后紧追不舍的凶手仿佛有了畏惧不敢停下步子,夸父被水波送在小岛之上,他的身上已是白骨累累,死气缠身。

    “……救救他。”他看着眼前出现的黑发黑衣的少年,低声哀求。

    “竟然是一只小金乌?”黑猫从少年身后转了出来,“小黑,这应该是唯一幸存的金乌鸟了吧!”

    “你活不了不久了。”做为灭世黑莲,小黑对于这些生灵身上的死气十分熟悉,他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奇怪的巫,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亲近,“这只小金乌刚好误打误撞进入了生长期,大概睡个百年起来他就能成年了,你跟他什么关系?为什么拼死都要就他?”

    “他……他是我心里爱着的人啊。”夸父微微笑了笑,他原本生的俊美,可如今脸上沾满了鲜血,身体上的有一半都是露出的枯骨,看着十分吓人,但偏偏他这一笑仿若清风明月之下千叶白莲盛开,竟是说不出的温柔,他强迫着自己亲亲吻了吻小金乌紧闭着得眼睛,将挂在自己手腕上的玉环取下来重新套在小金乌的一只足上,“我不知你们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能感受到你们身上传过来的亲近的气息,我知道自己要死了,甚至我没有什么能够报答你们的,所求的只不过是你们能看在他父亲、师傅的面上看顾一二。”

    “好。”小黑点了点头,他想起许多年前罗睺失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要同归于尽,但知晓罗睺还有一线可以活着,便是毁了罗睺的鸿钧他也可以低头,而眼前人与当年得他们是怎样的相似。

    夸父最终还是没有能多撑上几天,他最后看了看被阵法灵石堆积着的小金乌,微微笑着闭上眼睛,下一刻,他的身体化为土壤,而围绕着小金乌却生出了一树茂密的桃林,它们将小金乌紧紧的护在中央,仿佛可以隔绝了他身体的气息。

    而同一时刻,紫霄宫中,自鸿钧合道之后再没开放过的满池莲花,在这一瞬间同时绽开,这盛况惹得瑶寰惊叹,但一想着道祖合道之后越发清冷,因此也就按下不提。

    九个金乌陨落的时候帝俊原本天庭与诸多大妖商议战事,心头传来的剧痛,让他登时吐出一口鲜血,但他素来要强强行咽了下去,待他与大妖议定事实,才发现上天入地,他都找不到自己孩儿的踪迹,除了血脉感应知道还有一息尚存,他甚至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往不周山巅。

    “陆炎送他们回旸谷,我答应他若是他能回来我便收他为弟子。”他来的时候靳正在作画,画上画的正是九个活灵活现的小金乌,帝俊见了眼中就淌下泪来。

    “还请前辈助我!”他望着靳,眼神悲戚,这一刻这个天生的王者就如同一个寻常的父亲,甚至连他一向的骄傲都散去了。

    “我帮不了你,这都是命数。”靳摇了摇头,他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就连脸上都生出了淡淡的皱纹,但帝俊仍旧觉得这个人如同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气质高华,缥缈若天边的流云。

    “前辈能替我护主陆压已是万幸,是吾奢求了。”帝俊听他拒绝也不难过,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态都从来没有出现过,但靳知道眼前的人只是把丧子之痛压在了心底,等待着能够报复的一天,而这一天绝不会太晚。

    与帝俊的冷静不同,羲和是真的要疯了。

    她爱着自己的丈夫,但同样爱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一个母亲能够容忍自己的是个儿子九死一失去踪迹,哪怕她知晓幼子没事,但她到底还是没有发疯,因为她还是天庭的妖后。

    巫族虽然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但他们有着精于卜算之道的伏羲,羲和还是知道是谁出的手。

    她招来了自己身边最美的侍女,那个叫做嫦娥的姑娘。

    洪荒之中美人甚多,但嫦娥绝对是其中尤为出众的一个,她天生便有一种惹人怜惜的美,仿若昼夜之时开放的昙花,惊艳绝伦,美得便如同是一场梦境,便是在以美艳女子为主导的妖族之中也有不少大妖为她倾心。

    “娘娘。”嫦娥一身雪白的鲛纱,这颜色比冬日的雪花还要白上三分,罩在她身上好像一层朦胧的白雾,衬得她冰晶一样的皮肤越发雪白,而她的眼睛,却是最纯粹的墨色,微微蹙眉都能令朝霞失色。

    “我要你做一件事情,若是做成了,我准许你去太阴星修行,保你长生不死。”羲和稳稳坐在玉石砌成的王座上,面色苍白而憔悴。

    “请娘娘吩咐。”嫦娥天生有着炼制丹药的天赋,但作为一只玉蟾,她的修为委实算不得什么。

    “我要你去洪荒共工部落寻找一个叫做羿的大巫,我要你嫁给他,让他爱上你,在他离不开你的时候离开他,我要让他在以后无尽的岁月里都因为失去你而无从展颜。”羲和一字一顿。

    “妾明白了。”嫦娥是个极其聪明的女子,然而这个时候她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世事的单纯的妖,她在意的只有自己天生的容貌,若是像族中的前辈一样面目衰颓得老去,她觉得那是无比可怕的事情,而是现在,她有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的机会,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我会安排你去往洪荒,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羲和微微一笑,“在西昆仑有一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的大妖,为西王母,我将你需要的不死药交给了她,待时机成熟你可以让羿求取,吞服下两颗便可回来了。”

    “妾走了,还请娘娘保重。”

    ☆、第157章 完结倒计时(一)

    就在嫦娥从天庭离开之后,有妖族炼制出了最新的武器,他们意外发现在炼制兵器的时候投入人族,所得的兵器仿佛天生就是巫族的克星,遂上报帝俊。

    自九个金乌夭折之后,妖族对巫族的攻势就抢了许多,这不仅仅是因为复仇,而是这些大妖深感都丢了面子,更是觉得恐惧,他们甚至想着是否有朝一日,自己的幼崽也会因为一时看顾不周而被巫族偷袭死亡。

    当知道杀戮人族炼制的武器可以克制巫族的时候,帝俊再次去往蜗皇宫,他准备跟女娲谈一谈。

    没有人知道他们商议了什么,只是从那之后昆仑之下哀魂遍野。

    三清修为已经到达了准圣的巅峰,他们自感自身成圣之机缘与这新生的一族有着莫大的关系,自是常常存在其附近,然而纵然洪荒生存艰难,但人族的繁衍速度却超乎寻常,他们至多能活一百多年,年少的在幼崽时期也就夭亡,但他们的学习能力和创造能力都教人惊叹不已,至此三清成圣,而之后不久远在洪荒以西,准提、接引亦是成圣。

    如今见着妖族屠戮人族,又知晓女娲默许只要不灭了人族便放任帝俊,三清亦是沉默,成圣之后他们才越发觉得天道深不可测,如今见了人族遭难,也只能够在昆仑山道场划下地盘来,若是地界之外的自然也就顾不上了,实在是巫妖之劫早已深陷局中,连师尊都稳坐紫霄宫,他们又如何敢插手其中,只盘算着从中捞一笔才是。

    与龙凤初劫之时不同,彼时诸恶连带罗睺立魔教,且死亡之后的龙凤三族本就先天跟脚不凡,入了魔教转为鬼修自有去处,而如今被屠戮的人族大多都不会修行,纵然有三清教养也只是择其族群中一二相教,因此这些死去的人族魂魄只能徘徊在当地,天阴时候越发显得悲戚,更有直接连魂魄一起被禁锢在武器之中,这些魂灵日夜哭号不止。

    而在漫长的时间里有巫族与人族结合在一起,竟然能够生下带着巫族血脉同时有着灵魂的后代,而这些人因为身负巫族之血,更是成了大肆被追捕的存在。

    “先生,我们诛杀九个金乌是不是错了?”后土再次来到不周山脚,那些死去的残缺的魂灵悲泣的哭声接连不断回响在她耳边,令她彻夜难眠。

    “九个金乌致使你们几近族灭,又如何称得上是对错?”自鸿钧合道至今日,执尸已经等了数千年,他微笑着看着眼前白衣素钗眉目宛如当年的女子,眸光中带着几分诡谲,“当年的龙凤麒麟也没有对错啊!”

    后土被他话中透出来的信息震慑,不由自主得后退一步。

    “这一切多么像一个轮回啊!”执尸嘴边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微笑,“从弱小到强大再也约束不住自己的野心,注定只能走向同样不死不休的结局。”

    “轮回?”后土喃喃自语,一时间心神震动,“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因果早已注定,谁也救不了谁。”执尸见着女子数万年来仅露出一次的失态,眼中含着几分悲悯,再看向紫霄宫则转为讥诮,“正如四季有轮回,生死亦该有轮回,可设冥府六道:一曰天道,二曰修罗道。三曰人间道,四曰畜生道,五曰饿鬼道,六曰地狱道。此中上三道。为三善道,因善而定;下三道为三恶道,因其恶而定。故一切沉沦于生死的众生,其轮回之径,不出此六道者。”

    “后土多谢前辈。”到了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纵然心中痛极,她也只是朝着执尸微微行礼,“这般多年来多谢先生点拨,自此之后只怕再无相见之日,还请先生保重。”

    下一瞬她已至千里之外。

    “等六道轮回建立,你我也就可以轮回去了。”见善瞧着执尸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来,他自女娲成圣之后便伪装身死回到了执尸身边。

    “哼,便是轮回,我们三个也只能一个个等着靳来找我们,若是我们不能爱上他,一切都很难说。”祛恶冷笑。

    他们终究没有等待很久,当不周山以西的血海之中升起轮回之眼,洪荒中徘徊不散的灵魂仿若寻到了归宿之地。

    万千冥灵泪如雨下,然而生死无涯,活着的人亦是无法感受他们这一份欣喜,三尸顿时化为一道光飞入黄泉之中,当第一批冥灵转身成功,天道最后一丝残缺终于补全了。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紫霄宫中鸿钧骤然睁开的眼睛,然而这一瞬透过罡风与清气往下看,他却没有寻到任何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仿佛一直以来被他遗忘得有什么瞧瞧的松开了一条缝隙。

    后土是十二祖巫中唯二的两个女子,且她性子温柔包容,是众多祖巫疼爱的小妹妹,可是这一天,这个小妹妹不在了,遍寻洪荒,再也找不到了。

    没有人能够承受这样的痛楚,同生同死,这是他们一直含在心底从未吐露过的誓言,而他们的小妹妹为了巫族终究是选择了永世的分别。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啊!

    那些回环往复的岁月里微笑着的、打闹着的记忆,那些带着巫族一步步走来的艰难和辉煌……都不在了啊!

    帝江是巫族之首,可是这一刻他却只能嚎啕大哭,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他生来浑敦无面,连流泪都是奢侈的存在。

    “我们要复仇,不死不休!”同为十二祖巫中的女性,玄冥的性子更为冷锐肃杀,她看着十个悲伤的兄长,一字一顿。

    当无数的大巫选择自爆来破开周天星斗大阵攻上天庭,饶是妖族精锐也也只能选择后退,那些巫仿佛疯了一般,一个个简直是用自己的生命来铺成同伴上前的道路。

    鲜血和白骨染红了天河水,双方的精锐不断的冲上前又倒下,原本恨不得在不生长在同一片天地的巫妖二族,却发现他们甚至没有空闲收敛同袍的尸骨,只能任由他们混在一起。

    决战来的比任何人想象得都要更早!

    当强良自爆破开天庭之门,重创周天星斗大战,帝俊终于放下了洛书河图交由伏羲控制,自己则取出了戮巫间。

    戮巫剑是屠杀了无数人族炼制而成,其中含着煞气无数,唯有金乌鸟为天下至刚至炎之物方可收敛其凶性。

    然而每一次挥剑,帝俊仿佛能听见无数被困在戮巫剑的亡灵在哀嚎!

    而十大妖将中实力强大没有坐镇前线指挥的也纷纷上前与围攻天庭的祖巫、大巫战成一团。

    “你看,你也不可能是无坚不摧的。”在帝俊斩杀了龠兹、蓐收之后,玄冥甩开周围的妖将,飘忽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帝俊背后,她双手交叠结成一个玄妙的手印,猛的从背后抱住了帝俊,女子柔软的双臂却含着猛烈的杀意,“祖巫的自爆,也可以带走你半数的性命呢!”

    “阿玄!”看着那个素来一身黑衣的女子消逝在一片白光之中,句芒肝胆欲碎,周围的天庭也受到波及,无数玉石铸造的巨大的柱子纷纷倒塌,天道仿佛也生出感应,在这九天之上都飘起了漫天白雪。

    这雪花卷席着飘零的鲜血,落在人的身上,平生出许多凄凉。

    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昔日的雄心壮志都比不过身边人的安宁,然而局势至此,唯有生死能归还平静。

    “兄长!”东皇钟的声音可以动摇修行者的魂灵,然而巫族是没有灵魂的,他们只有,太一想要冲到帝俊周围,却被纠缠着无从离开。

    眼睁睁看着兄长在玄冥自爆之后受了重伤,又被冲上去的句芒缠上,太一怒不可遏!

    但帝俊终究是帝俊,重伤并不能减缓这个王者的动作,他飞快的挥手朝着句芒斩去,后者却没有多开,他迎着戮巫剑刺锋刃凑过来,在靠近帝俊的瞬间跟玄冥一样选择了自爆!

    帝俊躲闪不及,口中溢出鲜血,倒在一旁。

    接连两个祖巫的自爆,让原本美轮美奂的天庭破败得不成样子,往日里住在此处的妖族纷纷逃逸,哀鸣声响彻寰宇。

    “夫君!”羲和原本跟帝江缠在一起,此时头发披散,面上都是鲜血,她强忍着受了帝江一爪子飞奔过来,取月桂树之精华结了阵法将两人护在其中,踉跄着将衰颓的金乌抱在怀中,她温柔得将金乌鸟头放在膝盖上,默默的交叠双手在金乌鸟的背后结下一个烙印,而后在金乌鸟硕大的脑袋上轻轻吻了吻,“你我相识几个元会,我从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可是命运对我们是何其残酷啊!”

    生命力源源不断从背上传来,重创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补全,帝俊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悲哀的发现,他的妻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

    “杀了她,她在救帝俊!”奢比尸大喊,纵身飞了过去,“她在使用上古时期三千魔神的禁术,可以以自己的生命替换旁人的生命!”

    “呵,来不及了!”羲和听到奢比尸的声音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纵然容颜沧颓,眼神仍旧锋锐如刀,“早年游历洪荒曾遇见魔族罗睺,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教手下从周围生灵上吸取生命力,可当法诀逆转便是无从打断的献祭,而你们如今不过还有六个祖巫存在哈!”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奢比尸生来便具有操纵时间的力量,然而时间的操纵又岂是那么简单?以往他只作用于灵植和牲口之上,若是作用于修为如帝俊和羲和,只怕连他自己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有什么呢?他的兄弟姐妹半数都不在了啊。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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