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网红上位法则 作者:公子于歌
第18节
江城说着就站到他面前：“这一身怎么样？”
顾青城过去帮他弄了弄领带：“今天少喝点。”
“知道。”江城亲了他一下：“那我走了。”
江城工作在身，即便外头有大批媒体蹲守，他也不得不出门去。每次出门都是面对一堆□□短炮，回来的时候同样，为此江城还请了几个保镖负责开道维持秩序。这两天，江城上的新闻版面比他还多。他就是媒体中著名的“江先生”，而他们俩是媒体口中的“双城夫夫”。
他走到窗口，撩开一点帘子朝外头看去，看见那些本来蹲着或者坐着的记者突然全都站了起来，扛着机器围追堵截到了大门口，然后他就看着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下，江城大踏步走了出来。隔得那么远他都能听见镁光灯的咔嚓声，他心里发紧，看着江城几乎一路小跑上了车。就这居然还有记者追着车子跑，他刚要放下帘子，忽然看到人群里一阵喧嚣，他赶紧朝外看去，竟然看到有个摄影师撞到了江城的车子，连人带机器都摔倒在地上！
车子停了下来，江城要下车去查看那人伤势，谁知道刚推开门，媒体就蜂拥而上，对着他和地上的摄影师就狂拍起来，保镖护住了江城，将他推进了车子里，顾青城猛地拉开了窗帘，光线一下子透进来，有记者发现了他，大喊了一声，那原本还追着汽车拍的人纷纷转过镜头对准了他。顾青城惊魂未定，看着那些记者，江城的车子消失在车流里，他猛地将窗帘拉上，眼睛却还盯着窗帘看，窗帘微微飘动，隐约露出镁光灯刺人眼睛。
考虑到出入的不方便，江城决定今晚不再回来，派了杨秘书过来拿换洗的衣服。顾青城把他的衣服整理了一套出来，连同鞋袜一起装进袋子里交给了杨秘书，问说：“江总最近工作上怎么样？”
“挺难的，”杨秘书说：“你也知道，公司已经把能砍的都砍了。但是……本来看着还能撑过来，不过最近出了这些事，其实有很多老总，挺看不上……的，你知道他们谈生意，经常找个包间，请一群女的过来喝喝酒干嘛的，原来就挺好的，现在知道江总不喜欢女的，就……反正蛮尴尬的，更别提有些直男癌了。”
顾青城听了，才意识到这件事对江城的伤害，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大。江城和他一样，都面临着出柜的刀风血雨，他还可以暂时逃避，窝在家中不出门，江城却还要顶着一个同性恋的帽子，继续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里打拼。尤其是娱乐圈背后拥有雄厚资本的那群人。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他就接到杨秘书电话：“不好了，江总把人给人打了！”
☆、第82章
他挂了杨秘书的话，立即就给江城打了一个过去：“我听说你把人给打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城语气带着戾气，却又有几分玩笑的语气说：“你知道香橙娱乐那老总吧，姓邓的那个。老早就知道这老家伙爱男人，专搞娱乐圈的小鲜肉，不少直的弯的帅哥被他潜过。妈的这一回居然潜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多喝了几杯酒，在沙发上歪了一会，模模糊糊就觉得有人脱我裤子，睁眼一看，这货正趴在我裤头上拱呢，把我恶心的，不揍他揍谁。老子抽了腰带就给他一顿。这货一开始居然还以为我在跟他玩呢，嗷嗷叫，还一直笑，说什么就爱我这种爷们，妈的我揍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这才跪地上求我呢。他还妈的报警，这老东西……”
顾青城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虽然江城并没有怎么样，可是他想到这些还是难受的厉害，敢动他的人，该死，该千刀万剐。可他更担心江城，问：“那你现在呢，没事了么？”
“没事了，私了了。我以为这点你都睡了。”
“没事就行，让你少喝酒……”
“没喝多，就是比较累，眯了一会，谁知道碰上这种事。没吃亏，你不知道那老东西跪在地上求我那样，真他妈解气。”
听江城语气，却似乎有些不正常，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候的江海，带着戾气。生活的重压总是会影响一个人，最近他们生活太压抑太辛苦了。顾青城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发紧，怎么都睡不着。
他觉得同性传闻已经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尤其是彻底改变了江城的生活。如果江城还是从前的江城，那姓邓的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觊觎他。顾青城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能承受，他一直在想，最坏的他都经历过，他现在就算是被逼退出演艺圈，他也比上一世好很多，起码他还有钱，还有爱，还有江城在身边。他觉得和上一世相比，他现在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幸运。
可是他得到了这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也相应地承受了一些曾经没有的东西。他自己怎么样都行，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江城。看到江城因此背负的巨大压力，他于心不忍。可以说，因为他，江城的美好生活全都毁了。
爱情应该是互助互利的，如果你爱一个人，却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好处，那这爱又怎么能长久，又怎么能算是爱呢。爱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自私的。
他记得他当时从西藏体验生活回来之后，有一次夜谈，和江城谈到单良和邹老师的故事。他颇为遗憾伤感，说：“你说两个人既然都已经开始谈了，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呢，为什么中途要放弃？”
江城说：“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人会失恋，也没有人会失婚了。”
“反正我是不懂那些人。你和一个人谈恋爱，爱上对方，肯定对方身上有你深爱的优点，为什么不多看看对方的长处，少揪着对方的错误。爱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我觉得这世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凑合着过日子，碰到真爱的很少很少。这世上那么多人，你一辈子能爱上的人就算有十个吧，不少了吧，可是和几十亿人口比，也只是千万分之一那么多，同样对方能爱上的人，也是千万分之一。两个千万分之一能互相看对眼，那就是千万分之一乘以千万分之一，这是多小的概率事件啊。我就不会始乱终弃……”他说着趴到江城身上：“你会不会？”
恋爱中的人，誓言哪有不发自肺腑的甜蜜的，江城吮他的手指头，说：“我也不会，一生一世就爱你。”
不过江城又说：“不过我最近发现我好像变了一点，”江城说：“我原来费尽心思，不顾一切也要得到你。别人跟我说，爱一个人就希望他好，我觉得都是狗屁。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爱一个人就要得到他，哪怕把你逼到死路上，我也不后悔。我得不到你，宁愿你死了，就是这么阴狠自私的心思。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人们说的真正爱一个人，对方好自己就好。我发现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我就是希望你好，你好我就好，我真心这样觉得。好像占有你的心思变得弱了，就想你好好的。”
“啊，”顾青城坐起来：“你要跟我分手么？”
“分手不可能”，江城说：“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分手。我说希望你好，是变相地希望自己能带给你好的东西，你因为我生活的好，这才是我这辈子的最大意义，也是我工作和赚钱的动力。我就是为了让我爱的人好好活着，才会这么认真努力地工作。”
这是多么动人又实际的情话。
顾青城觉得，自己也该有这样的觉悟。如果他的爱带给江城的只有痛苦，那他的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这就不再是爱了，这是负累。江城固然不在意，可当背上生活折磨的没有了尊严与耐力，还能保持初心么。他不能想象爱情葬送在自己手里。
他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他不能再让他爱的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江城叫他一声媳妇，不代表他就不是男人。
这一场发布会异常盛大，几乎国内知名媒体全都来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顾青城的同性恋□□件可以说火爆娱乐圈，在微博热搜达到了一千万之多，照片上网当晚就破了微博热搜记录，成为娱乐圈今年的第一个娱乐大事件。而我们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个事件的最新进展。顾青城和其同性绯闻当事人江某在恋情曝光后一直采取不回应的态度，而该新闻中的另一当事人，去年曾因同性绯闻而沉寂的演绎新人赵景明则异常活跃，他的频繁出镜也让当年同性绯闻的罗生门事件也再一次进入公众视野，如今网友普遍认为当初赵景明是替双城夫夫背了黑锅。而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新闻当事人当红小生顾青城给包括本频道的十来家媒体发了简讯，表示将在今天上午的十点钟参加由著名主持人胡玲玲主持的谈话节目《明星面对面》，这档节目自今年春天开播以来便广受欢迎，胡玲玲素来以犀利辛辣著称，相关人士认为，顾青城在这个时间选择这样一个节目，大有像媒体公开幕后故事的迹象。他的工作团队也表示将在节目结束之后接受媒体公开采访，我们也将进一步跟进此事。”
小唐关了电视，深吸了一口气，开门出来，转而进了隔壁。
顾青城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看那身形轮廓，竟有几分江城的影子。
“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录影棚了。”
顾青城却没有转身，只默默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同性恋绯闻所累，一无所有，那时候媒体的报道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铺天盖地，但已经是我不能承受，最后落的很悲惨的结局。我刚才站在这里，看着外头的天，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有缘由的，祸兮旦福，都是因果报应。我把一切都归结到别人身上也是不应该的，有些东西抵抗不了，就应该学着接受。或许这一回我比梦里更有力量，扛得起来，走的动。”
小唐觉得或许是马上要上节目，所以顾青城的压力太大了，所以说的这些东西，他都将懂未懂。他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要不要再对对稿子，有些问题，我觉得可能叫他们删了才保险。胡玲玲的主持风格很辛辣的，我看了她前面几期的节目，然后和她访问的嘉宾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联系了一下，都说胡玲玲采访经常自由发挥，问的要比台本上的多，咱们要不要再台本上保留一点，也好空出一些问题。”
“玲玲姐是江城的朋友，江城事先已经跟她沟通过多次，我们也是在几家知名节目里选了这个节目。她不会难为我的，既然江城信任她，我也该信任她。不说了，走吧。”
顾青城说着就往外走去，小唐陪着他出了门，走廊上是很多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他们，有些工作人员还在拿着手机偷偷拍。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录影棚，一进门，所有的镁光灯都对准了他。
这次录影开放了媒体探班，所以将在媒体的关注下进行录影，不能出一点错。
顾青城走过去，先向媒体鞠了一躬，镁光灯闪个不停，这还不是媒体访问环节，他们只能拍照记录，还不能发问。胡玲玲已经妆发整齐地坐在了那里，笑着站了起来，两人握手，坐下。
咔嚓咔嚓的拍摄声终于告一段落，媒体们都安静了下来，在一个角落里，还有几个顾青城粉丝团的代表，举着的牌子上写着“顾青城，我们永远支持你”的字样。
胡玲玲轻声问说：“准备好了么？”
顾青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对准他的机位，神情严肃，眉目清明。
☆、第83章
“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明星面对面》节目。说起这两年名声鹊起的小鲜肉，有一个名字不能不提，他就是顾青城。从《倾城》的一炮而红，到《东南去》的惊艳亮相，如今他又参演了郭自立导演的新片《不能没有你》，娱乐圈脚步走的如此扎实的，在新生代中着实不常见。但所谓人红是非多，顾青城从出道开始，也饱受着流言蜚语的困扰，这其中影响力最大的，便是其雾里看花的同性绯闻。而我们今天也很荣幸把他请到了现场，和他面对面谈一谈他的演艺生涯，他的新电影，还有他的感情故事。”
胡玲玲说着转向顾青城：“顾青城，你好。”
“玲玲姐好。”
“说实在的，你肯参加我们节目我很吃惊，我知道你最近受到了一些困扰，面临很大危机，但是你选择我们节目，还是让我挺吃惊的。”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尺度，我的问题可不好应付。”
“所以我一直跟你说，希望你手下留情。”
“其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要上我们节目，我以为你应该是非常低沉的，没想到电话里你语气那么淡定，我当时就想，这的是顾青城么？常关注我节目的朋友应该知道，在去年顾青城刚出道不久的时候，曾经上过我的节目，然后还唱了一首歌……”
“理想三旬。”
“没错，当时还在微博上引起很大反响。但我记得你那时候给我的感觉其实是比较青涩的，有一种强撑着要镇定的感觉。”
“人总是会有一个成长的过程，现在好多了，当时真的挺紧张的。”
“所以这一次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来的么？”
顾青城笑：“其实昨天晚上我一直没怎么睡，想着今天到了节目上该如何表现，是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掩藏自己的脆弱，还是深沉一点，毕竟如今经历着这些事。后来我就想，既然我自己决定要面对，就还是应该积极一点，镇定一点，尽量不要让我们语无伦次。”
“我们节目的嘉宾，上一期是元昌平……”
“昌平哥我很熟，我们合作过《倾城》。”
“元昌平当时说，他来之前都会在家里演练一遍，你呢，事先有演练该如何应付我么？”
“说实话心里有预演一遍这样子，但真的演练，没有。”
“是不是你知道我不会难为你？”
顾青城笑：“不会么？”
“哈哈哈，因为昨天晚上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玲玲姐，麻烦你多照顾一点，下手别太狠。”
顾青城心里砰砰直跳，脸上强作镇静，笑道：“他是比我还要紧张，今天来的时候他还一直跟我说，你不要紧张，我帮你跟玲玲姐打过招呼。但是我看他比我还紧张。”
胡玲玲笑着歪了一下头，问：“所以现在我可以跟你聊到他，对吧？”
“当然，不然你估计也不会让我上这个节目……我可以只聊新电影不聊私人问题么？”
“当然不行。”
胡玲玲笑着说：“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是和大家一样，不大相信你们的这个事。我跟江先生其实认识蛮长时间了，我觉得他挺直的一个东北爷们……”
“他是挺直的……”
“可是他喜欢上你了啊，还为你出了柜。”
“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如今你坦然面对这件事，是因为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还是因为偷拍事件？”
“说真的，我原来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其实不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也没有远见……我不是说我对他不负责任，没有想过长久的关系，不是，我是说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被偷拍到，然后搞得满城风雨，我并没有打算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把自己的感情生活解剖给观众看。我一直觉得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明星其实有的不多，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我的担忧，其实我很怕感情曝光之后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在……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我当然也知道，支持我们的人有很多，但其实也有很多局限，我有很多担忧……”
“你觉得公众对你的感情生活过度关注了么？”
“我能理解大众对我，对这段感情的关注。明星谈恋爱算是新闻事件，何况是两个男人谈恋爱。娱乐圈里可能这样的人有不少，但被发现的好像也只有我们两个……”
“网上说是有人处心积虑要置你于死地，所以才拍到了你。”
“我对此不做评论，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指控别人，我觉得是没有用的。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你搞我我搞你的没完。网上的传言我也有看到一些，我都当八卦看。”
“但是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吧？”
顾青城点头：“如果不是不堪其扰，我不会坐在这里。其实媒体的过度关注，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很庆幸有我爱人在我身边，一直支持我，他是很坚定的人，让我也因此变得坚定。我们俩商量说，既然躲不开，到哪都是狗仔队，都有人举着相机对着我们拍，躲躲藏藏的，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如就索性公开出来，大家拍腻了，看够了，可能我们也就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了。”
“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公开出柜面临着非常大的危险。即便在更为开放的欧美国家，明星出柜的也是极少数。”
“我知道……我很爱我的工作，自己很喜欢演艺事业，所以我刚才才说，如果不是被偷拍到，闹的这么大，我可能也不会选择公开。我在联系你之前，其实有先跟我们公司商量，然后跟郭自立导演和《不能没有你》的制片人他们也沟通过。我很感谢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支持我的决定，其实我知道导演也有担忧，怕上头下文件，因为总局对这一块要求比较严格……虽然说你这也不算是什么劣迹艺人，可到底是有争议的。”
“同性恋又不是犯罪，为何会是劣迹艺人呢，我不懂。”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这样觉得。”
“我很想跟你聊聊郭导的新电影的事，我个人是郭导的粉丝，可是我知道在座的媒体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更想知道的，其实是你和江先生的故事。”
“我们两个其实和普通恋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很正常的恋爱，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其实是个很平淡的人，也很享受平淡的生活，所以我才希望媒体能给我们一点空间，我也希望能有好结果。”
“好结果？结婚么？”
“目前没有想那么远，先过好眼下再说。你也知道，我们如今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对大众说什么呢，想对媒体说什么，对网友说什么，对你的粉丝说什么？”
顾青城看向摄影机，神情肃穆，道：“我知道在有些人眼里，我的感情是离经叛道的，是不可理解的。我如今选择公开，不是高调行事，也不是哗众取宠，我是希望大家能用一种宽容的眼光看待我，看待我这种人。在中国，同性恋群体其实已经远超过你们想象的庞大，他们面临着你们想象不到的压力和个人困惑，痛苦。我相信即便是开明家庭出身的同志，也面临着异性恋没有的苦恼和压力。我不希望有任何没有区辨能力的未成年受我的影响走上歧途，也不希望大众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们。很多人把同志妖魔化，认为他们不男不女，打扮另类，性关系混乱，和艾滋病等字眼联系到一起。这世上的确有这样的人存在，但绝不是大多数，大多数同志，都和你们一样是普通人，和我一样。我曾经是很多人的偶像，我深感荣幸，并引以为傲，在恋情曝光之前，我在你们眼里，也算是个优秀的男人，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说自己有多好，我只是告诉大家，撇去有色眼光看，同志也可以是很优秀的人。从某种程度丧来说，如今在同性恋圈子里存在的怪现象，就是因为在压抑和见不得光的环境下滋生的畸形现象，如果社会给与这类人足够的阳光和自由，他们不会比你们更好，但也并不像你所以为的那么另类，可怕。我们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他人所知的艰难，我希望大家都用善意的眼光来看待我们，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如果人的爱的可以选择，这世上又有几个同志，会选择喜欢男人。这世上多少人渴望与众不同，而我所求而不得的，却是最普通的，泯然众人的生活。如今我选择站出来，曝光自己的所有给你们，赤身地站在这世间，给你们想要的，也希望你们将来能给我想要的安宁生活。至于我的粉丝……”
顾青城停顿了一会，说：“我可能让一些人很失望，我不是他们所期许的那种人。爱我这张脸的，我的这张脸没有变，爱我这个人的，我的心也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我爱上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若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在我人生最艰难时刻给予我支持，我很感激，若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也只能觉得很遗憾。但这就是我啊，爱着江先生的顾青城。”
顾青城的一番言论，在场的记者几乎全程文字直播。小唐在旁边不断地刷着热搜，看着网友的评论，手心和背后都全湿透了。
但是让他欣慰的是，顾青城表现的很好，甚至超乎他意料的好。节目录制完之后的采访，他也回答的不卑不亢，很得体，严肃伤感，但不软弱，也没有了在节目上的温和微笑，郑重认真的尺度拿捏的非常好。
媒体们像是一群如饥似渴，窥伺已久的狼，围着顾青城吃的心满意足，从楼里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收起了手里的长枪短炮，再也没有追着他拍。
“城哥累坏了吧？”
顾青城点头：“比连轴转地拍戏还要累。”
顾青城话刚说完，却看见小唐停在了前面，“啊”了一声。
他朝前一看，就看见江城立在夜色里。
原本跟在他身后正准备收工的记者看见赶紧都围了过来，江城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一只手。
顾青城心里紧张，但是却伸出手来，握住了江城的。
镁光灯在他身后闪烁个不停，他牵着江城的手，回头笑，看着镜头。夜色中的他，还是和他刚出道时候一样，有一张清贵的脸，只是少了一份清冷，多了一些烟火气，不知道是被生活磨平了那些棱角，还是爱情浸泡软了他。
“你也真大胆，敢当着那么多镜头牵我的手。”
“你该知道，我这人一向傻大胆，无惧无畏。我想让他们知道，让所有人知道，你顾青城，没有选错人。”
第84章
顾青城说：“大结局了，是不是让读者一次性看完比较好，我这个防盗章，是今天替换了，还是明天再替换？”
江城说：“这种事当然是让读者自己决定啊。
作者他今天写的比较有感觉，居然又写哭了，而且破天荒一天写了快六千字，简直破了这两个月的记录，作者似乎要争气了。
他们也得了一辆马车，与韩氏夫妇告别。林云深挑开帘子去看韩秦川，却看见有人拦住了韩家的马车，不是别人，正是卢元鹤，想必是冲着他们来的。林云深冷眼瞧了一会，眼中浮现出一抹戾色，却转瞬又消散了，放下帘子，心道卢元鹤最好没有看到他们才好。韩家有韩秦川在，他们又离了那里，料想卢元鹤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不过是纠缠一番。
白鹇在前头赶车，马车里白隐就坐在他对面，问：“谁？”
“卢元鹤，”林云深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你说奇怪不奇怪，上次听他说话，这个卢元鹤，心里竟这样记挂我。还为了我，跟你和秦川杠上了。可我记得他从前老是爱欺负我，连秦川都说我们是冤家对头。他应该也是恨极了我才对，我把他当冤家对头，他却把我当成了至交好友。你说奇怪不奇怪？”
白隐语气竟带了点刻薄，道：“有什么奇怪，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林云深一愣，抬眼看白隐，白隐已经闭目养神。
这个白隐，还是这么看不上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他现在还那么疯疯癫癫么？他觉得他收敛了许多。
于是他就出了马车，来前头和白鹇一块坐着。所幸是个阴天，日头时隐时现，不热。林云深斜躺着，翘着一条腿，哼起歌来。
白鹇仔细一听，脸就红了。
林云深唱说：
姐儿生得眼睛鲜，
铁匠店无人奴把钳。
随你后生家性发钢能介硬，
经奴炉灶软如绵。
（注：——《姐儿生得》之五）
白鹇脸色通红，这虽是方言唱的，他也听得懂，讲的是两口子闺房那些秘事。他结结巴巴地说：“杨师叔，你怎么……”
林云深问：“怎么啦？”
“你唱的都是什么……”
“你师叔听得，你就听不得了？”
“你莫要胡说，我师叔……”
他话还没说完，帘子后头就伸出一只手来，把林云深拦腰给抱进去了。白鹇只听见林云深一阵垂死挣扎，终于还是老实了，叹了口气说：“你们叔侄俩，真是一个样，歌都不许人唱。”
“躺着养养神。”白隐说。
白鹇砸吧了一下嘴，听见后头渐渐地安静下来了，于是回头挑着帘子一角偷偷看了一眼，见林云深已经闭上了眼睛躺着，他再往上看，心里一颤，呆住了。
他竟然看见他一向寡言的师叔含笑看着他的杨师叔，那笑容和煦如春光，这些年来，他竟是头一回看到。只觉得这笑容温暖明亮，胜过春风繁花十里路。
022
白鹇看得入神，却忘了看路，马车突然剧烈咣当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朝前头看去，却见那路边倒着一棵梧桐树，堵住了半边路。他赶紧把马车调到了另外一边，还没来得及问里头如何了，就听见了林云深剧烈的咳嗽声。
“杨……杨师叔，你没事吧？”
他慌张地掀开帘子朝里看，见林云深咳嗽着摆手，说：“不过惊了一下，不碍事。”
他说着便是又咳，嘴角隐隐看得见血迹，直叫人看了惊心。白隐喂他服下一颗保命金丹，又拿了水给服下。林云深只觉得整个肺腑都是疼的，又不想他们担心，便强忍着说：“白隐，你给我靠一会。”
白隐便将他揽入怀中。林云深闻到他身上淡淡香气，这香味似乎从小便跟着白隐，难道是体香？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一边咳嗽一边笑着，白隐就抚着他的背，说：“傻笑什么。”
林云深心想，我感慨啊。谁能想到当日里见他就躲，唯恐和他牵扯不清的白家公子，如今竟然肯让他靠着，变得如此贴心。
他躺了一会，白隐身上的香气让他很是着迷，渐渐的连心神都松散了。他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便有气无力地问：“我一直好奇，当初咱们刚见面，你怎么就开始怀疑上我了？”
白隐道：“这世上敢调戏我的，除了林云深，还有别人？”
“只是这样么？”
白隐想了想，说：“样子也像。不爱束发戴冠，头发就随便系着或者散着，衣服松松垮垮，不成体统。”
林云深听了“啧啧”叹息两声，说：“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是说他，也是说白隐。有些东西一直在变，有些东西，十几年也从未变过。
江东莲浦，白隐居住的正清堂，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海棠树，他去的时候花开正好，白花衬着黑瓦，说不出的好看，是林云深最爱的一棵树。
林云深骑在树上，用嫩海棠树枝编了一个帽子，戴在头上。白隐从屋里出来，仰头看着他说：“回去收拾好再出来。”
林云深闻言朝下看了一眼，看见白隐，就乐了。蜷起一条腿，懒懒地说：“这样凉快。”
“你都多大年纪了，赤脚散发，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林云深自从被白隐带到正清堂，这几天已经听腻了这句话，也不在意，将花帽又收紧了一些，乌黑头发散披在背上，一身白纱衣，随风轻轻摆动，几乎隐在白海棠里，有些雌雄莫辩。白隐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训斥两句，又忍住了，转身正要回屋，忽然听见林云深在轻轻哼着歌。
他便停下听了一句，脸色渐渐红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林云深。
林云深尤不自知，还在哼着：
郎姓齐，姐姓齐，
赠嫁个丫头也姓齐。
齐家囡儿嫁来齐家去，
半夜里翻身齐（脐）对齐（脐）。
白隐几大步走到树下，伸脚就往树身上踢了一脚：“下来！”
他这一脚力道不小，踹的海棠树晃个不停。林云深抱着树枝忽然大笑起来，好像就是故意唱给他听的一样，看见他脸红脖子粗，拍着大腿直笑，不但不下去，反而唱的更大声了。
“郎姓毛，姐姓毛，
赠嫁个丫头也姓毛，
毛家囡儿嫁来毛家去，
半夜里翻身毛对毛！”
白隐要往树上爬，似乎又觉得有失公子风范，最后垂袖而立，仰头看向林云深：“都说你是魔头妖道，我去寻你的时候，以为你虽作恶多端，但必是高人风姿，谁知道真人竟如此泼皮放诞，实在有损你魔头威名。”
林云深低头看说：“为何说我是魔头妖道？我伤的那些男人，不是玷污了人家清白的登徒浪子，就是欺辱女人的混蛋丈夫，我看那些女人可怜，这才帮了一把。至于我伤的那些正室，她们悍妒成性，虐待妾室子女，后院不正，将来必定家门不幸。我砍了这些人的手，是不让他们再拳脚相向，割了他们的舌头，是为了不让他们再口出恶言。那些玄门正派捉鬼杀妖是正事，我除人中的奸佞，那也是正事。难道善恶只是鬼怪和人的区别么？非也非也，有些人比鬼还可怕可恶呢。”
白隐怒道：“他们犯了法，自有朝廷衙门处置，你私自伤人，倒还有理了。幸亏你以藏青道人之名行事，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你才安然无恙，不然官府早将你抓去了。”
“我不跟你说，迂腐。”
白隐语竭，无奈叹了一口气：“明日是家父生辰，府里面大宴宾客，他要见你。”
林云深一听，立即探头下来，恢复了正经模样：“白老爷？我还以为他不打算见我呢。”
白隐说：“家父是很重礼数的人，你在他跟前，难道也这么衣冠不整么？”
林云深闻言就从树上下来了，问说：“那哪能，我这人还是很懂礼数的。你是一回事，你爹又是一回事。可是我没有像样的衣服，从长洲出来的时候，我就带了点银子。”
“我已经着人去给你做了，可是或许来不及赶做出来，我二弟会送衣服过来，你们身量相仿，你先穿他的。”
这白家的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那白家老二白河，今年不过十四岁，竟然长的和他一样高了。
“你弟弟什么时候来？”
“就这一会。”
林云深一听，立即赤脚往屋里跑。白隐在后头慢慢走着问：“你不是图凉快？”
“你是一回事，你弟弟又是一回事。”
反正他在白隐跟前已经暴露无遗，还被捆了几次，尊严有限啦，他也懒得跟他计较。可是白家老二可不一样，白家老二不像他这个嘴巴恶毒的哥哥这样没人情味。白老二丰神俊秀，温文尔雅，对他敬重的很，言必称兄。
他在里头刚穿整齐，白河就来了。
单从相貌上来说，这白老二才更有白家风貌，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见了他还会作揖行礼，一口一个千山兄。这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像他大哥白隐，实在是个伪君子。
“我这衣服是今夏刚做的，只穿了一回，千山兄凑合穿着。”
但是林云深只穿了一半就懒得穿了，太麻烦，大夏天的，穿的那么繁琐。白隐见状说：“见家父，必须穿齐整，一件都不能少。”
“知道知道，我知道怎么穿，大小也差不多，就这么着吧，等该见的时候我再穿。”他说着转头问白河：“你哥这里无聊的紧，他这人也无趣，除了看书没有别的，那些书我也看不懂，你那有没有什么玩的？”
白河略有些惊异：“我哥这里稀罕玩意多的很，怎么会没什么玩的，他……”
他说着对上白隐的眼睛，忽然停顿下来。林云深看到白隐轻微摇头示意，心下不满：“你们兄弟俩，打什么哑谜。”
白河就笑着说：“我大哥这里有棋，那棋子稀罕，触手生凉，要不咱们下一盘？”
林云深觉得没什么玩的，聊胜于无，于是就和白河玩了一盘。但是白老二诡计太多，小小年纪，下一步想十步，很快就把他打的溃不成军，他连输了六局，抓耳挠腮，生气的很。回头看白隐，倒像是他们俩不存在似的，临窗捧着一本书，腰背挺直，读的入神。
“不下了不下了，什么破棋，跟我犯冲！”林云深猛地往榻上一躺：“累死我了，太费神，我要睡一觉休养生息！”
他听见翻书的声音，猛地侧过身朝白隐看过去，看到白隐侧脸愈发显得鼻梁高挺，嘴角似乎在笑。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笑什么，笑我蠢？”
白隐手里拿着书扭过头来，身体端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神情，分明带着点不耐烦，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林云深扭头看向白河：“你哥刚才是不是在笑？”
白河摇头：“并未注意……”
林云深抿了抿嘴唇，又躺了下来，然后突然翻过身去，留给白隐一个背影。
“千山兄既然要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白隐起身送他，两兄弟一起到了院子里。林云深又爬起来，偷偷推开一点窗户，听见白隐对白河说：“他住在这里的事儿，对外不要说。”
“慧端姐也不说么？”
“嗯，爹说私下里见他，先别张扬出去。”
“知道了。”
林云深合上窗户，垂眼想了一会，歪在榻上，见他们兄弟还在说话，就爬起来走到另一侧窗户下，拾起白隐的那本书看了一眼。
竟然是《诗经》。
白隐进门，嘴里依然没有好话：“倒是看不出来，你还肯看书。”
林云深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嘻嘻笑了两声：“诗经我爱看啊，只是你这么古板守旧，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看，就是不知道你看了这些淫诗，是什么感受，快来坐下，跟哥哥谈一谈。”
白隐屈膝而坐：“我这书房里都是正经书，何来淫诗？”
“诗经里的《郑风》，《卫风》，都是淫奔相诱之诗，《郑风》是女的勾搭男的，《卫风》是男的引诱女的。有几篇仔细推敲，简直不堪入目，还不是淫诗？”
白隐道：“胡言乱语。”
他说着便将他手里的诗经给夺了过去。林云深盯着白隐一直看，白隐眉头便皱起来了：“去，睡你的觉去。”
“我突然在想，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淫诗啊。你家里规矩那么大，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见过什么叫淫。你不懂，自然看到了淫诗也不知道是淫诗了，你的教书先生不用想肯定也是老夫子，就是见了淫诗，也往正经里讲，恐怕很多诗你都理解错了意思。你也长大了，毛过两年就长齐了，也该知道点人事。反正我也没事干，要不，我给你讲讲？”
白隐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很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又要动怒。
林云深啧啧啧叹息了两声，说：“又不是让你睡女人，你看你，不过是在跟你谈诗论道。我就不信，你将来不碰荤腥。”
他说着就跑到另一边去了，将棋子收了，自己捏着一个棋子，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渐渐地，居然睡着了。
白隐放下手里的书，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零星落英，飘到窗口。他又叹了一口气，扭头又看林云深。
林云深睡得很熟，手里的棋子掉落在榻上。
他嘴唇抿了抿，伸手掀开诗经，翻到了郑风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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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江城说着就站到他面前：“这一身怎么样？”
顾青城过去帮他弄了弄领带：“今天少喝点。”
“知道。”江城亲了他一下：“那我走了。”
江城工作在身，即便外头有大批媒体蹲守，他也不得不出门去。每次出门都是面对一堆□□短炮，回来的时候同样，为此江城还请了几个保镖负责开道维持秩序。这两天，江城上的新闻版面比他还多。他就是媒体中著名的“江先生”，而他们俩是媒体口中的“双城夫夫”。
他走到窗口，撩开一点帘子朝外头看去，看见那些本来蹲着或者坐着的记者突然全都站了起来，扛着机器围追堵截到了大门口，然后他就看着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下，江城大踏步走了出来。隔得那么远他都能听见镁光灯的咔嚓声，他心里发紧，看着江城几乎一路小跑上了车。就这居然还有记者追着车子跑，他刚要放下帘子，忽然看到人群里一阵喧嚣，他赶紧朝外看去，竟然看到有个摄影师撞到了江城的车子，连人带机器都摔倒在地上！
车子停了下来，江城要下车去查看那人伤势，谁知道刚推开门，媒体就蜂拥而上，对着他和地上的摄影师就狂拍起来，保镖护住了江城，将他推进了车子里，顾青城猛地拉开了窗帘，光线一下子透进来，有记者发现了他，大喊了一声，那原本还追着汽车拍的人纷纷转过镜头对准了他。顾青城惊魂未定，看着那些记者，江城的车子消失在车流里，他猛地将窗帘拉上，眼睛却还盯着窗帘看，窗帘微微飘动，隐约露出镁光灯刺人眼睛。
考虑到出入的不方便，江城决定今晚不再回来，派了杨秘书过来拿换洗的衣服。顾青城把他的衣服整理了一套出来，连同鞋袜一起装进袋子里交给了杨秘书，问说：“江总最近工作上怎么样？”
“挺难的，”杨秘书说：“你也知道，公司已经把能砍的都砍了。但是……本来看着还能撑过来，不过最近出了这些事，其实有很多老总，挺看不上……的，你知道他们谈生意，经常找个包间，请一群女的过来喝喝酒干嘛的，原来就挺好的，现在知道江总不喜欢女的，就……反正蛮尴尬的，更别提有些直男癌了。”
顾青城听了，才意识到这件事对江城的伤害，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大。江城和他一样，都面临着出柜的刀风血雨，他还可以暂时逃避，窝在家中不出门，江城却还要顶着一个同性恋的帽子，继续在五光十色的娱乐圈里打拼。尤其是娱乐圈背后拥有雄厚资本的那群人。
果不其然，晚上的时候他就接到杨秘书电话：“不好了，江总把人给人打了！”
☆、第82章
他挂了杨秘书的话，立即就给江城打了一个过去：“我听说你把人给打了，到底怎么回事？”
江城语气带着戾气，却又有几分玩笑的语气说：“你知道香橙娱乐那老总吧，姓邓的那个。老早就知道这老家伙爱男人，专搞娱乐圈的小鲜肉，不少直的弯的帅哥被他潜过。妈的这一回居然潜到老子头上来了，我多喝了几杯酒，在沙发上歪了一会，模模糊糊就觉得有人脱我裤子，睁眼一看，这货正趴在我裤头上拱呢，把我恶心的，不揍他揍谁。老子抽了腰带就给他一顿。这货一开始居然还以为我在跟他玩呢，嗷嗷叫，还一直笑，说什么就爱我这种爷们，妈的我揍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这才跪地上求我呢。他还妈的报警，这老东西……”
顾青城却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虽然江城并没有怎么样，可是他想到这些还是难受的厉害，敢动他的人，该死，该千刀万剐。可他更担心江城，问：“那你现在呢，没事了么？”
“没事了，私了了。我以为这点你都睡了。”
“没事就行，让你少喝酒……”
“没喝多，就是比较累，眯了一会，谁知道碰上这种事。没吃亏，你不知道那老东西跪在地上求我那样，真他妈解气。”
听江城语气，却似乎有些不正常，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候的江海，带着戾气。生活的重压总是会影响一个人，最近他们生活太压抑太辛苦了。顾青城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发紧，怎么都睡不着。
他觉得同性传闻已经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尤其是彻底改变了江城的生活。如果江城还是从前的江城，那姓邓的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觊觎他。顾青城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能承受，他一直在想，最坏的他都经历过，他现在就算是被逼退出演艺圈，他也比上一世好很多，起码他还有钱，还有爱，还有江城在身边。他觉得和上一世相比，他现在这样的结局，已经足够幸运。
可是他得到了这些以前没有的东西，也相应地承受了一些曾经没有的东西。他自己怎么样都行，可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江城。看到江城因此背负的巨大压力，他于心不忍。可以说，因为他，江城的美好生活全都毁了。
爱情应该是互助互利的，如果你爱一个人，却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好处，那这爱又怎么能长久，又怎么能算是爱呢。爱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自私的。
他记得他当时从西藏体验生活回来之后，有一次夜谈，和江城谈到单良和邹老师的故事。他颇为遗憾伤感，说：“你说两个人既然都已经开始谈了，为什么不能坚持到最后呢，为什么中途要放弃？”
江城说：“照你这么说，这天底下就没有人会失恋，也没有人会失婚了。”
“反正我是不懂那些人。你和一个人谈恋爱，爱上对方，肯定对方身上有你深爱的优点，为什么不多看看对方的长处，少揪着对方的错误。爱情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我觉得这世上有一大半的人，都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凑合着过日子，碰到真爱的很少很少。这世上那么多人，你一辈子能爱上的人就算有十个吧，不少了吧，可是和几十亿人口比，也只是千万分之一那么多，同样对方能爱上的人，也是千万分之一。两个千万分之一能互相看对眼，那就是千万分之一乘以千万分之一，这是多小的概率事件啊。我就不会始乱终弃……”他说着趴到江城身上：“你会不会？”
恋爱中的人，誓言哪有不发自肺腑的甜蜜的，江城吮他的手指头，说：“我也不会，一生一世就爱你。”
不过江城又说：“不过我最近发现我好像变了一点，”江城说：“我原来费尽心思，不顾一切也要得到你。别人跟我说，爱一个人就希望他好，我觉得都是狗屁。我不是那样的人，我爱一个人就要得到他，哪怕把你逼到死路上，我也不后悔。我得不到你，宁愿你死了，就是这么阴狠自私的心思。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人们说的真正爱一个人，对方好自己就好。我发现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我就是希望你好，你好我就好，我真心这样觉得。好像占有你的心思变得弱了，就想你好好的。”
“啊，”顾青城坐起来：“你要跟我分手么？”
“分手不可能”，江城说：“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分手。我说希望你好，是变相地希望自己能带给你好的东西，你因为我生活的好，这才是我这辈子的最大意义，也是我工作和赚钱的动力。我就是为了让我爱的人好好活着，才会这么认真努力地工作。”
这是多么动人又实际的情话。
顾青城觉得，自己也该有这样的觉悟。如果他的爱带给江城的只有痛苦，那他的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这就不再是爱了，这是负累。江城固然不在意，可当背上生活折磨的没有了尊严与耐力，还能保持初心么。他不能想象爱情葬送在自己手里。
他不能再这样躲下去，他不能再让他爱的人因为他而受到伤害。江城叫他一声媳妇，不代表他就不是男人。
这一场发布会异常盛大，几乎国内知名媒体全都来了。
“大家都知道，最近顾青城的同性恋□□件可以说火爆娱乐圈，在微博热搜达到了一千万之多，照片上网当晚就破了微博热搜记录，成为娱乐圈今年的第一个娱乐大事件。而我们也在时刻关注着这个事件的最新进展。顾青城和其同性绯闻当事人江某在恋情曝光后一直采取不回应的态度，而该新闻中的另一当事人，去年曾因同性绯闻而沉寂的演绎新人赵景明则异常活跃，他的频繁出镜也让当年同性绯闻的罗生门事件也再一次进入公众视野，如今网友普遍认为当初赵景明是替双城夫夫背了黑锅。而在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新闻当事人当红小生顾青城给包括本频道的十来家媒体发了简讯，表示将在今天上午的十点钟参加由著名主持人胡玲玲主持的谈话节目《明星面对面》，这档节目自今年春天开播以来便广受欢迎，胡玲玲素来以犀利辛辣著称，相关人士认为，顾青城在这个时间选择这样一个节目，大有像媒体公开幕后故事的迹象。他的工作团队也表示将在节目结束之后接受媒体公开采访，我们也将进一步跟进此事。”
小唐关了电视，深吸了一口气，开门出来，转而进了隔壁。
顾青城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裤兜里，看那身形轮廓，竟有几分江城的影子。
“时间差不多了，该进录影棚了。”
顾青城却没有转身，只默默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被同性恋绯闻所累，一无所有，那时候媒体的报道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铺天盖地，但已经是我不能承受，最后落的很悲惨的结局。我刚才站在这里，看着外头的天，突然觉得一切都是有缘由的，祸兮旦福，都是因果报应。我把一切都归结到别人身上也是不应该的，有些东西抵抗不了，就应该学着接受。或许这一回我比梦里更有力量，扛得起来，走的动。”
小唐觉得或许是马上要上节目，所以顾青城的压力太大了，所以说的这些东西，他都将懂未懂。他小心翼翼地问：“咱们要不要再对对稿子，有些问题，我觉得可能叫他们删了才保险。胡玲玲的主持风格很辛辣的，我看了她前面几期的节目，然后和她访问的嘉宾身边的工作人员也联系了一下，都说胡玲玲采访经常自由发挥，问的要比台本上的多，咱们要不要再台本上保留一点，也好空出一些问题。”
“玲玲姐是江城的朋友，江城事先已经跟她沟通过多次，我们也是在几家知名节目里选了这个节目。她不会难为我的，既然江城信任她，我也该信任她。不说了，走吧。”
顾青城说着就往外走去，小唐陪着他出了门，走廊上是很多的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他们，有些工作人员还在拿着手机偷偷拍。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录影棚，一进门，所有的镁光灯都对准了他。
这次录影开放了媒体探班，所以将在媒体的关注下进行录影，不能出一点错。
顾青城走过去，先向媒体鞠了一躬，镁光灯闪个不停，这还不是媒体访问环节，他们只能拍照记录，还不能发问。胡玲玲已经妆发整齐地坐在了那里，笑着站了起来，两人握手，坐下。
咔嚓咔嚓的拍摄声终于告一段落，媒体们都安静了下来，在一个角落里，还有几个顾青城粉丝团的代表，举着的牌子上写着“顾青城，我们永远支持你”的字样。
胡玲玲轻声问说：“准备好了么？”
顾青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郑重地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对准他的机位，神情严肃，眉目清明。
☆、第83章
“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今天的《明星面对面》节目。说起这两年名声鹊起的小鲜肉，有一个名字不能不提，他就是顾青城。从《倾城》的一炮而红，到《东南去》的惊艳亮相，如今他又参演了郭自立导演的新片《不能没有你》，娱乐圈脚步走的如此扎实的，在新生代中着实不常见。但所谓人红是非多，顾青城从出道开始，也饱受着流言蜚语的困扰，这其中影响力最大的，便是其雾里看花的同性绯闻。而我们今天也很荣幸把他请到了现场，和他面对面谈一谈他的演艺生涯，他的新电影，还有他的感情故事。”
胡玲玲说着转向顾青城：“顾青城，你好。”
“玲玲姐好。”
“说实在的，你肯参加我们节目我很吃惊，我知道你最近受到了一些困扰，面临很大危机，但是你选择我们节目，还是让我挺吃惊的。”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尺度，我的问题可不好应付。”
“所以我一直跟你说，希望你手下留情。”
“其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要上我们节目，我以为你应该是非常低沉的，没想到电话里你语气那么淡定，我当时就想，这的是顾青城么？常关注我节目的朋友应该知道，在去年顾青城刚出道不久的时候，曾经上过我的节目，然后还唱了一首歌……”
“理想三旬。”
“没错，当时还在微博上引起很大反响。但我记得你那时候给我的感觉其实是比较青涩的，有一种强撑着要镇定的感觉。”
“人总是会有一个成长的过程，现在好多了，当时真的挺紧张的。”
“所以这一次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来的么？”
顾青城笑：“其实昨天晚上我一直没怎么睡，想着今天到了节目上该如何表现，是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掩藏自己的脆弱，还是深沉一点，毕竟如今经历着这些事。后来我就想，既然我自己决定要面对，就还是应该积极一点，镇定一点，尽量不要让我们语无伦次。”
“我们节目的嘉宾，上一期是元昌平……”
“昌平哥我很熟，我们合作过《倾城》。”
“元昌平当时说，他来之前都会在家里演练一遍，你呢，事先有演练该如何应付我么？”
“说实话心里有预演一遍这样子，但真的演练，没有。”
“是不是你知道我不会难为你？”
顾青城笑：“不会么？”
“哈哈哈，因为昨天晚上有人给我打了电话，说玲玲姐，麻烦你多照顾一点，下手别太狠。”
顾青城心里砰砰直跳，脸上强作镇静，笑道：“他是比我还要紧张，今天来的时候他还一直跟我说，你不要紧张，我帮你跟玲玲姐打过招呼。但是我看他比我还紧张。”
胡玲玲笑着歪了一下头，问：“所以现在我可以跟你聊到他，对吧？”
“当然，不然你估计也不会让我上这个节目……我可以只聊新电影不聊私人问题么？”
“当然不行。”
胡玲玲笑着说：“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是和大家一样，不大相信你们的这个事。我跟江先生其实认识蛮长时间了，我觉得他挺直的一个东北爷们……”
“他是挺直的……”
“可是他喜欢上你了啊，还为你出了柜。”
“他是个很有担当的男人。”
“如今你坦然面对这件事，是因为本来就有这个打算，还是因为偷拍事件？”
“说真的，我原来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我其实不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也没有远见……我不是说我对他不负责任，没有想过长久的关系，不是，我是说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被偷拍到，然后搞得满城风雨，我并没有打算像今天这样坐在这里，把自己的感情生活解剖给观众看。我一直觉得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明星其实有的不多，我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我的担忧，其实我很怕感情曝光之后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在……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我当然也知道，支持我们的人有很多，但其实也有很多局限，我有很多担忧……”
“你觉得公众对你的感情生活过度关注了么？”
“我能理解大众对我，对这段感情的关注。明星谈恋爱算是新闻事件，何况是两个男人谈恋爱。娱乐圈里可能这样的人有不少，但被发现的好像也只有我们两个……”
“网上说是有人处心积虑要置你于死地，所以才拍到了你。”
“我对此不做评论，因为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指控别人，我觉得是没有用的。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你搞我我搞你的没完。网上的传言我也有看到一些，我都当八卦看。”
“但是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吧？”
顾青城点头：“如果不是不堪其扰，我不会坐在这里。其实媒体的过度关注，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很庆幸有我爱人在我身边，一直支持我，他是很坚定的人，让我也因此变得坚定。我们俩商量说，既然躲不开，到哪都是狗仔队，都有人举着相机对着我们拍，躲躲藏藏的，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如就索性公开出来，大家拍腻了，看够了，可能我们也就能够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来了。”
“可是你应该也知道，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公开出柜面临着非常大的危险。即便在更为开放的欧美国家，明星出柜的也是极少数。”
“我知道……我很爱我的工作，自己很喜欢演艺事业，所以我刚才才说，如果不是被偷拍到，闹的这么大，我可能也不会选择公开。我在联系你之前，其实有先跟我们公司商量，然后跟郭自立导演和《不能没有你》的制片人他们也沟通过。我很感谢他们最后还是决定支持我的决定，其实我知道导演也有担忧，怕上头下文件，因为总局对这一块要求比较严格……虽然说你这也不算是什么劣迹艺人，可到底是有争议的。”
“同性恋又不是犯罪，为何会是劣迹艺人呢，我不懂。”
“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这样觉得。”
“我很想跟你聊聊郭导的新电影的事，我个人是郭导的粉丝，可是我知道在座的媒体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更想知道的，其实是你和江先生的故事。”
“我们两个其实和普通恋人没什么区别，就是很正常的恋爱，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其实是个很平淡的人，也很享受平淡的生活，所以我才希望媒体能给我们一点空间，我也希望能有好结果。”
“好结果？结婚么？”
“目前没有想那么远，先过好眼下再说。你也知道，我们如今面临着很大的困难。”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想对大众说什么呢，想对媒体说什么，对网友说什么，对你的粉丝说什么？”
顾青城看向摄影机，神情肃穆，道：“我知道在有些人眼里，我的感情是离经叛道的，是不可理解的。我如今选择公开，不是高调行事，也不是哗众取宠，我是希望大家能用一种宽容的眼光看待我，看待我这种人。在中国，同性恋群体其实已经远超过你们想象的庞大，他们面临着你们想象不到的压力和个人困惑，痛苦。我相信即便是开明家庭出身的同志，也面临着异性恋没有的苦恼和压力。我不希望有任何没有区辨能力的未成年受我的影响走上歧途，也不希望大众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们。很多人把同志妖魔化，认为他们不男不女，打扮另类，性关系混乱，和艾滋病等字眼联系到一起。这世上的确有这样的人存在，但绝不是大多数，大多数同志，都和你们一样是普通人，和我一样。我曾经是很多人的偶像，我深感荣幸，并引以为傲，在恋情曝光之前，我在你们眼里，也算是个优秀的男人，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说自己有多好，我只是告诉大家，撇去有色眼光看，同志也可以是很优秀的人。从某种程度丧来说，如今在同性恋圈子里存在的怪现象，就是因为在压抑和见不得光的环境下滋生的畸形现象，如果社会给与这类人足够的阳光和自由，他们不会比你们更好，但也并不像你所以为的那么另类，可怕。我们生而为人，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他人所知的艰难，我希望大家都用善意的眼光来看待我们，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如果人的爱的可以选择，这世上又有几个同志，会选择喜欢男人。这世上多少人渴望与众不同，而我所求而不得的，却是最普通的，泯然众人的生活。如今我选择站出来，曝光自己的所有给你们，赤身地站在这世间，给你们想要的，也希望你们将来能给我想要的安宁生活。至于我的粉丝……”
顾青城停顿了一会，说：“我可能让一些人很失望，我不是他们所期许的那种人。爱我这张脸的，我的这张脸没有变，爱我这个人的，我的心也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我爱上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个男人。若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在我人生最艰难时刻给予我支持，我很感激，若你接受不了这样的我，我也只能觉得很遗憾。但这就是我啊，爱着江先生的顾青城。”
顾青城的一番言论，在场的记者几乎全程文字直播。小唐在旁边不断地刷着热搜，看着网友的评论，手心和背后都全湿透了。
但是让他欣慰的是，顾青城表现的很好，甚至超乎他意料的好。节目录制完之后的采访，他也回答的不卑不亢，很得体，严肃伤感，但不软弱，也没有了在节目上的温和微笑，郑重认真的尺度拿捏的非常好。
媒体们像是一群如饥似渴，窥伺已久的狼，围着顾青城吃的心满意足，从楼里出来的时候，他们都收起了手里的长枪短炮，再也没有追着他拍。
“城哥累坏了吧？”
顾青城点头：“比连轴转地拍戏还要累。”
顾青城话刚说完，却看见小唐停在了前面，“啊”了一声。
他朝前一看，就看见江城立在夜色里。
原本跟在他身后正准备收工的记者看见赶紧都围了过来，江城走到他身边，朝他伸出一只手。
顾青城心里紧张，但是却伸出手来，握住了江城的。
镁光灯在他身后闪烁个不停，他牵着江城的手，回头笑，看着镜头。夜色中的他，还是和他刚出道时候一样，有一张清贵的脸，只是少了一份清冷，多了一些烟火气，不知道是被生活磨平了那些棱角，还是爱情浸泡软了他。
“你也真大胆，敢当着那么多镜头牵我的手。”
“你该知道，我这人一向傻大胆，无惧无畏。我想让他们知道，让所有人知道，你顾青城，没有选错人。”
第84章
顾青城说：“大结局了，是不是让读者一次性看完比较好，我这个防盗章，是今天替换了，还是明天再替换？”
江城说：“这种事当然是让读者自己决定啊。
作者他今天写的比较有感觉，居然又写哭了，而且破天荒一天写了快六千字，简直破了这两个月的记录，作者似乎要争气了。
他们也得了一辆马车，与韩氏夫妇告别。林云深挑开帘子去看韩秦川，却看见有人拦住了韩家的马车，不是别人，正是卢元鹤，想必是冲着他们来的。林云深冷眼瞧了一会，眼中浮现出一抹戾色，却转瞬又消散了，放下帘子，心道卢元鹤最好没有看到他们才好。韩家有韩秦川在，他们又离了那里，料想卢元鹤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不过是纠缠一番。
白鹇在前头赶车，马车里白隐就坐在他对面，问：“谁？”
“卢元鹤，”林云深歪着头想了一会，说：“你说奇怪不奇怪，上次听他说话，这个卢元鹤，心里竟这样记挂我。还为了我，跟你和秦川杠上了。可我记得他从前老是爱欺负我，连秦川都说我们是冤家对头。他应该也是恨极了我才对，我把他当冤家对头，他却把我当成了至交好友。你说奇怪不奇怪？”
白隐语气竟带了点刻薄，道：“有什么奇怪，你没心没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林云深一愣，抬眼看白隐，白隐已经闭目养神。
这个白隐，还是这么看不上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他现在还那么疯疯癫癫么？他觉得他收敛了许多。
于是他就出了马车，来前头和白鹇一块坐着。所幸是个阴天，日头时隐时现，不热。林云深斜躺着，翘着一条腿，哼起歌来。
白鹇仔细一听，脸就红了。
林云深唱说：
姐儿生得眼睛鲜，
铁匠店无人奴把钳。
随你后生家性发钢能介硬，
经奴炉灶软如绵。
（注：——《姐儿生得》之五）
白鹇脸色通红，这虽是方言唱的，他也听得懂，讲的是两口子闺房那些秘事。他结结巴巴地说：“杨师叔，你怎么……”
林云深问：“怎么啦？”
“你唱的都是什么……”
“你师叔听得，你就听不得了？”
“你莫要胡说，我师叔……”
他话还没说完，帘子后头就伸出一只手来，把林云深拦腰给抱进去了。白鹇只听见林云深一阵垂死挣扎，终于还是老实了，叹了口气说：“你们叔侄俩，真是一个样，歌都不许人唱。”
“躺着养养神。”白隐说。
白鹇砸吧了一下嘴，听见后头渐渐地安静下来了，于是回头挑着帘子一角偷偷看了一眼，见林云深已经闭上了眼睛躺着，他再往上看，心里一颤，呆住了。
他竟然看见他一向寡言的师叔含笑看着他的杨师叔，那笑容和煦如春光，这些年来，他竟是头一回看到。只觉得这笑容温暖明亮，胜过春风繁花十里路。
022
白鹇看得入神，却忘了看路，马车突然剧烈咣当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朝前头看去，却见那路边倒着一棵梧桐树，堵住了半边路。他赶紧把马车调到了另外一边，还没来得及问里头如何了，就听见了林云深剧烈的咳嗽声。
“杨……杨师叔，你没事吧？”
他慌张地掀开帘子朝里看，见林云深咳嗽着摆手，说：“不过惊了一下，不碍事。”
他说着便是又咳，嘴角隐隐看得见血迹，直叫人看了惊心。白隐喂他服下一颗保命金丹，又拿了水给服下。林云深只觉得整个肺腑都是疼的，又不想他们担心，便强忍着说：“白隐，你给我靠一会。”
白隐便将他揽入怀中。林云深闻到他身上淡淡香气，这香味似乎从小便跟着白隐，难道是体香？他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一边咳嗽一边笑着，白隐就抚着他的背，说：“傻笑什么。”
林云深心想，我感慨啊。谁能想到当日里见他就躲，唯恐和他牵扯不清的白家公子，如今竟然肯让他靠着，变得如此贴心。
他躺了一会，白隐身上的香气让他很是着迷，渐渐的连心神都松散了。他想起从前的一些事，便有气无力地问：“我一直好奇，当初咱们刚见面，你怎么就开始怀疑上我了？”
白隐道：“这世上敢调戏我的，除了林云深，还有别人？”
“只是这样么？”
白隐想了想，说：“样子也像。不爱束发戴冠，头发就随便系着或者散着，衣服松松垮垮，不成体统。”
林云深听了“啧啧”叹息两声，说：“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是说他，也是说白隐。有些东西一直在变，有些东西，十几年也从未变过。
江东莲浦，白隐居住的正清堂，有一棵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海棠树，他去的时候花开正好，白花衬着黑瓦，说不出的好看，是林云深最爱的一棵树。
林云深骑在树上，用嫩海棠树枝编了一个帽子，戴在头上。白隐从屋里出来，仰头看着他说：“回去收拾好再出来。”
林云深闻言朝下看了一眼，看见白隐，就乐了。蜷起一条腿，懒懒地说：“这样凉快。”
“你都多大年纪了，赤脚散发，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林云深自从被白隐带到正清堂，这几天已经听腻了这句话，也不在意，将花帽又收紧了一些，乌黑头发散披在背上，一身白纱衣，随风轻轻摆动，几乎隐在白海棠里，有些雌雄莫辩。白隐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训斥两句，又忍住了，转身正要回屋，忽然听见林云深在轻轻哼着歌。
他便停下听了一句，脸色渐渐红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林云深。
林云深尤不自知，还在哼着：
郎姓齐，姐姓齐，
赠嫁个丫头也姓齐。
齐家囡儿嫁来齐家去，
半夜里翻身齐（脐）对齐（脐）。
白隐几大步走到树下，伸脚就往树身上踢了一脚：“下来！”
他这一脚力道不小，踹的海棠树晃个不停。林云深抱着树枝忽然大笑起来，好像就是故意唱给他听的一样，看见他脸红脖子粗，拍着大腿直笑，不但不下去，反而唱的更大声了。
“郎姓毛，姐姓毛，
赠嫁个丫头也姓毛，
毛家囡儿嫁来毛家去，
半夜里翻身毛对毛！”
白隐要往树上爬，似乎又觉得有失公子风范，最后垂袖而立，仰头看向林云深：“都说你是魔头妖道，我去寻你的时候，以为你虽作恶多端，但必是高人风姿，谁知道真人竟如此泼皮放诞，实在有损你魔头威名。”
林云深低头看说：“为何说我是魔头妖道？我伤的那些男人，不是玷污了人家清白的登徒浪子，就是欺辱女人的混蛋丈夫，我看那些女人可怜，这才帮了一把。至于我伤的那些正室，她们悍妒成性，虐待妾室子女，后院不正，将来必定家门不幸。我砍了这些人的手，是不让他们再拳脚相向，割了他们的舌头，是为了不让他们再口出恶言。那些玄门正派捉鬼杀妖是正事，我除人中的奸佞，那也是正事。难道善恶只是鬼怪和人的区别么？非也非也，有些人比鬼还可怕可恶呢。”
白隐怒道：“他们犯了法，自有朝廷衙门处置，你私自伤人，倒还有理了。幸亏你以藏青道人之名行事，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你才安然无恙，不然官府早将你抓去了。”
“我不跟你说，迂腐。”
白隐语竭，无奈叹了一口气：“明日是家父生辰，府里面大宴宾客，他要见你。”
林云深一听，立即探头下来，恢复了正经模样：“白老爷？我还以为他不打算见我呢。”
白隐说：“家父是很重礼数的人，你在他跟前，难道也这么衣冠不整么？”
林云深闻言就从树上下来了，问说：“那哪能，我这人还是很懂礼数的。你是一回事，你爹又是一回事。可是我没有像样的衣服，从长洲出来的时候，我就带了点银子。”
“我已经着人去给你做了，可是或许来不及赶做出来，我二弟会送衣服过来，你们身量相仿，你先穿他的。”
这白家的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那白家老二白河，今年不过十四岁，竟然长的和他一样高了。
“你弟弟什么时候来？”
“就这一会。”
林云深一听，立即赤脚往屋里跑。白隐在后头慢慢走着问：“你不是图凉快？”
“你是一回事，你弟弟又是一回事。”
反正他在白隐跟前已经暴露无遗，还被捆了几次，尊严有限啦，他也懒得跟他计较。可是白家老二可不一样，白家老二不像他这个嘴巴恶毒的哥哥这样没人情味。白老二丰神俊秀，温文尔雅，对他敬重的很，言必称兄。
他在里头刚穿整齐，白河就来了。
单从相貌上来说，这白老二才更有白家风貌，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见了他还会作揖行礼，一口一个千山兄。这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像他大哥白隐，实在是个伪君子。
“我这衣服是今夏刚做的，只穿了一回，千山兄凑合穿着。”
但是林云深只穿了一半就懒得穿了，太麻烦，大夏天的，穿的那么繁琐。白隐见状说：“见家父，必须穿齐整，一件都不能少。”
“知道知道，我知道怎么穿，大小也差不多，就这么着吧，等该见的时候我再穿。”他说着转头问白河：“你哥这里无聊的紧，他这人也无趣，除了看书没有别的，那些书我也看不懂，你那有没有什么玩的？”
白河略有些惊异：“我哥这里稀罕玩意多的很，怎么会没什么玩的，他……”
他说着对上白隐的眼睛，忽然停顿下来。林云深看到白隐轻微摇头示意，心下不满：“你们兄弟俩，打什么哑谜。”
白河就笑着说：“我大哥这里有棋，那棋子稀罕，触手生凉，要不咱们下一盘？”
林云深觉得没什么玩的，聊胜于无，于是就和白河玩了一盘。但是白老二诡计太多，小小年纪，下一步想十步，很快就把他打的溃不成军，他连输了六局，抓耳挠腮，生气的很。回头看白隐，倒像是他们俩不存在似的，临窗捧着一本书，腰背挺直，读的入神。
“不下了不下了，什么破棋，跟我犯冲！”林云深猛地往榻上一躺：“累死我了，太费神，我要睡一觉休养生息！”
他听见翻书的声音，猛地侧过身朝白隐看过去，看到白隐侧脸愈发显得鼻梁高挺，嘴角似乎在笑。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笑什么，笑我蠢？”
白隐手里拿着书扭过头来，身体端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神情，分明带着点不耐烦，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林云深扭头看向白河：“你哥刚才是不是在笑？”
白河摇头：“并未注意……”
林云深抿了抿嘴唇，又躺了下来，然后突然翻过身去，留给白隐一个背影。
“千山兄既然要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白隐起身送他，两兄弟一起到了院子里。林云深又爬起来，偷偷推开一点窗户，听见白隐对白河说：“他住在这里的事儿，对外不要说。”
“慧端姐也不说么？”
“嗯，爹说私下里见他，先别张扬出去。”
“知道了。”
林云深合上窗户，垂眼想了一会，歪在榻上，见他们兄弟还在说话，就爬起来走到另一侧窗户下，拾起白隐的那本书看了一眼。
竟然是《诗经》。
白隐进门，嘴里依然没有好话：“倒是看不出来，你还肯看书。”
林云深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嘻嘻笑了两声：“诗经我爱看啊，只是你这么古板守旧，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看，就是不知道你看了这些淫诗，是什么感受，快来坐下，跟哥哥谈一谈。”
白隐屈膝而坐：“我这书房里都是正经书，何来淫诗？”
“诗经里的《郑风》，《卫风》，都是淫奔相诱之诗，《郑风》是女的勾搭男的，《卫风》是男的引诱女的。有几篇仔细推敲，简直不堪入目，还不是淫诗？”
白隐道：“胡言乱语。”
他说着便将他手里的诗经给夺了过去。林云深盯着白隐一直看，白隐眉头便皱起来了：“去，睡你的觉去。”
“我突然在想，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淫诗啊。你家里规矩那么大，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见过什么叫淫。你不懂，自然看到了淫诗也不知道是淫诗了，你的教书先生不用想肯定也是老夫子，就是见了淫诗，也往正经里讲，恐怕很多诗你都理解错了意思。你也长大了，毛过两年就长齐了，也该知道点人事。反正我也没事干，要不，我给你讲讲？”
白隐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很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又要动怒。
林云深啧啧啧叹息了两声，说：“又不是让你睡女人，你看你，不过是在跟你谈诗论道。我就不信，你将来不碰荤腥。”
他说着就跑到另一边去了，将棋子收了，自己捏着一个棋子，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渐渐地，居然睡着了。
白隐放下手里的书，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零星落英，飘到窗口。他又叹了一口气，扭头又看林云深。
林云深睡得很熟，手里的棋子掉落在榻上。
他嘴唇抿了抿，伸手掀开诗经，翻到了郑风篇。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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