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丫上瘾了? 作者:柴鸡蛋

    第46节

    听完这一番话,白洛因只是淡淡回了一句,“顾海呢?”

    现在,除了顾海的情况,白洛因什么都不关心了。

    这个表情,这个问题,无疑挑开了顾威霆那根不容侵犯的神经。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的情况么?今儿我让你进来,就是让你好好看看,你俩的任性妄为给自身带来多大的伤害!看到这个地道了么?顾海不吃不喝躺在里面整整三天了,什么时候他受不了服软了,我才会把他放出来。”

    白洛因的心突然炸开了一个大口子,撕裂般的痛楚如洪水般向他涌来。

    他进过那个地道,知道里面有多冷,他挨过一次冻,挨过一次饿,对于饥寒交迫的滋味再清楚不过了。

    白洛因突然俯下身,企图钻进去,却被顾威霆大力拽住。他不顾一切地挣扎,外面又进来两个特种兵,强行将他制服住。

    顾威霆将地板踹开一条大缝,却故意不让白洛因进去。白洛因硬蹬着腿,地道和自己不过十公分的距离,他却无法下去,无法去看顾海一眼。

    “听好了,你现在跟我保证,以后和顾海断绝这种关系,我立马把人放出来。你们两个中有一个妥协,我就不会为难你们两个,你自己瞧着办!”

    顾威霆的话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白洛因的心脏。

    他嘶声朝地道里大吼,“顾海,顾海……”

    顾海正在闭着眼忍受着漫长的折磨,听到白洛因的声音,瞬间睁开了眼睛。

    三天来,顾海第一次将头扭向了地道口的方向,一道若有若无的光在口径处闪烁着。他想开口回应白洛因的呼喊,突然在那一刻噤声了,他不能回应,这一定是顾威霆的一个计谋,他不能让白洛因相信自己真的在这里。

    “顾海,顾海……”白洛因的声音越来越失控。

    顾海在下面咬牙挺着,硬生生地将眼泪逼了回去,一声没吭。

    “怎么样?想通了么?”

    白洛因赤红的双目看着顾威霆,眼睛里的坚韧在一点点儿崩塌。

    “您这是为您的儿子提前挖了一个坟墓么?您有没有想过,您的前妻在天上看到这一切,她会作何感想?”

    “你甭管她是怎么想的,现在我就是在问你!”顾威霆的眼神带着目空一切的霸道,“答应,你俩相安无事,不答应,我就当白养了这个儿子!他死了我也认!”

    白洛因的视线缓缓地移向地道口。

    顾海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因子,你一定要挺住!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好媳妇儿,没人斗得过你,没人威胁得了你,你不可以让我失望。

    屋子里被浓浓的投降气息笼罩,白洛因的脸灰暗凝重,一条腿缓缓跪地,手死死扒住那道裂缝,破裂的嘶吼声朝地道里钻去。

    “顾海,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在地道里睡一天,我就在马路上睡一天,你一天不吃不喝,我就一天不吃不喝,咱俩谁先妥协谁是孙子!!”

    说完,猛地将地板踹了回去,严丝合缝,不留一点儿间隙。

    甩开大步朝外走去,无视众人瞠目结舌的目光。

    第二天夜里,白洛因照例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穿着一件潮湿未干的棉衣,吹着小夜风,享受虐待自个的“乐趣”。

    已至深夜,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给白洛因披了一件厚大衣。

    白洛因僵硬的脖子扭了过去,看到白汉旗那张温厚的面孔,瞬间无数的愧疚和委屈泛上喉咙,白洛因动了动唇,没说出话来。

    “儿子,私奔吧!”

    白汉旗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往往是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私奔的这种建议,普天之下也只有他这个做家长的能说出来。

    第一卷:悸动青春 189因子去找顾洋。

    昨天在顾威霆那受了那么大打击,白洛因都没掉一滴眼泪,现在听到白汉旗说这句话,突然有些哽咽。

    “爸,我知道我这么做伤了您的心,可我不这么做,我心里更不好受。您知道顾海在里面受了什么罪么?他爸把他关在地道里,不给吃不给喝,连床被子都没有……”

    “行了。”白汉旗摸摸白洛因的头,“甭说了,爸心里明白,你就听爸的,走得远远的,等哪天顾海他爸想通了,你们再回来。”

    “您怎么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了?”

    “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都琢磨好几天了。”白汉旗紧了紧环抱着白洛因的那条胳膊,“爸心理承受能力差,实在看不下去你老是这么折腾自个。”

    白洛因瞧了瞧身上披着的衣服,再扭头瞧一眼白汉旗,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爸,您不会一每天都来这看我一眼吧?”

    “一眼?我都在这一片蹲了好几宿了,只是没露面而已。”

    白洛因的眼泪刚要掉下来,白汉旗赶紧开口阻止,“得得得,爸这是逗你玩呢,爸要是真看见了,能让你在这冻着么?早把你拉回家了。”

    白洛因隐隐间觉得,白汉旗说谎了,因为他一向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过了许久,白汉旗再次开口,“想个辙把大海弄出来吧,你俩趁早离开这。”

    白洛因一脸虑色,“我走了,您怎么办?万一他再去咱家闹呢?就算他不去,我妈呢,您还不知道我妈是啥样人么?”

    “你放心。”白汉旗拍拍白洛因的后背,“你俩真要失踪了,他们根本没工夫搭理我,早就满世界找你们去了。顶多来我这打探打探消息,我要是心情好了,兴许透漏一点儿,心情不好,我都不鸟他们。”

    白汉旗的这番话丝毫没有打消白洛因的顾虑,反而加重了他的心里负罪感。

    “他们肯定没那么好打发,您已经表明态度了,他们肯定会把您当成同伙的。到时候我们一走,他们肯定会不择手段地为难您,一旦被我们知道,我们还是得回来。”

    白汉旗佯装一副不在乎的表情,“那你们就别给我任何联系方式,这样一来他们找我也是白找,我心里更坦荡。”

    “那样我们心里更没底了。”

    “因子,您听爸说。”白汉旗拽住白洛因的手,“父亲何必为难父亲,老顾不是那种人,他要是没有一点儿胸襟和气魄,就混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了。至于你妈,我就更不怕了,以前她想闹就闹,那是因为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她要真敢来第二次,我绝对不客气!”

    白洛因摇头,“这个方法还是不可行。”

    “你这是不相信你爸的实力么?”白汉旗突然扭过白洛因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是谁生出来的?你都能把顾海摆平,我怎么就不能摆平老顾?”

    您要能摆平他,我妈就不会跟他跑了,这话白洛因没敢说出来,怕伤了他爸那颗苍老的心,尽管他爸比他的内心要强大多了。

    “爸,我即便相信您,也不能那么做。”

    “儿子!”白汉旗又把白洛因的头扭向了军区大门,“你往里面看看,你好好想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大海在里面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你还有心思想后面的事?”

    白洛因别过脸,“他是顾海他爸,他不会真把顾海怎么样的。”

    “死倒是不可怕,怕的就是活受罪!你要是真想开了,何必跑这来呢?你觉得死拧着不走就是为爸好,那你怎么没想过爸看到你这样,爸心里什么感受?”

    白洛因不吭声了,看着军区的大门,眼睛里雾气昭昭。

    白汉旗接着说:“因子,你也不小了,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宁可让别人捅两刀,也不想看着你在这挨冻。”

    “可是您让别人捅两刀我会心疼啊,我自个在这挨冻我乐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啊,你就不能替我着想着想么?”白汉旗急赤白脸一通吼,“你以为我让你俩走是怕你们受罪啊?我就是图个省心!现在被整的是顾海,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你待在这我心里更不踏实!”

    白洛因觉得,他欠白汉旗的,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

    第二天下午,白洛因给顾洋打了n多个电话,想把他约出来见个面,结果都被顾洋以有事在身拒绝了。后来白洛因干脆不打了,直接去了顾洋的住处,站在门口等。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顾洋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家。

    看到白洛因站在门口,顾洋眼中掠过几分讶异。

    “你怎么跑这来了?”

    “打电话你一直没空,就来这等了。”

    顾洋表情漠然,似乎很不关心白洛因找他来干什么。

    “顾海没和你一起来么?”

    顾洋对顾海出柜的事情一无所知,那晚顾海走后,他就没再主动和顾海联系。至于顾威霆有没有去找顾海,顾海那里发生了什么情况,顾洋完全不知情,也懒得去打听。

    白洛因也只是回了句没有。

    “这么晚了,你独自一人前来,我还真有点儿不敢开门。”顾洋冷冷一笑。

    白洛因瞥了顾洋一眼,淡淡说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

    “我怕我对你有兴趣。”

    顾洋的目光中荆棘丛生,扎得白洛因浑身上下不舒服。

    门还是开了,顾洋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白洛因跟了进去。

    “拖鞋只有一双。”顾洋换鞋的时候说了一句。

    白洛因直接把自个的鞋放在鞋架上,穿着袜子站在地上,好在顾洋的房间里都铺上了地毯,即便是光着脚,也不会感觉凉。

    顾洋只是朝白洛因的脚上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地进了卧室。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双新棉质拖鞋,直接扔到白洛因脚下。

    “谢谢。”

    “不客气,我只是怕你的袜子弄脏我的地毯。”

    白洛因单刀直入,“我想请你帮个忙。”

    “请我?”顾洋挺漠然的回应,“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事出在你弟弟身上,你有困难的时候,他帮了你,现在他有困难了,你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谁规定他帮过我我就得帮他?”顾洋俨然不买账。

    白洛因就回了两个字,“道义。”

    “我这个人没道义。”

    “你有。”

    顾洋说了声谢谢,就去了浴室。

    这个澡洗了足足一个钟头,最后,白洛因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浴室的门,“用不用我捞你出来?”

    “捞就不用了。”顾洋懒洋洋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如果你想和我一起洗,我倒是挺乐意的。”

    白洛因胸口堵着一口血,若不是他有足够的忍耐力,这口血就喷出来了。同样姓顾,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顾海听说他有事,二话没说直接飞过去了,他听说顾海有事,竟然可以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悠然地洗一个小时的澡!!

    出来之后,顾洋淡淡说道:“我要睡觉了,你回去吧。”

    白洛因动也不动,直愣愣地看着顾洋,“顾海被他爸关在地道里四天了,目前生死不明。”

    顾洋梳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这样啊……我好像听说过,人三天三夜不喝水就会死。”

    “他死不了。”

    顾洋放下梳子,转身看着白洛因,“既然死不了,你又何必来求我?”

    久久之后,白洛因开口,“直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帮忙?”

    顾洋走到白洛因身边,略高一点儿的眸子直对着白洛因英俊的眉宇,手指在上面抚了一下,想梳平中间的那一道纵褶,却被白洛因躲开了。

    顾洋冷漠的气势又压了上来,眼神却像一把鬼火,烧得人胆寒。

    “你和我睡一觉,我明早上立刻把人弄出来。”

    白洛因表情僵冷,嘴里似乎包裹着无数冷箭,只要一开口就会齐齐朝顾洋射过去。顾洋在等着,等着白洛因恼羞成怒,亦或是无奈屈服,总之怎么样都可以,他就是想要白洛因一个回应。

    “在没听你们的性爱录音之前,我还真对你没什么兴趣,结果听了之后,我发现我挺想和你上床的。”

    顾洋的手在白洛因的小腹上软着陆,戏谑的表情更加明显,“我保证今晚的事就咱俩人知道,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白洛因一把攥住顾洋轻浮的手,攥得咔咔响,顾洋又回攥了一下,力道更大,白洛因手上的肉在顾洋的指缝里垂死挣扎。

    “我一点儿都不比顾海差,甚至,我比他更有经验。”

    白洛因终于开口了,只不过在那一刹那,他的眼神从犀利转归平和。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我觉得你们两个更般配。”

    顾洋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洛因,“谁?”

    “甄大成。”

    顾洋,“……”

    耗到十二点,顾洋还是那番话,你不答应就出去,我要睡觉了。

    结果,刚把灯关上,白洛因就跟过来了,床板一阵摇晃,白洛因的身体和顾洋越靠越近。顾洋以为白洛因真就那么妥协了,结果他只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我不喜欢有只宠物蹲在我床上守夜。”

    说完这句话,顾洋直接闭上眼睛,过了好一阵都没听到任何回应。他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发现旁边还有一团黑影,动也不动,就那么僵硬地坐在他的身边。白洛因的脸很苍白,眼神惨淡无光,嘴角还带着一丝阴森森的笑容。

    这要是个不知情的人士,大晚上醒来看到这副场景,肯定得吓出点儿毛病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洋开口。

    白洛因静静说道:“顾海的冤魂托我给你带个话,他不是死在地道里了,他是死在你的床底下了。”

    顾洋被雷得眼冒金星。

    “你俩不愧是一对。”

    第一卷:悸动青春 190顾海成功逃离。

    白洛因恍若未闻,继续在旁边絮絮叨叨,“他临死前脸色青紫,嘴唇干得像是老树皮一样,他凄凉地叫着:哥啊哥啊,我好渴啊,我把手指咬破了,把自个的血都要喝干了。哥啊哥啊,我好饿啊,我现在胃里装得都是从土里挖出来的树根和虫子。哥啊哥啊,我好冷啊,我的脚趾头全都裂开了,血肉模糊……”

    顾洋冷声喝止,“别把我当顾海,我没那么容易被忽悠。”

    “啊!!!”

    白洛因突然大叫一声,毫无征兆,刺激得顾洋瞳孔大开。

    “我看见大海了,我真的看见大海了,他就在床底下……”

    说完,大半个身子都窜到床下,只剩下腿和脚留在床上,脑袋已经顶到了地面,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大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顾洋太阳穴突突直跳,忍着把白洛因踹下去的冲动。

    白洛因继续旁若无人地和床底下的空气对话,说得有条有理的,好像真的听到什么一样。其中不乏很煽情的话,都是说给顾洋听的,顾洋装聋子,白洛因就像个复读机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几句话。

    终于,顾洋成功的被白洛因惹恼了,他迅猛起身,一把攥住白洛因的皮带,想把他拖回床上。结果白洛因的皮带开了,一股重力牵着白洛因的腿和脚也离开了床,顾洋眼瞅着他整个人出溜到地上,手里只剩下一根皮带。

    “大海,我来陪你了。”白洛因蔫不唧唧地嘟哝了一句。

    顾洋阴着脸走下床,想把白洛因拽起来,却发现他的身体很僵硬。顾洋心里一紧,赶忙将灯打开,结果看到白洛因面无血色,眼睛是睁着的,嘴唇一颤一颤的,却说不出任何话来。顾洋把白洛因抱上床,赶紧给医生打电话,挂断电话的时候白洛因已经不省人事了。

    “草,败给你了,你不会就是用这种手段拴住顾海的吧?”

    顾洋站在床边一副无语的表情,从白洛因求助他的第一刻,他就决定要帮忙了。至于那个无理要求,纯粹就是恶趣味,一来想逗逗白洛因,二来想让他知难而退,自己睡个安稳觉,第二天精力充沛地去部队。

    谁想最后竟然被他给讹了!!

    一早,顾威霆接到了顾洋的电话。

    “叔,您在部队么?”

    顾威霆一颗心很快提防起来,“我在,怎么了。”

    “哦,我有点儿事想请您帮忙,您看我们是在外面谈方便,还是我去部队找您?”

    “你到我这来吧。”

    挂了顾洋的电话没一会儿,孙警卫就敲门进来了,提醒顾威霆有了会议要参加,现在准备准备,马上就开车出发了。

    “哦,今天有个会啊……”顾威霆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说罢起身收拾东西,期间不停地用手按揉太阳穴,看样子精神不是太好。孙警卫站在门口,眼睛直直地房间中央的地板看去,等顾威霆把目光移过来的时候,孙警卫再把头转过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两天孙警卫一直很老实,没有紧急事务,几乎很少进顾威霆的房间。即便进来了,也是两句话走人,再也没提过顾海的事。

    顾威霆刚要出门,顾洋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叔,我已经到门口了。”

    “我现在有个会要开,你可以去待客室等我一会儿,也可以直接去我的住处等。”

    撂下手机,顾威霆觉得不保险,又在门口加派了两个人手,并特意叮嘱了一句,“他可以自由进出,但是不能带人,记住,两边的房子都看守好了,出了状况直接找你们。”

    “是!!!”齐齐的一声呼喊。

    顾洋从豪华座驾里出来,十分拉风的装扮,一袭黑色西装、一顶爵士帽、一款超大墨镜、一张冷峻的面容……远远地走过来,站岗的四个士兵以为看到了大片中的男主角。

    亮了一下证件,四个人纷纷让步,一副艳羡的目光恭送顾洋走进去。

    “看见没?首长的侄子,真帅气。”

    “他侄子啊?我还以为他儿子呢!”唏嘘了一声,“长得可真像。”

    “他儿子还在念书呢,你什么时候见他穿成这样过?”

    “也是哦。”

    进了房间之后,顾洋二话不说,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身皮脱下来,太二了,顾洋都想对着镜子抽自己一个耳刮子。

    换好衣服之后,顾洋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终于在客厅地板上发现了缝隙,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开,平缓了一下呼吸之后,径直地钻了进去。

    顾海已经和泥土混为一个颜色了,害得顾洋差点儿被他绊倒。

    “顾海……”顾洋尝试着叫了一声,“是你么?”

    顾海撑开眼皮,聚焦了好一阵,才看出眼前的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

    破锣嗓子一开口,差点儿让顾洋以为自个进错地道了。

    “什么也别说了,先和我出去。”

    顾海饿了快五天,这会儿还有力气推搡顾洋,“滚一边去,我宁死不屈。”

    顾洋恨恨地朝顾海的脸上给一巴掌,“你丫给我老实点儿,白洛因让我来的。”

    一只泥猴从地道里钻出来,衣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了,那张脸黑乎乎的,连五官都看不清了。让人忍不住联想到矿难,那些被困了n多天才获救的矿工,被抬出井外时的凄惨状况,就是顾海此刻的写照。

    “水。”顾海朝顾洋晃了晃手。

    顾洋赶紧端来一杯水,胳膊撑着顾海坐起身,喂他喝了几大口。

    喝完水之后,顾海又躺倒在地板上,眼睛里都是血丝,嘴上都是冻疮,看起来触目惊心。都到了这副境地,还抓着顾洋的手一个劲地问:“因子呢?他怎么样了?”

    顾洋一把拽起顾海铁片似的衣服前襟,赤红的双目怒瞪着他。

    “你都这副德行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顾海还问,“因子是不是让你给我带话来了?”

    顾洋气得用手抱住顾海的头,恶狠狠地往地上砸,“你他的是不是脑子坏了?不是让你玩玩就得么?不是告诫过你别太认真么?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顾海的头已经在地上砸出血来,顾洋才停止暴行,将顾海紧紧搂在怀里。从未出现过的恐惧和心痛,在顾洋的脸上赫然表露。

    “哥,你说晚了。”顾海静静开口,“你应该在我转学之前就和我说这句话。”

    顾洋随便给顾海找了些吃的,让他暂时填饱肚子,而后又把他轰进了浴室。洗完澡之后,顾海的四肢都抽筋似的疼,一边穿衣服还一边呲牙咧嘴。

    “快点儿吧,别磨蹭了。”顾洋催促了一句。

    顾海叫苦,“我也想快点儿,可胳膊腿儿不听使唤啊!”

    顾洋冷着脸走上前去,帮着顾海把自己来之前穿的那身衣服套上,两个人身材差不多,顾海稍微壮一点儿,但被折腾了几天,身上掉了几斤肉,穿这身衣服正合适。顾洋把帽子和墨镜递给顾海,顾海犹豫了一下。

    “也太二了吧?我不戴。”

    顾洋硬是把帽子给顾海扣上了,老子没穿女装过来就算便宜你了!我都没嫌丢人你还挑三拣四的!

    顾海把全套衣服都换好,戴上墨镜往镜子前一站,几乎和来时的顾洋如出一辙。

    “行了吧?”顾海问。

    顾洋点点头。

    顾海刚要开门,顾洋突然把他叫住了。

    “走路的时候把步子压稳一点儿,这是车钥匙,就停在旁边的甬路上。”

    顾海沉默了半晌,突然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我爸如果问起来呢?”

    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这会儿还能想起我来。

    “你走你的,甭管我了,我自有办法。”

    顾海最后给了顾洋一个感激的眼神,推门走了出去。

    顾洋站在门口静候了片刻,听着外面的动静。

    正如他所预料的,顾海走出去之后,那四个人完全没有反应,因为相似度很高,即便有不像的地方,也被这副墨镜遮盖住了。再加上这一身喧宾夺主的装扮,让人很难去怀疑此人的身份。

    顾海顺利开着顾洋的车逃离了。

    顾洋给顾威霆发了条信息,“叔,我有事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找您。”

    然后,换上了顾海的这身衣服,在屋子里找了半天,终于搜到一根绳子。把犯罪现场清理完毕后,拿着一瓶水和一根绳子钻进了地道里。

    第一卷:悸动青春 191爱情之旅启程。

    在地道里蜗居的第一天,顾洋暗暗祈祷顾威霆晚点儿发现自己,这样一来就可以为顾海多争取一些时间,好让他们成功逃离。

    等到了第二天,顾洋就有点儿吃不消了,这地道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冷馇…什么的倒能忍受,关键是潮湿,顾洋的皮肤又是敏感型的,十几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出现皮肤瘙痒的情况,顾洋只能频繁地解开绳子抓挠。即便这样,他还是祈祷顾威霆晚一点儿下来,这样顾海能跑得远一点儿。

    到了第三天,顾洋就开始骂人了。

    顾威霆你这个残暴的法西斯,顾海是你儿子,你儿子已经在地道里待八天了!!足足八天啊,不吃不喝不睡,超人都死了!!你就算要大义灭亲,也得下来瞅瞅你儿子的尸体吧?不能为了省一笔火葬费,就直接把儿子埋在这吧?

    顾洋恨恨地拿起瓶子,结果发现没水了。

    顾洋的身体早就冻麻了,浑身上下唯一有点儿知觉的地方就是胃,可这唯一的食粮供给还断缺了。

    时间每过一分钟,顾洋对顾海的欣赏就提高一个层次,他无法想象顾海在没水的情况下,是怎么熬过这五天的。而且拉上去的时候还能正常行走,真尼玛是个人才!可顾洋又想了,人家顾海能挺过来是有强大的精神动力在支撑,人家遭罪也值了,我又是为了什么?为了维护他俩的爱情?他俩爱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一直持反对态度么?……

    可怜的顾洋,遭了三天罪,愣是不知道自个为什么遭罪。

    一个小时,我最多再给你一个小时,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你不下来救我,我就!!……我就自己爬上去了!

    和顾洋一起忍受折磨的人还有孙警卫,这厮天天晚上做噩梦,每天都会梦到顾海在地道里挣扎着求救。一连三天下来,孙警卫的脸已经变成了土黄色,精神上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他的底线彻底崩塌了,什么都没有人命重要,宁可被贬职,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孩子死在自己屋里。

    事实上,一个小时前,顾洋就准备爬上去了。可手上和脚上都系着绳子,前两天他开系自如,今儿彻底悲剧了,两只手全僵了,一点儿劲都使不上。也多亏他解不开绳子,拖延了时间,不然前两天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孙警卫移开地板钻了进去。

    此时顾洋已经挪到地道口了,让孙警卫一阵好找,等孙警卫到了顾洋身边,顾洋猛地一惊,这个人从哪冒出来的?地道口明明没开啊!震惊过后,顾洋被一股大力直接拖到另一个地道口,等他的眼睛接触到光亮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顾海,老子要和你玩命!!!为什么不告诉我这边还有一个口?你要是说了,我他妈早就上去了!!!

    顾洋的脸上沾满了泥土,黑黢黢的,看不清本来的面貌,孙警卫还以为是顾海。

    “小海,我记得你下去的时候没被绑着啊?这……怎么被绑上了?”孙警卫作势要去解顾洋身上的绳子,却被他一句话拦住了。

    “孙叔,我是顾洋。”

    孙警卫的表情瞬间呆滞,再仔细一瞅,还真不是顾海。

    “你……你……”

    顾洋开口,“快去把我叔叫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

    不出一分钟,顾威霆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顾洋一看到顾威霆,那一张含冤带屈的面孔,瞬间秒杀窦娥。

    “叔,您要给我做主啊!”顾洋晃了晃手脚,故意让顾威霆看到绳子,“那天我来找您,本来是想劝劝顾海,谁想那小子心术不正,把我绑起来塞进了地道里,要不是孙叔及时把我拉上来,我现在都死在地道里了!”

    顾威霆听完这句话,脸色简直没法看了,不过再怎么生气,也得先把顾洋身上的绳子解开。

    “你那天走的时候不是还给我发了条信息么?”

    顾洋苦笑,“顾海把我的衣服都穿走了,您想想那条信息能是我发的么?”

    一副大气磅礴的暴风骤雨图,活生生地刻在了顾威霆的脸上。

    两天之前,白洛因和顾海载着满满两车的食品和衣服,在白汉旗殷切的目光注视下,正式踏上了私奔的路程。

    白汉旗遥望着两个车影若有所思。

    “哎,真不知道这么做是为他们好还是害了他们……”邹婶一脸忧虑。

    白汉旗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瞎试试呗,没准就是好事。”

    “瞎试试?”邹婶掐了白汉旗一下,“有你这样当爸的么?把孩子的青春拿来当试验品!万一失败了,谁来赔啊?”

    “人生道路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功与失败,每一步都是人生阅历。走一段歪路不见得是坏事,同样,一直走正道也不见得是好事。”

    “好像还挺有理似的……”邹婶拿眼睛斜着白汉旗。

    白汉旗嘿嘿笑了笑,“本来就是嘛,年轻人出去闯荡闯荡不是坏事,谁这一辈子不做得做两件荒唐事啊!像我这么老实的人,年轻时候还有过那么一两次创举呢。”

    “啥创举?”邹婶问。

    “当初我爸妈全都不同意我娶姜圆,可我就敢坚持自个的意愿。他们也是百般阻挠,甚至扬言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我都没妥协。我们自己的爱情,凭啥要让别人做决定?!!”白汉旗一脸自豪的表情。

    “后来呢?”邹婶故意问。

    白汉旗塌下肩膀,“后来就离婚了呗……”

    “这不完了么?”邹婶气结,“那你还让他俩走!”

    “话又说回来,假如当初我没和姜圆离婚,我还能二婚么?我还能遇到你么?”

    邹婶,“……”

    白汉旗越发得意,“所以说,凡事都有利弊,关键是你什么时候去衡量他。我这人就信命,我觉得人这一辈子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你到了这个时段就该遇上那么个人,就该有那么个劫,你躲也躲不掉……”

    邹婶叹了口气,“可惜了,因子班主任昨天还打电话过来,说因子各科竞赛成绩都挺好,学校考虑将他列为保送生,还说让因子赶紧回学校落实这个事。”

    “啊?”白汉旗脸色一变,“啥时候的事?你咋没早点告诉我?”

    “我告诉你了,前儿晚上和你说的,你还嗯了呢。”

    白汉旗一拍脑门,“完了,我那会儿肯定睡着了。”

    邹婶试探性地问:“你后悔了?”

    “……怎么可能?”白汉旗尴尬地笑笑,继续维护他那副哲人父亲的英明形象,“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哪能说改就改!”

    邹婶点点头,“那咱回去吧。”

    白汉旗转身往回走,憋了一阵没憋住,忍不住打听了一句,“那老师有没有说是保送到哪个学校啊?”

    邹婶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好像是清华吧,反正不是清华就是北大。”

    白汉旗一个急转身,笨拙的双腿狂奔了几大步,大声疾呼:“儿子啊,我的状元儿子啊……”

    邹婶紧跑两步把白汉旗拽住了,气急败坏地说:“这会儿还追什么啊?早就没影了!”

    白汉旗一副懊恼的表情。

    邹婶叹了口气,拽了白汉旗一把,“行了,认命吧,这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你追不上了。”

    白汉旗咬牙切齿,“老天爷真不是东西!”

    俩人分别驾驶一辆车行驶在路上,没有逃跑中的狼狈和远离亲人的恐惧,一切都是新鲜和多彩的。也许是前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承受了过多的压力,突然发现活着就是美好的。与其把自己圈在一个牢笼里害人害己,还不如逃出来享受着自由奔放的快乐。

    在俩人的脑海里,这就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段旅行,趁着还年轻,何不疯狂一把呢!

    开到荒郊野岭,两辆车缓缓停下。

    “你要解手么?”顾海问。

    白洛因点点头。

    顾海露齿一笑,“那咱俩一起吧。”

    白洛因推了顾海一把,“你离我远一点儿。”

    顾海不依,直接把大鸟掏了出来。

    白洛因把顾海的身体转了过去,俩人来个背靠背式。

    “不行!”顾海叫唤一声,赶紧把身体转了回去,“那边顶风,你想让我尿一身啊?”

    白洛因乐得肩膀直抖。

    很久没看到白洛因笑了,顾海收不回目光了,眼睛朝他脸上瞟一眼,朝下面瞟一眼,朝上面瞟一眼,朝下面瞟一眼……

    白洛因清了清嗓子,“嘿,哥们儿,你尿手上了。”

    顾海赶紧朝下面瞅了两眼。

    “哪啊?我手是干的。”

    白洛因但笑不语。

    顾海心知上当,等白洛因提裤子的时候,故意在他的屁股蛋儿上调戏了两把。

    解决完毕,爱干净的白洛因拿出矿泉水瓶,给顾海倒水洗手。

    “多浪费啊!”

    自打顾海从地道里出来,他就养成了节约用水的好习惯。

    洗完手,两个人靠在汽车上抽了会儿烟。

    顾海问:“你认识路么?”

    白洛因摇摇头,“哪都不认识,第一次出来。”

    “你别告诉我,你都没出过北京?”

    “你这话要是头俩月问,我还真会这么告诉你,不凑巧的是,前阵子刚去了趟天津。”

    “去天津?”顾海对这毫无印象,“你去天津干什么?”

    “和尤其一块回去的。”

    一股酸意开始在空气中弥漫,顾海掸了掸烟头,调侃道,“你还和他一起私奔过呢?”

    白洛因沉下脸,幽幽地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车开回去?”

    顾海笑着朝白洛因的下巴上咬了一口,烟味儿顺着下巴闯入鼻息,和野草野花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生性放浪的不羁感。

    “快点儿做个决定,我们第一站去哪?”顾海问。

    白洛因挺为难,“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顾海沉思了片刻,“这样吧,我有个招儿。”

    白洛因眼睁睁地看着顾海脱了鞋,扔到空中,鞋子落地指向西边。

    “得,那咱就往那边开。”

    白洛因,“……”

    第一卷:悸动青春 192找个地方落脚。

    车子开在半路,白洛因打电话朝顾海问:“如果我们一直朝西开,是不是就看不到海了?”

    “也不一定,如果我们一直开,最后开到西欧,也能看见海。”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幽幽地说:“如果我说我想去一个有海的城市呢?”

    顾海一直没回应,某一刻突然来个急刹车,白洛因差点儿和他追尾。

    然后,顾海下车,怒气冲冲地走到白洛因的车门前。

    “出来!”顾海敲了敲车窗。

    白洛因把车门打开,刚一走出去,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压笼罩了。顾海双手支在白洛因脑袋的两侧,犀利炽烈的目光直直射到白洛因的脸上,“刚才怎么不说?”

    白洛因一副懊恼的表情,“刚才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没想起来就完了么?”顾海厉声训道,“咱们都朝西开了三百多里了你才吱声,你知道三百多里要烧多少油么?你知道那些油够咱们吃几顿早点的么?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照你这么浪费,咱们用不了十天就得回去!”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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