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节
帝国模范婚姻[星际] 作者:雨落轻尘
第29节
没想到时隔百余年。
已经两百余岁的他，现下竟又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去圆当初的梦。
虽然，他们要一起观看的是话剧而非电影，陪他一起观影的不只是顾原，还要一干闲杂人等及他的属下，但意义于凯撒而言却是一样的。
他们一起观看的话剧叫做《失乐园》。
是国家常青树话剧团为了迎接和平联盟使节团的到来特别排练出来的，是一部爱情题材话剧，顾原在此之前既没有听说过关于这出话剧的民间传说，也没有看这出话剧公演过。
不知道，这出话剧怎么就能代表他们国家的风土人情给他国来使观看了？总而言之，他们就是被强制性的观看上这出话剧了。
工作人员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坑？
像这种国家要员级别的集体观看演出，竟然给他们个人安排了包厢，采取联盟要员和帝国要员一对一模式分包厢，而不是大家伙儿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演出联络感情凯撒和顾原不偏不斜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包厢里，坐在一处，再无旁人干扰。
话剧还没开始。
舞台上的光线暗得什么都看不清，狭小的包厢里仅能听到顾原和凯撒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及心跳声，气氛暧昧得不行。
“师兄——”见此良机，凯撒张了张嘴正想和顾原说点什么。
不想，就当这时，却听“嘭”得一声巨响，漆黑昏暗的舞台骤然亮了起来，顾原当即反应极快的与凯撒拉开了距离：“话剧开演了，看戏吧。”
顾原原本对爱情话剧没什么兴趣。但为了逃避尴尬，只得装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将全副注意力投注到了舞台上的话剧表演上，凯撒见状无法只得也紧跟着看起话剧来。
熟料——
看着看着，他们两个却都入了神。
《失乐园》算是一个神话背景设定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设定都是来源于圣经设定中的天使和魔王。故事的主角是原为天使，后堕天成为七大魔王之一以淫欲原罪闻名于世的魔王阿斯蒙蒂斯，故事的开篇阿斯蒙蒂斯作为新生天使诞生于伊甸园，八大炽天使之一的天使长拉斐尔作为他引导者来到他身边，教导他该如何成为一名天使。
作为大天使长的拉斐尔高冷禁欲强大，而又光芒四射。
刚刚诞生的阿斯蒙蒂斯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存在，几乎第一眼就为拉斐尔所惊艳倾慕上了他。拉斐尔初始对待阿斯蒙蒂斯并无其他感情，与其他新生的天使一般无二。但却因为，阿斯蒙蒂斯的热情开朗锲而不舍的追求，和孜孜不倦的靠近逐渐软化改变了对阿斯蒙蒂斯的态度，对这名弱小的新生天使同样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
拉斐尔由于过于高贵的身份，和其过于怪癖独来独往的性情总是让其他天使望而生畏，他很孤独，阿斯蒙蒂斯是第一个不憎恶他怪异性格主动靠近他给予他温暖的天使。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个教导知识，一个孜孜不倦学习的相处情景很甜很温馨。
双向暗恋，几乎给了观众一种下一秒他们就要捅破窗户纸，走到一起从此大团圆结局的错觉，但现实的剧本却是悲剧的，作为后来以原罪淫欲闻名于世的魔王，阿斯蒙蒂斯似乎生来就带有一种花花公子的气质，总是能不断的招惹到各式各样的天使的喜欢，而他自己本人也不排斥其他天使的亲近，极享受自己人缘极好的状态
看到周围总环绕着不一样天使的阿斯蒙蒂斯。
拉斐尔因此生出了不确定，质疑起了阿斯蒙蒂斯对自己的真心能有几分，感觉到自己于阿斯蒙蒂斯而言绝非唯一
猜疑，误会接踵而来，性格乖僻的拉斐尔就像个闷嘴葫芦，就是吃醋也绝不吐露半分自己对阿斯蒙蒂斯的心意，反而牙尖嘴利的讥讽，贬低起了阿斯蒙蒂斯接近自己的初衷，伤了阿斯蒙蒂斯也伤了自己自尊心极强的阿斯蒙蒂斯再没来找过他。
偶然碰面，拉斐尔很多时候都试图想去解释自己当初的言不由衷，将误会化解。
可偏偏一出口却竟是因为，阿斯蒙蒂斯和别人在一起给他带来刺激，而产生的对阿斯蒙蒂斯行为不检点的讥讽，误会越演越烈。随着阿斯蒙蒂斯实力的越来越强大，他逐渐忘却了初始拉斐尔引导他时冷漠外表下掩藏的温柔，记忆中余下的唯有这位天使长嫉贤妒能对自己存有的满满恶意，拉斐尔再不是阿斯蒙蒂斯倾慕过的那个人。
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再也回不到从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日，阿斯蒙蒂斯被污蔑与魔族勾结，背叛天堂，千夫所指，唯有拉斐尔站了出来说愿意相信他，阿斯蒙蒂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拉斐尔身上，在潜意识里他也是一直相信着他这位引导者是会保护着他的。
可偏生，拉斐尔却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在阿斯蒙蒂斯最信任他的时候，亲手封锁了阿斯蒙蒂斯的力量，将他囚入了第九天监狱。拉斐尔忙着在外面替阿斯蒙蒂斯寻找证据证明清白，殊不知这时的阿斯蒙蒂斯在监狱里受尽了其他或嫉妒他或居心否侧的天使折磨，已盲了双眼，折了双翼，恨透了拉斐尔。
拉斐尔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早为时已晚。
拉斐尔后悔极了，遂在暗中帮助了黑暗势力，放出了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不愿受黑暗势力操纵，遂盲眼逃窜至人界。拉斐尔尾随其后救下了昏迷中的阿斯蒙蒂斯，在阿斯蒙蒂斯醒来后悉心照料着他，却始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就连阿斯蒙蒂斯开口问询时也刻意闭口不谈，故意引导阿斯蒙蒂斯以为救下他的是个哑巴人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阿斯蒙蒂斯。
几乎亲手将阿斯蒙蒂斯害成了这样的他，根本无颜面对他。
“就让他永远以为救下他的是个不会说话的人类吧，这样，总比让他知道亲手将他害成这样的人又救了他来得好。我对他没有恩情，只有愧疚就让他以为，救下他的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类好了”舞台上扮演着拉斐尔的演员这样说着。
顾原的脸色苍白到极点。
到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懂顾衍安排他们看这场话剧的用意就是个傻子了。
在阿斯蒙蒂斯失明期间，拉斐尔与他的相处又恢复到了过去的温馨甜蜜，两人明明身处人界却又仿佛回到了伊甸园。不久，拉斐尔接到消息，找到了证明阿斯蒙蒂斯清白的证据，暂时离开阿斯蒙蒂斯回到天堂，却与天堂派出接引阿斯蒙蒂斯回归的天使错过。
阿斯蒙蒂斯被接引天使治好的双眼和残翼。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被天使请来帮忙的哑巴oga人类莎拉，莎拉长得很像拉斐尔，性情却远比拉斐尔美好阳光得多，满足了阿斯蒙蒂斯对情人的一切幻想。
阿斯蒙蒂斯爱上了莎拉。
回到天堂阿斯蒙蒂斯的心却早已被恶魔侵蚀回不到过去，拉斐尔几次找到阿斯蒙蒂斯向他道歉，阿斯蒙蒂斯却始终做不到原谅，爱之深恨之切，当初的爱之深没了余下的就仅有加倍的恨之切了。对于自己救下阿斯蒙蒂斯的事，拉斐尔不想挟恩求报，再说本就是他将阿斯蒙蒂斯害成那样的，就是救他，拉斐尔认为自己也是应该的遂绝口不提。
希望阿斯蒙蒂斯能够忘却这一切，重新开始。
两人之间关系疏淡，再无什么交际，阿斯蒙蒂斯始终不知道拉斐尔才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随后的日子里，阿斯蒙蒂斯几次到人界向莎拉求爱，莎拉却始终不答应决议嫁给和她相同的人类。阿斯蒙蒂斯心理扭曲，开始堕魔一连杀死了莎拉的七个丈夫，让莎拉再无人敢娶天堂终于察觉此事，拉斐尔化身阿赛利亚受神的旨意前来了结此事。
在莎拉与第八任丈夫结婚当天化身莎拉的第八任丈夫特比亚与阿斯蒙蒂斯附身的莎拉完婚。
并在洞房当夜，阿斯蒙蒂斯要谋害特比亚之时，出手用恶魔畏惧的鱼的内脏制服了阿斯蒙蒂斯，让他亲眼看着心爱的莎拉嫁给别人，将其带回了天堂。
阿斯蒙蒂斯对拉斐尔恨之入骨。
回到天堂的半路上突然爆发，与此同时，天堂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场叛乱‘圣战’，大天使长路西法带领天堂三分之一的魔化天使开始堕天。阿斯蒙蒂斯毅然决然投向了路西法阵营，用拉斐尔当年赠与的黄金圣剑刺穿了拉斐尔的胸膛。
故事的结局是——
拉斐尔依旧留在天堂当他的四大天师长之一，阿斯蒙蒂斯则堕落成魔成为了地狱七宗罪魔王之一的淫欲魔王，夜夜笙歌两人天各一方，几百万年后再相遇，阿斯蒙蒂斯讥嘲了拉斐尔一句：“我以为你这样的天使应当会成为我们的同类才是，没想到你终归是留在了天堂，由此看来，你的信仰之力很强压过了你的种种。”
他们各自安好。
却都失去了故事开始时心中各自的那片乐园。
☆、第098章
话剧落幕，舞台灯光逐渐暗下。顾原仍坐在原处出神，犹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他不动，凯撒也不动，两人相对两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
狭小的包厢里几乎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个真切。
“你为什么要回迪亚斯？”许久，顾原才幽幽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顾原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
凯撒颇感受宠若惊，斟酌了下，遂意有所指的别有深意道：“或许，我是为了来找回我心中失去的那片乐园。”
“找回你心中失去的那片乐园？”顾原喃喃重复。
“没错。”
凯撒说着遂情绪激动地将视线扫向了身侧的顾原，这出话剧对他的触动很大让他感慨很深，包厢里的光线太暗，暗得几乎让凯撒看不清顾原的脸色。
但他仍旧很亢奋。
顾原现在还愿意和他说话，这对他来讲，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找得回？”顾原突然问道。
凯撒心下一怔，遂目光灼灼得看向顾原，信誓旦旦道：“只有心在，人在，我相信没有什么是找不回来的，所有艰难险阻都终将瓦解。”
顾原怔怔回望他。
凯撒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仍是为之心中一动，张了张嘴，正有滔滔不绝的信誓旦旦欲脱口而出，趁热打铁借以挽回自己和顾原之间的过往。
“就算找得回，你又怎么能保证那片乐园还是你希翼中的样子，没有改变呢？就算没有改变，你又怎么能确定你记忆中的乐园就是现实存在的那一片，而非记忆美化过的呢？”可还不待他出口，顾原便抢先一步开了腔。
凯撒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顾原并不看他，只定定望着早已灯光昏暗的舞台出神：“你错了，我也错了，你错过了，我也错过了当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纠葛太深，我过于自以为是，你过于执着爱恨，始终没有对彼此敞开过心扉”
“回不去了凯撒，无论是你是我，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听着他的定论。
凯撒欲言又止，动了动喉结，极想说点什么，但却始终不曾出口。
顾原自顾自的把话接了下去：“年纪大了，现下坐下来细想，当年的事情有很多都是我过于执拗没有考虑周全，才引起来的。我对不住你，现在也很后悔假如，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不辜负你，也不辜负自己”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过于骄傲乖僻的顾原。
“不”凯撒张了张嘴，欲打断他。
顾原却充耳不闻：“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
“不是这样的。”凯撒终于打断他。
顾原顿住未出口的话语。
凯撒在黑暗中定定望着他：“不是这样的，一段感情弄成我们现在这种样子，决计不是一个人造成的，你说你有错，可是师兄，我又何尝对到哪里去呢？”
“我们都有错，且错得离谱。所以——”
所以，师兄，趁我们都还活着。
我们和好可好？
凯撒目光灼灼盯着顾原，话里的未尽之语已是明显。失去强烈恨意做底气的他，在顾原面前似乎又一次成了当年那个卑微怯懦，事事都需得看顾原脸色的小师弟，眼巴巴地等着顾原的答复。
“我们都太过固执，放不过自己，才白白蹉跎了一生。”顾原苦笑叹息。
凯撒不言不语。
道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顾原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你再回迪亚斯是为了什么，要见太子殿下又是为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曾经还有过那么一丁点儿美好的份儿上，不要去提小衍的身世，不要拿这个做文章”
“不要拿这个做文章？原来在师兄心底我到底还是居心否侧，心思险恶的人吗？”凯撒垂眸却是苦笑出了声。
顾原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恶意揣测你行径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提个醒你的身份很敏感，小衍现在所处的位置又是所有人都盯着的，他的身世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极有可能毁了他”
凯撒不断在黑暗中翻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希望你可以慎重斟酌这件事，毕竟，小衍身上也流着你的血”顾原低声道：“孩子的事，我一向不怎么插手干涉，一切都留由他自己决定倘若你想的话，在见太子之前，可以抽时间和他碰一下面”
凯撒缄默不语。
许久，才长吁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要先回家休息了。希望您能满意我国对您的招待。”顾原低头看了下手表，遂站起了身礼貌道。
凯撒坐在远处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顾原遂当他默认，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包厢门外而去，出了大厅，他才知看这一场话剧的仅有他与凯撒两人，其他人都是在隔壁的厅里看另外的话剧。
方知顾衍的用心良苦。
只可惜——
他与凯撒都早已回不去。
“等一等，师兄——”看完这样一场话剧，顾原心里闷闷的，正欲走到一楼大厅同欧文会和，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凯撒的呼喊声。
顾原遂顿下了脚步：“怎么了？希里克阁下？”
“我想问师兄一个问题？”凯撒的神情紧张而羞涩，就像旧时请教顾原功课时一样。
“您问吧。”
凯撒定定看着他：“你说拉斐尔在阿斯蒙蒂斯复明以后，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阿斯蒙蒂斯他就是救他的那个人，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呢？明明只要说了，阿斯蒙蒂斯就会改变他的态度，就不会继续再去恨他，误解他”
这个答案话剧中的拉斐尔已经给过了。
可凯撒偏偏就是要再问顾原一遍，他想听顾原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或许，他是害怕阿斯蒙蒂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改变态度，连带着恨上了那个救他的人吧。毕竟，阿斯蒙蒂斯在后期是那样的讨厌他”顾原喃喃道。
这就是他在第一次救了凯撒以后，没有吐露身份的原因。他不想挟恩求报借以获得凯撒的原谅，也不想让凯撒连带恨上救他的那个人。
凯撒久久不语。
许久，才如释重负地紧跟着闷闷问出了：“那么，拉斐尔爱阿斯蒙蒂斯吗？”
顾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片刻失措后，久久都不曾回答凯撒的问题，转身背对着凯撒，就在凯撒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下一刻就要离去的时候，顾原突然给出了答案：“爱过的。”
“啊？！”凯撒一时没听清。
也没能反应过来。
顾原苦笑：“从认识他的时候，就开始了毕竟，阿斯蒙蒂斯一直以来都是个发光体，即使到了后来他误解阿斯蒙蒂斯，认定他十恶不赦，心里的天平却也还是不自主的倾斜，不由自主情不自禁，要不然，他后来也不会做出那么矛盾的事来”
在第二次遇到双目失明的凯撒之时，他的理智告诉他——
他应该是要杀了他的。
那时的凯撒是帝国的叛徒，联盟的元帅。但他最后，还是救了他顾原其实很想问问他，当时为什么没有遵守对他的承诺，还是上了铁卢星的战场
但到了最后。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选择转身就走。往事已尽，前缘已了，是已至此到了今天，再问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还是——
各自安好罢。
顾衍给顾原安排了去接待凯撒以后，懒得他和布鲁斯都有了假期，就安心在家和布鲁斯一起带起了孩子，想过几天太平日子。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凯撒和顾原这里的事还没有解决。
白一寒那里就又出了事
长期使用强烈刺激性内分泌感染药物导致抑制剂失效，在开军部会议时，信息素紊乱蔓延证实了自己的oga身份以及刻意伪装成alpha参军的事实，在经过专业医师检查证据确凿后，白一寒对罪行供认不讳，当场就被抓进了军部大牢里。
顾衍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和白一寒青梅竹马认识将近三十年，从小一起长到大，中间甚至还订过婚差点结婚他从来都不知道白一寒原来不是个alpha，而是个oga。
也不知道，他坚决要和自己解除婚约，和温迪在一起的原因，原来——
不是因为变心，而是因为这个。
顾衍一时之间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顾衍就调用自己的特权匆匆赶到了关押白一寒的监狱，波特曼早就站在白一寒的囚室外头待着，看到顾衍来也不说话，只望着地面出神，神态举止依旧像以往一般桀骜不驯，放浪不羁。
顾衍并不意外看到他，仅匆匆向他点了个头致意，遂恼羞成怒的一拳砸向了隔着白一寒的窗户玻璃，如果可以的话，顾衍更想砸在白一寒脸上：“认识二十多年，我头一天知道你是个oga，最后一个知道好样的，白一寒，你真是个好样的。”
这种被背叛隐瞒的愤怒。
顾衍简直难以言喻，几乎比白一寒当初告诉他，他爱上温迪，还让他生气。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白一寒隔着玻璃看着他，却是苦笑。
曾经，他最害怕的就是顾衍知道他是个oga，不是alpha。而现在，顾衍真的知道了，他却也没有怎么样。可见，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可怕的。
顾衍忍不住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白一寒如释重负。
不单是迪亚斯帝国，整个星际联盟都是极力打击oga上战场这件事情的。因为，oga的发情期就像女人的大姨妈一样不准，一旦在战场上出现差错，那引起的骚乱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迪亚斯军部的那些老顽固尤其忌讳这种事。
就连顾衍当年意外由beta基因异变成oga。
布鲁斯帮他保留住已有军衔并保证不上战场参加战役都受到了那帮老顽固的不少抨击，顾家和布鲁斯都耗费了不少心力才将事情压下去。
更妄论——
白一寒这种出身低微，还刻意欺骗隐瞒性质的装作alpha上战场参加战役的了。
尤其，白一寒还为了伪装alpha和另一名oga结了婚，浪费了其他alpha拥有伴侣的资源，事件一旦闹大会引起民众怎样的热议和抨击完全可以想见。不单白一寒自己要倒霉，就连养育他长大送他去读军校支持他参军的顾家也是要受诟病的。
而像白一寒这种——
被军部和议会定义成‘性质恶劣’‘刻意扰乱军队的oga’通常是会被剥夺言论和婚姻自主权，沦为生育工具判给军队里诸多没结婚的alpha作为共妻繁衍后代的。
说是共妻，其实就和军妓没有任何区别。
没办法。
alpha实在太多，oga又实在太少议会和军部难得抓到个可以杀一儆百，当典型当特例的出来，不善加利用让其他的oga都不敢这么做，又怎么行呢？
这一切——
白一寒都清楚得很，但他还是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顾衍气得恼羞成怒：“你知道你还这么做，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沦为军妓？军部和星际联盟打压这种事情打压得很严，别说顾家就连太子在这件事上都是说不上话你现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报仇就有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啊，小衍。”白一寒又道。
顾衍被他气得几欲吐血。
“但我不能不这么做，我和你不一样——”白一寒定定看着他出神：“就生下来开始，我的宿命就是为了复仇，为了家族复仇，为了父母和兄长复仇，也为了我自己复仇能够完成复仇扳倒喀纳斯家族，我很开心。”
顾衍无话可说：“好，你开心，你开心开心到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决方案，告诉我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不费脑子呢？”
“不用解决了，顺其自然就好。”白一寒想当然道。
顿了顿又追加了句：“不用再为我费心了，小衍。我欠顾家的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不要再为我奔走了，不论军事法庭如何裁决，我都接受命运。”
白一寒想得很开。
“接受？接受个屁啊！”顾衍却被他消极的态度气得不行，直接爆粗口了。
白一寒沉声道：“我是说认真的。”
“我管你认不认真，你要不要我救是你的事，我和顾家救不救你，是我们的事。顾家养你养到这么大，还没等到你报答，怎么会看着你死？你什么都别管了，事情我和爸爸会处理，你就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吧”顾衍说着说着眼圈却不自觉红了。
两小无猜，闹得再僵，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呢？
白一寒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小衍——”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和二殿下好好聊聊吧。”可话还没出口，顾衍就已打断了他，他不想再听对方这般消极的话了。
顾衍看向波特曼。
波特曼当即抬头，朝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安心。
顾衍稍稍放下心，正欲抬步往外走去。不想，这时白一寒却忽然叫住了他：“小衍，等一下，我想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顾衍顿下脚步。
白一寒孤注一掷，突如其来的加大音量，告白道：“小衍，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我把你当成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那么，你爱过我吗？”
这句话，就连他们订婚交往时，白一寒也不曾问过顾衍。
问出这句话他几乎鼓起了一生的勇气。
顾衍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的看向一旁的波特曼，见对方极为平静情绪没起任何波澜，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细思这个问题，然后回答：“对不起。”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投入一段感情。
“我早就知道了，谢谢你，小衍。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谢谢——”白一寒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一连说了三个谢谢，彻底了结了那点情愫。
顾衍又道：“对不起。”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平静下来以后，两人再不以或消极或激动的态度面对彼此，聊了许久顾衍方才离开了监狱，徒留下，波特曼与白一寒相对两无言。
许是，因为太过尴尬了。
顾衍走后不久，波特曼也站不住了：“我也先走了，这几天不会过来看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的，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安心休息。”
话音一落。
波特曼逃也似的就要离开这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当这时，白一寒却自他身后传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
没头没尾一句话，偏生两人却都是听懂了。波特曼身体僵硬的愣在原地许久，背对着白一寒，没有转身，又是许久才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没想到，我还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潜质？”白一寒淡淡自嘲。
波特曼紧张得绷紧身体，不敢转身：“你呢？什么时候知道？”
“或许，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不想知道罢了。”白一寒终于选择了正视这个事实，这么多年，那么明显。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装不知道，告诉自己波特曼很厌恶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个皇子倘若真心厌恶他，真有心要针对他，饶是他有天大的本身，也翻不出花来。
出不了头。
波特曼的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是吗？”
“这么多年，每次打架我都基本没怎么受伤，你却从没在我手上讨到便宜过，每一次都鼻青脸肿然而，事实上我的实力根本就你强。你说，要怎么打，才能打成这样？”白一寒苦笑，正视起来以后，回忆起的处处都是细节都是端倪。
他从来都是不想知道。
而不是，不知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原来做得这么明显的果然，我们大家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波特曼笑出了声，却连声音里洋溢得都满是苦涩。
白一寒突然郑重道：“波特曼，谢谢你——”
“谢我什么？傻吗？”波特曼出言挖苦。
白一寒不说话。
只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背影。
波特曼从未被他如此注目过，索性转过了身，面对他郑重其事道：“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一傻傻到底，不会半路不管你的，就算你爱别人，我也肯定把你救出来的。”
“谢谢你。”白一寒又重复。
波特曼没搭话。
为白一寒所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也没想过得到什么的就一股脑的扎进去了，再出不来了。不是他刻意想去这么做，也不是他为人比较高尚，纯粹就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倘若有一天他突然爱上别人。
指不定，就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第099章
白一寒此后十几天里都没再见过波特曼，倒是顾衍前前后后跑了不少次。军事法庭很快对白一寒这次‘恶意欺瞒’事件做出了裁决。
并将白一寒请上军事法庭听候判决。
军事法庭坐落于帝都东北角半空当中，是一座圆形的宏伟建筑，地理位置接近白玉晶宫，往往是审讯涉嫌政治犯罪和军事犯罪军官和贵族的最佳场地，于整个迪亚斯的人民和军官而言都是相当神圣的存在。
时隔半个多月。
白一寒总算是再度见到了阳光，呼吸到了外界的空气。
不料，竟是如此盛况，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也是，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军队审查的严苛，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oga鱼目混珠混进军队成为军人的事件了这一回，不单被他成功冒充alpha混进军队，还让他成了帝国授勋的最年轻少将
又怎能不惹人热议呢？
白一寒想，这一回，他就算是死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周围观众席上早早熙熙攘攘坐满了前来听审的贵族和军官。
站在审判席上，拿眼角余光扫视着四周，白一寒的眼神不期然与坐在贵宾席最前列的顾衍碰了个正着，顾衍当即给了他一个放松的眼神，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明明是该要安心高兴的。
但不知为何？白一寒心下却一丝欣喜也无，反觉失落得厉害
——还有
还有，一个人没来。
军事法庭的最高法官名叫蒂姆，安德拉。
今年四百三十八岁，身上流有较为偏远的皇室血脉，他不拥有皇位继承权，也从不和各个世家，财阀交往过密，曾修订过《帝国人民法规》《迪亚斯631版宪法》《军事法庭细则》等等一系列相关法规，是一名清正廉明，不畏强权，执法严谨的法官，深受民众的信赖。
就连温斯顿大帝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白一寒有点难以想象，顾衍和顾家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这样一位刻板固执的老人，去更改自己修订的法规相关主张，站到自己这边从轻处理自己。
“肃静，肃静——”随着木槌声的敲响，就此开庭。
所有人都安静地将目光投注到了安德拉法官身上，老法官以苍老庄严的声音平淡叙述出了白一寒的生平：“被告白一寒，原名柏南屿，出生于宇宙历696年，时年三十六岁，曾参与薄暮星战役，红玫瑰恐怖袭击解救双子座星系战役等等一系列战役，被帝部授予五星少将军衔，现隶属于波特曼卡米希尔军团长‘狂狮军团’麾下”
平静地听着老法官不褒不贬的历数自己的生平。
白一寒对此感到很满意。
至少，国家没有因为他的oga身份而去抹煞掉他的功勋，在上法庭之前，他原以为军事法庭为了判决他，会在民众面前将他的错处无限放大，功劳避重就轻掉的
没想到并没有。
白一寒为此感到很是知足，也知道顾衍和波特曼定是为此从中花费了不少心力。
“白一寒少将，各方各面的证据都很确凿，请问你对军部对你提起的关于你知法犯法身为oga却明知故犯刻意伪装成alpha混进军队，违背军纪的指控有什么话要说吗？”安德拉法官位处于悬浮于半空的审讯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白一寒。
白一寒站在被审判席上一动不动：“没有，我没有任何话要说。”
“那么，你是否承认你自己在明知国家不准许oga上战场的情况下，蓄意用药物压制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类别伪装oga上了战场？”老法官的声音异常清晰而又有力。
白一寒垂眸，供认不讳：“我承认。”
医院的检验报告就放在那里。
他对自己知法犯法的行径没有任何辩护之词。
“据我所知，养育栽培你长大的是太子妃殿下的母家顾家，收养你的人是顾原爵士，你的被收养年龄是六岁那么，请问他们是否知道你的真实类别？替你隐瞒甚至于帮助你掩藏oga身份，让你作为alpha混进了军队，从而成为迪亚斯的军人呢？”法官庄严肃穆的处于高台之上对白一寒提出质疑，底下的三维投影将他脸上的表情在众人面前放大了无数倍。
听到这样的质疑。
尽管在开庭前顾衍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眼色，白一寒心下却还是不由得一紧：“没有，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类别，不论是顾家还是顾原爵士一直以来都以为我是一个alpha，从出生开始我的母亲就刻意隐瞒了我的真实类别，并研发了药剂帮助我隐藏”
他不怕别的。
最怕的就是顾家因他而遭受到牵连。
“那你是怎么做到隐藏自己真实类别的？你在顾家长这么大，不至于连一丝端倪也无吧？”老法官眼神犀利的逼视着他。
白一寒不卑不亢：“是我的母亲她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药剂师试炼师，是她独自研发出了alpha伪装剂定期给我注射，并教会了我如何配置这种药剂，一支药剂注射下去有效期能保持三到五年之久，从而隐藏住我的身份的我还是胎儿时，她肚子里怀得是一对双胞胎，一个alpha一个oga，家族没落她独自生活在偏远星球，没有人管我们，我的兄长不久早夭，也没有人知道活下来我是alpha还是oga？”
“本来我应该就此平静的生活下去，但母亲的身体却日益不行，在无奈的情况下她联络了我父亲的故友顾叔叔，试图将我托付给他，顾叔叔念及旧情应允，母亲这才安心离世从那个偏远星系接走我开始，直到我被军部抓住的前一秒钟顾叔叔对我其实不是alpha，而是oga的事实都毫不知情”白一寒将顾原撇得很清。
老法官再度逼问：“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你确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吗？白一寒少将！”
“我确定。”白一寒一字一顿。
老法官正襟危坐：“那么，你愿意为此接受当庭接受测谎仪器测验吗？”
他的声音太过严肃，以至于让白一寒有点分不清是敌是友。观众席上坐得一片贵族都对这场热闹的大戏看得津津有味，齐齐聚精会神的看向了被审判席上的白一寒。
连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我愿意。”
白一寒面色不改胸有成竹的坚定吐出了答案，在那一瞬间，他自己都说服自己相信了顾原并不知情的谎言，就连他掌心出了一手的冷汗，他自己也不知道。
军事法庭交错的势力太杂。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顾衍和顾家到底能不能左右得了这些顽固派？
测谎仪很快被送上被审判席，白一寒众目睽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心一横把手放置在了测谎仪上，全自动精神锁链飞速光线升起，同白一寒的精神力进行对接。
老法官咄咄逼人：“白一寒少将，你是否确定顾原爵士及顾家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类别，不存在包庇你混进军队的行径，一切皆是你自己所为？”
“我确定——”白一寒肯定道。
“滴——”得一声响起。
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巨大的三维投影屏幕将测谎仪显示的结果放大了无数倍，呈现在所有听判的人眼前，测谎仪显示——
白一寒没有说谎。
所有顾家派系的人跟被审判席上的白一寒一起齐齐松下了一口气。
“测谎仪显示，你并没有说谎。那么，请问白一寒少将，对于你知法犯法，明知故犯鱼目混珠身为oga却伪装成alpha混进军队的罪行，你是否认罪？”老法官眼神清明地望着他。
白一寒回应得痛快：“我认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光复家族，保家卫国随着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oga们身体的日益进化强健，我觉得oga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发情周期调整得很好，不影响战况，在战场上杀敌了国家应当给予我们追逐自己理想，报效祖国的权利，而不是一味固步自封，遵守着一些不允许oga上战场的老观念。我想在整个星际联盟乃至宇宙发出倡议”白一寒答道。
老法官冷哼：“但在你发出倡议，报效国家，实现自己抱负之前，首先应当记住的是你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应该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法规，而不是义正言辞，趾高气扬的为着自己的所谓梦想去知法犯法倘若人人都打着为了理想的旗号去知法犯法违背法律，那么还有谁会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竟时整个国家岂不是要成为一盘散沙？”
白一寒无言以对。
“就算国家的法律法规有什么不足之处，你也应当去包容谅解和遵守，再为此做出倡议而非，自己一意孤行胡作非为视法律如无误！”老法官义正言辞。
“我认罪。”白一寒辩无可辩。
他甘愿接受国家对他的任意处置。
是他明知故犯违背法律在先，无论国家对他作出任何惩处他都毫无怨言，这是他该认的。老法官说得一个字都没有错。
“念在你有坦白倾向，配合调查，并身负军功的份上。军事法庭决定对你从轻处理，裁决：将你开除军籍，贬为庶民，解散你所率领的分队将他们从新编归整合，并解除你与温迪喀纳斯公爵的非事实婚姻关系而你本人判处幽禁一百年，以示惩戒对此，请问你可有异议？”他这样，老法官看他倒顺眼了不少。
白一寒长抒一口气：“没有我没有任何异议。”
这判得已经比他想象得要轻多了。
“很高兴我们彼此对这个判决都没有异议。”老法官微微眯了下眼睛：“但在下达裁决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白一寒洗耳恭听。
老法官轻轻翻开相关资料，展示在镜头前：“根据你的身体检查报告显示，你是一名已经被alpha标记过的oga，与至少一名alpha发生过事实夫妻关系那么，也就说明了除你自己以外，还是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你的oga类别的”
“请你回答，你的alpha是谁？他是否知道你知法犯法的行径，是否隶属于军部是否对你存有包庇行径？”老法官给完一颗糖又打了一鞭子。
说完了从轻的判处结果。
又非要逼得白一寒道出一个包庇他的人来。贵宾席上顾衍脸上当下也有些变色，俨然谁也不知道老法官会在此时突如其来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然而
一直很配合审讯的白一寒，却在这时一下子激动了：“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当再慎重考虑一下这个决定，阁下。要知道，若是涉嫌包庇共犯，可是会更改甚至加重军事法庭对你的裁决”老法官的眼底不带一丝感情。
白一寒重申：“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想连累波特曼。
这一下，他算是看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在他，而在他背后的波特曼一瞬之间他就连从小青梅竹马的顾衍也开始不信任了。
谁知道呢？
谁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我想，您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阁下。”老法官始终彬彬有礼。
白一寒依然如故：“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那好吧——”老法官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宣布，原帝国五星少将白一寒，因知法犯法身为oga却冒充alpha混进军营扰乱军纪，加之包庇嫌疑共犯，双罪并罚，考虑到军功在身，军事法庭裁决——”
第29节
恋耽美
第29节
没想到时隔百余年。
已经两百余岁的他，现下竟又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去圆当初的梦。
虽然，他们要一起观看的是话剧而非电影，陪他一起观影的不只是顾原，还要一干闲杂人等及他的属下，但意义于凯撒而言却是一样的。
他们一起观看的话剧叫做《失乐园》。
是国家常青树话剧团为了迎接和平联盟使节团的到来特别排练出来的，是一部爱情题材话剧，顾原在此之前既没有听说过关于这出话剧的民间传说，也没有看这出话剧公演过。
不知道，这出话剧怎么就能代表他们国家的风土人情给他国来使观看了？总而言之，他们就是被强制性的观看上这出话剧了。
工作人员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坑？
像这种国家要员级别的集体观看演出，竟然给他们个人安排了包厢，采取联盟要员和帝国要员一对一模式分包厢，而不是大家伙儿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看演出联络感情凯撒和顾原不偏不斜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包厢里，坐在一处，再无旁人干扰。
话剧还没开始。
舞台上的光线暗得什么都看不清，狭小的包厢里仅能听到顾原和凯撒两人交错的呼吸声及心跳声，气氛暧昧得不行。
“师兄——”见此良机，凯撒张了张嘴正想和顾原说点什么。
不想，就当这时，却听“嘭”得一声巨响，漆黑昏暗的舞台骤然亮了起来，顾原当即反应极快的与凯撒拉开了距离：“话剧开演了，看戏吧。”
顾原原本对爱情话剧没什么兴趣。但为了逃避尴尬，只得装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将全副注意力投注到了舞台上的话剧表演上，凯撒见状无法只得也紧跟着看起话剧来。
熟料——
看着看着，他们两个却都入了神。
《失乐园》算是一个神话背景设定的故事，故事里的人物设定都是来源于圣经设定中的天使和魔王。故事的主角是原为天使，后堕天成为七大魔王之一以淫欲原罪闻名于世的魔王阿斯蒙蒂斯，故事的开篇阿斯蒙蒂斯作为新生天使诞生于伊甸园，八大炽天使之一的天使长拉斐尔作为他引导者来到他身边，教导他该如何成为一名天使。
作为大天使长的拉斐尔高冷禁欲强大，而又光芒四射。
刚刚诞生的阿斯蒙蒂斯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存在，几乎第一眼就为拉斐尔所惊艳倾慕上了他。拉斐尔初始对待阿斯蒙蒂斯并无其他感情，与其他新生的天使一般无二。但却因为，阿斯蒙蒂斯的热情开朗锲而不舍的追求，和孜孜不倦的靠近逐渐软化改变了对阿斯蒙蒂斯的态度，对这名弱小的新生天使同样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
拉斐尔由于过于高贵的身份，和其过于怪癖独来独往的性情总是让其他天使望而生畏，他很孤独，阿斯蒙蒂斯是第一个不憎恶他怪异性格主动靠近他给予他温暖的天使。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一个教导知识，一个孜孜不倦学习的相处情景很甜很温馨。
双向暗恋，几乎给了观众一种下一秒他们就要捅破窗户纸，走到一起从此大团圆结局的错觉，但现实的剧本却是悲剧的，作为后来以原罪淫欲闻名于世的魔王，阿斯蒙蒂斯似乎生来就带有一种花花公子的气质，总是能不断的招惹到各式各样的天使的喜欢，而他自己本人也不排斥其他天使的亲近，极享受自己人缘极好的状态
看到周围总环绕着不一样天使的阿斯蒙蒂斯。
拉斐尔因此生出了不确定，质疑起了阿斯蒙蒂斯对自己的真心能有几分，感觉到自己于阿斯蒙蒂斯而言绝非唯一
猜疑，误会接踵而来，性格乖僻的拉斐尔就像个闷嘴葫芦，就是吃醋也绝不吐露半分自己对阿斯蒙蒂斯的心意，反而牙尖嘴利的讥讽，贬低起了阿斯蒙蒂斯接近自己的初衷，伤了阿斯蒙蒂斯也伤了自己自尊心极强的阿斯蒙蒂斯再没来找过他。
偶然碰面，拉斐尔很多时候都试图想去解释自己当初的言不由衷，将误会化解。
可偏偏一出口却竟是因为，阿斯蒙蒂斯和别人在一起给他带来刺激，而产生的对阿斯蒙蒂斯行为不检点的讥讽，误会越演越烈。随着阿斯蒙蒂斯实力的越来越强大，他逐渐忘却了初始拉斐尔引导他时冷漠外表下掩藏的温柔，记忆中余下的唯有这位天使长嫉贤妒能对自己存有的满满恶意，拉斐尔再不是阿斯蒙蒂斯倾慕过的那个人。
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
再也回不到从前。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一日，阿斯蒙蒂斯被污蔑与魔族勾结，背叛天堂，千夫所指，唯有拉斐尔站了出来说愿意相信他，阿斯蒙蒂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拉斐尔身上，在潜意识里他也是一直相信着他这位引导者是会保护着他的。
可偏生，拉斐尔却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在阿斯蒙蒂斯最信任他的时候，亲手封锁了阿斯蒙蒂斯的力量，将他囚入了第九天监狱。拉斐尔忙着在外面替阿斯蒙蒂斯寻找证据证明清白，殊不知这时的阿斯蒙蒂斯在监狱里受尽了其他或嫉妒他或居心否侧的天使折磨，已盲了双眼，折了双翼，恨透了拉斐尔。
拉斐尔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早为时已晚。
拉斐尔后悔极了，遂在暗中帮助了黑暗势力，放出了阿斯蒙蒂斯。阿斯蒙蒂斯不愿受黑暗势力操纵，遂盲眼逃窜至人界。拉斐尔尾随其后救下了昏迷中的阿斯蒙蒂斯，在阿斯蒙蒂斯醒来后悉心照料着他，却始终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就连阿斯蒙蒂斯开口问询时也刻意闭口不谈，故意引导阿斯蒙蒂斯以为救下他的是个哑巴人类。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阿斯蒙蒂斯。
几乎亲手将阿斯蒙蒂斯害成了这样的他，根本无颜面对他。
“就让他永远以为救下他的是个不会说话的人类吧，这样，总比让他知道亲手将他害成这样的人又救了他来得好。我对他没有恩情，只有愧疚就让他以为，救下他的是那样美好的一个人类好了”舞台上扮演着拉斐尔的演员这样说着。
顾原的脸色苍白到极点。
到这个时候，他若是还不懂顾衍安排他们看这场话剧的用意就是个傻子了。
在阿斯蒙蒂斯失明期间，拉斐尔与他的相处又恢复到了过去的温馨甜蜜，两人明明身处人界却又仿佛回到了伊甸园。不久，拉斐尔接到消息，找到了证明阿斯蒙蒂斯清白的证据，暂时离开阿斯蒙蒂斯回到天堂，却与天堂派出接引阿斯蒙蒂斯回归的天使错过。
阿斯蒙蒂斯被接引天使治好的双眼和残翼。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被天使请来帮忙的哑巴oga人类莎拉，莎拉长得很像拉斐尔，性情却远比拉斐尔美好阳光得多，满足了阿斯蒙蒂斯对情人的一切幻想。
阿斯蒙蒂斯爱上了莎拉。
回到天堂阿斯蒙蒂斯的心却早已被恶魔侵蚀回不到过去，拉斐尔几次找到阿斯蒙蒂斯向他道歉，阿斯蒙蒂斯却始终做不到原谅，爱之深恨之切，当初的爱之深没了余下的就仅有加倍的恨之切了。对于自己救下阿斯蒙蒂斯的事，拉斐尔不想挟恩求报，再说本就是他将阿斯蒙蒂斯害成那样的，就是救他，拉斐尔认为自己也是应该的遂绝口不提。
希望阿斯蒙蒂斯能够忘却这一切，重新开始。
两人之间关系疏淡，再无什么交际，阿斯蒙蒂斯始终不知道拉斐尔才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随后的日子里，阿斯蒙蒂斯几次到人界向莎拉求爱，莎拉却始终不答应决议嫁给和她相同的人类。阿斯蒙蒂斯心理扭曲，开始堕魔一连杀死了莎拉的七个丈夫，让莎拉再无人敢娶天堂终于察觉此事，拉斐尔化身阿赛利亚受神的旨意前来了结此事。
在莎拉与第八任丈夫结婚当天化身莎拉的第八任丈夫特比亚与阿斯蒙蒂斯附身的莎拉完婚。
并在洞房当夜，阿斯蒙蒂斯要谋害特比亚之时，出手用恶魔畏惧的鱼的内脏制服了阿斯蒙蒂斯，让他亲眼看着心爱的莎拉嫁给别人，将其带回了天堂。
阿斯蒙蒂斯对拉斐尔恨之入骨。
回到天堂的半路上突然爆发，与此同时，天堂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一场叛乱‘圣战’，大天使长路西法带领天堂三分之一的魔化天使开始堕天。阿斯蒙蒂斯毅然决然投向了路西法阵营，用拉斐尔当年赠与的黄金圣剑刺穿了拉斐尔的胸膛。
故事的结局是——
拉斐尔依旧留在天堂当他的四大天师长之一，阿斯蒙蒂斯则堕落成魔成为了地狱七宗罪魔王之一的淫欲魔王，夜夜笙歌两人天各一方，几百万年后再相遇，阿斯蒙蒂斯讥嘲了拉斐尔一句：“我以为你这样的天使应当会成为我们的同类才是，没想到你终归是留在了天堂，由此看来，你的信仰之力很强压过了你的种种。”
他们各自安好。
却都失去了故事开始时心中各自的那片乐园。
☆、第098章
话剧落幕，舞台灯光逐渐暗下。顾原仍坐在原处出神，犹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他不动，凯撒也不动，两人相对两无言也不知过了多久。
狭小的包厢里几乎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个真切。
“你为什么要回迪亚斯？”许久，顾原才幽幽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顾原第一次主动和他搭话。
凯撒颇感受宠若惊，斟酌了下，遂意有所指的别有深意道：“或许，我是为了来找回我心中失去的那片乐园。”
“找回你心中失去的那片乐园？”顾原喃喃重复。
“没错。”
凯撒说着遂情绪激动地将视线扫向了身侧的顾原，这出话剧对他的触动很大让他感慨很深，包厢里的光线太暗，暗得几乎让凯撒看不清顾原的脸色。
但他仍旧很亢奋。
顾原现在还愿意和他说话，这对他来讲，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已经失去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找得回？”顾原突然问道。
凯撒心下一怔，遂目光灼灼得看向顾原，信誓旦旦道：“只有心在，人在，我相信没有什么是找不回来的，所有艰难险阻都终将瓦解。”
顾原怔怔回望他。
凯撒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仍是为之心中一动，张了张嘴，正有滔滔不绝的信誓旦旦欲脱口而出，趁热打铁借以挽回自己和顾原之间的过往。
“就算找得回，你又怎么能保证那片乐园还是你希翼中的样子，没有改变呢？就算没有改变，你又怎么能确定你记忆中的乐园就是现实存在的那一片，而非记忆美化过的呢？”可还不待他出口，顾原便抢先一步开了腔。
凯撒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呢？”顾原并不看他，只定定望着早已灯光昏暗的舞台出神：“你错了，我也错了，你错过了，我也错过了当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纠葛太深，我过于自以为是，你过于执着爱恨，始终没有对彼此敞开过心扉”
“回不去了凯撒，无论是你是我，都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听着他的定论。
凯撒欲言又止，动了动喉结，极想说点什么，但却始终不曾出口。
顾原自顾自的把话接了下去：“年纪大了，现下坐下来细想，当年的事情有很多都是我过于执拗没有考虑周全，才引起来的。我对不住你，现在也很后悔假如，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得尽善尽美，不辜负你，也不辜负自己”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过于骄傲乖僻的顾原。
“不”凯撒张了张嘴，欲打断他。
顾原却充耳不闻：“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
“不是这样的。”凯撒终于打断他。
顾原顿住未出口的话语。
凯撒在黑暗中定定望着他：“不是这样的，一段感情弄成我们现在这种样子，决计不是一个人造成的，你说你有错，可是师兄，我又何尝对到哪里去呢？”
“我们都有错，且错得离谱。所以——”
所以，师兄，趁我们都还活着。
我们和好可好？
凯撒目光灼灼盯着顾原，话里的未尽之语已是明显。失去强烈恨意做底气的他，在顾原面前似乎又一次成了当年那个卑微怯懦，事事都需得看顾原脸色的小师弟，眼巴巴地等着顾原的答复。
“我们都太过固执，放不过自己，才白白蹉跎了一生。”顾原苦笑叹息。
凯撒不言不语。
道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顾原顿了顿，复又开口道：“坦白说，我并不知道你再回迪亚斯是为了什么，要见太子殿下又是为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够看在我们曾经还有过那么一丁点儿美好的份儿上，不要去提小衍的身世，不要拿这个做文章”
“不要拿这个做文章？原来在师兄心底我到底还是居心否侧，心思险恶的人吗？”凯撒垂眸却是苦笑出了声。
顾原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恶意揣测你行径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要提个醒你的身份很敏感，小衍现在所处的位置又是所有人都盯着的，他的身世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甚至极有可能毁了他”
凯撒不断在黑暗中翻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希望你可以慎重斟酌这件事，毕竟，小衍身上也流着你的血”顾原低声道：“孩子的事，我一向不怎么插手干涉，一切都留由他自己决定倘若你想的话，在见太子之前，可以抽时间和他碰一下面”
凯撒缄默不语。
许久，才长吁了口气道：“我明白了。”
“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要先回家休息了。希望您能满意我国对您的招待。”顾原低头看了下手表，遂站起了身礼貌道。
凯撒坐在远处一动不动，也不吱声。
顾原遂当他默认，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包厢门外而去，出了大厅，他才知看这一场话剧的仅有他与凯撒两人，其他人都是在隔壁的厅里看另外的话剧。
方知顾衍的用心良苦。
只可惜——
他与凯撒都早已回不去。
“等一等，师兄——”看完这样一场话剧，顾原心里闷闷的，正欲走到一楼大厅同欧文会和，这时身后却传来了凯撒的呼喊声。
顾原遂顿下了脚步：“怎么了？希里克阁下？”
“我想问师兄一个问题？”凯撒的神情紧张而羞涩，就像旧时请教顾原功课时一样。
“您问吧。”
凯撒定定看着他：“你说拉斐尔在阿斯蒙蒂斯复明以后，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告诉阿斯蒙蒂斯他就是救他的那个人，可他为什么就是不说呢？明明只要说了，阿斯蒙蒂斯就会改变他的态度，就不会继续再去恨他，误解他”
这个答案话剧中的拉斐尔已经给过了。
可凯撒偏偏就是要再问顾原一遍，他想听顾原亲口说出这个答案。
“或许，他是害怕阿斯蒙蒂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改变态度，连带着恨上了那个救他的人吧。毕竟，阿斯蒙蒂斯在后期是那样的讨厌他”顾原喃喃道。
这就是他在第一次救了凯撒以后，没有吐露身份的原因。他不想挟恩求报借以获得凯撒的原谅，也不想让凯撒连带恨上救他的那个人。
凯撒久久不语。
许久，才如释重负地紧跟着闷闷问出了：“那么，拉斐尔爱阿斯蒙蒂斯吗？”
顾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片刻失措后，久久都不曾回答凯撒的问题，转身背对着凯撒，就在凯撒以为他再也不会回答下一刻就要离去的时候，顾原突然给出了答案：“爱过的。”
“啊？！”凯撒一时没听清。
也没能反应过来。
顾原苦笑：“从认识他的时候，就开始了毕竟，阿斯蒙蒂斯一直以来都是个发光体，即使到了后来他误解阿斯蒙蒂斯，认定他十恶不赦，心里的天平却也还是不自主的倾斜，不由自主情不自禁，要不然，他后来也不会做出那么矛盾的事来”
在第二次遇到双目失明的凯撒之时，他的理智告诉他——
他应该是要杀了他的。
那时的凯撒是帝国的叛徒，联盟的元帅。但他最后，还是救了他顾原其实很想问问他，当时为什么没有遵守对他的承诺，还是上了铁卢星的战场
但到了最后。
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选择转身就走。往事已尽，前缘已了，是已至此到了今天，再问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还是——
各自安好罢。
顾衍给顾原安排了去接待凯撒以后，懒得他和布鲁斯都有了假期，就安心在家和布鲁斯一起带起了孩子，想过几天太平日子。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凯撒和顾原这里的事还没有解决。
白一寒那里就又出了事
长期使用强烈刺激性内分泌感染药物导致抑制剂失效，在开军部会议时，信息素紊乱蔓延证实了自己的oga身份以及刻意伪装成alpha参军的事实，在经过专业医师检查证据确凿后，白一寒对罪行供认不讳，当场就被抓进了军部大牢里。
顾衍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和白一寒青梅竹马认识将近三十年，从小一起长到大，中间甚至还订过婚差点结婚他从来都不知道白一寒原来不是个alpha，而是个oga。
也不知道，他坚决要和自己解除婚约，和温迪在一起的原因，原来——
不是因为变心，而是因为这个。
顾衍一时之间有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顾衍就调用自己的特权匆匆赶到了关押白一寒的监狱，波特曼早就站在白一寒的囚室外头待着，看到顾衍来也不说话，只望着地面出神，神态举止依旧像以往一般桀骜不驯，放浪不羁。
顾衍并不意外看到他，仅匆匆向他点了个头致意，遂恼羞成怒的一拳砸向了隔着白一寒的窗户玻璃，如果可以的话，顾衍更想砸在白一寒脸上：“认识二十多年，我头一天知道你是个oga，最后一个知道好样的，白一寒，你真是个好样的。”
这种被背叛隐瞒的愤怒。
顾衍简直难以言喻，几乎比白一寒当初告诉他，他爱上温迪，还让他生气。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白一寒隔着玻璃看着他，却是苦笑。
曾经，他最害怕的就是顾衍知道他是个oga，不是alpha。而现在，顾衍真的知道了，他却也没有怎么样。可见，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可怕的。
顾衍忍不住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啊？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白一寒如释重负。
不单是迪亚斯帝国，整个星际联盟都是极力打击oga上战场这件事情的。因为，oga的发情期就像女人的大姨妈一样不准，一旦在战场上出现差错，那引起的骚乱可不是一星半点儿的迪亚斯军部的那些老顽固尤其忌讳这种事。
就连顾衍当年意外由beta基因异变成oga。
布鲁斯帮他保留住已有军衔并保证不上战场参加战役都受到了那帮老顽固的不少抨击，顾家和布鲁斯都耗费了不少心力才将事情压下去。
更妄论——
白一寒这种出身低微，还刻意欺骗隐瞒性质的装作alpha上战场参加战役的了。
尤其，白一寒还为了伪装alpha和另一名oga结了婚，浪费了其他alpha拥有伴侣的资源，事件一旦闹大会引起民众怎样的热议和抨击完全可以想见。不单白一寒自己要倒霉，就连养育他长大送他去读军校支持他参军的顾家也是要受诟病的。
而像白一寒这种——
被军部和议会定义成‘性质恶劣’‘刻意扰乱军队的oga’通常是会被剥夺言论和婚姻自主权，沦为生育工具判给军队里诸多没结婚的alpha作为共妻繁衍后代的。
说是共妻，其实就和军妓没有任何区别。
没办法。
alpha实在太多，oga又实在太少议会和军部难得抓到个可以杀一儆百，当典型当特例的出来，不善加利用让其他的oga都不敢这么做，又怎么行呢？
这一切——
白一寒都清楚得很，但他还是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顾衍气得恼羞成怒：“你知道你还这么做，你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沦为军妓？军部和星际联盟打压这种事情打压得很严，别说顾家就连太子在这件事上都是说不上话你现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报仇就有那么重要吗？”
“我知道啊，小衍。”白一寒又道。
顾衍被他气得几欲吐血。
“但我不能不这么做，我和你不一样——”白一寒定定看着他出神：“就生下来开始，我的宿命就是为了复仇，为了家族复仇，为了父母和兄长复仇，也为了我自己复仇能够完成复仇扳倒喀纳斯家族，我很开心。”
顾衍无话可说：“好，你开心，你开心开心到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决方案，告诉我应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不费脑子呢？”
“不用解决了，顺其自然就好。”白一寒想当然道。
顿了顿又追加了句：“不用再为我费心了，小衍。我欠顾家的欠你的已经还不清了，不要再为我奔走了，不论军事法庭如何裁决，我都接受命运。”
白一寒想得很开。
“接受？接受个屁啊！”顾衍却被他消极的态度气得不行，直接爆粗口了。
白一寒沉声道：“我是说认真的。”
“我管你认不认真，你要不要我救是你的事，我和顾家救不救你，是我们的事。顾家养你养到这么大，还没等到你报答，怎么会看着你死？你什么都别管了，事情我和爸爸会处理，你就给我好好在这里待着吧”顾衍说着说着眼圈却不自觉红了。
两小无猜，闹得再僵，他们又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也没有呢？
白一寒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小衍——”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和二殿下好好聊聊吧。”可话还没出口，顾衍就已打断了他，他不想再听对方这般消极的话了。
顾衍看向波特曼。
波特曼当即抬头，朝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安心。
顾衍稍稍放下心，正欲抬步往外走去。不想，这时白一寒却忽然叫住了他：“小衍，等一下，我想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顾衍顿下脚步。
白一寒孤注一掷，突如其来的加大音量，告白道：“小衍，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我把你当成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那么，你爱过我吗？”
这句话，就连他们订婚交往时，白一寒也不曾问过顾衍。
问出这句话他几乎鼓起了一生的勇气。
顾衍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反应的看向一旁的波特曼，见对方极为平静情绪没起任何波澜，才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细思这个问题，然后回答：“对不起。”
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投入一段感情。
“我早就知道了，谢谢你，小衍。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谢谢——”白一寒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一连说了三个谢谢，彻底了结了那点情愫。
顾衍又道：“对不起。”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平静下来以后，两人再不以或消极或激动的态度面对彼此，聊了许久顾衍方才离开了监狱，徒留下，波特曼与白一寒相对两无言。
许是，因为太过尴尬了。
顾衍走后不久，波特曼也站不住了：“我也先走了，这几天不会过来看你。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的，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安心休息。”
话音一落。
波特曼逃也似的就要离开这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当这时，白一寒却自他身后传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
没头没尾一句话，偏生两人却都是听懂了。波特曼身体僵硬的愣在原地许久，背对着白一寒，没有转身，又是许久才道：“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没想到，我还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潜质？”白一寒淡淡自嘲。
波特曼紧张得绷紧身体，不敢转身：“你呢？什么时候知道？”
“或许，我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不想知道罢了。”白一寒终于选择了正视这个事实，这么多年，那么明显。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装不知道，告诉自己波特曼很厌恶他，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一个皇子倘若真心厌恶他，真有心要针对他，饶是他有天大的本身，也翻不出花来。
出不了头。
波特曼的连呼吸都不自觉屏住了：“是吗？”
“这么多年，每次打架我都基本没怎么受伤，你却从没在我手上讨到便宜过，每一次都鼻青脸肿然而，事实上我的实力根本就你强。你说，要怎么打，才能打成这样？”白一寒苦笑，正视起来以后，回忆起的处处都是细节都是端倪。
他从来都是不想知道。
而不是，不知道。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原来做得这么明显的果然，我们大家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波特曼笑出了声，却连声音里洋溢得都满是苦涩。
白一寒突然郑重道：“波特曼，谢谢你——”
“谢我什么？傻吗？”波特曼出言挖苦。
白一寒不说话。
只目光灼灼盯着他的背影。
波特曼从未被他如此注目过，索性转过了身，面对他郑重其事道：“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一向一傻傻到底，不会半路不管你的，就算你爱别人，我也肯定把你救出来的。”
“谢谢你。”白一寒又重复。
波特曼没搭话。
为白一寒所做的一切，他从来都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也没想过得到什么的就一股脑的扎进去了，再出不来了。不是他刻意想去这么做，也不是他为人比较高尚，纯粹就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倘若有一天他突然爱上别人。
指不定，就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第099章
白一寒此后十几天里都没再见过波特曼，倒是顾衍前前后后跑了不少次。军事法庭很快对白一寒这次‘恶意欺瞒’事件做出了裁决。
并将白一寒请上军事法庭听候判决。
军事法庭坐落于帝都东北角半空当中，是一座圆形的宏伟建筑，地理位置接近白玉晶宫，往往是审讯涉嫌政治犯罪和军事犯罪军官和贵族的最佳场地，于整个迪亚斯的人民和军官而言都是相当神圣的存在。
时隔半个多月。
白一寒总算是再度见到了阳光，呼吸到了外界的空气。
不料，竟是如此盛况，一时之间竟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也是，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军队审查的严苛，已经许多年没有发生过oga鱼目混珠混进军队成为军人的事件了这一回，不单被他成功冒充alpha混进军队，还让他成了帝国授勋的最年轻少将
又怎能不惹人热议呢？
白一寒想，这一回，他就算是死也足以名留青史了。
周围观众席上早早熙熙攘攘坐满了前来听审的贵族和军官。
站在审判席上，拿眼角余光扫视着四周，白一寒的眼神不期然与坐在贵宾席最前列的顾衍碰了个正着，顾衍当即给了他一个放松的眼神，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
明明是该要安心高兴的。
但不知为何？白一寒心下却一丝欣喜也无，反觉失落得厉害
——还有
还有，一个人没来。
军事法庭的最高法官名叫蒂姆，安德拉。
今年四百三十八岁，身上流有较为偏远的皇室血脉，他不拥有皇位继承权，也从不和各个世家，财阀交往过密，曾修订过《帝国人民法规》《迪亚斯631版宪法》《军事法庭细则》等等一系列相关法规，是一名清正廉明，不畏强权，执法严谨的法官，深受民众的信赖。
就连温斯顿大帝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白一寒有点难以想象，顾衍和顾家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这样一位刻板固执的老人，去更改自己修订的法规相关主张，站到自己这边从轻处理自己。
“肃静，肃静——”随着木槌声的敲响，就此开庭。
所有人都安静地将目光投注到了安德拉法官身上，老法官以苍老庄严的声音平淡叙述出了白一寒的生平：“被告白一寒，原名柏南屿，出生于宇宙历696年，时年三十六岁，曾参与薄暮星战役，红玫瑰恐怖袭击解救双子座星系战役等等一系列战役，被帝部授予五星少将军衔，现隶属于波特曼卡米希尔军团长‘狂狮军团’麾下”
平静地听着老法官不褒不贬的历数自己的生平。
白一寒对此感到很满意。
至少，国家没有因为他的oga身份而去抹煞掉他的功勋，在上法庭之前，他原以为军事法庭为了判决他，会在民众面前将他的错处无限放大，功劳避重就轻掉的
没想到并没有。
白一寒为此感到很是知足，也知道顾衍和波特曼定是为此从中花费了不少心力。
“白一寒少将，各方各面的证据都很确凿，请问你对军部对你提起的关于你知法犯法身为oga却明知故犯刻意伪装成alpha混进军队，违背军纪的指控有什么话要说吗？”安德拉法官位处于悬浮于半空的审讯台上，居高临下俯视着白一寒。
白一寒站在被审判席上一动不动：“没有，我没有任何话要说。”
“那么，你是否承认你自己在明知国家不准许oga上战场的情况下，蓄意用药物压制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类别伪装oga上了战场？”老法官的声音异常清晰而又有力。
白一寒垂眸，供认不讳：“我承认。”
医院的检验报告就放在那里。
他对自己知法犯法的行径没有任何辩护之词。
“据我所知，养育栽培你长大的是太子妃殿下的母家顾家，收养你的人是顾原爵士，你的被收养年龄是六岁那么，请问他们是否知道你的真实类别？替你隐瞒甚至于帮助你掩藏oga身份，让你作为alpha混进了军队，从而成为迪亚斯的军人呢？”法官庄严肃穆的处于高台之上对白一寒提出质疑，底下的三维投影将他脸上的表情在众人面前放大了无数倍。
听到这样的质疑。
尽管在开庭前顾衍给了他一个放宽心的眼色，白一寒心下却还是不由得一紧：“没有，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类别，不论是顾家还是顾原爵士一直以来都以为我是一个alpha，从出生开始我的母亲就刻意隐瞒了我的真实类别，并研发了药剂帮助我隐藏”
他不怕别的。
最怕的就是顾家因他而遭受到牵连。
“那你是怎么做到隐藏自己真实类别的？你在顾家长这么大，不至于连一丝端倪也无吧？”老法官眼神犀利的逼视着他。
白一寒不卑不亢：“是我的母亲她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药剂师试炼师，是她独自研发出了alpha伪装剂定期给我注射，并教会了我如何配置这种药剂，一支药剂注射下去有效期能保持三到五年之久，从而隐藏住我的身份的我还是胎儿时，她肚子里怀得是一对双胞胎，一个alpha一个oga，家族没落她独自生活在偏远星球，没有人管我们，我的兄长不久早夭，也没有人知道活下来我是alpha还是oga？”
“本来我应该就此平静的生活下去，但母亲的身体却日益不行，在无奈的情况下她联络了我父亲的故友顾叔叔，试图将我托付给他，顾叔叔念及旧情应允，母亲这才安心离世从那个偏远星系接走我开始，直到我被军部抓住的前一秒钟顾叔叔对我其实不是alpha，而是oga的事实都毫不知情”白一寒将顾原撇得很清。
老法官再度逼问：“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你确定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吗？白一寒少将！”
“我确定。”白一寒一字一顿。
老法官正襟危坐：“那么，你愿意为此接受当庭接受测谎仪器测验吗？”
他的声音太过严肃，以至于让白一寒有点分不清是敌是友。观众席上坐得一片贵族都对这场热闹的大戏看得津津有味，齐齐聚精会神的看向了被审判席上的白一寒。
连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都不放过。
“我愿意。”
白一寒面色不改胸有成竹的坚定吐出了答案，在那一瞬间，他自己都说服自己相信了顾原并不知情的谎言，就连他掌心出了一手的冷汗，他自己也不知道。
军事法庭交错的势力太杂。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顾衍和顾家到底能不能左右得了这些顽固派？
测谎仪很快被送上被审判席，白一寒众目睽睽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心一横把手放置在了测谎仪上，全自动精神锁链飞速光线升起，同白一寒的精神力进行对接。
老法官咄咄逼人：“白一寒少将，你是否确定顾原爵士及顾家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的真实类别，不存在包庇你混进军队的行径，一切皆是你自己所为？”
“我确定——”白一寒肯定道。
“滴——”得一声响起。
全场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巨大的三维投影屏幕将测谎仪显示的结果放大了无数倍，呈现在所有听判的人眼前，测谎仪显示——
白一寒没有说谎。
所有顾家派系的人跟被审判席上的白一寒一起齐齐松下了一口气。
“测谎仪显示，你并没有说谎。那么，请问白一寒少将，对于你知法犯法，明知故犯鱼目混珠身为oga却伪装成alpha混进军队的罪行，你是否认罪？”老法官眼神清明地望着他。
白一寒回应得痛快：“我认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光复家族，保家卫国随着科技发展的日新月异，oga们身体的日益进化强健，我觉得oga现在已经完全可以将自己的发情周期调整得很好，不影响战况，在战场上杀敌了国家应当给予我们追逐自己理想，报效祖国的权利，而不是一味固步自封，遵守着一些不允许oga上战场的老观念。我想在整个星际联盟乃至宇宙发出倡议”白一寒答道。
老法官冷哼：“但在你发出倡议，报效国家，实现自己抱负之前，首先应当记住的是你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应该遵守这个国家的法律法规，而不是义正言辞，趾高气扬的为着自己的所谓梦想去知法犯法倘若人人都打着为了理想的旗号去知法犯法违背法律，那么还有谁会遵守国家的法律法规，竟时整个国家岂不是要成为一盘散沙？”
白一寒无言以对。
“就算国家的法律法规有什么不足之处，你也应当去包容谅解和遵守，再为此做出倡议而非，自己一意孤行胡作非为视法律如无误！”老法官义正言辞。
“我认罪。”白一寒辩无可辩。
他甘愿接受国家对他的任意处置。
是他明知故犯违背法律在先，无论国家对他作出任何惩处他都毫无怨言，这是他该认的。老法官说得一个字都没有错。
“念在你有坦白倾向，配合调查，并身负军功的份上。军事法庭决定对你从轻处理，裁决：将你开除军籍，贬为庶民，解散你所率领的分队将他们从新编归整合，并解除你与温迪喀纳斯公爵的非事实婚姻关系而你本人判处幽禁一百年，以示惩戒对此，请问你可有异议？”他这样，老法官看他倒顺眼了不少。
白一寒长抒一口气：“没有我没有任何异议。”
这判得已经比他想象得要轻多了。
“很高兴我们彼此对这个判决都没有异议。”老法官微微眯了下眼睛：“但在下达裁决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白一寒洗耳恭听。
老法官轻轻翻开相关资料，展示在镜头前：“根据你的身体检查报告显示，你是一名已经被alpha标记过的oga，与至少一名alpha发生过事实夫妻关系那么，也就说明了除你自己以外，还是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你的oga类别的”
“请你回答，你的alpha是谁？他是否知道你知法犯法的行径，是否隶属于军部是否对你存有包庇行径？”老法官给完一颗糖又打了一鞭子。
说完了从轻的判处结果。
又非要逼得白一寒道出一个包庇他的人来。贵宾席上顾衍脸上当下也有些变色，俨然谁也不知道老法官会在此时突如其来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然而
一直很配合审讯的白一寒，却在这时一下子激动了：“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你应当再慎重考虑一下这个决定，阁下。要知道，若是涉嫌包庇共犯，可是会更改甚至加重军事法庭对你的裁决”老法官的眼底不带一丝感情。
白一寒重申：“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不想连累波特曼。
这一下，他算是看明白了对方的目的，根本不在他，而在他背后的波特曼一瞬之间他就连从小青梅竹马的顾衍也开始不信任了。
谁知道呢？
谁知道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我想，您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阁下。”老法官始终彬彬有礼。
白一寒依然如故：“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那好吧——”老法官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宣布，原帝国五星少将白一寒，因知法犯法身为oga却冒充alpha混进军营扰乱军纪，加之包庇嫌疑共犯，双罪并罚，考虑到军功在身，军事法庭裁决——”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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