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文豪 作者:木兰竹

    第35节

    可或许,余柏林在犹豫的时候,就已经认输了。

    或许,他一颗死寂的心,在遇到封蔚这种如火般激烈,又安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感情事,就跟遇到命中注定的克星一样,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失陷了。

    剩下的,不过是他自己觉得不小心拐带了未成年,甚至“玩”了一把养成的道德上的羞耻感。

    可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余柏林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

    他能为自己的感情负责。若他认定封蔚,那么这一辈子,他都会好好经营这一段感情。

    但他的确不信任封蔚。

    就算封蔚在他眼中,已经不是孩子了。但封蔚平时跳脱的性子还是让他印象太深。

    封蔚能喜欢他一年、两年,那五年、十年呢?

    作为一位王爷,作为一个刚要及冠的王爷,封蔚还年轻,他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封蔚不像他,已经是一个该经历的,都已经经历过的,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的中年人。

    封蔚将来,将要经历的诱惑太多。

    谁又能保证,封蔚将来怎么想?

    若是在穿越前的社会,余柏林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合得拢的时候就在一起,合不拢的时候就分开。潇潇洒洒,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但现在这个时代不一样。

    余柏林很珍惜自己这条命。

    他无法想象,当封蔚“醒悟”的时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余柏林都会生出对这个时代的无力感。

    作为一个曾经身居高位的人,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这种连生死都无法自由掌控的滋味,如附骨之疽,切肤之痛,让人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我知道,你担心的我都知道。”封蔚抱紧余柏林,道,“所以,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会成为一个,成熟的、有担当的人。我会让你放心,让哥放心。我会让你们看到我的决心,不让你们担忧我只是一时孩子气,承担不起责任。”

    “对不起,给你这么大压力。”封蔚沮丧道,“如果没有我。即使你不能生育,也能把日子过得平顺安康吧。长青你很聪明,很厉害,无论是朝堂上的事,还是私人的事,你都能处理的妥妥帖帖的。如果不是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你也不会这么为难,为未来担心。”

    余柏林闭上眼,脑袋一片杂乱景象,和封蔚相遇后种种画面化作碎片,在脑海里翻滚。

    封蔚突然松开怀抱,指着自己鼻子,十分惊讶道:“这么说起来,我岂不是勾引你的狐狸精!”

    余柏林:“……”

    刚刚心中升起的苦涩和感动,瞬间被这个逗逼毁的一干二净。

    封蔚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唉呢,没想到我还有当狐狸精的天分呢,连长青这么厉害的人都被我勾引了哈哈哈。”

    余柏林忍无可忍,伸手扯住封蔚两颊软肉,使劲往外扯。

    “别……别扯……疼……”封蔚眼泪汪汪,可怜兮兮。

    余柏林松开手,一挥袖子,扬长而去,回到卧室,锁门睡觉。

    封蔚揉着通红的脸颊,十分可怜,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余柏林生气了。

    刚才气氛不好好好的吗?

    到底哪里又做错了qaq。

    ....................................

    德王的加冠礼自然是皇帝陛下亲自举行的。

    余柏林参加了观礼。

    看着皇帝陛下双目通红,双手颤抖的给封蔚带上头冠,成皇后也在一旁抹眼泪,余柏林心中唏嘘。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孩子长大这一刻,父母心中真是不好受啊。

    但是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封蔚真的不是你们儿子啊,至于吗?

    封蔚及冠之后,封庭久违的拉着余柏林大醉一场,一边喝一边哭,弟弟长大了感觉心里都被掏空了。

    余柏林压力山大。

    皇帝陛下你这是干什么?太夸张了。弟弟长大了又不是弟弟走了见不到了,不还是你家的吗?

    封庭愣了一下,道:“是啊,就算长大了,澈之还是澈之啊。”

    余柏林松了口气。终于劝好了。

    不过一会儿,皇帝陛下又开始哭。

    这次是哭弟弟出征的事了。

    这次比刚才哭的还厉害。

    北疆苦寒,北疆战事惨烈。让封蔚受寒吃苦已经让封庭心如刀割,一想到封蔚真的有可能被刀子割伤,封庭那个心啊,比吞了黄连还苦。

    封庭很相信封蔚的武力值。

    封蔚是小小年纪,就为了补贴家用,悄悄溜出去打猎的人。

    他十一二岁,就能和猛兽搏斗。

    所以封蔚受伤,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但是封庭还是担心,甚至更为伤心。

    一想到封蔚可能在战场上受伤,他就想到封蔚曾经打猎受的伤。

    他在封蔚受伤后禁止封蔚再去打猎,但是封蔚这小子偷偷就溜出去了,拦都拦不住。

    之后封蔚也是待伤养好了才回来,装作若无其事,让他火都没处发。

    这时候皇帝陛下特别后悔,他就不该听封蔚死磨硬泡,同意他去边疆的。

    余柏林劝说道:“可澈之要成为武臣首辅,必须要去边疆任过职打过仗。陛下不也是看着最近北疆安稳,被打的不敢再犯,才让澈之趁此机会去边疆吗?”

    封庭抹着眼泪道:“话是这么说,可有意外怎么办?”

    余柏林道:“陛下给边疆将领修书一封,让他们好好保护澈之便是。历来除非遇到惨战,罕有伤到主将的时候。”

    封庭点点头,终于被劝好。

    这一安心,皇帝陛下就彻底醉倒过去了。

    余柏林十分无语。

    看着过来亲自接皇帝陛下回宫的郑指挥使,余柏林道:“陛下……一直是这样?”

    郑牧叹气道:“酒量小,一喝醉就失态。要么痛哭要么疯笑,酒品极差。穆宗陛下又宠他,从来不斥责他。”

    余柏林十分同情。不过转念一想,封蔚酒品也好不到哪去,于是转而同情自己。

    郑牧好歹将这个麻烦顺利交接给皇后娘娘了,他有可能要接受麻烦一辈子。

    郑牧背起醉酒的陛下,就准备回宫。

    皇帝陛下即使醉酒也十分敏锐的感觉到了背自己之人是郑牧,嘴呢嘟囔:“渔樵啊,呜呜,澈之要去边疆……”

    郑牧深深叹口气,十分无奈:“皇后去了婉柔公主府上,估计也是为了此事难受。今夜不一定回宫。宫里只有内侍宫女,不知能否安抚住陛下。长青可否让我暂住一晚?”

    郑牧的意思是,让皇帝陛下不回宫,在这里暂住一晚?因为封庭常在德王府过夜,自然是专门留有他的房间,余柏林便做主给皇帝陛下和郑牧安排了。

    至于封蔚,他在喝酒的时候早就醉死过去了。

    ...................................

    之后,帝后二人还是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

    他们忙着给快要离开的封蔚打包东西。

    大包小包大车小车,感觉像是要重新给封蔚在北疆建造一座王府似的。封蔚劝了好久才劝下来。

    帝后如此激动,让本来心里很感伤的余柏林听着封蔚每天吐槽他哥和他嫂子的溺爱,心里无奈无语也不由自主的大过了感伤。

    不过在封蔚将要出征的头天晚上,余柏林积攒的不安像是一口气爆发了似的,让他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做什么事都在恍惚。

    封蔚很高兴的趁虚而入,要到了和余柏林抵足而眠的福利。

    都是穿着里衣睡觉,算不上坦诚相见。不过能在睡觉的时候相互依靠着,对封蔚而言,也是将来分别之前,一件很值得珍藏在回忆中的事。

    余柏林感觉着封蔚喷到他脸上的热气,和有点不老实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放松了身体,沉默的表示了同意。

    封蔚立刻兴奋的扑了上去,然后……然后……

    然后封蔚就一脸茫然的看着余柏林,接下来要干什么,亲亲?摸摸?余柏林不会把他揍一顿吧?

    余柏林反手按住封蔚后脑勺,直接教他什么是舌吻。

    封蔚不懂,封蔚是个雏,但是封蔚好学啊。在余柏林的默许下,他很快就反客为主,然后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疼得眼泪汪汪。

    余柏林:“……”

    不要让他这么心累好吗?说好的成熟稳重可靠呢?

    “疼,长青。”封蔚磨磨蹭蹭,“要继续亲。要舔。”

    你伤到的是舌头……

    好吧,舔……就舔吧。余柏林妥协。

    舔了好久,封蔚终于不喊疼了,开始舔其他地方了。手也终于伸到余柏林衣服里去了,

    这种时候,就算没有经历过别人,也经历过自己。

    封蔚让余柏林见识到了,自己高超的个人技术。

    看来私下没少自己弄。

    一边弄,封蔚还一边委屈。说好的礼尚往来呢?要长青摸摸。

    余柏林……继续妥协了。

    封蔚又不满足了。摸摸不成,还要互相蹭蹭,蹭蹭不算完,还要继续舔舔。

    两人折腾了小半夜,全套之中,只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其余的全做了不止一次。两人也终于变成了坦诚相拥。

    若不是记着第二天就要骑马出征,封蔚还想继续下去。

    这年轻人的精力就是旺盛啊。泄了好几回都不满足。余柏林被封蔚抱在怀里亲亲蹭蹭,老气横秋的想着。

    封蔚一脸餍足,嘴里还止不住抱怨:“明天不想走了。我可不可以装病,迟几天走?”

    余柏林表示很累,不想说话。

    “长青长青。”

    余柏林表示我已经睡了,不想说话。

    “长青,我好高兴。”

    余柏林发出平缓的呼吸声,表示自己已经睡着,不想说话。

    “我真的好高兴,我爱你。”封蔚身体比余柏林壮实一些,整个人比余柏林大一圈,刚好能把余柏林圈在怀里。

    他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的把余柏林缠在怀里,好像生怕少用了哪只爪子,就会让余柏林溜走似的。

    余柏林被抱得很不舒服。

    谁被这样缠着都会做噩梦。

    但他仍旧装作睡着了。

    做噩梦就做噩梦吧,反正……就这么一天晚上而已。

    再见面……不知何时了。

    余柏林闭上眼,感觉着紧贴着自己的肌肤的火热和脉搏的跳动,缓缓沉入睡梦之中。

    .....................................

    余柏林正如预料中一样,晚上梦见被很大的八爪鱼缠了一晚上,眼见着就要被当做晚餐吃掉了,终于听见鸡鸣声,醒过来了。

    封蔚早已经醒过来,还在挨挨蹭蹭亲亲不肯起来。

    最终余柏林只得又和封蔚互帮互助了一回,才哄得这个有点食髓知味的小处男起床。

    两人沐浴之后,天还未亮。

    看着封蔚头戴金冠,身披寒甲,威风凛凛的样子,余柏林神情一阵恍惚。

    他好似有些理解帝后二人沮丧的心思了。

    封蔚扶着头冠,满脸抱怨。

    “太重了。”封蔚道,“哥不会真的给我弄得金子吧?”

    余柏林瞧了瞧,道:“应该是纯金的。陛下怎么会给你不好的?那上面还镶了好大个头的绿宝石。”

    封蔚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十分不满:“什么?绿宝石?那我岂不是带的绿帽子?”

    余柏林:“……”

    于是走之前,两人的暧昧甜蜜并没有持续到最后,封蔚“如愿以偿”的挨了一顿揍。

    皇帝陛下头一夜也没睡好,所以见着余柏林明显睡眠不足的样子,他并没有多想。

    封蔚朝着皇帝陛下跪拜叩谢,皇帝陛下将封蔚扶起,封蔚起身上马朝着皇帝陛下抱拳告辞。

    余柏林作为天子近臣,站在皇帝陛下一侧,神情恍惚的看着这一切。

    好似在梦中一样。

    “林。”作为太子,同样来送行的大宝扯了扯余柏林衣角,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王叔真的走了?”

    小宝也来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余柏林:“林,王叔骑马马,为什么不带小宝骑马马。”

    大宝低头道:“小宝,王叔骑马马走了,去很远很远的北方,跟欺负我们的鞑子打仗。”

    小宝一脸害怕:“打仗?会受伤吗?”

    大宝吸吸鼻子:“可能会。打仗会受伤吗,林?”

    余柏林嘴皮子动了动,不知道怎么回答。

    打仗肯定……会受伤吧?

    “王叔别走!”小宝突然大哭起来,要朝着封蔚的马匹扑去。吓得周围人面如纸灰。

    马匹要是受惊了,踩着二皇子可怎么办?

    余柏林眼疾手快,立刻将小宝捞到自己怀里,小宝抱着余柏林脖子嚎啕大哭,

    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宝身旁的内侍已经双股战战,若不是现在是送别德王出征的时刻不允许,他定会跪下求饶。

    封庭冷冷的扫了小宝身边内侍一眼,对着余柏林点了点头。

    余柏林立刻一手抱着小宝,另一只手牵着大宝。

    虽然大宝懂事,但还是小心一点为上。

    周围众臣只当没见到这一幕,一个个都是演技担当,全都维持着刚才的表情,似乎刚才面色灰白只是假象似的。

    “小宝乖,王叔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封蔚笑道,“别担心,王叔很快就回来了。”

    小宝抽泣道:“王叔不骗小宝。”

    封蔚道:“不骗小宝,王叔什么时候骗过小宝。”

    小宝控诉道:“经常!”

    封蔚道:“那是你记错了。”

    “咳咳。”皇帝陛下干咳两声。在这种时候,不准毁坏形象!

    封蔚立刻闭上嘴,继续装冷酷。

    同样来送别的众臣继续发挥了自己卓越的演技,还是当没看到似的。

    终于到了启辰的时刻,封蔚看了看远方的朝阳,又回头看着抱着小宝,牵着大宝,好似还在家里的余柏林,突然开口道:“长青,回去之后可否为我画一幅画像?这次,你总不会说我不够威武,画不出来了吧。”

    余柏林勉强笑道:“下官静等殿下凯旋而归。”

    “待我凯旋而归之日,我可要好好检查一下我的画像,一定要把我画得神气些。”封蔚百般叮嘱。

    余柏林道:“王爷放心。”

    封蔚点点头,这才与皇帝陛下告别,挥动马缰,率领众将领,朝着北疆而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踏在褐色的泥土地上,扬起阵阵尘埃。封庭率领众位臣子,在马蹄扬起的尘埃散去,已经完全望不到那马背上的人影时,才启程回京。

    余柏林在离开之前,又回望了一眼。

    只见朝阳高升,飞鸟掠过晴空,却再不见北去的人马。

    ...................................

    待封蔚离开之后,余柏林很久都没习惯。

    他已经不习惯封蔚不在身边的日子了,总觉得家里安静的可怕。

    余柏林不是喧闹之人。平日更习惯读书习字,偶尔去校场上锻炼身手,或是做些其他事,但都安安静静,不会多言多语。

    他穿越前的几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封蔚总是吵吵闹闹,就算不吵闹也闲不下来,一会儿要叹口气,一会儿要抱怨无聊,一会儿又把书本翻的哗啦哗啦的响。

    平日里余柏林总嫌他吵闹,待周围完全没有了封蔚吵闹的动静,余柏林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做事都忍不住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有时看着看着书,会突然朝着封蔚经常窝着的软塌上望上一眼。明明软榻上空无一人,他眼中,似乎封蔚还是窝在软塌之上,脸上盖着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话本,睡得正香。

    早晨起床准备当值时,他也不由朝着桌子对面看上一眼,似乎对面还是有一个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或者包子,一边吃一边嚷嚷没睡醒。

    而当他下班回家,走进大门之时,幻觉似乎更加明显。封蔚好似随时都会从园林茂密的花木中窜出来,然后问他吓到没有。

    余柏林认为,他或许是太闲了。

    人太闲了,才会胡思乱想。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闲下去,余柏林决定主动揽事,除了每日上班之外,连休沐时间,都申请继续教导陪伴两位皇子。

    封庭对余柏林十分信任,封蔚走之后,他也觉两个孩子寂寞许多。便在余柏林休沐时候,仍旧将两个孩子送到德王府,让余柏林教导。

    若是两位皇子有其他事要做,就让余柏林每日进宫陪伴。

    帝后二人总是有许多事要做。事情一多,就难免忽视了孩子。

    封蔚离开之事,不仅让大人们很不习惯,和封蔚感情十分好的大宝小宝更是影响颇深。

    特别是对小宝而言。

    小宝几乎每日都能见到封蔚,以前没有启蒙时,更是每日都和封蔚腻在一起。虽然两人时常吵吵闹闹,封蔚甚至会故意逗哭小宝,但两人感情十分好。

    小宝几日没见到封蔚,彻底确定封蔚已经离开,几个月甚至一两年都不会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有嚎啕大哭,但也是情绪低落,时不时的就要掉几颗金豆子。

    皇子并非一位老师,余柏林虽然总管教喻之时,但小宝身边也有其他老师教导。

    于是又有人向皇帝陛下上书,说德王与二皇子走的太近,恐怕并非幸事。

    这些上书的臣子并无坏心,他们的确是一颗忠心向着皇帝陛下。

    按照常理而言,皇子和王爷太过亲近,的确对江山社稷不稳。

    只是这一家人和平常皇室不同而已。

    上书的臣子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惹得皇帝陛下哽咽。

    “不止小宝,朕也难受啊。”

    看着皇帝陛下这母羊,上书的臣子纷纷闭嘴了。

    好吧,你们一家人感情深厚,咱们就别插嘴了,该咋地就咋地吧。

    皇帝陛下也是和余柏林一样,很久都提不起精神。

    他这时候完全忘记想要“拆散”封蔚和余柏林之事了,有时间就拉着余柏林一同回忆封蔚,好似封蔚不是走了几日,而是走了几年似的。

    拖皇帝陛下的福,余柏林把封蔚小时候的丑事听了个遍,觉得回来之后有不少可以嘲笑的地方。

    但他转念一想,封蔚在他面前一直没脸没皮,好像也没什么可嘲笑的地方,便又有些失落。

    最近北疆没什么事,朝中没什么事,其他小国家又被吓到了也没弄出什么事。连前几年的大旱大涝都没出现,新作物更是推广的十分顺利,棉花更是几乎完全超过了亚麻的种植,成为晖朝第一大经济作物。

    有了新作物,以及近两年风调雨顺的加持,新政也终于推广到全国。

    之前皇帝陛下砍了一大批人,不止吓到了朝中大臣,也吓到了地方豪强。让本来会受到很大阻力的新政推行,居然意外的顺利。

    凡事都顺水顺心,让大朝的时候朝臣们都没有什么奏折可上。

    一时间,朝堂上下都无聊的很。

    大概是封庭自登基之后,君臣都忙得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大家都被虐出毛病来了。现在突然闲下来,所有人都跟浑身长满了虱子似的,痒得发慌。

    陈磊和李潇已经在自己职位上取经取的差不多,两人都在和朋友商量,要不要自请外放,出去干一番事业了。

    反正两人都有皇帝陛下当后台,干出一番成绩之后,想要回到京城妥妥的没问题。

    听闻陈磊和李潇要外放时,卫玉楠和赵信十分意动。

    他两也终于从实习人员开始做实事,但礼部和兵部现在实在是没什么事可干。六部大佬都闲得发慌想要捉虱子玩,他们这些小虾小鱼更是如此。

    虽然可以潜下心来做学问,但都入朝为官了,谁每天就把做学问当成人生大事啊。

    说好的事功呢,我们要事功!

    于是四人联合向皇帝陛下请求,咱们要外放。

    皇帝陛下很无语的都同意了。

    成,这都是他未来心腹啊,的确不能这么闲下去,大家都出去闯荡一番吧。

    因为卫家多在北疆,卫玉楠便被派往北疆协助封蔚。

    陈家根底在江南,陈磊便去了江南督促新政之事。

    李潇自然回到了家乡,负责家乡水利之事。

    赵信则被派往了南疆,与何成玦汇合,负责南方推广新作物之事。

    何成玦正是何家老大。

    余柏林见四位好友统统离开京城,他便更无聊了。

    虽然有老师可以请教,有大宝小宝可以教导,偶尔跟郑指挥使喝喝茶,跟皇帝陛下聊聊天,但日子还是那么无聊。

    他觉得,他需要点事做。

    要不也外放?

    他刚起这个念头,两条大腿就被泪眼汪汪的大宝小宝抱的紧紧的。

    王叔已经走了,林绝对不能走!

    余柏林低下头,小宝抱着他的大腿哭得大哥,大宝长高了,抱着他的腰默默流泪。他十分无奈。

    这可怎么办?

    凉拌,还是继续在京城待着吧。

    皇帝陛下见余柏林也闲得发慌,便把余柏林加进了他的私人讨论小组,学名为日讲官。

    朝中还是有许多事可做的,日讲官算是事最多的之一,每日和皇帝陛下讨论学问(偶尔)、奏折,总算充实了不少。

    余柏林总算暂时歇了离开的心。

    不过等大宝小宝从和封蔚离别的情绪中缓和出来,余柏林还是决定外放的。

    他手上有许多事还未开展,现在他已经得到了皇帝陛下足够的信任,自身也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是时候开始拿出藏着的小秘密了。

    只是不知道封蔚离开之后,有没有发现自己送给他的小礼物,又到底会不会用。

    千万别走火了。

    也别玩着玩着就把子弹玩光了。

    虽然他画了子弹的设计图,但封蔚会不会一时迷糊,把设计图弄丢了。

    余柏林真是为封蔚操碎了心,把封蔚当三岁小孩般操心。

    余柏林作为特殊兵种,枪支组装自然是很精通的。

    他不会制造枪支,但是对枪支每一处零件都十分了解。就算闭着眼睛,他都能将枪支组装好。

    穿越之后,他脑海里的枪支设计图当然被他画了下来。

    这么先进的武器,为了保护自己,他一直并未说出口。这些要等他在朝堂站稳脚跟,然后和夷人接触之后,才会找个借口拿出来。

    说这是从夷人那里搜出来的。

    不过现在不拿出来,不代表不做出来。

    余柏林将枪支的每一个零件,在不同的时间,分别找不同的工匠打造出来。因为是连同其他东西一起打造,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

    连封蔚和他朝夕相处,也只以为他给大宝小宝做些新奇的玩具而已。

    因为技术水平在那,许多枪支零件要求苛刻,现在制作水平达不到。余柏林最后选定的能用的枪支,都是很古老的,已经淘汰了的抢。用现在的打铁水平都能人工打出来的。

    不过对于现今而言,都是先进到令人惊诧的武器。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余柏林正在积极寻求外调时,一场飞来横祸砸中了他。

    守城门的士兵见到了一个形迹可疑,口音偏西北的人,拿获之后搜出一封书信,书信中正写着朝中刚刚制定的给西北军的增员物资清单。

    事情发生之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皇帝陛下震怒。

    虽然这份清单其实并不重要,就算被人得知了也没关系——晖朝自天齐帝登基之后,给边疆的军资十分充沛,被鞑子看到了,也不过感叹一声今年的谷草又不好打了而已。

    又不是看着人家有多少东西,就能进自己口袋里。

    但这件事的性质是十分严重的。还未公开的决策,怎么救被人知道了?

    这份清单还没有下发下去,经手的人,除了皇帝陛下的心腹讨论小组之外,就只有内阁那一群官员和书吏。

    这份清单所有经手的人都被金刀卫控制起来,连文武辅政大臣都不例外。全都进行了一一排查。

    余柏林作为日讲官,正好参与了那次军资筹备的讨论,也进入排查名单之内。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

    作为嫌疑犯之一,余柏林的嫌疑是十分低的。首先他没有动机,其次他深受皇帝陛下信任。就这两点,就足以洗刷他的罪名。

    但偏偏事情往很奇怪的方向发展了。那被抓到的人,居然说是余柏林指使的,然后畏罪自杀了。

    正在和郑牧下棋的余柏林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愣了半晌,才道:“难道这是针对我布的局?可这也太简单粗暴了点。”

    郑牧早就听到了风声,所以此刻面色平静的一边继续思考棋局,一边道:“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好用。你根基不深,朝中愿为你说话之人又已经外放,若你不能自证清白,难以从此事中脱身。”

    余柏林笑着落下白子,道:“渔樵你这一子可下错了。”

    郑牧道:“那可不一定。”

    说罢,两人继续不慌不忙的落子。似乎完全不关心这件事。

    明明这件事发生之后,金刀卫就该抓余柏林进入金刀卫衙门内特制的监狱里去了。可抓人的人和被抓的人还在悠悠闲闲的下棋。

    “我最大的靠山可不是澈之,而是皇帝陛下。”当一局下完,遗憾和局告终后,余柏林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道,“郑指挥使,我这是先进宫面圣,还是直接去金刀卫一叙?”

    郑牧道:“直接去金刀卫吧。入宫有什么好叙的,听陛下抱怨一大堆‘总是有人想要捣乱’之类的话吗?”

    “那就请渔樵带路?”

    “请。”

    余柏林在郑牧的带领下,顺顺当当的来到金刀卫。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

    金刀卫从外观上来看,一点都配不上他金光闪闪的名字,也就是普通的官衙而已,连上面的牌匾都有些陈旧了。

    守门的衙役见到余柏林下马车,还愣了几秒钟,在听到余柏林是“亲自投案”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缤纷。

    “余郎中这边请。”衙役对视了一眼,忙把余柏林迎进来,道,“余郎中可是要见指挥使?”

    余柏林道:“指挥使进宫面圣去了,让我先进来住着。”

    衙役:“……”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两刚才难道在一起?

    衙役的确听闻同僚八卦过,令朝臣闻风丧胆的金刀卫郑指挥使和风评非常好的余郎中似乎交情不错。

    他们这群底层的、连金刀卫的金刀都不能佩戴的、没有品级的衙役自然是接触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的,只凭自己猜测,觉得余郎中和指挥使风格实在是不搭。

    难道指挥使和余郎中真的交情不错?

    衙役忙把态度又放低了一些。

    虽然这次余柏林涉嫌“泄露机密”的事他有所耳闻,但听这发展,连政治嗅觉不怎么灵敏的衙役都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扯。

    抓到就招供,招供就自杀,像是生怕不知道这供词有猫腻似的。

    只是人已经死了,若是不拿出新的证据来,余柏林还真是无可奈何就是了。

    郑指挥使入宫,两位指挥同知有事不在衙门,这里最高的官就是指挥佥事,唯一留在衙门的指挥佥事胡奎“接待”了“自投罗网”的余柏林。

    余柏林觉得自己运气不怎么好。

    这一位指挥佥事似乎和郑牧关系不睦,说不定会针对他。

    果不其然,胡奎见到余柏林时,态度可不怎么好,虽然没有冷嘲热讽,但还是用牢中环境吓唬了余柏林一下。

    余柏林听着,没多大反应。

    金刀卫狱中关押的都是官员,而且待定罪之后,官员是会移交其他监狱的。所以这里只是个中转站。

    而且因为只要有嫌疑,都有可能到金刀卫一游,所以从金刀卫出来的人也不少。

    金刀卫的人又不是傻子,他们虽然被称为朝廷鹰犬,但是又不是乱咬人乱得罪人的疯犬,所以监狱环境还是不错的。

    对于他们想要针对的人,可能会非常凶残。但对于那些可能会出来、背景又深厚的人,在定罪之前,金刀卫还是会留几分面子。

    皇帝陛下已经对朝堂清洗过很多次,金刀卫这么重要的部门,能坐到金刀卫指挥佥事的位置的人,肯定也是皇帝陛下信任的人。

    即使胡奎与郑牧不合,那也是私交而已,不会影响公事。

    别的人不知道,难道金刀卫的上层还不知道,余柏林在皇帝陛下心中的地位吗?

    金刀卫的秉公执法可不是秉的晖朝的公,执的晖朝的法。而是皇帝陛下说是公,那就是公,皇帝陛下说那是法,他们就按照这个法。

    在皇帝掌控着金刀卫的时候,金刀卫就只是皇帝陛下手中一把刀,说砍谁就砍谁。

    说不砍谁,自然也就不砍谁。

    所以胡奎心里有些挫败。余柏林明显有恃无恐,知道金刀卫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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