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疯[快穿] 作者:青骨逆

    第3节

    大梦一场的药效早在泼完井水就散了,只是少年说的话却久久徘徊。大梦一场么,在绿意婀娜的柳树下,在昏昏的床帏中,朦胧见到的,是他啊……

    陈乂回府换了身衣裳,歇都不肯歇地往宫中赶。

    想见他,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时近午后,靳雨青虽得了快马军报,但却估摸宣武军回城再快也得五六日之后了,所以某人绕进御花园的时候,他压根没注意到。

    书鱼迈着小跑的步子好容易追上急匆匆的陈小侯爷,却见他突然一停,直勾勾地望着远处的凉亭。以及亭下,一个陌生男人正握着皇帝的手,勾画着什么。

    靳雨青两颊绕红,写罢,抬起头来笑了笑,男人夸奖似地点点头。

    一旁的睿小王爷也十分高兴,拽着男人的袖子,瘪起小嘴指着手中的书卷,十分不满他忽视自己的行为。男人笑叹着松开靳雨青的手,端坐到小王爷的身边,耐心地讲解起来。

    陈乂脸色瞬间垮了,一对寒星冷目似要射出冰箭来。

    书鱼听到咔咔骨头攥响的动静,浑身不禁一颤——醋,好大一坛醋哇!

    “那是谁?”陈乂眯起眼睛。

    书鱼拱手:“秦致远,秦太傅。”

    “我怎么不认识?”

    书鱼:“……半月前才封的”

    “哦?半月前?”那不正是他刚到陵州的时候吗。

    听这问话一句比一句冷,每一句都夹杂着火药味,就差来点火星引燃了它。书鱼夹在中间是十万分的难受,只想赶紧脱身,便随口诌道:“奴才给将军奉茶去!”

    亭中男人一身青袍,满头乌丝仅以一根素玉簪固定,大半的墨发垂在肩上,低头间目若秋水含情。儒墨素雅,浑身散发着渗入人心的书卷之气。

    连那最厌读书的睿小王爷,如今也能心甘情愿、服服帖帖的。

    男人提笔,久久不顿,忽然间抬起双眸,向陈乂的方向望来,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接仅短短一瞬,但此一瞬,却似武林高手过招,已经来来回回交手数个回合。

    对方的目光可谓是温和至极,颔首后缓慢垂下。可陈乂霎时胸腔中腾起烈火,大跨步地往凉亭迈去——他娘的,在本将军背后耍手段,挖本将军的墙角,是觉得本将军的枪法不狠是吗!

    陈乂的脚步声都似乎带着恼火,格外重,靳雨青闻声抬头。

    惊喜道:“陈乂?你怎么这么快就……”

    话没说完,陈乂倏忽几步夺至眼前,半跪下来,伸手扶住了靳雨青的头部。先是挑衅地瞥了一眼对面端坐的秦太傅,才将视线回转到帝王的脸上,流转片刻,轻出气地说道:“陛下,臣回来了。”

    说罢,当着睿亲王和秦太傅的面,低头覆住了那两片薄唇。

    靳雨青瞪大双眼:“……!!”

    ☆、龙榻上的将军9

    陈乂是故意朝太傅示威,脑子一热就亲上去了。

    待真正贴上了那两瓣柔软温暖的唇,交错的呼吸间不断地融入帝王特有的龙涎熏香,而靳雨青则瞪着一双眼睛,过近失焦的眸瞳中重叠倒影着陈乂的面容,嘴巴惊地微张。

    这时候,陈乂心下才慌起来,暗恨自己着了秦致远的道,表现的过于激动了。

    但是亲都亲了,陈乂一咬牙一狠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臂绕到靳雨青的后脑,托住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趁着他吃惊的空档,伸出舌尖扫过对方的牙齿,但到底是没敢再往深处去,只挠痒似的舔了舔。

    回过神来,靳雨青一把推开陈乂,一颗心脏后知后觉的疯狂跳动起来,胸腔起伏着换气。陈乂看他跟一口气憋不上来似的,也是心疼,挪过去边抚边低声道:“陛下,深呼吸。”

    “陛下,礼部尚书进宫求见。”

    靳雨青正窘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看见书鱼就跟看见了救星,拐着略微发麻的腿跑了。小睿王正矒着,也被近侍拖着远离了现场。

    陈乂拇指抹过自己的唇角,视线扫到石桌上铺开的几张纸,隽秀小字写着几行诗。

    秦致远拿起一张来,好似刚才一场没有发生过,笑说:“陛下说,作诗的人号玉溪生,在下没有听说过,不知将军听过没有?”

    陈乂眉头深锁,陈府世代为将,虽说文采不及状元之辈斐然,但也是人中姣姣,自然看得出这几首像是在写情。

    “陛下看似爱玩闹,实则所思甚多。”秦致远拿起笔,抿齐了笔锋,在一旁宣纸上誊抄着诗句,竟能将靳雨青的笔迹学个七八分像。抄完,才望向陈乂,道,“将军,就算他再温顺,也是一国之君,率土之王。待陛下及冠,必然要娶纳后妃,届时陈将军该如何自处?”

    “秦太傅,”陈乂起身,居高临下的打断他,“那你又如何?”

    说罢,转身就走。

    秦致远坐在石桌前,捻着纸张边缘哂笑了一下,而后竖笔又写下几个字,也拂袖而去。后来,内侍前去收拾整理的时候,将那堆废纸与一干没用的杂物一同烧了。

    纸上写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离开皇宫,陈乂即刻派人去查了秦致远,发现他背后毫无势力,虽然祖上曾是一方贵族,如今也早已没落,家中父母早年间已经仙去了。秦致远小时身体不好,秦母听信江湖术士的话,为了祛病免灾还将他当做女儿养到十一二岁,家中一堆医书也被他看了个透彻,时而替乡亲们诊治一些疾病,所以乡里乡亲都觉得秦致远是个性子很软的好人。

    但与乡邻的说法不同,陈乂却查出秦致远的《乐逸野闻》能被微服私访的皇帝看到,并不是偶然,而是人为设计的,几家书坊的老板都收了不菲的银钱,远超过书册本身的价值,将这套书摆在了最醒目的位置。

    秦致远有所图谋——陈乂以此提醒了皇帝。

    时值入夜,靳雨青正倦懒地撑着额头,看着几本奏章,淡然地说道:“朕知道。”

    “……”

    “国不可一日无主,也不可一日无相,更何况,睿王也要有一个才学冠世的太傅教导。朕需要一个和朝中毫无瓜葛的人来坐这个位子,朕没有太多的时间,秦致远有真才实学,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了。”他说话间有些疲惫,抬眼看着陈乂抿唇一笑,“只要他是真心为国出力,朕就算被图谋一次又如何。”

    陈乂听得明白,但却意识深处觉得话中有些奇怪。

    靳雨青走下来,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他。

    陈乂疑惑了片刻,翻开大致扫了一遍,神情渐渐不复轻松,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汹涌,但捏着奏册的手指还是用力地发白。

    这是礼部尚书劝谏帝王选妃的奏函。

    秦致远说的没错,晋宇青是帝王,是一国之君,纵然午夜梦回时分再如何对他念念不忘,也分毫改变不了这个最大的事实。即使皇帝不说,下面也有千千万万的臣子百姓逼着他,让他传承国嗣,以延国脉。

    君臣之分,永远都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地板上发出轻落的脚步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是裸着两只脚的,莹白的脚踝在裙摆之下若隐若现,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一只手取回奏折,翻到最后一页,一支朱红小笔出现在靳雨青的手中,他出声笑了笑,道:“你说,为君者,如何才能成就大业?是抛情弃爱还是手段狠绝?”

    可不管哪一样,作为靳雨青本身,恐怕都做不到,所以他只能找别人代他去做。

    抬手一批划,整洁的奏纸上多出几个张狂的字,最醒目的莫过于一个“驳”,而后便随手往案上一丢。

    “大晋一日不定,朕便一日不成婚。”待天下大定之日,也就是他靳雨青离开此处之时了,更加没必要去祸害无辜人家的宝贝闺女。

    陈乂袖中的手紧紧攥着,在陵州的队伍昨日回来了,也带回了一颗他专门在当地首饰铺子里订做的一颗琉璃珠,材质并不罕见,罕见的是特殊的内雕工艺。

    今日他一是打算提醒皇帝要小心秦致远,二是想为当日凉亭的鲁莽道歉。只是如今看来,恐怕哪一样都不需要。

    “所以陛下要为了大晋断情绝爱吗?”陈乂勉强挤出个笑脸问道。

    靳雨青看着窗外无尽的黑夜,烛影似一双无形的手掌,从他被照亮的那半张脸缓慢向下抚摸,绕过微动的喉结,沿着脖颈前的凹陷流泻而下。

    他回头,挑起嘴角,小动物般狡黠:“朕不是还有你吗。”绕着陈乂来回走了两圈,又不满的扁扁嘴,“怎么不管朕在外面安排多少暗卫,你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

    你那些暗卫看见是我都自动无视好吧。

    陈乂腹诽一番,眼神随着靳雨青的浅色薄袍打转,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十分真实,想着自己当初日夜兼程从许南山赶回来,不过是为了见他一面。如今倒是见到了,却又觉得不甚满足,更何况,宫里还多出了那么一位极讨人欢喜的太傅,学识文采样貌样样都比自己高出一茬。

    这么想了一回,心里更加阴沉,瞄着靳雨青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就胸中发热,脑子一浑就伸出了手去。

    靳雨青还念叨着以后要再多安排几班暗卫,突然视线里一闪,半身向下一压,躲过了突来的袭击,退后两步立即调整姿势,劈手向前夺去。

    陈乂下意识回抵,两人寥寥对了十几招,靳雨青刚泡过澡,衣料宽松不便,很快就力所不及,直接向后翻到了榻上。

    “无耻,你偷袭。”靳雨青喘着气笑道。

    陈乂也懒怠解释,只目光不移地盯着他敞开的胸膛,大片的白缎衣料铺在床上,活动过后的白皙肌肤蒸出了一层朦胧的潮红,线条优美的锁骨随着呼吸的平复起起伏伏。许久,才从逐渐放大的悸动中回复过来,擒着靳雨青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气,但却远不足以伤害他。

    “你想做什么?”陈乂吞了声口水,勉力将自己的目光定在青年的面孔上,防止自己忍不住往下窥探,毕竟那腰间就剩一条细窄的绳带了,略微一挣就春光毕现。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扶持睿王,洗换朝堂,重用秦致远,甚至不婚。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靳雨青眯着眼睛看他,下半身被压制的动弹不得,他便挺了挺上身,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

    轻道:“朕要是说……想要天下呢?”

    陈乂先是被这五个字给震住了。天下一直动荡不安,分久合、合久分,曾经十数个小国竞相争霸,直到□□横空出世大晋建立,才形成了如今四方对峙的短暂和平,尽管这平和的表象之下,是各国虎视眈眈的觊觎。

    晋朝传衍五代,每一任君王都竭尽全力维系着明面上的平和,而眼前这人竟然说要天下。

    “陛下,您是认真的?”

    靳雨青眨眨眼,却不说话。

    这不是葡萄甜不甜、苹果酸不酸的小问题,而是万万人的性命与万万尺的疆土。

    靳雨青看他表情复杂又认真,似乎当真在思考如何打这天下。突然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推开陈乂跳下床榻,几步斜靠在案边,光着小腿跪坐在绣垫上,在堆地横七竖八的奏章里翻了翻。

    折子在眼前一扇再扇,靳雨青翘着脚趾打了个哈欠,才想开口说话,眼前就堵上了厚厚一层阴影。

    他抬头,陈乂也半跪下来,两轮瞳色被跳跃的烛光反衬的黝黑难测,挑起靳雨青落在肩上的一缕头发,在指尖出神的捻了捻。

    靳雨青不住往后退了退:“……陈乂”

    “君要天下,臣必万死不辞,别无二话。”

    陈乂沉下肩头,几乎要将头颅埋在帝王的肩上,衣上的安神香被体温蒸热了源源散发出来,缭绕在两人周身,他用悱恻如情话的口吻,说着令中州四国无不骇然的誓言。

    靳雨青楞住,嘴角戏弄的笑容渐渐敛了回去,方才一番“不过玩笑,逗逗你罢了”的荒唐解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陈乂是当真想为他打天下的啊。

    这一刻,面对伏在自己肩头的陈乂,靳雨青很是动容。不禁抬手轻柔地抚了抚他的发鬓,把一声未出口的叹息悄然咽回了肚子里。

    只可恨,这只是个任务世界而已,到底不能与他长久相伴。

    却也不知,到了必然要分别的那一天,这段感情对陈乂来讲是好是坏。

    而此时,陈乂在想,天下之争,早晚有一天要搬上各国的沙盘。

    既然在中州版图上,那唯一一把真龙天子的宝座只可能坐着一个人——那么为什么不可能是大晋呢?为什么不能是他眼前这个目光明亮的少年天子?

    他的陛下,头戴玉旒金冠,身披五爪金龙;号角声起,礼乐齐鸣,金殿之上震袖一挥,普天之下莫不俯首称臣!

    那该是一副怎样令人心潮澎湃的景象!

    陈乂归根结底是宣武将领,他身体里留着宣武铁军的血,此刻他身上属于武将的每一寸,都因为那样一统天下的恢弘想象而叫喧不止。他也期待着,宣武族人每一代都期待着能够再次征战沙场,用手中长枪征服一切。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起身撤开,踌躇片刻从袖口拿出一颗圆润的琉璃小珠。

    珠子小指指腹大小,用一根细小的银链串着,透着丝丝或蓝或绿的光泽,里面雕了一朵白兰,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靳雨青二丈摸不着头脑,抬眼瞧了瞧他,“这是?”

    陈乂眼神柔和下来,道,“陵州的特色物件,臣看着精致就给陛下捎带了一颗回来。”

    靳雨青指指自己:“我戴?”

    “只是好看而已。”陈乂解释了一下,却拿一种与语言完全不符的暧昧眼神看着他,几分期待,几分深陷如水的柔情。

    “……”

    两人对视好一会,靳雨青一面觉得他心口不一小傲娇,一面又觉得心里发暖,十分感动。然后扭头道,“不戴,娘里娘气的。”

    十动然拒,做人就是这么有准则。

    陈乂靠近了几许,忽然弯腰将靳雨青越膝抱起,未及他惊呼出声,又已将他稳稳当当的放在了榻上。然后捞过靳雨青的手,将琉璃珠轻轻放进他的掌心,指腹在那柔嫩地舍不得离开的软肉上摩挲了几下,无奈叹了一声:“那便不戴吧,不喜欢扔了便是,也不值钱。”

    掌心被他指头上的薄茧轻轻挠着,酥痒的感觉顺着胳膊传上来,靳雨青七转八回的想了一通,慢慢握紧了琉璃珠,似是怕陈乂当真抢走扔掉。

    “夜深了,早些歇下吧。”陈乂低声笑了笑,将半面帏帘放下。

    靳雨青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隔着一层薄纱望着帘外的自己,他脸上的表情模糊不堪,嘴角却微微有些浅显的弯翘,漂亮的眸子时不时的在手心的琉璃链上打转。

    他看似是很好懂的模样,乖顺无暇,谁都能猜上两份,可谁也不能全部猜透。

    他心里说不定还住着条狐狸,陈乂这么看着他,几度想将手伸过去,穿过帏帘,去摸一摸那片毛茸茸的头顶,抑或再亲一亲。

    又暗叹,真该叫副将回京的时候偷偷稍点“大梦一场”的,看看他心里头到底装的是什么。

    是否当真一片赤诚,全是大晋。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陈乂默默将手背回身后,慢慢道:“陛下放心,这天下,终将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陈乂走了许久以后,书鱼进来灭灯,发现皇帝还没睡,垂着两条腿靠在床沿,捏着一颗漂亮珠子看的专注,竟连他推门进来都不知道。

    书鱼瞧见他手中的珠子,突然奇怪地笑了两声。

    靳雨青白了他一眼。

    小太监走过来拖长了音调,“陛下,睡吧!定情珠子什么时候都能看的。”

    他自己胡思乱想的正开心,一时脱口而出:“你懂什么!”

    书鱼笑应:“是,奴才不懂。只是夜很深了,陛下再不睡明儿早朝就要困得睁不开眼,也就看不着陈将军了。”

    灯灭,靳雨青终于回过味来,出声叫住了书鱼,“等等,你再说一遍。”

    书鱼停住脚,笑着说,“陛下久居深宫,怕是不懂民间这些小玩意。这是陵州的兰花珠儿,是这几年南边民间忽然兴起的。说是这白兰象征感情纯洁无暇,多是公子们送给心上人儿,私定终身的。”

    一顿,又掩起嘴打趣他们家皇帝道,“定是将军送您的吧,陈将军也是有心的,之前还吃了秦太傅的老陈醋呢,您可没见着,那坛子醋味可是熏着奴才了!”

    靳雨青满脑子都回绕着那句“私定终身”,霎时觉得手里的珠子烫手的很,怪不得陈乂送给他的时候表情温柔的都能挤出水来,原来是……是欺负他不懂当地民俗!

    “咳咳……你先下去吧!”靳雨青不忍细想,干咳两声,挥挥手把书鱼遣了出去。

    书鱼很懂,笑意盈盈的离开了寝殿。

    ——陛下定是想一个人,默默的,悄悄的,品尝这份甜蜜。

    而靳雨青这边……

    雾草,这要是堂而皇之的给带手腕上了,那不就是等于昭告全天下,我是有主的人了吗!再说了,现在全天下都在编造他和陈乂的野闻八卦,有的没的都够生一窝小黄兔的了!他再带个定情珠出去,这不是平白给戏楼添话本的节奏吗。

    ……

    小侯爷是个计划通

    作者有话要说:

    卖个萌~(≧▽≦)/~今天大粗长,对吧

    另,个毛今天又考试,求各种锦鲤啦~

    ☆、龙榻上的将军10

    平稳的日子过了一阵,天却已经入了秋,树叶尚未脱落,黄绿斑驳地挂在梢头。

    男孩子的个头总是拔的很快,再加上每日大强度的武艺训练,睿王好似抽柳条似的,身高蹭蹭的长,反倒显得身子更加瘦了许多。

    秦太傅将睿王教导的十分出众,与头几个月比简直就是换了个人似的,总是不再那么胡闹了,装的颇是正经,在靳雨青面前也能拽上几句诗词歌赋和治国道理了。

    秦致远以太傅之职入朝,很快显露出他的绝妙手腕来,将前朝一滩烂泥似的迂腐文官整治的井井有条。其中不免有些狠辣手段,得罪了不少守旧派的势力,但后头有当朝天子顶着,再多的弹劾折子都只能躺在皇帝的御案上腾灰。

    靳雨青顶下重重压力,将秦致远一步步的提拔上来,其间各种特殊关照,都把陈大将军嫉妒的瞪出火来。

    很快,秦致远在朝上的排位从最末站到了最前,甚至比陈小侯爷还要官高两阶。这让陈乂十分不满,但是散了朝仍要自讨不痛快,走到秦致远跟前,酸溜溜地叫上一句“秦大人”。

    在大晋落雪时分,靳雨青一道皇旨落下——让百官再次议选丞相,朝中也因此难得沸腾了一番。

    终于,大雪初霁。

    秦致远拿起整齐折叠着的官服,屏退了仅有的小厮,独自站在铜镜之前,将象征着百官之首的丞相朝服一丝不苟地穿戴。

    罢后深呼了一口气,走到侧屋中,朝一对牌位跪拜叩首:“爹娘,儿子终于走到了这一步。致远定不负父亲教导,将秦家复兴。”而后张了张口,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目中一亮。

    门外小厮是打小就跟着他家公子的,公子为了能入仕吃了多少苦头也只有他看的见,每次糟了挫折,公子都是把自己关在侧屋里,沉沉默默一夜,第二日出来却又是温言和笑的。

    如今公子如愿,他竟是忍不住先抹了把泪。

    屋中秦致远拜罢父母,低头看着自己胸前朝服的绣饰,独自惶惶了许久。直到脚都跪麻了,才巍巍站起来,从隐蔽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

    他将木匣中仅有的一枚玉佩仔细擦净,小心翼翼地佩在腰间,唇畔微微勾起了几许。

    “终于,终于更近了一些。”

    宫中。

    靳雨青咬着笔杆子批阅奏折,殿内摆着几盆花匠倾心培育的观赏白梅,也未点熏香,幽幽地一股自然清新的香气。手边是太医院新研制的药酒,酒性不烈,尤其适合这种季节交错的时节小炉醅热了饮用,满口留香。

    他喝得不错,后又听说对通筋活络很是有效,遂也派人给陈乂府上送了一些,那人常年在演武场上训练,想来多少喝些也有益无害。

    朝中有了丞相压阵,他个皇帝终于能袖手坐闲了。凡是懒得管懒得看的,通通一股脑都往丞相府里派。

    小口嘬着药酒,靳雨青握着朱笔也颇有些心不在焉的,眼下大晋一路顺遂,却也不知还会不会有战事,他又何时能够摆脱这身龙袍,赶紧脱身去往下一个世界。

    每顺利走完一个世界,他就能获得一定的“帝王值”积分,照系统的话来说,只有积分累计到了一定程度,才会触发“返回真实世界”的隐藏条件。

    所以说,没有积分一切都白搭!

    前几个世界他尚且手生,拿到的积分并不多,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啊。

    可是一想到某个人,竟也有些舍不得。

    正郁闷地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到底有多少分数,殿门突然被人猛地推开,书鱼一路踉跄地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连声直叫“陛下!”

    “慌什么慌什么,兔子咬你尾巴啦?”被打断了思路,靳雨青皱了皱眉。

    “死、死了!”

    靳雨青纳闷:“……谁死了?”

    书鱼喘了几口气,才掏出一封信来,火漆封印,白羽加急,封上字如血书。然后才咬清了口舌,扶着胸口,清晰地说道,“封国太子封宇,死在了我们广南郡县城的集市上!”

    靳雨青眸孔骤然一缩,一把将信夺走。

    当初令陈乂秘密成立情报暗军的时候,便也立下了一整套的传讯制度。寻常消息普通封笺即可,重要讯息可以朱笔加急,以此一一逐级往上,唯有十万火急片刻稍等不得的情报,才得以火漆封印、血书题字,此封信更是附以白羽,千里加急送回京都!

    靳雨青粗鲁地撕了封口,将其中内容快速阅毕,神色愈加凝重,后牙咬地咔咔作响。

    他就该知道,就该知道!

    当日陈乂订亲时他改了世界线,此后一直没什么动静,北方边境平和有序,西部也治理的井井有条。他原以为不会再另生什么事端,就此安安分分走到系统判定大晋挽救成功,他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果然,事情没那么容易。

    ——封国动了。

    广南、云州是大晋与封国接壤之地,往来两国因为这两块地方是争吵不休。封国地势偏南,多山岭丘壑,密林之中还密布雾气毒瘴,能够耕种的土地少之又少,广南云州就变成了最炙手可热的土地。

    往上百年,封国与大晋曾有一战,封国国君战败,将广云两郡割给了晋国。两郡并入后,再不用缴封国治下的高昂赋税,生活反而稳定了许多,民心也便齐了。

    毕竟百姓并不在乎头顶那片天姓什么,只要日子过得舒坦,姓什么不是姓。

    如今封国有所异动,正是想从这两郡下手。

    只是靳雨青却没想到,他们下手的方式竟然是先献祭了自家的太子!

    封国老儿真是好狠的心,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就这么轻易地给舍弃了。说得好听的是太子封宇为国捐躯,说的不好听的,不过是封国国君血亲相残!

    靳雨青气地狠狠一拍案,腾身而起。刚一起身,忽然眉头一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长袍一掩,匆匆跨出殿门。

    “丞相呢?!”

    书鱼紧跟道,“许是在睿王那里。”

    “宣!”靳雨青想了一瞬,又改口道,“罢了,朕还是自己去吧。”

    绕过回廊,书鱼还是发现了端倪,吃惊了一声:“陛下,您的脚……”

    “无妨。”靳雨青摆摆手,扶着廊柱歇了片刻,又继续前进,步履一拐一拐的,高低不平。书鱼瞧着心里着急,方要开口劝上一两句,就远远望着前面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青衣布衫,墨发披垂,怀中抱着几本旧书。

    虽然已官拜丞相,若非是上朝时分,秦致远入宫教授小王爷读书时,还是喜欢穿着自己的朴素衣裳。打远一看,像极了一缕柳叶清风,端的是和风煦煦,清爽无比。

    书鱼吊着的心安稳地落回了肚子里,这位秦丞相不仅文采出众,更是一位杏林圣手,有他在,倒是不急着大老远地去叫什么御医了。

    秦致远也看到了他们,就地停下脚步退至路边,行了王礼。

    “丞相,陛下正要找你呢。”书鱼堆笑道。

    “臣也正好有事启奏陛下。”秦致远笑意款款,眼神在皇帝的脸上扫过一回,极其敏锐地落到了靳雨青的脚上,“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容许臣先行为陛下诊治一番?”

    “有劳丞相……”

    “书鱼!”靳雨青一瞪眼,堵住了内侍的话。

    秦致远还是温和地笑了笑,“臣看陛下站立不稳,半身右斜,脸色也不甚好……想来许是路上走得急崴了左脚。若不及时查看一二,怕是留了什么遗症就不好了。”

    见靳雨青还是不肯,秦致远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便又说道,“不知陛下觉得通络酒效果如何?”

    通络酒?

    靳雨青闻言看向了书鱼。

    书鱼低头,“就是陛下近日爱喝的药酒,也是丞相给调配的。”

    “……”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陛下整日案牍劳形,筋骨难免生涩疼痛。”秦致远说着从腰间小囊中取出一串手钏。靳雨青看到那小囊旁边,还挂着一块雪白的玉佩。“这是臣家乡一种特殊的药石,又用药液炮制过,戴在手腕上能缓解陛下腕部的酸疼。”

    朕提拔你是让你做丞相不是保健医的!另,怎么我手疼的事你都知道?!靳雨青心底咆哮了一番,回头又去瞪书鱼。

    书鱼默默移开了目光:不怪我呀陛下,丞相三天两头缠着我问这问那,没办法呀陛下。

    “……要你何用!”靳雨青默默嘀咕了一声。

    正跑神,秦致远轻轻握住了靳雨青的手腕,略微泛凉的触感让人心里短了一拍。靳雨青刚想抽回,却见秦致远已经将那药石手钏挂在了他的腕上。

    已被体温暖热的药石衬在手上,倒确实十分舒服。

    他不好回应对方诚挚的目光,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

    “脚疼吗?”秦致远往前迈了半步,伸手想去扶靳雨青,“臣……”

    “丞相!”靳雨青低喝一声,甩开了袖子。

    秦致远一时怔住,手臂也凝滞在了半空,双眸中聚起的光华也在这声低喝中渐渐暗淡了许多。他目如画笔,将帝王眉眼描摹了一遍。

    喃喃道:“陛下,您真的……不记得臣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成狗,也是扑街的节奏_(:3」∠)_

    朕不能一个人狗带,于是决定拉着丞相一起狗带。

    封国献祭了太子,朕只好献祭丞相了【啥!

    ☆、龙榻上的将军11

    靳雨青脸上呈现出一种迷茫的神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思索间目光落在对方腰间的玉佩上,觉得那东西无比的眼熟。

    他其实是在原主的记忆库里寻找关于秦致远的信息,但似乎时间过于久远,或者说这对原主来说也并不是极为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关于玉佩的内容都是模模糊糊的,就算深挖,也挖不出更有用的内容来。

    一时想得入神了,完全忽视了身边的正主。

    而在秦致远看来,皇帝仿佛陷入了深沉的回忆,目光也愣愣地看着自己,神色颇为无辜乖顺。他心里有千般万般的话想说出来,就同很多年前一样,同这人坐在水声潺潺的河边,捧着刚从炭火堆里拨出来的烤地瓜,一边热乎乎地剥开烤的金黄的地瓜皮,一边慢悠悠地说笑到天都黑尽。

    秦致远心中郁郁,往前迈了半步,手指刚触碰到晋宇青的衣领。

    一抬眼,却见正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的陈乂。他沉默片刻,退开一步,缓缓放下了手。

    直到陈乂风风火火地站定在自己面前,靳雨青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眼角一弯,笑道,“你来啦?”

    陈乂左看看垂目寡言的秦致远,右看看眉目舒朗的皇帝,温声应道:“嗯。”然后就上下打量着靳雨青,似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挂着药石手钏的手腕被长袖遮掩住了,陈乂的视线恰好落在空着的那只手腕上。

    眸色明显地深了一深。

    “你来得正好,想必封国太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靳雨青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觉得有陈乂站在自己身边,整个人都安心了不少,连刚才与秦致远之间的那种诡异气氛都顷刻散的无影无踪。

    “我知道。”陈乂说,无声无息地摸了下他的手背,关怀道,“冷不冷,回宫说罢。”

    靳雨青点点头,罢了一皱眉,书鱼意会,很快传来了龙撵。陈乂看他上撵的姿势很是奇怪,一只脚不敢用力,便一弯身,直接将他抱了上去。

    陈乂先是查看了一下靳雨青受伤的脚踝,军中受伤的机会很多,他常年训练,对这种简单的外伤很有应对的心得,确定皇帝不过是扭伤而已,并无大碍。

    然后小声与他说谈了两句,将撵上备着的毛绒小毯铺在他的膝头,偷偷握了握他的手,才让人起撵。

    秦致远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两人偷情般交错的手指。原来他并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而是根本不想让自己触碰。

    不是那个人,就算医术再高超,对他来说也是空无一物。

    帝王撵慢慢在视线中远去,秦致远眺望了一会,视野忽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地严严实实,楞了片刻,他才回转目光,将视线的焦点凝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丞相。”陈乂道。

    秦致远也礼数周全:“陈将军。”

    陈乂撇了下嘴角:“丞相如今已位极人臣,如今还想再图谋些什么?不如跟本将说一说,或许我们图谋一致,还能联手一二。”

    丞相纤长的睫毛在寒风里抖了抖,若是单单看去,这位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丞相的确是长的绮丽无比,单那眉眼,就抵得过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而且他还比那般的美人们雅致。

    若说皇帝身上还有那么一层与生俱来的金土之气、奢逸之风,那这位秦丞相可当真称得上是一朵清水芙蓉,淡雅馨香。

    但陈乂却就是不喜这副面貌,只有男人之间的本能争斗,才能察觉到这位文雅之极的白脸丞相其实肚子里的沟沟道道丝毫不比旁人少上几条。

    秦致远抬起双眼,儒雅中透着几分金戈之气,他说道:“本官所图恐怕不能与将军共谋。想必……将军也不愿与我共享吧。”

    陈乂也讽道,“既然丞相明知我不愿与人共享,又何必非要图谋?难道丞相之前劝我之言,都是虚言妄语麽?”

    冷凉的空气里传来一声低笑,秦致远似是嘲笑对方,也是嘲笑自己。他看了看陈乂,忽然奇怪地问道:“对陈小侯爷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命,钱财,亦或者是权贵?”

    陈乂扬起头颅,“命与权财自然非我所图。”

    秦致远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却又觉得本应就是如此。那位君主,何时看错过人呢。

    “丞相如何?”陈乂反问。

    静默许久,秦致远吐息如兰,但说的话却十分俗气:“权贵。”

    陈乂微微一怔。

    秦致远没有再解释,将怀中书册典籍抱紧了些,双臂拢紧,好像正在拢抱着什么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痴迷,却也是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浅笑。

    “罢了。”过了会,他才叹息一声,“劳烦将军转告陛下,封国一役,非战不可。”

    “……”

    丞相迅速陷入对形势的揣摩中,凝神分析道:“封国朝内不和早有传言。封国国主性情暴厉,嗜血好战,而太子宇却脾性温和,主张治国以和。他们父子二人政见之争已势同水火,如今太子宇于我大晋国内暴毙身亡,想来事情定不简单。”

    “封国四皇子封诚为人阴恻,却极懂如何讨国主欢心。太子宇的死,不仅是给封诚腾笼挪位,多半也是封诚计划中的一环。以封诚父子的心性,此事无论我朝做出如何回应,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想必已经筹备好了攻城大军。”

    陈乂附道:“南边传来消息,封国的确正在秘密调动军队。”

    “来日上朝,我会当朝启奏陛下以早作打算。广云之战势不可免,还望将军也提早筹划。”他看向陈乂,定道,“宣武军沉寂太久……也该到了长剑出鞘的时候了。”

    陈乂捏了捏拳头,势要为大晋、为他的陛下打下一片大好江山的雄心抱负,突然被秦致远下一句给浇了个底朝天。

    丞相幽怨地吐出一句话:“将军尽管在前线好好打仗,你若战死沙场,下官会替将军照顾好陛下的。小侯爷,你说……帝王之心能持续多久呢,是一年两年,还是五年十年?到时候将军冢里衣冠长埋,陛下恐怕会记你一辈子吧?”

    陈乂:“……”你踏马能不能别咒我死?

    “秦致远!”

    秦致远轻飘飘地转身,丝毫不理会陈小侯爷的蕴恼,抱着书册往别处去了,徒留风中一缕苦涩的药香。

    陈乂嫌弃地揉了几下鼻子,回身往永安殿去。

    走远了几步,秦致远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对方阔步而行,风华熠熠,不禁苦笑一声:“即便是黄泉长驻,也比他不记得我要好的多。”

    靳雨青被人扶到榻上,褪了鞋袜,脚踝敷上了一块浸了镇痛药液的小帕。头也没抬地就唤书鱼,叫沏壶暖茶来喝。

    未多时,茶就来了,端茶的手远比书鱼的要筋骨分明,虎口处的薄茧很具有代表性。

    饮了茶,靳雨青挑起眼睛,朝他身后寻了一番,并没见什么其他的人跟来。

    “他没来。”陈乂道,“陛下想他?”

    靳雨青:“你跟丞相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谈了谈男人之间的话题。”

    “……”

    陈乂接过空掉的茶杯,随手放在旁边的案几上,长臂一伸将帝王从榻上揽进了怀里。靳雨青一惊,下意识挣动了一下,随后被用力按住扣在对方的肩窝里,也便动弹不得了。

    “你们肯定说什么了。”靳雨青闷声断定道。

    陈乂动了动,忽然眉头一抿,又将他提出来推倒在榻上,欺身而来,伏在他身上上下一番乱寻。男人的大腿压着他的下半身,窸窣动作间不断摩擦着脐下小腹。

    靳雨青慌张地盯着某人的一张俊脸,不禁吞咽了几声唾沫。帏帘昏沉,珠纱撩动,屋中炭火烧的又极旺,他只觉得被摸地浑身发热,尤其小腹,更是有了异样的感觉,挺身不自觉地去蹭了蹭陈乂。

    陈乂在他颈边嗅了嗅,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颊,靳雨青当真可耻的有了感觉。

    “陈、陈乂,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陈乂抬起脸来:“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靳雨青被他炽热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心虚地移开视线,露出了颈间更多的光裸肌肤。

    靳雨青脑内畅想着,脚趾也愉悦地岔开又合上。哎呀呀,守身如玉二十一年,这回难不成要破戒?不过头上似乎还有一桩军国大事没处理呢……

    噫,一觉醒来应该也来得及吧!

    瞧瞧,陈小侯爷这一双幽深似墨的眼神,听这如狼似虎的喘气声!啧啧,这粗暴的扒衣方式。

    绣金衣衫大开,靳雨青耳后臊地一片通红,表面上却咬紧牙关作淡定。

    脸上面瘫如中风,脑内疯狂如抽风:

    第一次开房,请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在线等,很急的!

    陈乂摸呀摸,终于摸到了他的手。

    靳雨青自觉地张开五指,去拢他的手指,胸腔一起一伏地。许久才迷蒙地睁开双眼,疑惑地瞧了瞧突然停下了动作的陈乂。

    “你继续呀……”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呀 作者并没有狗带。

    作者带着丞相一脚踏入了狗带的大门,丞相突然站住了,对我说:

    本丞相这么萌,这么能轻易狗带!

    ……

    然而丞相又是个路痴,我只好又带着他回来了……

    别打我,打我也别打脸,谢谢合作

    ☆、龙榻上的将军12

    靳雨青轻轻一喘:“你继续呀……”

    第3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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