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奉告 作者:诗人达达
第11节
但事实是，陆萧潇确实真的喜欢过张筱雅。至于这种喜欢是否上升到爱的层次，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萧潇因为张筱雅的案子，不惜违反纪律的曾经试图绑架自己，当时陆萧潇那苍白的面色红肿的眼眶再一次从周怡瑶的脑海里忽闪而过。
周怡瑶轻轻的摩挲着画册硬硬的封面，冰凉的温度透过手心，让她觉得渣吧的慌。
不可否认，即使对于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周怡瑶依旧吃醋，甚至嫉妒。对，她嫉妒张筱雅也好季未染也罢，曾经陪伴陆萧潇度过那么长的青春岁月，即使去世了，也可以让陆萧潇奋不顾身的去做一些不可预估的事情。但她更担心，她担心这个东西再一次引起陆萧潇对于张筱雅的回忆，然后这回忆又推动陆萧潇在一次又一次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危险的任务里面忘乎所以的不顾性命。
周怡瑶不想再让陆萧潇在这种拼命搏杀的第一线干下去。这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一颗定时炸弹。
她沉着眼睑，深深的吸了口气，快速的翻开书页，动作麻利的把中间有字迹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揉成团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想了想，又撕了其他的几页，然后合上书，没事人一般的从新回到了刚才的活动室。正迎上刚刚接完电话正在找她的陆萧潇。
“我们走吧。”周怡瑶拉了陆萧潇的手，“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队里的电话。”陆萧潇呼了口气：“有个抢劫案。我把你送回去，得回去。”
“外面这么大雨，你还要去？”周怡瑶有些不开心的皱了皱眉：“警察局缺了你不行啊？”
“这事儿归我们管啊。”陆萧潇好脾气的哄着：“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过去看看，如果人手够的话，我很快就回来啦。好不好？”她撑着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
“对了，这个东西是一个小姑娘让我给你的。”周怡瑶把画册递给刚刚启动了车子的陆萧潇：“她说是张筱雅让她给你的。”
陆萧潇的神色变了变，接过画册：“这书，是我送给小透的。是小透吗？”
“是啊。是叫小透。”周怡瑶不动声色的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显得有些疲惫。
“给我一本画册是干什么？”陆萧潇不明其意的粗略的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什么，“这里面的页都掉了，还有的撕坏了。”她现在着急回警局，也顾不上细看，把画册放在后座，开了车：“瑶瑶，是不是累了？”
“还好。就是有些头疼。”周怡瑶确实有些头疼，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没事，一会儿你正好顺路送我回去。然后你开车过去吧，还快一些。下着雨不好打车。”
陆萧潇想了想：“好，那你饿了就先吃东西。我要是回来的早，咱们再去吃晚饭。”
周怡瑶点点头，她现在不饿。她有一种做了贼一样的感觉，有些后悔把那几页撕下来，但事情已经做了，总之陆萧潇没看出来。下车的时候，她搂住陆萧潇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陆萧潇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周怡瑶，周怡瑶却笑：“早点儿回来。”
☆、第53章
容艺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抬手一边倒酒一边笑着看周怡瑶：“你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跟魂没了一样？”
周怡瑶没精打采的看着因着喝酒满面红光的容艺：“我不高兴啊。”
“你怎么天天不高兴啊。”容艺拧着眉看了看她：“你再这样，我真的要从新追你了。”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跟叶思琪不是过的挺好。”周怡瑶拿了酒杯抿了一口酒，她这几天一直在低烧，自从上次从孤儿院回家之后，连着四五天了，一直不舒服。陆萧潇当天半夜才回家，那时候周怡瑶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吓得陆萧潇直接把她带到了医院，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输了一晚上的液。第二天又顶着黑眼圈去上的班。
为了不让陆萧潇这么累，周怡瑶那天上午就从医院回了家，浑身酸痛的在家挺尸了一天才终于好些了。
但她心里面知道，这生病不仅是因为大雨天冷热交替不均，更重要的是她那一块心病。所以她今天必须要见见容艺，她不能让这个秘密把自己憋死。
“所以呢？”容艺看着周怡瑶：“你把书页撕了，然后烧掉了。就这么点儿事儿？”
“是啊。就这么点儿事。”周怡瑶双手一摊，脸上依旧不怎么开心：“可是我又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事实上我确实做得不太光明正大。”
“哎哟喂，”容艺笑了：“我们的周大律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你现在可是没有半点儿在法庭上的风采。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她看着周怡瑶那一张冰山脸，呼了口酒气：“小瑶瑶，咱们这么说吧，重情重义，算是你们家陆木头的优点。是吧。”
周怡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容艺又说：“你老实说，你看上她，是不是也看上了她这一点？”
“算是其中一点吧。”
“可重情重义却又不懂得拒绝，这就是个大缺点。张无忌知道不？金庸里那个明教教主？身边儿围了四个女的啊，他都喜欢，但他最喜欢赵敏，是不是？可他喜欢一个还不够，对其他几个又不知道拒绝。最后他又不能四个都娶来当媳妇，你说，是不是害了其他几个人，又害了自己喜欢的人？”
“没看过。”周怡瑶摇头，“不过听你这么说似乎是这样。”
“那不就结了。”容艺一拍手：“陆萧潇不就这样吗？她明知道季未染对她有意思，她又不拒绝，你看，你也生气，那小狐狸精也未必好受。是不是？”
“可是张筱雅已经去世了。”
“是，去世了。去世了还不消停。”容艺哼了一声：“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我就觉得，你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亲口跟她说你爱她，你要死了，哦，你要离开这世界了，你又给别人留一条这样的信息，是要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活着了？还让不让人继续建设社会主义了？还让不让人愉快的谈恋爱了？”容艺最里面一套怪异的道理说的掷地有声：“小瑶瑶，所以我说，你这事儿，干的挺好。烧了干净。书，你也给她了。是不是？还减免了以后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分手的危害，一举几得，你干嘛不开心？”
“话是这么说，”周怡瑶摇了摇头：“可是我就是觉得……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爱情里都是自私的，你还想厚道，哎你看看宫斗戏里面那些后宫妃子们，有几个厚道的最后活到最后了？”容艺点了点周怡瑶的脑袋：“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能活到起码三十几集的，现在，我觉得你可能第一集就被皇后什么的打入冷宫了。”
周怡瑶叹了口气：“我看我可能就是跟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在一块儿待时间长了，浸染了社会不良气息。”
“我看啊，”容艺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是跟陆萧潇那种木头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不知道这世间险恶了。”
“别的别说了，”周怡瑶放下杯子：“你给我十万块钱。”
“干嘛？你连十万块钱都没有？”容艺有些惊愕的看着周怡瑶。
“你把季未染家里砸了，我得去给你收拾烂摊子啊！”周怡瑶哼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下次你再要干这事儿的时候，能事先通知我一下吗？”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还要给那小狐狸精钱？！”
“你给不给，不给的话我自己出。你就看你良心过不过的去吧。”周怡瑶撇了撇嘴。
“给给给。”容艺拿起手机给周怡瑶转了钱过去：“怎么着，用不用我亲自上门赔罪啊？”
“得了。”周怡瑶看了看手机：“我怕你再跟她打起来。”
因着周怡瑶的生病和陆萧潇的忙碌，本来定在周四跟季未染的饭局被拖后到了周日。一路上陆萧潇都显得有些紧张。而坐在她身边的周怡瑶却显得又轻松又愉悦。她几次张口想问周怡瑶这事儿究竟打算怎么谈，却又几次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索性不问了。
晚餐约在了一家高档奢华的餐厅，可以容纳十个人的包间又大又安静。三个人坐在那里更显尴尬。季未染显然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事情里面脱身出来，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陆萧潇坐在两人中间，低着脑袋看着桌子上的菜，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怡瑶让服务员给三个人都倒了酒，举起酒杯对季未染晃了晃：“小染，你不介意我跟着阿潇一起这样称呼你吧？”
季未染有些局促的举起酒杯笑了笑：“不介意啊周姐。你太客气了，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坐在一起，就是朋友了，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见。”周怡瑶笑了笑，“咱们仨先碰个杯吧，一边吃一边说，要不一会儿菜都凉了。”接着，站起身隔着陆萧潇跟季未染碰了个杯，又调皮的故意闪过了陆萧潇的杯子，冲着她挤了挤眼睛。
这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却依旧被季未染尽收眼底，面色更加苍白。
“小染，”周怡瑶放下酒杯，慢慢悠悠的说：“上次我朋友对你做的事情，确实非常过分，但既然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的事儿做的，不管我知道不知道，这事儿，我扛下来了。我替她给你道个歉。你所有的损失，她都会赔偿你。”
季未染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但还有件事儿，我想，既然咱们仨今天坐在这里了，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周怡瑶看了看陆萧潇，“阿潇，要不，你跟小染说？”
陆萧潇愣了愣，吸了口气：“嗯……小染，瑶瑶，是我女朋友。”
季未染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洒出来的红酒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扩散开来，低声说了句：“是……是这样。”
“所以，”周怡瑶笑了笑：“我朋友那天看见你跟阿潇吃饭，就以为阿潇在外面背着我拈花惹草来着，我这朋友太冲动了，没有问清楚，不知道你跟阿潇其实是好朋友，就做了这样的事儿。我跟她说了之后，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推给季未染：“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
季未染错愕的打开信封，里面是十万块钱的支票。不解的说：“这是……”
“你家的家具，我不知道损坏成什么样子，但现在家具也不便宜。我想着怎么不得七八万啊。后来听说你还住院了，加上精神损失费，我也知道这不算多，所以，你务必的收下。”周怡瑶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温柔脸：“等你家从新装修好了，要是还不够，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还需要什么跟我说。”
“周……周姐，”季未染更加不知所措：“这，真不需要这么多钱。我那家具，没有这么贵……”
“不管怎么说，”周怡瑶夹了菜放进陆萧潇碗里，扭头嗔怪的说：“工作这么忙还不好好吃饭，快吃。”接着又看了看季未染继续说：“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本来就是容艺做得不对。她不缺钱，就是缺我教育她。以后，你可千万别记恨她，也别记恨我。”
“怎么会，不会……都是误会。”季未染显然的强颜欢笑，却又不得不顺着周怡瑶的话继续说，看了看陆萧潇：“阿潇姐，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样漂亮又人好的女朋友。”
陆萧潇的脸有些红，笑了笑：“是啊。我上次本来就想跟你说，结果太匆忙了。没时间说。”接着又说：“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周怡瑶和陆萧潇一直把季未染送回了家，才终于结束了这对于三个人都格外冗长的一餐饭局。周怡瑶直接把车钥匙丢给陆萧潇，径自靠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呼了口气：“好累。”
陆萧潇开着车，半晌才说：“瑶瑶，你真好。”
“我好？”周怡瑶看着陆萧潇，“就这样就叫好了？”
“我以为……”陆萧潇抿着嘴，她确实想过很多种这一餐饭会发生的各种场景。但没有想过周怡瑶用这样简单快捷又不露痕迹的方法就这样把事情解决了。
“你以为什么？”周怡瑶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跟季未染说，陆萧潇是我女朋友，你离她远点儿。这样？”
陆萧潇笑了笑：“不是。”接着敛了笑意：“不过，我看的出来，她确实，挺不开心的。”
“你没看出来我也不开心？”周怡瑶眯着眼睛看着陆萧潇：“合着你还惦记着她呢？”
“没有没有。”陆萧潇急忙解释，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种不开心是肯定难以避免的。”她握了握周怡瑶的手：“不过，还是谢谢你，还赔了她钱。其实没有那么多钱的。”
“反正是容艺出的。”周怡瑶耸了耸肩膀：“不管怎么说，她砸了人家屋子，吓得她还住了院，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对。赔点钱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她看了看陆萧潇：“你呢？”
“我？”陆萧潇不解的问：“我怎么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友谊？”
“近些日子我想还是别见了吧，我想，她也不会再找我。但是，以后她如果遇到什么难处，我还是应该照顾她的，”陆萧潇停下车，身子凑过去静静的看着周怡瑶：“但是瑶瑶，不管她对我还有没有那些想法，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要相信我。”
周怡瑶看了她半晌，陆萧潇的眸子在黑夜之中忽闪着清澈的光，她笑了笑勾住陆萧潇的脖子：“好，相信你。所以，以后如果你要出去见什么人，不许瞒着我。”
“嗯。嘿嘿。”陆萧潇点点头，又笑，转而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在周怡瑶刚刚下来的那一刹那竟把周怡瑶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周怡瑶一声惊呼搂紧了陆萧潇的脖子：“你干嘛？”
“抱你进屋。”
“然后呢？”
“然后……嘿嘿嘿嘿嘿……”
“陆萧潇，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不是，是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54章
林志丽站在林澈面前，抱着胳膊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林澈低着头，吸了口气：“妈。”
“我跟你说过，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鼎盛随便你折腾。”林志丽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严肃：“我也说过，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但是只有一点。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别把自己的命玩没了。”林澈咳嗽了一声，极力的压抑着声音低喘：“妈，我没事。”
“小默在哪呢。”林志丽转过身子看着窗外，“你把我的儿媳妇给弄哪去了？”
“我们……”林澈张了张嘴，吸了口气：“分手了……”
“分手。”林志丽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林澈：“小澈，你知不知道，妈为什么给你的名字取一个澈字？”
林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林志丽从来没有亲口跟自己说过这些事情，她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林志丽坐在林澈身边：“小默的母亲，我的爱人，叫水清。你知道的。是吧……她啊，她……真的是一个如水一般清透的姑娘，心地善良，性格耿直。她的生活，在遭遇变故之前，一直都是平静如水。静水流深。你的到来，从表面上看来，就像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她看着林澈，抬手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但我从未这样想。我希望你的一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但这社会有这么多的险恶，最重要的不是保持外表的清澈，而是内心的平静。所以我给你取名叫澈，把世界看的透彻，把内心修的澄澈，一生都如水一样清澈。当然，我自私的想用你的名字，来纪念水清。”她笑了笑：“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林澈低垂着眼睑，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我不会的，妈。我明白。”
林志丽舒了口气：“水清在世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她。但我有责任照顾好她的女儿。这么巧，你爱上了小默，你也有责任照顾好她。小默的性格太像水清了，我们都知道，这种性格迟早有一天会给她们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她拍了拍林澈的肩膀：“可是怎么办呢？我们明知道她们这样做会给自己惹麻烦，却还是要想尽办法的保护她们。她们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人，不是么？”
林澈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湿润：“妈，我知道。”
林志丽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澈许久，终于笑了笑，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妈岁数大了，管不了公司了，鼎盛的事儿全部都交给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除非你告诉我你要结婚生子。否则，我只要陈默一个儿媳妇。懂了？”
林澈愣了愣，看着林志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许久没有说话。
自从回来之后，她再没有见到过陈默。算起来，快两个月了。陈默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她没有回去过家里，也没有打过陈默的电话。除了简单和云溪总是若有似无像是故意又似是无意的偶尔提起陈默的近况，她再没有陈默的任何消息。她只知道，陈默没有回家，好像一直住在警局的小宿舍里。但是后来似乎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总之没有再回去工作过。
林澈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静静地点燃了一根烟。架在烟灰缸上，也不抽，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它一点点的烧着。没来由的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陈默趴在二楼的阳台上，递给自己一根烟，然后说：“就这一根，我陪你。”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却又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呆的坐着应该干些什么。只能通过烟草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是不是应该这样冷酷无情的对待陈默。可这次几近丧命的经历真切的吓到她了。
她并不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死。
她怕的是，陈默已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里，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什么样的人在盯着她，千方百计的想要她的命。
这就跟一个噩梦一样每天缠绕着她。扰的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林澈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人。
林澈也知道自己如果一旦开始她的计划，自己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她能感觉到，刘书文的人，已经悄悄的潜入到了鼎盛内部。但这个人是谁，她还不太确定。如果仅仅是一个刘书文，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警界的高层，法院的高层，甚至，还有政治背景极深的，李启云。
所有的计划要万无一失，所有的行动要掩人耳目。
所有的一切她已经做好的充分的准备，只有一点。
只有一点。
陈默。
陈默无论如何不能够再次出现在她身边。陈默也无论如何不能再把这个案子提出来，所以最好的就是，陈默离开警察局。但尽管如此，林澈和陈默在一起的事实是不能被抹杀掉的，林澈有一个警察局副局长的女朋友，没有人会接受她的故意示好。
林澈拉开抽屉，里面躺着的一张单据上有三次凌晨的鼎盛货柜车出车记录。这三次，车里面都夹带了东西。货，是刘书文的。
其实无论她承认或者不承认，她的所有举动都早已被简单和云溪洞察的一清二楚。简单不问，只是按着她的要求，借用简家的势力接近了刘书文，并且陪着林澈给于青灌足了汤。但他们都知道，想要最终钓出李启云这一条大鱼，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尽管已经成功的帮他送出了三次货，刘书文对林澈依旧警惕性十足。换了谁，都不会轻易相信。b城最大的企业鼎盛，白道的收益就可以吃喝几辈子，为什么要染指这些不光彩的交易？嫌命长？
是的，林澈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根烟架在烟灰缸上，她们需要做的还很多。可能，不仅仅是协助运货这种简单的事情。于是在这个每个人都拼命想把自己洗白的社会，林澈却在一点点的把自己染成黑色。
她站起身子，去洗了把脸，满脸是水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晚上和刘书文的饭局约在了圣皇ktv，那地方她知道，完完全全的刘书文的地盘。换句话说，如果刘书文想对她做些什么，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恐怕实在有些吃不消。但她却又不能带除了简单之外更多的人去。刘书文精明的跟个老狐狸一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不会张口主动邀约。尽管她林澈是鼎盛的总裁。
简单进来的时候，林澈已经换好了衣服，翘着二郎腿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坐在老板椅上，看样子一直在等她。
“准备好了？”简单没有坐下，而是靠在门边看着林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最近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第六感。”林澈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刘书文这小子啊，老奸巨猾，比以前的任何人感觉都难缠。我也觉得他今天设的是鸿门宴。”
“那怎么办？”简单看着林澈：“要不，你就说你身体不好，别去了。我一个人去。”
“那不行。”林澈又摇头：“我不去，不显得心虚吗？”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子：“去。不过，也得留个心眼。”她拿了笔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把这个交给sara，两个小时候后，不管咱们有没有回来，让她按照这张纸上的意思做。”
简单打开纸条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头：“你可想清楚，这样搞不好你真的要被误会。”
林澈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出了门：“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会。做戏当然做全套。不然怎么拿奥斯卡啊。”
ktv包间里放着大声的摇滚乐，刘书文坐在中间，身边围了好几个姑娘，正靠在他身上亲昵的摩挲，刘书文瞧见林澈和简单进来了，急忙推开身边的姑娘站起身子让着两个人坐下。
林澈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刘书文：“刘总，好艳福啊。真是会享受。”
简单拿了杯酒：“刘总，听见了么，我们家林总这是不高兴了。”
刘书文忙说：“听见了听见了，你们先出去。”眼看着几个姑娘兴致缺缺的出了门，屋里面就剩下他们仨，这才又说：“我本来也想着给您准备几个玩玩，只不过，我听说林总有个贤内助，似是分手了，所以我想着可能最近您提不起兴趣，这不就……嘿嘿……”
林澈显得有些不开心，低垂着眼睑：“刘总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这么点儿家务事儿都能让您听说。”特地加重了听说两个字，也不抬眼看他，“不过，这也没什么，业内的人都知道，我林澈的女朋友是谁。刘总，您不是因为这个，就不相信我吧？”
刘书文递给林澈一杯酒，又对着简单笑了笑：“那哪能呢，简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简家发话了，我怎么能不信。”顿了顿又说：“只不过，您也知道咱们这行的风险，万事儿还是小心为上。”
“这么说，”林澈抿了一口酒，又咳嗽了几声，喘平了气：“刘总看起来还是不信我啊。”说着，又笑了笑：“不过我也理解，”她看了看刘书文的眼睛：“刘总做事谨慎细致，如果日后真的可以跟您合作，我也放心。”
“林总这话说的，”刘书文嘿嘿笑着，恭恭敬敬的跟旁边的简单碰了个杯：“林总这几次帮我出货，事儿办的干净利落，日后，可能您要比我厉害多了，到时候，我还是得仰仗您啊。”
简单放下酒杯，轻笑了一声，看了看刘书文：“行了，你们俩互相吹捧的也够了，咱们别浪费时间，老刘今天特地叫我们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请我们喝酒唱歌吧？”
“确实，有那么点儿小事儿。”刘书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仍旧笑意满脸：“但是这事儿，还得麻烦林总您亲自出手。”
“有趣。”林澈翘着二郎腿满脸无所谓的剪着指甲，头都不抬：“刘总，别卖关子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55章
陆萧潇接到云溪电话的时候正开着车往家走，眼看着快进小区了，手机响了。云溪在电话里没说别的，只是告诉她圣皇ktv里面有非法交易。让她过去看看。而且一再强调，只能是她。
很长一段时间云溪都没有联系陆萧潇，让陆萧潇以为这条线已经断了。而今天的电话打过来，却又提醒了她，云溪和林澈那一边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查那件不可说的事情。
非法交易。指的是什么？
圣皇ktv她有所耳闻，按照管辖范围，正巧是他们警局片儿内。ktv的老总叫方博，说起来也巧，这方博是方伟波的堂弟，算是攀亲带戚的关系。而早在张筱雅案件的时候，她就调查过方伟波，这家ktv，有方伟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算是个大股东。
她没做多想，迅速调转车头往圣皇开去。路上给周怡瑶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有任务，不能回家吃饭了，让她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她。周怡瑶倒是已经习惯了她这隔三差五的突然袭击，回了条注意安全的短信就没了动静。
在包间里见到方伟波，林澈也并不觉得有多惊讶。她自然知道方伟波拥有ktv的股份，照这看来，方伟波会出现在包间里，看起来，似乎也与刘书文做的事儿有那么点儿关系了。
这可太好玩儿了。
林澈弯唇一笑，看着油头粉面满脸堆笑的方伟波，看了一眼就又转而看着刘书文：“刘总，看来今天是要给我引荐新朋友了？”
刘书文招呼着方伟波坐在自己身边，笑了笑：“瞧您说的，我可是知道，老方对林总您，可是崇拜的厉害。”
“客套话就不说了，”林澈点点头：“说正事儿吧。我都累了。”
刘书文看了看方伟波，方伟波一脸堆笑的从包里面拿出来一小袋白色粉末，放在了桌子上。刘书文用手划开，沾了一点儿，放在鼻尖前面闻了闻，用舌头舔了点儿，一口吐沫吐到垃圾桶里。对着简单点点头。简单不动声色的跟刘书文一样的做了，吐了一口吐沫吸了口气：“老刘，你可以啊。这么纯的货都能弄到。这一小点儿，可是价值不菲啊。”
林澈挑着眉毛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眨了眨眼：“刘总，您说，我听着。”
“货是好货，可惜，最近条子查的太紧，这货屯在手里了，放不出去。所以，想请林总，帮忙想想办法。”刘书文边说边搓手，“这批货放出去，预计能收回来八千万，到时候，林总抽百分之十。您觉得怎么样？”
“八千万……”林澈喃喃自语的咕哝了一声，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轻声的咳嗽：“八千万只让我抽百分之十，那我这一趟风险大了点儿吧？光上下打点关系，也不止这个数啊。”林澈伸出三根手指头对着刘书文晃了晃：“还有我手下的人，我总要分些吧，这算下来，我能拿到的太少了。”林澈呼出一口烟气，看着刘书文明显抽搐了两下的面部肌肉，一脸怅然的说：“我最近给鼎盛捅了个大篓子，流出去了三个亿，你这让我怎么接生意啊？”
“三个亿……”刘书文有些吃惊的看着林澈，这一点他倒是不知道。
林澈却说：“这事儿我当然是能怎么捂着就怎么捂着啊，不然我没法做生意了。刘总，我可是把老底都漏给你了。你好歹再给我涨涨？”
“那就……百分之十五？”刘书文咬了咬牙，看着林澈。
“二十。”林澈闭上眼睛吸烟，叼着烟静静的等着刘书文回应。
刘书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百分之二十，算下来就是一千六百多万，一下子涨了一倍，他看了看方伟波，方伟波也皱了眉，张了张嘴，干哑着嗓子：“林总，要不，咱们都让让，百分之十八？”
“二十。”林澈睁开眼睛，没看方伟波，依旧看着刘书文：“刘总，你要想清楚，这货放在手里，它就是个p。一毛钱都不值。而且，还得成天担惊受怕，只有放出去，它才值钱。纵观整个b城，还有什么人能比我鼎盛的运输搞得更好，关系更多？您可以让他来做这个事儿。”
“那自然是没了。”刘书文喝了一口酒，压了压内心的焦急和尴尬：“可是……”
“要我做，那就百分之二十。”林澈把烟按进烟灰缸，笑了笑：“刘总，我也没办法啊。我是真需要钱啊。鼎盛现在外强中干，但只要我缓过来，日后，这钱，咱们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赚？为了区区的八百万在这里较劲，也挺没意思的不是？人嘛，眼光还是得放长远点儿。”
刘书文求助一般的看了看简单，简单却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这里面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一样的高高挂起。刘书文思索再三，看了看方伟波。这批货在手里已经压了很久，一直躲不开警察的眼线。他一直担心在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发现，让林澈帮忙运了三次货，畅通无阻毫无危险。他倒是不相信林澈一个坐拥了b城最大企业的总裁会看上这种生意，所以一直不敢对林澈放下戒心，但刚才听林澈说鼎盛如今外强中干，又听说林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当警察的女朋友在一起，这戒心才慢慢的放下了一点儿。
但他依旧怀疑。他担心之前的三次只不过是林澈用来瞒骗他的幌子，所以才想借用这一次再试探试探。一方面他当然是想借鼎盛四通八达的运输网来方便自己，另一方面，这一批货成色极好，而且是警察已经收到了风的东西，如果林澈要跟警察有所联系，不会不露出马脚。
而刘书文没有想到林澈这么缺钱。他没有想到林澈动动手指头玩玩游戏赌博什么都好，随随便便的就亏空了三个亿。林澈的样子确实很需要钱，不然她亿万身家，怎么会为了八百万坐在这里跟自己争执不下？
刘书文呼了口气，点点头：“好！二十就二十！”她举起酒杯对着林澈晃了晃：“林总，我信你！”
林澈冷凝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举起了酒杯：“刘总果然爽快，跟你合作，我很开心。我干了。”说着，一仰头，杯子里的酒全都进了肚子里，放下杯子又是一阵咳嗽。“行了，今天的事儿也谈完了。如果没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总。”刘书文倒还没有走的意思，叫住了林澈：“还有件事儿，我还想请您帮忙呢。”说着，对着方伟波晃了晃脑袋：“你先去等我吧。”方伟波识相的拿起桌子上的小袋子，装到另外一个袋子里，放进包里，对着林澈和简单点点头出了门。林澈有些古怪的看着刘书文：“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我有个朋友。”刘书文笑了笑：“刚从国外回来。给我带了点儿礼物，”说着，他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推给林澈：“说是特别有名的香水儿，给我老婆和我弟妹的。我想着，她们也不识货，我这就借花献佛，送给林总吧。毕竟林总的身家才衬得起这高档的东西。”
林澈笑了笑，拿过来看了看：“刘总有心了，我确实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不过，我会不会抢了嫂夫人的心头好？”
“瞧您说的，那绝对不能。她敢说个不，我一巴掌呼死她。”刘书文满脸红光的说，“都这个点儿了，要不赏光一起吃个饭？”
“不吃了。我公司还有好多事儿了。而且，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把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不是？”林澈站起身子，对着简单招了招手：“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刘总到时候可千万别反悔啊。”
“那不能，君子一诺千金！”刘书文站起身子要送，林澈却又说：“别送别送，我都不好意思了。您继续享受花花世界，外头那些姑娘们都等好久了。”说着，又对着刘书文挤了挤眼睛：“下一回，也给我准备几个？行不？”
刘书文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送了林澈和简单出门。继而面容恢复了往常一般的样子，拨通了电话。
陆萧潇刚把车靠边停下，碰巧瞧见了抱着包出来的方伟波。不是她职业敏感，而是方伟波在夜色之中那略带闪躲的眼神实在令人生疑。陆萧潇下了车，不动声色的跟在了方伟波后面，她并不知道云溪所说的非法交易是否出现在方伟波身上，但有句话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看着方伟波那样子加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横看竖看都像是个非法分子。更何况他抱着包的动作是在贼眉鼠眼。
一路跟到了停车场，眼看方伟波就要上车，陆萧潇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方伟波也看见了陆萧潇，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倒也没有太在意，然而介于他此时包里面装着的东西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极为敏感，加上他本身刚刚接手上家的货没多久，自然不像那些豁着命干了许多年的老油条一样老练，眼看着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朝自己走过来，就有些心虚。站在车边上愣了愣。
“方总，真巧。”陆萧潇双手抄着兜，站在方伟波面前：“这个点儿，正是玩儿的开心的时候，怎么方总这就要走啦？”
“你谁啊？”方伟波看着陆萧潇，眯着眼睛虎着一张脸问。
“您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事儿。一会儿您就认识了。”陆萧潇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我是警察。刚才接到群众报案，说这边儿有一期抢劫案，我跟我的同事正在四处排查劫匪，正好我就看见您了。方总我是知道的，商界名人。所以我想问问，您有没有觉得被人跟踪或者……”
方伟波一听是警察，脸上就有些不自然，急忙打断了陆萧潇的话：“没有没有，这ktv周围安全的很，而且街上那么多人，我刚下来，根本没人跟着我。”
“哦，是这样啊。”陆萧潇看了看方伟波怀里的包：“那方总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小心了，最近抢劫案特别多。像方总这种有钱人，肯定身上带不少现金什么的，作为警察，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一定要小心。”
陆萧潇说着，眼睛没有离开过方伟波的包，却又在余光之中看见方伟波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猜测着他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眼看着方伟波要上车走，急忙又说：“方总，我看您挺紧张您手里这包的，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啊。要不，我送您一段儿吧？”
“送我？”方伟波看着陆萧潇，半晌又说：“我都说了我没有被人跟踪，也没有人抢劫我。警官，你再这样，我要告你扰民了。”
“方总，我这明明是关心你，怎么能说我扰民呢。而且，我一个女的，您一个大男人，再怎么说我也不能骚扰了您啊您说是吧！”陆萧潇咧开嘴笑着，依旧不依不饶。“要不这样吧，我叫我同事过来，您要是觉得跟女孩儿在一块儿尴尬，我让我同事调几个男同志来保护您吧。”她说着，凑到方伟波耳边说：“我知道您跟我们市里的领导们都挺熟的，我这是私下里给您送的福利。到时候，您也帮我美言几句呗。”
便是在两个人僵持不下之时，旁边的车响了两声，方伟波跟被吓着了一样的身子一抖，惊了一跳。陆萧潇转过头，却惊讶的发现林澈和简单朝这边走过来。她看着林澈没两秒，便发现林澈根本没有看自己，似是不认识一样。而是径直走到了方伟波身边：“方总，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第56章
方伟波跟看见救星了一样的急忙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警察同志，说周围发生了抢劫，非要保护我。你说现在这么好的警察哪找去。”
陆萧潇笑着说：“那可不。”
林澈看了看陆萧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笑了：“原来是阿潇啊。好久没见着你了，你怎么在这呢。真是巧。”
陆萧潇愣了愣，不是装着不认识自己吗？怎么这突然一下又认识了？不过她现在明白了，看来云溪电话里跟自己说的事儿，估计真是跟方伟波有关了。但她没有想到，林澈会出现。她正愣神，林澈已经走到她身前揽住了她的肩膀，拉着她又走近方伟波一步：“方总，自己人自己人。这孩子我以前跟我前女友搞对象的时候见过，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就找她。”
方伟波跟着林澈笑，半晌说：“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陆萧潇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澈揽住了肩膀。眼看着方伟波的车一溜烟的开走了。不解的看着林澈：“林姐，sara姐跟我说……”
林澈示意她别再说，笑了笑：“阿潇，你在云南帮了我，姐姐，以后会送你份大礼。不过这礼物，你得自己拆。”
陆萧潇眨了眨眼：“可是林姐，你为什么会跟方伟波这样的人……”
“我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谈生意。”林澈笑了笑，“好了。走吧。这地方人多眼杂。你跟小周怎么样？”
“和好了啊。”陆萧潇说：“对了林姐，瑶瑶跟我说她给你当法律顾问？”
“嗯。”林澈哼了一声，点了根烟叼着：“你不是还有事儿？”
“有事儿？”陆萧潇愣了愣，忽的想起自己刚才跟方伟波说过自己是来找抢劫犯的，当下点点头：“对，我是来找抢劫犯的，那我先走了。林姐。”
“好。”林澈笑着点点头，看着陆萧潇离开，跟着简单上了车。
车子开上马路，林澈才呼了一口气。一直不说话的简单看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发烧了。别抽了！”
“没事儿。习惯就好。”林澈没理她，继续抽着烟。
“你这一招可够惊险的。你怎么就知道陆萧潇那么巧能遇见方伟波？”
“我不知道啊。”林澈摇了摇头，“但只要她来，就有机会遇见。不是么？”
“没遇上怎么办？”
“没遇上就没遇上呗。反正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林澈不在意的笑了笑。“但无巧不成书，这不就遇上了。”
“遇上了。然后呢？让他们知道你认识警察局的人，有什么好处。你千方百计的摆脱掉陈默不就是为了打消他们对你的怀疑？”简单有些不明白林澈肚子里的鬼主意，素来直来直往的她最受不了他们的弯弯绕。
“我是跟陈默分手了。”林澈看了看简单，转而又看向车窗外：“但是我跟陈默在一起这么多年，连她的徒弟都不认识，你不觉得奇怪吗？方伟波今天被陆萧潇纠缠，回去刘书文一定会调查陆萧潇，很快就能查出来阿潇跟陈默的关系，也会查出来阿潇跟我认识。如果我装作不认识，不是自投罗网？”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来这样一出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林澈笑了笑：“有什么好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我林澈不仅能帮他们解决燃眉之急，还可以帮他们挡掉不必要的麻烦。一举几得的事情，显而易见。你啊，就是打打杀杀习惯了，脑子都不用在这上面。”
“那刚才陆萧潇说的附近有抢劫案，刘书文不也能查出来？”
“对啊。所以附近就必须一定会有抢劫案报案啊。”林澈对着简单笑了笑，把手里的烟头丢出了车窗。
简单看着林澈几秒钟，嘴角扯了扯：“你可真行。你早就疏通好了？跟谁？郭海涛还是李志勇？”
“这你别管，我都说了，”林澈把车窗摇上：“做戏做全套，不然怎么拿奥斯卡。”
陆萧潇在街上转了两圈，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正要往车上走，却发现了李志勇带着几个人正在不远处转悠，看见陆萧潇，李志勇也有些惊讶，走过来问：“我说我在局里找不见你，你也过来了？”
“李队……你们……”陆萧潇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李志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接到报警这里有抢劫案。我们这就过来了。我还找你呢，你比我还快啊。”
陆萧潇跟着李志勇又转了几圈儿，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李志勇摸了摸肚子，兀自说：“看来这劫匪狡猾的很啊，都给我找饿了。”
“我觉得这家伙可能早就跑了。而且那女事主不也说了只是丢了个包，包里没有什么重要物品么。要不，咱们回去再调监控看看？”另一个警察说。
李志勇琢磨了琢磨，点点头：“行，这么着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先立案，在排查吧。饿了没？我请你们吃饭去？”
陆萧潇笑了笑：“李队，那我就先走了。”
“不一起吃？”李志勇看着陆萧潇。
“不了，我这一天了，挺累的。我先走了李队。”陆萧潇跟李志勇告了别，一路上都没琢磨明白自己随口说了个抢劫案，怎么就真的发生抢劫案了。而且有模有样，还有事主，还有报警电话。如果不是真的抢劫案，那么这又是林澈做的？但更让她不解的，是林澈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林澈口中的大礼是什么？方伟波？
方伟波那神色仓皇闪躲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之中转悠，那包里面一定是藏了东西。什么东西让他紧张成这样？
陆萧潇一路开着车都在思考。还有林澈说的，要自己亲自拆开她送的礼物，这隐晦的语言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舒了口气，觉得脑袋里有些乱。方伟波，刘书文，博雅，圣皇，盛东国际？林澈？她怎么联系都无法将前面的和林澈联系到一起。按理来说，林澈是不可能跟方伟波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的。但她却又说自己可以任何人做生意。那么她口中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陆萧潇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感觉让她不敢往下想。可就算如此，林澈为什么要把她的事暴露给自己？云溪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林澈授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目的是什么？
陆萧潇开着车拐进小区，刚刚停在家门口，却见着对面久未住人的别墅二楼居然亮着一抹昏黄的灯。她心头突突一跳，林澈未必会回来这里。那么就是……
陈默？师傅回来了？
陆萧潇下了车，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走到林澈家的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令她意外的是，开门的并不是陈默，而是周怡瑶。
陆萧潇愣了几秒种，周怡瑶却说：“你回来啦。”
“瑶瑶，你怎么在这？”她往里面看了看：“是不是……我师傅回来了？”
周怡瑶的脸色不太好看，点点头：“是。是默姐。”她把陆萧潇拉进屋子，关上门，叹了口气：“她不太好。”
陆萧潇看着周怡瑶的样子，有些心疼的抱了抱她：“我猜到了。”拉着周怡瑶的手：“去看看。”
陈默确实不太好。尽管陆萧潇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是看到陈默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很想哭。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陈默了，眼前的陈默几乎比之前瘦了好几圈，整个眼眶都快要凹下去了，还有浓重的黑眼圈。陈默见着她却微微的笑：“阿潇，你来了。伤怎么样，好了吗？”
陆萧潇呆愣的走到陈默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正坐在床上收拾东西的陈默，张了张嘴，却又觉得喉咙里堵得难受，根本说不出话，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师傅，你……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就是找了个地方散了散心。养了养伤。”陈默抬手揉了揉陆萧潇的脑袋：“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
“师傅，你……你这是要去哪啊？”陆萧潇看着陈默一件件的把衣服叠起来放进箱子里，“你不在这里待着了吗？你不回局里了？”
“我辞职了。”陈默平淡的说着，似是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新的局长调过来。”说着，转过头看着陆萧潇：“你好好工作，知道吗？”
陆萧潇眼眶都红了，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周怡瑶坐在陈默身边说：“默姐，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你跟林姐怎么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提起林澈，陈默愣了愣，继而又微笑：“没事。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顿了顿，看着周怡瑶：“你最近在帮她做事，是不是？”
周怡瑶点点头：“林姐让我去给鼎盛当法律顾问。”
陈默思索片刻，又说：“小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帮我看好她。”
“不行，”周怡瑶说：“林姐那么聪明，我可看不住，你得亲自看着。”
陈默笑着摇了摇头，提起箱子站起来：“我走了。”看了看陆萧潇：“阿潇，好好工作。听懂了吗？”
陆萧潇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师傅，你去哪？”
“我去散心。”陈默拉着箱子下了楼，陆萧潇和周怡瑶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陈默关上门，叹了口气：“默姐，你要去哪散心，要不我陪你去吧，反正我最近也清闲。”
“散心还要人陪？我又不是小孩儿。”陈默平静的笑着，把箱子放进车后备箱，坐上驾驶位，摇下车窗：“我走了。”接着又补了一句：“阿潇，好好工作。记住了吗？”
好好工作。
陈默对陆萧潇说了好几遍。陆萧潇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觉得陈默想要跟她说的绝不只是好好工作四个字。她还未及点头，陈默已经开着车走了。留下陆萧潇和周怡瑶怅然若失的站在路中央。
☆、第57章
周怡瑶撑着脑袋坐在鼎盛的办公室里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自从她给林澈“打工”开始到现在的几周里，她的大脑每天都在高速运转，看着林澈给她的一大堆的文件和资料，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挑战欲。而林澈时不时对她的提问也是极为尖锐的，没事儿的时候还要问一问她商业案件的审判流程，有什么法律漏洞可以钻。
法律漏洞？
周怡瑶没有想到像林澈这样清白的商人也会问到这四个字。
但今天她确实没有什么心情来看这些资料。昨夜里被陆萧潇没头没脑的折腾到了大半夜，她没反抗，反而很配合。陈默的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又再一次的淡然离去给两个人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陆萧潇看着陈默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几乎要哭出来，一直忍着眼眶里的泪，就跟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一样难过。她自然知道陆萧潇跟陈默的关系好，毕竟陈默当了她好多年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好终身为母也罢，就陆萧潇这个重情重义的性子，没有当场就哇哇大哭已经非常给她面子了。
但只有周怡瑶和陆萧潇自己心里清楚，便是在这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两个人同时看好的奉之为神仙眷侣的林陈二人的感情怕是真的告吹了。所以说到难过，恐怕难过之后更多的是担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来的更贴切一些。陆萧潇洗了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拿掉周怡瑶手里的手机，关掉床头灯，脱掉睡衣掀开毛毯整个人扑在了她身上。
在床事这方面陆萧潇只是偶尔俏皮经常严肃。对待这种事情就跟对待上级下发的高级命令一样，做之前大部分时间都要征求一下周怡瑶的同意，或者象征性的打个报告增加一点儿情侣之间的生活情趣。然而今日不同，陆萧潇一改常态的没说话，只是亲吻。动作谈不上轻柔，却绝对可以称之为激情四溅。周怡瑶抱着她的脑袋，整个人被她柔软的嘴唇迅速点燃，星点儿的火苗瞬间成了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她们彼此都清楚，现在最需要的恐怕就是释放……
直到两个人都累得动弹不了，才相拥在一起，却又谁都没有睡意。
陆萧潇搂着周怡瑶，跟她说自己晚上看到林澈的事情。但又隐过了跟sara的电话联系那一幕，直接说自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偶遇了林澈。但这一次偶遇让她并不是非常愉快。她担心林澈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而这事情实在是很令人匪夷所思。
周怡瑶当然早就预料到了林澈想要做的事情。凭着她那聪明的脑袋瓜和近些日子一直在浏览的资料以及她对林澈最近不正常风格的观察和分析，她有理由相信陆萧潇说的话和担心都是非常正确的。
所以她今天不打算回答林澈的问题，却很想问林澈几个问题。她看着坐在对面正在等待她给自己解答法律问题的林澈，做了个深呼吸：“林姐，我昨天见到默姐了。”
林澈很显然的有些错愕，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只有那去点烟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她点上一根烟，对着周怡瑶笑了笑：“你不介意吧。”
周怡瑶其实很介意，她不喜欢闻烟味。但她今天必须要问出她想要的答案，或许对林澈来说，还是抽根烟比较好。她摇摇头：“林姐，我昨天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默姐。”她紧紧的盯着林澈：“她瘦的……”说着又摇了摇头：“不仅是瘦，而是憔悴，又憔悴又疲惫，好像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一样。我真的吓了一跳。”
林澈的目光忽闪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周律师，我觉得工作时间咱们还是先回到正题比较好，你说呢？”
“我接下里要问的事情跟咱们要说的工作的事情有关。”周怡瑶坐正了身子看着林澈：“林姐，我不是阿潇，我能够从你给我的东西里面分析出来很多东西。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只要你能给我一条线，我就自信把整条线索理出来，知道你想干什么，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林澈一边咳嗽一边笑，点点头：“对。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请你来的原因。”她看着周怡瑶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问问题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投降一样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好，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阿潇上一次执行紧急任务回来之后，带了一身的伤。我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多么的恐怖和危险。”周怡瑶看着林澈，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跟你当时在那边遇到的事情有关系。是不是？”
林澈眨了眨眼睛，没说话，权当是默认。周怡瑶微微的点了点头：“你第一次给我的资料里面，就有王建的电影公司，而在你给我资料之前，我接手了王建的一桩案子，当时他给我的一些模棱两可的资料里面我可以看出，他的电影公司，不干净。换句话说，他的电影公司，在帮人洗钱。至于帮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当时不想趟这浑水，所以，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小雨。我想，这件事情，你一定查到了，是不是？”
林澈苦笑着放松了一下身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周，你这是把我当犯人审呢？”
周怡瑶叹声说：“林姐，我心里面有太多的谜团，你不给我解开，我没法好好工作啊。你总不能白花钱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现在不是你的员工，我也还是你的朋友啊。我必须得关心你啊，而且昨天默姐说了，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让我替她看好你。”
林澈有些意外的看着周怡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吸了口气：“你接着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周怡瑶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沉吟片刻，或许接下来才是她真正想要说的：“于青，刘书文，王建，”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慢慢的叨念：“加上前阵子王建的案子，现在再加上一个刘书文，刘书文的瑞东国际是《枭雄》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这三者联系到一起，我想我能猜出来个大概。但是，”她盯着林澈，又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我把他们的关系比作金字塔，王建在最低端，刘书文和于青在中间，能够让他们这样一层一层的掩人耳目洗钱的人，恐怕还要在于青之上。于青和刘书文不同，他走的是政界，他的老丈人是政界高官，所以，依据我的推断，林姐，你是想找到他们背后的人，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是你的目标。对嘛？”
林澈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对着周怡瑶竖了个大拇指：“小周，不得不说，你很厉害。这也说明我找对人了。”
“林姐……”周怡瑶呼了口气：“你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是每天更新的最新资料的，最近你连鼎盛的业务资料全部都给我看了。我看到了好几项不正常的出入记录。但鼎盛最近的资金出入量绝不可能这么大，这是有人有意为之。”她看着林澈，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解：“除了你可以这样调动资金，可能没别人了。”
林澈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周怡瑶依旧不解，皱了皱眉：“林姐，你知道我们当律师的，跟当警察的其实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察言观色。警察审讯犯人，律师询问案情，都要靠这家伙吃饭。我刚才提到默姐，我能看出来，你很心痛。尽管你极力的掩饰你的难过和不自在，但对我来说，这些都没用。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另外一件事，你和默姐既然都这样深爱对方，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林澈笑了笑：“这事儿，是我们自己的事儿。跟工作无关了吧？”
“怎么无关。”周怡瑶拖着下巴盯着林澈：“你那么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什么事情能够让林姐你居然能够狠下心来跟默姐分手？起码我觉得我能够猜到一点，你在做一些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或者，你在做一些不能够让她出现在你身边的事情。”她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文件：“就是这些。”周怡瑶看着林澈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林姐，我太了解你了。好歹我们认识好几年了。而你最大的弱点，就是陈默。想了解你，并不难。”
林澈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周怡瑶说的很对。从开始到现在周怡瑶分析的每一个字林澈都无法反驳。而周怡瑶说的最对的一句话，却是看起来跟整件事全无关系的最后一句。
是的。
林澈最大的弱点，就是陈默。只要了解她的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洞悉。她一直没有说话，在周怡瑶看来，就像是默认。她摇着头站起身子走到林澈面前，双手撑住桌面：“作为律师，从专业角度来说，林总，你玩的这一票太大，已经慢慢的把自己玩儿进去了。日后，就算我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公诉人员，鼎盛和你全部都脱不了干系，你这相当于自杀式报复。你会把自己送进监狱。我可以为你辩护，并出示所有的证据，但我没有把握能救你多少。作为朋友，林姐，你以为连我都可以看出来的计划，默姐会看不出来吗？她看出来了，却又不能靠近你，要违背自己心意的离开你，还要替你担心，你们两个都这样难过，值得吗？”
林澈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看着周怡瑶：“小周，我不得不承认你分析的很到位。但有很多事情，并不能仅仅靠资料分析就可以得出结论。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除了黑就是白。事情也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她抖着手拿了杯子喝了口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还愿意帮我。就行。”说完，她放下杯子，抬头认真的看着周怡瑶。
周怡瑶知道此时林澈不说话，只是在等，在等自己给她一个答案。
又或者说，林澈，在期待她留下来。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周怡瑶都有一种再往下走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去的恐慌感。直觉告诉她，她猜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而隐藏在整个水面下的巨大的暗流恐怕才是这一次风暴的中心。她有些隐约的担忧，她担心林澈这一次真的把自己玩坏，又担心自己无法控制日后局势的发展。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够再看着林澈这样下去，至少，只要她周怡瑶不管这件事，她未必能够在b城找到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出来。
但林澈的眼神告诉周怡瑶，这件事情她非做不可，又或者，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小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帮我看好她。”
周怡瑶忽的想起陈默昨夜里说的话，于是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林姐，做事没有做到一半就放手的道理。这件事情，我陪你干到底。”
林澈笑了。笑的很开心。笑到结尾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周怡瑶以为林澈笑完了之后会跟自己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笑。却没想到林澈喘平了气之后，极为郑重的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前几天，”周怡瑶呼了口气，没来由的忽然想起了孤儿院的事情，她给林澈又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说：“我跟阿潇去一家孤儿院，那家孤儿院以前她跟张筱雅常去。”她看着林澈兀自笑了笑：“说来也是巧，张筱雅死前把一本画册给了一个孩子，让那个孩子交给阿潇。然而那个孩子之前生了病住院，一直没有机会给她。好巧不巧的，最后给了我。”她有些无奈的说：“我看见那画册中间一页，铅笔的痕迹，上面写着，阿潇，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林澈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你是说，张筱雅……一直是喜欢阿潇的？”接着又看着周怡瑶：“然后呢？”
“然后？”周怡瑶自嘲的笑了笑，“我把那一页撕下来，趁阿潇不在的时候，烧了。”她看着林澈：“林姐，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我吃一个过世的人的醋。”
林澈笑着摇了摇头：“我到不觉得有什么。无论如何，你对阿潇很好，这就够了。以前的事情，不管你是否烧了它，它也会随风而逝。烧了挺好。干净。爱情都是自私的。”
“爱情都是自私的。”周怡瑶重复了一遍，复又看着林澈：“所以，林姐你会这样做，我想我差不多能够猜出来是为什么了。”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过……说到张筱雅……”林澈也很聪明的并没有接她话茬，而是对着周怡瑶贼兮兮的一笑：“也是时候动一动方伟波了。”
周怡瑶看着林澈，脸上明显的一个问号。林澈却笑：“至于细节么，到时候你会知道的，现在，无可奉告。”
☆、第58章
暑气更盛，北方的天气跟蒸了桑拿一样酷热难耐。随随便便出门扔个垃圾都是一身的汗。陆萧潇顶着大太阳坐在土路上，看着路边儿瘪了个轱辘的车和正在换轮胎的李志勇和杜骏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第11节
恋耽美
第11节
但事实是，陆萧潇确实真的喜欢过张筱雅。至于这种喜欢是否上升到爱的层次，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陆萧潇因为张筱雅的案子，不惜违反纪律的曾经试图绑架自己，当时陆萧潇那苍白的面色红肿的眼眶再一次从周怡瑶的脑海里忽闪而过。
周怡瑶轻轻的摩挲着画册硬硬的封面，冰凉的温度透过手心，让她觉得渣吧的慌。
不可否认，即使对于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周怡瑶依旧吃醋，甚至嫉妒。对，她嫉妒张筱雅也好季未染也罢，曾经陪伴陆萧潇度过那么长的青春岁月，即使去世了，也可以让陆萧潇奋不顾身的去做一些不可预估的事情。但她更担心，她担心这个东西再一次引起陆萧潇对于张筱雅的回忆，然后这回忆又推动陆萧潇在一次又一次自己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危险的任务里面忘乎所以的不顾性命。
周怡瑶不想再让陆萧潇在这种拼命搏杀的第一线干下去。这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一颗定时炸弹。
她沉着眼睑，深深的吸了口气，快速的翻开书页，动作麻利的把中间有字迹的那一页撕了下来，揉成团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想了想，又撕了其他的几页，然后合上书，没事人一般的从新回到了刚才的活动室。正迎上刚刚接完电话正在找她的陆萧潇。
“我们走吧。”周怡瑶拉了陆萧潇的手，“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队里的电话。”陆萧潇呼了口气：“有个抢劫案。我把你送回去，得回去。”
“外面这么大雨，你还要去？”周怡瑶有些不开心的皱了皱眉：“警察局缺了你不行啊？”
“这事儿归我们管啊。”陆萧潇好脾气的哄着：“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过去看看，如果人手够的话，我很快就回来啦。好不好？”她撑着伞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
“对了，这个东西是一个小姑娘让我给你的。”周怡瑶把画册递给刚刚启动了车子的陆萧潇：“她说是张筱雅让她给你的。”
陆萧潇的神色变了变，接过画册：“这书，是我送给小透的。是小透吗？”
“是啊。是叫小透。”周怡瑶不动声色的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显得有些疲惫。
“给我一本画册是干什么？”陆萧潇不明其意的粗略的翻了翻，并没有发现什么，“这里面的页都掉了，还有的撕坏了。”她现在着急回警局，也顾不上细看，把画册放在后座，开了车：“瑶瑶，是不是累了？”
“还好。就是有些头疼。”周怡瑶确实有些头疼，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没事，一会儿你正好顺路送我回去。然后你开车过去吧，还快一些。下着雨不好打车。”
陆萧潇想了想：“好，那你饿了就先吃东西。我要是回来的早，咱们再去吃晚饭。”
周怡瑶点点头，她现在不饿。她有一种做了贼一样的感觉，有些后悔把那几页撕下来，但事情已经做了，总之陆萧潇没看出来。下车的时候，她搂住陆萧潇的脖子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陆萧潇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周怡瑶，周怡瑶却笑：“早点儿回来。”
☆、第53章
容艺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抬手一边倒酒一边笑着看周怡瑶：“你怎么了，几天不见，怎么跟魂没了一样？”
周怡瑶没精打采的看着因着喝酒满面红光的容艺：“我不高兴啊。”
“你怎么天天不高兴啊。”容艺拧着眉看了看她：“你再这样，我真的要从新追你了。”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跟叶思琪不是过的挺好。”周怡瑶拿了酒杯抿了一口酒，她这几天一直在低烧，自从上次从孤儿院回家之后，连着四五天了，一直不舒服。陆萧潇当天半夜才回家，那时候周怡瑶已经烧到了三十九度，吓得陆萧潇直接把她带到了医院，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她输了一晚上的液。第二天又顶着黑眼圈去上的班。
为了不让陆萧潇这么累，周怡瑶那天上午就从医院回了家，浑身酸痛的在家挺尸了一天才终于好些了。
但她心里面知道，这生病不仅是因为大雨天冷热交替不均，更重要的是她那一块心病。所以她今天必须要见见容艺，她不能让这个秘密把自己憋死。
“所以呢？”容艺看着周怡瑶：“你把书页撕了，然后烧掉了。就这么点儿事儿？”
“是啊。就这么点儿事。”周怡瑶双手一摊，脸上依旧不怎么开心：“可是我又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事实上我确实做得不太光明正大。”
“哎哟喂，”容艺笑了：“我们的周大律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你现在可是没有半点儿在法庭上的风采。说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她看着周怡瑶那一张冰山脸，呼了口酒气：“小瑶瑶，咱们这么说吧，重情重义，算是你们家陆木头的优点。是吧。”
周怡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容艺又说：“你老实说，你看上她，是不是也看上了她这一点？”
“算是其中一点吧。”
“可重情重义却又不懂得拒绝，这就是个大缺点。张无忌知道不？金庸里那个明教教主？身边儿围了四个女的啊，他都喜欢，但他最喜欢赵敏，是不是？可他喜欢一个还不够，对其他几个又不知道拒绝。最后他又不能四个都娶来当媳妇，你说，是不是害了其他几个人，又害了自己喜欢的人？”
“没看过。”周怡瑶摇头，“不过听你这么说似乎是这样。”
“那不就结了。”容艺一拍手：“陆萧潇不就这样吗？她明知道季未染对她有意思，她又不拒绝，你看，你也生气，那小狐狸精也未必好受。是不是？”
“可是张筱雅已经去世了。”
“是，去世了。去世了还不消停。”容艺哼了一声：“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我就觉得，你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亲口跟她说你爱她，你要死了，哦，你要离开这世界了，你又给别人留一条这样的信息，是要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好好活着了？还让不让人继续建设社会主义了？还让不让人愉快的谈恋爱了？”容艺最里面一套怪异的道理说的掷地有声：“小瑶瑶，所以我说，你这事儿，干的挺好。烧了干净。书，你也给她了。是不是？还减免了以后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分手的危害，一举几得，你干嘛不开心？”
“话是这么说，”周怡瑶摇了摇头：“可是我就是觉得……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爱情里都是自私的，你还想厚道，哎你看看宫斗戏里面那些后宫妃子们，有几个厚道的最后活到最后了？”容艺点了点周怡瑶的脑袋：“在你说出这句话之前我一直觉得你是能活到起码三十几集的，现在，我觉得你可能第一集就被皇后什么的打入冷宫了。”
周怡瑶叹了口气：“我看我可能就是跟你们这些狐朋狗友在一块儿待时间长了，浸染了社会不良气息。”
“我看啊，”容艺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你是跟陆萧潇那种木头在一起时间长了，都不知道这世间险恶了。”
“别的别说了，”周怡瑶放下杯子：“你给我十万块钱。”
“干嘛？你连十万块钱都没有？”容艺有些惊愕的看着周怡瑶。
“你把季未染家里砸了，我得去给你收拾烂摊子啊！”周怡瑶哼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下次你再要干这事儿的时候，能事先通知我一下吗？”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还要给那小狐狸精钱？！”
“你给不给，不给的话我自己出。你就看你良心过不过的去吧。”周怡瑶撇了撇嘴。
“给给给。”容艺拿起手机给周怡瑶转了钱过去：“怎么着，用不用我亲自上门赔罪啊？”
“得了。”周怡瑶看了看手机：“我怕你再跟她打起来。”
因着周怡瑶的生病和陆萧潇的忙碌，本来定在周四跟季未染的饭局被拖后到了周日。一路上陆萧潇都显得有些紧张。而坐在她身边的周怡瑶却显得又轻松又愉悦。她几次张口想问周怡瑶这事儿究竟打算怎么谈，却又几次不知道如何打开话题。索性不问了。
晚餐约在了一家高档奢华的餐厅，可以容纳十个人的包间又大又安静。三个人坐在那里更显尴尬。季未染显然还没有完全从之前的事情里面脱身出来，面色依旧有些苍白。陆萧潇坐在两人中间，低着脑袋看着桌子上的菜，不知道怎么开口。
周怡瑶让服务员给三个人都倒了酒，举起酒杯对季未染晃了晃：“小染，你不介意我跟着阿潇一起这样称呼你吧？”
季未染有些局促的举起酒杯笑了笑：“不介意啊周姐。你太客气了，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坐在一起，就是朋友了，咱俩又不是第一次见。”周怡瑶笑了笑，“咱们仨先碰个杯吧，一边吃一边说，要不一会儿菜都凉了。”接着，站起身隔着陆萧潇跟季未染碰了个杯，又调皮的故意闪过了陆萧潇的杯子，冲着她挤了挤眼睛。
这微不可查的小动作却依旧被季未染尽收眼底，面色更加苍白。
“小染，”周怡瑶放下酒杯，慢慢悠悠的说：“上次我朋友对你做的事情，确实非常过分，但既然是我的朋友因为我的事儿做的，不管我知道不知道，这事儿，我扛下来了。我替她给你道个歉。你所有的损失，她都会赔偿你。”
季未染低着头，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但还有件事儿，我想，既然咱们仨今天坐在这里了，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周怡瑶看了看陆萧潇，“阿潇，要不，你跟小染说？”
陆萧潇愣了愣，吸了口气：“嗯……小染，瑶瑶，是我女朋友。”
季未染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洒出来的红酒滴落在洁白的桌布上，迅速扩散开来，低声说了句：“是……是这样。”
“所以，”周怡瑶笑了笑：“我朋友那天看见你跟阿潇吃饭，就以为阿潇在外面背着我拈花惹草来着，我这朋友太冲动了，没有问清楚，不知道你跟阿潇其实是好朋友，就做了这样的事儿。我跟她说了之后，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她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信封，推给季未染：“这是她让我转交给你的。请你务必收下。”
季未染错愕的打开信封，里面是十万块钱的支票。不解的说：“这是……”
“你家的家具，我不知道损坏成什么样子，但现在家具也不便宜。我想着怎么不得七八万啊。后来听说你还住院了，加上精神损失费，我也知道这不算多，所以，你务必的收下。”周怡瑶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温柔脸：“等你家从新装修好了，要是还不够，你可千万别不好意思，还需要什么跟我说。”
“周……周姐，”季未染更加不知所措：“这，真不需要这么多钱。我那家具，没有这么贵……”
“不管怎么说，”周怡瑶夹了菜放进陆萧潇碗里，扭头嗔怪的说：“工作这么忙还不好好吃饭，快吃。”接着又看了看季未染继续说：“不管怎么说，这事儿本来就是容艺做得不对。她不缺钱，就是缺我教育她。以后，你可千万别记恨她，也别记恨我。”
“怎么会，不会……都是误会。”季未染显然的强颜欢笑，却又不得不顺着周怡瑶的话继续说，看了看陆萧潇：“阿潇姐，你真有福气，找了一个这样漂亮又人好的女朋友。”
陆萧潇的脸有些红，笑了笑：“是啊。我上次本来就想跟你说，结果太匆忙了。没时间说。”接着又说：“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周怡瑶和陆萧潇一直把季未染送回了家，才终于结束了这对于三个人都格外冗长的一餐饭局。周怡瑶直接把车钥匙丢给陆萧潇，径自靠坐在副驾驶上闭上眼睛呼了口气：“好累。”
陆萧潇开着车，半晌才说：“瑶瑶，你真好。”
“我好？”周怡瑶看着陆萧潇，“就这样就叫好了？”
“我以为……”陆萧潇抿着嘴，她确实想过很多种这一餐饭会发生的各种场景。但没有想过周怡瑶用这样简单快捷又不露痕迹的方法就这样把事情解决了。
“你以为什么？”周怡瑶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跟季未染说，陆萧潇是我女朋友，你离她远点儿。这样？”
陆萧潇笑了笑：“不是。”接着敛了笑意：“不过，我看的出来，她确实，挺不开心的。”
“你没看出来我也不开心？”周怡瑶眯着眼睛看着陆萧潇：“合着你还惦记着她呢？”
“没有没有。”陆萧潇急忙解释，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种不开心是肯定难以避免的。”她握了握周怡瑶的手：“不过，还是谢谢你，还赔了她钱。其实没有那么多钱的。”
“反正是容艺出的。”周怡瑶耸了耸肩膀：“不管怎么说，她砸了人家屋子，吓得她还住了院，这件事确实做得不对。赔点钱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她看了看陆萧潇：“你呢？”
“我？”陆萧潇不解的问：“我怎么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处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友谊？”
“近些日子我想还是别见了吧，我想，她也不会再找我。但是，以后她如果遇到什么难处，我还是应该照顾她的，”陆萧潇停下车，身子凑过去静静的看着周怡瑶：“但是瑶瑶，不管她对我还有没有那些想法，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你要相信我。”
周怡瑶看了她半晌，陆萧潇的眸子在黑夜之中忽闪着清澈的光，她笑了笑勾住陆萧潇的脖子：“好，相信你。所以，以后如果你要出去见什么人，不许瞒着我。”
“嗯。嘿嘿。”陆萧潇点点头，又笑，转而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门，在周怡瑶刚刚下来的那一刹那竟把周怡瑶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周怡瑶一声惊呼搂紧了陆萧潇的脖子：“你干嘛？”
“抱你进屋。”
“然后呢？”
“然后……嘿嘿嘿嘿嘿……”
“陆萧潇，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
“不是，是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54章
林志丽站在林澈面前，抱着胳膊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林澈低着头，吸了口气：“妈。”
“我跟你说过，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鼎盛随便你折腾。”林志丽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严肃：“我也说过，你跟谁在一起都可以，只要你开心。但是只有一点。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别把自己的命玩没了。”林澈咳嗽了一声，极力的压抑着声音低喘：“妈，我没事。”
“小默在哪呢。”林志丽转过身子看着窗外，“你把我的儿媳妇给弄哪去了？”
“我们……”林澈张了张嘴，吸了口气：“分手了……”
“分手。”林志丽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林澈：“小澈，你知不知道，妈为什么给你的名字取一个澈字？”
林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林志丽从来没有亲口跟自己说过这些事情，她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林志丽坐在林澈身边：“小默的母亲，我的爱人，叫水清。你知道的。是吧……她啊，她……真的是一个如水一般清透的姑娘，心地善良，性格耿直。她的生活，在遭遇变故之前，一直都是平静如水。静水流深。你的到来，从表面上看来，就像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她看着林澈，抬手轻轻的把她揽在怀里：“但我从未这样想。我希望你的一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但这社会有这么多的险恶，最重要的不是保持外表的清澈，而是内心的平静。所以我给你取名叫澈，把世界看的透彻，把内心修的澄澈，一生都如水一样清澈。当然，我自私的想用你的名字，来纪念水清。”她笑了笑：“你不会介意的，是不是？”
林澈低垂着眼睑，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我不会的，妈。我明白。”
林志丽舒了口气：“水清在世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她。但我有责任照顾好她的女儿。这么巧，你爱上了小默，你也有责任照顾好她。小默的性格太像水清了，我们都知道，这种性格迟早有一天会给她们带来一些不小的麻烦。”她拍了拍林澈的肩膀：“可是怎么办呢？我们明知道她们这样做会给自己惹麻烦，却还是要想尽办法的保护她们。她们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人，不是么？”
林澈咬了咬嘴唇，眼眶有些湿润：“妈，我知道。”
林志丽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澈许久，终于笑了笑，点点头：“你知道就好。妈岁数大了，管不了公司了，鼎盛的事儿全部都交给你。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除非你告诉我你要结婚生子。否则，我只要陈默一个儿媳妇。懂了？”
林澈愣了愣，看着林志丽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许久没有说话。
自从回来之后，她再没有见到过陈默。算起来，快两个月了。陈默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消失了。她没有回去过家里，也没有打过陈默的电话。除了简单和云溪总是若有似无像是故意又似是无意的偶尔提起陈默的近况，她再没有陈默的任何消息。她只知道，陈默没有回家，好像一直住在警局的小宿舍里。但是后来似乎又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总之没有再回去工作过。
林澈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好，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静静地点燃了一根烟。架在烟灰缸上，也不抽，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它一点点的烧着。没来由的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陈默趴在二楼的阳台上，递给自己一根烟，然后说：“就这一根，我陪你。”
她现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却又不知道自己这样呆呆的坐着应该干些什么。只能通过烟草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是不是应该这样冷酷无情的对待陈默。可这次几近丧命的经历真切的吓到她了。
她并不是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死。
她怕的是，陈默已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无底洞里，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什么样的人在盯着她，千方百计的想要她的命。
这就跟一个噩梦一样每天缠绕着她。扰的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林澈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什么人。
林澈也知道自己如果一旦开始她的计划，自己要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她能感觉到，刘书文的人，已经悄悄的潜入到了鼎盛内部。但这个人是谁，她还不太确定。如果仅仅是一个刘书文，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但这件事情牵扯到了警界的高层，法院的高层，甚至，还有政治背景极深的，李启云。
所有的计划要万无一失，所有的行动要掩人耳目。
所有的一切她已经做好的充分的准备，只有一点。
只有一点。
陈默。
陈默无论如何不能够再次出现在她身边。陈默也无论如何不能再把这个案子提出来，所以最好的就是，陈默离开警察局。但尽管如此，林澈和陈默在一起的事实是不能被抹杀掉的，林澈有一个警察局副局长的女朋友，没有人会接受她的故意示好。
林澈拉开抽屉，里面躺着的一张单据上有三次凌晨的鼎盛货柜车出车记录。这三次，车里面都夹带了东西。货，是刘书文的。
其实无论她承认或者不承认，她的所有举动都早已被简单和云溪洞察的一清二楚。简单不问，只是按着她的要求，借用简家的势力接近了刘书文，并且陪着林澈给于青灌足了汤。但他们都知道，想要最终钓出李启云这一条大鱼，需要的不仅仅是时间。
尽管已经成功的帮他送出了三次货，刘书文对林澈依旧警惕性十足。换了谁，都不会轻易相信。b城最大的企业鼎盛，白道的收益就可以吃喝几辈子，为什么要染指这些不光彩的交易？嫌命长？
是的，林澈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根烟架在烟灰缸上，她们需要做的还很多。可能，不仅仅是协助运货这种简单的事情。于是在这个每个人都拼命想把自己洗白的社会，林澈却在一点点的把自己染成黑色。
她站起身子，去洗了把脸，满脸是水的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晚上和刘书文的饭局约在了圣皇ktv，那地方她知道，完完全全的刘书文的地盘。换句话说，如果刘书文想对她做些什么，按照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恐怕实在有些吃不消。但她却又不能带除了简单之外更多的人去。刘书文精明的跟个老狐狸一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不会张口主动邀约。尽管她林澈是鼎盛的总裁。
简单进来的时候，林澈已经换好了衣服，翘着二郎腿跟个没事人一样的坐在老板椅上，看样子一直在等她。
“准备好了？”简单没有坐下，而是靠在门边看着林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你最近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第六感。”林澈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刘书文这小子啊，老奸巨猾，比以前的任何人感觉都难缠。我也觉得他今天设的是鸿门宴。”
“那怎么办？”简单看着林澈：“要不，你就说你身体不好，别去了。我一个人去。”
“那不行。”林澈又摇头：“我不去，不显得心虚吗？”她扶着桌子站起身子：“去。不过，也得留个心眼。”她拿了笔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把这个交给sara，两个小时候后，不管咱们有没有回来，让她按照这张纸上的意思做。”
简单打开纸条看了看，微微蹙了蹙眉头：“你可想清楚，这样搞不好你真的要被误会。”
林澈笑了笑，不以为意的出了门：“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误会。做戏当然做全套。不然怎么拿奥斯卡啊。”
ktv包间里放着大声的摇滚乐，刘书文坐在中间，身边围了好几个姑娘，正靠在他身上亲昵的摩挲，刘书文瞧见林澈和简单进来了，急忙推开身边的姑娘站起身子让着两个人坐下。
林澈坐在靠门边的沙发上，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看着刘书文：“刘总，好艳福啊。真是会享受。”
简单拿了杯酒：“刘总，听见了么，我们家林总这是不高兴了。”
刘书文忙说：“听见了听见了，你们先出去。”眼看着几个姑娘兴致缺缺的出了门，屋里面就剩下他们仨，这才又说：“我本来也想着给您准备几个玩玩，只不过，我听说林总有个贤内助，似是分手了，所以我想着可能最近您提不起兴趣，这不就……嘿嘿……”
林澈显得有些不开心，低垂着眼睑：“刘总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我这么点儿家务事儿都能让您听说。”特地加重了听说两个字，也不抬眼看他，“不过，这也没什么，业内的人都知道，我林澈的女朋友是谁。刘总，您不是因为这个，就不相信我吧？”
刘书文递给林澈一杯酒，又对着简单笑了笑：“那哪能呢，简姐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简家发话了，我怎么能不信。”顿了顿又说：“只不过，您也知道咱们这行的风险，万事儿还是小心为上。”
“这么说，”林澈抿了一口酒，又咳嗽了几声，喘平了气：“刘总看起来还是不信我啊。”说着，又笑了笑：“不过我也理解，”她看了看刘书文的眼睛：“刘总做事谨慎细致，如果日后真的可以跟您合作，我也放心。”
“林总这话说的，”刘书文嘿嘿笑着，恭恭敬敬的跟旁边的简单碰了个杯：“林总这几次帮我出货，事儿办的干净利落，日后，可能您要比我厉害多了，到时候，我还是得仰仗您啊。”
简单放下酒杯，轻笑了一声，看了看刘书文：“行了，你们俩互相吹捧的也够了，咱们别浪费时间，老刘今天特地叫我们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请我们喝酒唱歌吧？”
“确实，有那么点儿小事儿。”刘书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仍旧笑意满脸：“但是这事儿，还得麻烦林总您亲自出手。”
“有趣。”林澈翘着二郎腿满脸无所谓的剪着指甲，头都不抬：“刘总，别卖关子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第55章
陆萧潇接到云溪电话的时候正开着车往家走，眼看着快进小区了，手机响了。云溪在电话里没说别的，只是告诉她圣皇ktv里面有非法交易。让她过去看看。而且一再强调，只能是她。
很长一段时间云溪都没有联系陆萧潇，让陆萧潇以为这条线已经断了。而今天的电话打过来，却又提醒了她，云溪和林澈那一边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查那件不可说的事情。
非法交易。指的是什么？
圣皇ktv她有所耳闻，按照管辖范围，正巧是他们警局片儿内。ktv的老总叫方博，说起来也巧，这方博是方伟波的堂弟，算是攀亲带戚的关系。而早在张筱雅案件的时候，她就调查过方伟波，这家ktv，有方伟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算是个大股东。
她没做多想，迅速调转车头往圣皇开去。路上给周怡瑶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有任务，不能回家吃饭了，让她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她。周怡瑶倒是已经习惯了她这隔三差五的突然袭击，回了条注意安全的短信就没了动静。
在包间里见到方伟波，林澈也并不觉得有多惊讶。她自然知道方伟波拥有ktv的股份，照这看来，方伟波会出现在包间里，看起来，似乎也与刘书文做的事儿有那么点儿关系了。
这可太好玩儿了。
林澈弯唇一笑，看着油头粉面满脸堆笑的方伟波，看了一眼就又转而看着刘书文：“刘总，看来今天是要给我引荐新朋友了？”
刘书文招呼着方伟波坐在自己身边，笑了笑：“瞧您说的，我可是知道，老方对林总您，可是崇拜的厉害。”
“客套话就不说了，”林澈点点头：“说正事儿吧。我都累了。”
刘书文看了看方伟波，方伟波一脸堆笑的从包里面拿出来一小袋白色粉末，放在了桌子上。刘书文用手划开，沾了一点儿，放在鼻尖前面闻了闻，用舌头舔了点儿，一口吐沫吐到垃圾桶里。对着简单点点头。简单不动声色的跟刘书文一样的做了，吐了一口吐沫吸了口气：“老刘，你可以啊。这么纯的货都能弄到。这一小点儿，可是价值不菲啊。”
林澈挑着眉毛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眨了眨眼：“刘总，您说，我听着。”
“货是好货，可惜，最近条子查的太紧，这货屯在手里了，放不出去。所以，想请林总，帮忙想想办法。”刘书文边说边搓手，“这批货放出去，预计能收回来八千万，到时候，林总抽百分之十。您觉得怎么样？”
“八千万……”林澈喃喃自语的咕哝了一声，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轻声的咳嗽：“八千万只让我抽百分之十，那我这一趟风险大了点儿吧？光上下打点关系，也不止这个数啊。”林澈伸出三根手指头对着刘书文晃了晃：“还有我手下的人，我总要分些吧，这算下来，我能拿到的太少了。”林澈呼出一口烟气，看着刘书文明显抽搐了两下的面部肌肉，一脸怅然的说：“我最近给鼎盛捅了个大篓子，流出去了三个亿，你这让我怎么接生意啊？”
“三个亿……”刘书文有些吃惊的看着林澈，这一点他倒是不知道。
林澈却说：“这事儿我当然是能怎么捂着就怎么捂着啊，不然我没法做生意了。刘总，我可是把老底都漏给你了。你好歹再给我涨涨？”
“那就……百分之十五？”刘书文咬了咬牙，看着林澈。
“二十。”林澈闭上眼睛吸烟，叼着烟静静的等着刘书文回应。
刘书文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百分之二十，算下来就是一千六百多万，一下子涨了一倍，他看了看方伟波，方伟波也皱了眉，张了张嘴，干哑着嗓子：“林总，要不，咱们都让让，百分之十八？”
“二十。”林澈睁开眼睛，没看方伟波，依旧看着刘书文：“刘总，你要想清楚，这货放在手里，它就是个p。一毛钱都不值。而且，还得成天担惊受怕，只有放出去，它才值钱。纵观整个b城，还有什么人能比我鼎盛的运输搞得更好，关系更多？您可以让他来做这个事儿。”
“那自然是没了。”刘书文喝了一口酒，压了压内心的焦急和尴尬：“可是……”
“要我做，那就百分之二十。”林澈把烟按进烟灰缸，笑了笑：“刘总，我也没办法啊。我是真需要钱啊。鼎盛现在外强中干，但只要我缓过来，日后，这钱，咱们还不是大把大把的赚？为了区区的八百万在这里较劲，也挺没意思的不是？人嘛，眼光还是得放长远点儿。”
刘书文求助一般的看了看简单，简单却自顾自的喝着酒，仿佛这里面根本没他什么事儿一样的高高挂起。刘书文思索再三，看了看方伟波。这批货在手里已经压了很久，一直躲不开警察的眼线。他一直担心在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发现，让林澈帮忙运了三次货，畅通无阻毫无危险。他倒是不相信林澈一个坐拥了b城最大企业的总裁会看上这种生意，所以一直不敢对林澈放下戒心，但刚才听林澈说鼎盛如今外强中干，又听说林澈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跟当警察的女朋友在一起，这戒心才慢慢的放下了一点儿。
但他依旧怀疑。他担心之前的三次只不过是林澈用来瞒骗他的幌子，所以才想借用这一次再试探试探。一方面他当然是想借鼎盛四通八达的运输网来方便自己，另一方面，这一批货成色极好，而且是警察已经收到了风的东西，如果林澈要跟警察有所联系，不会不露出马脚。
而刘书文没有想到林澈这么缺钱。他没有想到林澈动动手指头玩玩游戏赌博什么都好，随随便便的就亏空了三个亿。林澈的样子确实很需要钱，不然她亿万身家，怎么会为了八百万坐在这里跟自己争执不下？
刘书文呼了口气，点点头：“好！二十就二十！”她举起酒杯对着林澈晃了晃：“林总，我信你！”
林澈冷凝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举起了酒杯：“刘总果然爽快，跟你合作，我很开心。我干了。”说着，一仰头，杯子里的酒全都进了肚子里，放下杯子又是一阵咳嗽。“行了，今天的事儿也谈完了。如果没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
“林总。”刘书文倒还没有走的意思，叫住了林澈：“还有件事儿，我还想请您帮忙呢。”说着，对着方伟波晃了晃脑袋：“你先去等我吧。”方伟波识相的拿起桌子上的小袋子，装到另外一个袋子里，放进包里，对着林澈和简单点点头出了门。林澈有些古怪的看着刘书文：“怎么，还有什么事儿？”
“我有个朋友。”刘书文笑了笑：“刚从国外回来。给我带了点儿礼物，”说着，他从包里面拿出来一个盒子，推给林澈：“说是特别有名的香水儿，给我老婆和我弟妹的。我想着，她们也不识货，我这就借花献佛，送给林总吧。毕竟林总的身家才衬得起这高档的东西。”
林澈笑了笑，拿过来看了看：“刘总有心了，我确实对这些东西挺感兴趣的。不过，我会不会抢了嫂夫人的心头好？”
“瞧您说的，那绝对不能。她敢说个不，我一巴掌呼死她。”刘书文满脸红光的说，“都这个点儿了，要不赏光一起吃个饭？”
“不吃了。我公司还有好多事儿了。而且，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把您交给我的任务完成了不是？”林澈站起身子，对着简单招了招手：“这事儿要是办成了，刘总到时候可千万别反悔啊。”
“那不能，君子一诺千金！”刘书文站起身子要送，林澈却又说：“别送别送，我都不好意思了。您继续享受花花世界，外头那些姑娘们都等好久了。”说着，又对着刘书文挤了挤眼睛：“下一回，也给我准备几个？行不？”
刘书文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送了林澈和简单出门。继而面容恢复了往常一般的样子，拨通了电话。
陆萧潇刚把车靠边停下，碰巧瞧见了抱着包出来的方伟波。不是她职业敏感，而是方伟波在夜色之中那略带闪躲的眼神实在令人生疑。陆萧潇下了车，不动声色的跟在了方伟波后面，她并不知道云溪所说的非法交易是否出现在方伟波身上，但有句话叫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看着方伟波那样子加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横看竖看都像是个非法分子。更何况他抱着包的动作是在贼眉鼠眼。
一路跟到了停车场，眼看方伟波就要上车，陆萧潇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方伟波也看见了陆萧潇，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倒也没有太在意，然而介于他此时包里面装着的东西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极为敏感，加上他本身刚刚接手上家的货没多久，自然不像那些豁着命干了许多年的老油条一样老练，眼看着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朝自己走过来，就有些心虚。站在车边上愣了愣。
“方总，真巧。”陆萧潇双手抄着兜，站在方伟波面前：“这个点儿，正是玩儿的开心的时候，怎么方总这就要走啦？”
“你谁啊？”方伟波看着陆萧潇，眯着眼睛虎着一张脸问。
“您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没事儿。一会儿您就认识了。”陆萧潇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我是警察。刚才接到群众报案，说这边儿有一期抢劫案，我跟我的同事正在四处排查劫匪，正好我就看见您了。方总我是知道的，商界名人。所以我想问问，您有没有觉得被人跟踪或者……”
方伟波一听是警察，脸上就有些不自然，急忙打断了陆萧潇的话：“没有没有，这ktv周围安全的很，而且街上那么多人，我刚下来，根本没人跟着我。”
“哦，是这样啊。”陆萧潇看了看方伟波怀里的包：“那方总这么晚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小心了，最近抢劫案特别多。像方总这种有钱人，肯定身上带不少现金什么的，作为警察，我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一定要小心。”
陆萧潇说着，眼睛没有离开过方伟波的包，却又在余光之中看见方伟波脸上的表情更加僵硬，猜测着他包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眼看着方伟波要上车走，急忙又说：“方总，我看您挺紧张您手里这包的，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啊。要不，我送您一段儿吧？”
“送我？”方伟波看着陆萧潇，半晌又说：“我都说了我没有被人跟踪，也没有人抢劫我。警官，你再这样，我要告你扰民了。”
“方总，我这明明是关心你，怎么能说我扰民呢。而且，我一个女的，您一个大男人，再怎么说我也不能骚扰了您啊您说是吧！”陆萧潇咧开嘴笑着，依旧不依不饶。“要不这样吧，我叫我同事过来，您要是觉得跟女孩儿在一块儿尴尬，我让我同事调几个男同志来保护您吧。”她说着，凑到方伟波耳边说：“我知道您跟我们市里的领导们都挺熟的，我这是私下里给您送的福利。到时候，您也帮我美言几句呗。”
便是在两个人僵持不下之时，旁边的车响了两声，方伟波跟被吓着了一样的身子一抖，惊了一跳。陆萧潇转过头，却惊讶的发现林澈和简单朝这边走过来。她看着林澈没两秒，便发现林澈根本没有看自己，似是不认识一样。而是径直走到了方伟波身边：“方总，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第56章
方伟波跟看见救星了一样的急忙说：“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警察同志，说周围发生了抢劫，非要保护我。你说现在这么好的警察哪找去。”
陆萧潇笑着说：“那可不。”
林澈看了看陆萧潇，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笑了：“原来是阿潇啊。好久没见着你了，你怎么在这呢。真是巧。”
陆萧潇愣了愣，不是装着不认识自己吗？怎么这突然一下又认识了？不过她现在明白了，看来云溪电话里跟自己说的事儿，估计真是跟方伟波有关了。但她没有想到，林澈会出现。她正愣神，林澈已经走到她身前揽住了她的肩膀，拉着她又走近方伟波一步：“方总，自己人自己人。这孩子我以前跟我前女友搞对象的时候见过，以后有什么事儿，您就找她。”
方伟波跟着林澈笑，半晌说：“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陆萧潇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澈揽住了肩膀。眼看着方伟波的车一溜烟的开走了。不解的看着林澈：“林姐，sara姐跟我说……”
林澈示意她别再说，笑了笑：“阿潇，你在云南帮了我，姐姐，以后会送你份大礼。不过这礼物，你得自己拆。”
陆萧潇眨了眨眼：“可是林姐，你为什么会跟方伟波这样的人……”
“我可以跟任何人在一起谈生意。”林澈笑了笑，“好了。走吧。这地方人多眼杂。你跟小周怎么样？”
“和好了啊。”陆萧潇说：“对了林姐，瑶瑶跟我说她给你当法律顾问？”
“嗯。”林澈哼了一声，点了根烟叼着：“你不是还有事儿？”
“有事儿？”陆萧潇愣了愣，忽的想起自己刚才跟方伟波说过自己是来找抢劫犯的，当下点点头：“对，我是来找抢劫犯的，那我先走了。林姐。”
“好。”林澈笑着点点头，看着陆萧潇离开，跟着简单上了车。
车子开上马路，林澈才呼了一口气。一直不说话的简单看了她一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又发烧了。别抽了！”
“没事儿。习惯就好。”林澈没理她，继续抽着烟。
“你这一招可够惊险的。你怎么就知道陆萧潇那么巧能遇见方伟波？”
“我不知道啊。”林澈摇了摇头，“但只要她来，就有机会遇见。不是么？”
“没遇上怎么办？”
“没遇上就没遇上呗。反正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林澈不在意的笑了笑。“但无巧不成书，这不就遇上了。”
“遇上了。然后呢？让他们知道你认识警察局的人，有什么好处。你千方百计的摆脱掉陈默不就是为了打消他们对你的怀疑？”简单有些不明白林澈肚子里的鬼主意，素来直来直往的她最受不了他们的弯弯绕。
“我是跟陈默分手了。”林澈看了看简单，转而又看向车窗外：“但是我跟陈默在一起这么多年，连她的徒弟都不认识，你不觉得奇怪吗？方伟波今天被陆萧潇纠缠，回去刘书文一定会调查陆萧潇，很快就能查出来阿潇跟陈默的关系，也会查出来阿潇跟我认识。如果我装作不认识，不是自投罗网？”
“好，就算你说的对。那来这样一出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林澈笑了笑：“有什么好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我林澈不仅能帮他们解决燃眉之急，还可以帮他们挡掉不必要的麻烦。一举几得的事情，显而易见。你啊，就是打打杀杀习惯了，脑子都不用在这上面。”
“那刚才陆萧潇说的附近有抢劫案，刘书文不也能查出来？”
“对啊。所以附近就必须一定会有抢劫案报案啊。”林澈对着简单笑了笑，把手里的烟头丢出了车窗。
简单看着林澈几秒钟，嘴角扯了扯：“你可真行。你早就疏通好了？跟谁？郭海涛还是李志勇？”
“这你别管，我都说了，”林澈把车窗摇上：“做戏做全套，不然怎么拿奥斯卡。”
陆萧潇在街上转了两圈，看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正要往车上走，却发现了李志勇带着几个人正在不远处转悠，看见陆萧潇，李志勇也有些惊讶，走过来问：“我说我在局里找不见你，你也过来了？”
“李队……你们……”陆萧潇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李志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接到报警这里有抢劫案。我们这就过来了。我还找你呢，你比我还快啊。”
陆萧潇跟着李志勇又转了几圈儿，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李志勇摸了摸肚子，兀自说：“看来这劫匪狡猾的很啊，都给我找饿了。”
“我觉得这家伙可能早就跑了。而且那女事主不也说了只是丢了个包，包里没有什么重要物品么。要不，咱们回去再调监控看看？”另一个警察说。
李志勇琢磨了琢磨，点点头：“行，这么着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先立案，在排查吧。饿了没？我请你们吃饭去？”
陆萧潇笑了笑：“李队，那我就先走了。”
“不一起吃？”李志勇看着陆萧潇。
“不了，我这一天了，挺累的。我先走了李队。”陆萧潇跟李志勇告了别，一路上都没琢磨明白自己随口说了个抢劫案，怎么就真的发生抢劫案了。而且有模有样，还有事主，还有报警电话。如果不是真的抢劫案，那么这又是林澈做的？但更让她不解的，是林澈今天晚上为什么要让自己来这里。林澈口中的大礼是什么？方伟波？
方伟波那神色仓皇闪躲的样子还在她脑海之中转悠，那包里面一定是藏了东西。什么东西让他紧张成这样？
陆萧潇一路开着车都在思考。还有林澈说的，要自己亲自拆开她送的礼物，这隐晦的语言下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舒了口气，觉得脑袋里有些乱。方伟波，刘书文，博雅，圣皇，盛东国际？林澈？她怎么联系都无法将前面的和林澈联系到一起。按理来说，林澈是不可能跟方伟波有什么生意上的往来的。但她却又说自己可以任何人做生意。那么她口中的生意是什么生意？
陆萧潇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这感觉让她不敢往下想。可就算如此，林澈为什么要把她的事暴露给自己？云溪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是林澈授意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目的是什么？
陆萧潇开着车拐进小区，刚刚停在家门口，却见着对面久未住人的别墅二楼居然亮着一抹昏黄的灯。她心头突突一跳，林澈未必会回来这里。那么就是……
陈默？师傅回来了？
陆萧潇下了车，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走到林澈家的别墅门前，按响了门铃。令她意外的是，开门的并不是陈默，而是周怡瑶。
陆萧潇愣了几秒种，周怡瑶却说：“你回来啦。”
“瑶瑶，你怎么在这？”她往里面看了看：“是不是……我师傅回来了？”
周怡瑶的脸色不太好看，点点头：“是。是默姐。”她把陆萧潇拉进屋子，关上门，叹了口气：“她不太好。”
陆萧潇看着周怡瑶的样子，有些心疼的抱了抱她：“我猜到了。”拉着周怡瑶的手：“去看看。”
陈默确实不太好。尽管陆萧潇已经想到了很多种可能。但是看到陈默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很想哭。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陈默了，眼前的陈默几乎比之前瘦了好几圈，整个眼眶都快要凹下去了，还有浓重的黑眼圈。陈默见着她却微微的笑：“阿潇，你来了。伤怎么样，好了吗？”
陆萧潇呆愣的走到陈默面前，蹲下身子看着正坐在床上收拾东西的陈默，张了张嘴，却又觉得喉咙里堵得难受，根本说不出话，半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师傅，你……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就是找了个地方散了散心。养了养伤。”陈默抬手揉了揉陆萧潇的脑袋：“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
“师傅，你……你这是要去哪啊？”陆萧潇看着陈默一件件的把衣服叠起来放进箱子里，“你不在这里待着了吗？你不回局里了？”
“我辞职了。”陈默平淡的说着，似是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再过一段时间就有新的局长调过来。”说着，转过头看着陆萧潇：“你好好工作，知道吗？”
陆萧潇眼眶都红了，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周怡瑶坐在陈默身边说：“默姐，你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我想找你都找不到。你跟林姐怎么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提起林澈，陈默愣了愣，继而又微笑：“没事。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会解决的。”顿了顿，看着周怡瑶：“你最近在帮她做事，是不是？”
周怡瑶点点头：“林姐让我去给鼎盛当法律顾问。”
陈默思索片刻，又说：“小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帮我看好她。”
“不行，”周怡瑶说：“林姐那么聪明，我可看不住，你得亲自看着。”
陈默笑着摇了摇头，提起箱子站起来：“我走了。”看了看陆萧潇：“阿潇，好好工作。听懂了吗？”
陆萧潇有些茫然的点点头：“师傅，你去哪？”
“我去散心。”陈默拉着箱子下了楼，陆萧潇和周怡瑶亦步亦趋的跟着，看着陈默关上门，叹了口气：“默姐，你要去哪散心，要不我陪你去吧，反正我最近也清闲。”
“散心还要人陪？我又不是小孩儿。”陈默平静的笑着，把箱子放进车后备箱，坐上驾驶位，摇下车窗：“我走了。”接着又补了一句：“阿潇，好好工作。记住了吗？”
好好工作。
陈默对陆萧潇说了好几遍。陆萧潇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觉得陈默想要跟她说的绝不只是好好工作四个字。她还未及点头，陈默已经开着车走了。留下陆萧潇和周怡瑶怅然若失的站在路中央。
☆、第57章
周怡瑶撑着脑袋坐在鼎盛的办公室里看着桌子上的文件，自从她给林澈“打工”开始到现在的几周里，她的大脑每天都在高速运转，看着林澈给她的一大堆的文件和资料，她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挑战欲。而林澈时不时对她的提问也是极为尖锐的，没事儿的时候还要问一问她商业案件的审判流程，有什么法律漏洞可以钻。
法律漏洞？
周怡瑶没有想到像林澈这样清白的商人也会问到这四个字。
但今天她确实没有什么心情来看这些资料。昨夜里被陆萧潇没头没脑的折腾到了大半夜，她没反抗，反而很配合。陈默的突然消失突然出现又再一次的淡然离去给两个人都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陆萧潇看着陈默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几乎要哭出来，一直忍着眼眶里的泪，就跟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一样难过。她自然知道陆萧潇跟陈默的关系好，毕竟陈默当了她好多年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好终身为母也罢，就陆萧潇这个重情重义的性子，没有当场就哇哇大哭已经非常给她面子了。
但只有周怡瑶和陆萧潇自己心里清楚，便是在这很长一段时间里被两个人同时看好的奉之为神仙眷侣的林陈二人的感情怕是真的告吹了。所以说到难过，恐怕难过之后更多的是担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来的更贴切一些。陆萧潇洗了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拿掉周怡瑶手里的手机，关掉床头灯，脱掉睡衣掀开毛毯整个人扑在了她身上。
在床事这方面陆萧潇只是偶尔俏皮经常严肃。对待这种事情就跟对待上级下发的高级命令一样，做之前大部分时间都要征求一下周怡瑶的同意，或者象征性的打个报告增加一点儿情侣之间的生活情趣。然而今日不同，陆萧潇一改常态的没说话，只是亲吻。动作谈不上轻柔，却绝对可以称之为激情四溅。周怡瑶抱着她的脑袋，整个人被她柔软的嘴唇迅速点燃，星点儿的火苗瞬间成了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她们彼此都清楚，现在最需要的恐怕就是释放……
直到两个人都累得动弹不了，才相拥在一起，却又谁都没有睡意。
陆萧潇搂着周怡瑶，跟她说自己晚上看到林澈的事情。但又隐过了跟sara的电话联系那一幕，直接说自己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偶遇了林澈。但这一次偶遇让她并不是非常愉快。她担心林澈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而这事情实在是很令人匪夷所思。
周怡瑶当然早就预料到了林澈想要做的事情。凭着她那聪明的脑袋瓜和近些日子一直在浏览的资料以及她对林澈最近不正常风格的观察和分析，她有理由相信陆萧潇说的话和担心都是非常正确的。
所以她今天不打算回答林澈的问题，却很想问林澈几个问题。她看着坐在对面正在等待她给自己解答法律问题的林澈，做了个深呼吸：“林姐，我昨天见到默姐了。”
林澈很显然的有些错愕，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只有那去点烟的动作显得有些不自然，她点上一根烟，对着周怡瑶笑了笑：“你不介意吧。”
周怡瑶其实很介意，她不喜欢闻烟味。但她今天必须要问出她想要的答案，或许对林澈来说，还是抽根烟比较好。她摇摇头：“林姐，我昨天第一眼都没有认出来默姐。”她紧紧的盯着林澈：“她瘦的……”说着又摇了摇头：“不仅是瘦，而是憔悴，又憔悴又疲惫，好像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一样。我真的吓了一跳。”
林澈的目光忽闪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周律师，我觉得工作时间咱们还是先回到正题比较好，你说呢？”
“我接下里要问的事情跟咱们要说的工作的事情有关。”周怡瑶坐正了身子看着林澈：“林姐，我不是阿潇，我能够从你给我的东西里面分析出来很多东西。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只要你能给我一条线，我就自信把整条线索理出来，知道你想干什么，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林澈一边咳嗽一边笑，点点头：“对。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请你来的原因。”她看着周怡瑶似乎并没有打算放弃问问题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投降一样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好，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
“阿潇上一次执行紧急任务回来之后，带了一身的伤。我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多么的恐怖和危险。”周怡瑶看着林澈，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跟你当时在那边遇到的事情有关系。是不是？”
林澈眨了眨眼睛，没说话，权当是默认。周怡瑶微微的点了点头：“你第一次给我的资料里面，就有王建的电影公司，而在你给我资料之前，我接手了王建的一桩案子，当时他给我的一些模棱两可的资料里面我可以看出，他的电影公司，不干净。换句话说，他的电影公司，在帮人洗钱。至于帮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我当时不想趟这浑水，所以，我把这件事情交给了小雨。我想，这件事情，你一定查到了，是不是？”
林澈苦笑着放松了一下身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周，你这是把我当犯人审呢？”
周怡瑶叹声说：“林姐，我心里面有太多的谜团，你不给我解开，我没法好好工作啊。你总不能白花钱不是？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现在不是你的员工，我也还是你的朋友啊。我必须得关心你啊，而且昨天默姐说了，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让我替她看好你。”
林澈有些意外的看着周怡瑶，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痛苦，吸了口气：“你接着说，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周怡瑶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沉吟片刻，或许接下来才是她真正想要说的：“于青，刘书文，王建，”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慢慢的叨念：“加上前阵子王建的案子，现在再加上一个刘书文，刘书文的瑞东国际是《枭雄》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方，这三者联系到一起，我想我能猜出来个大概。但是，”她盯着林澈，又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我把他们的关系比作金字塔，王建在最低端，刘书文和于青在中间，能够让他们这样一层一层的掩人耳目洗钱的人，恐怕还要在于青之上。于青和刘书文不同，他走的是政界，他的老丈人是政界高官，所以，依据我的推断，林姐，你是想找到他们背后的人，那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是你的目标。对嘛？”
林澈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对着周怡瑶竖了个大拇指：“小周，不得不说，你很厉害。这也说明我找对人了。”
“林姐……”周怡瑶呼了口气：“你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是每天更新的最新资料的，最近你连鼎盛的业务资料全部都给我看了。我看到了好几项不正常的出入记录。但鼎盛最近的资金出入量绝不可能这么大，这是有人有意为之。”她看着林澈，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不解：“除了你可以这样调动资金，可能没别人了。”
林澈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周怡瑶依旧不解，皱了皱眉：“林姐，你知道我们当律师的，跟当警察的其实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察言观色。警察审讯犯人，律师询问案情，都要靠这家伙吃饭。我刚才提到默姐，我能看出来，你很心痛。尽管你极力的掩饰你的难过和不自在，但对我来说，这些都没用。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另外一件事，你和默姐既然都这样深爱对方，你们为什么要分手？”
林澈笑了笑：“这事儿，是我们自己的事儿。跟工作无关了吧？”
“怎么无关。”周怡瑶拖着下巴盯着林澈：“你那么聪明，你明白我的意思。什么事情能够让林姐你居然能够狠下心来跟默姐分手？起码我觉得我能够猜到一点，你在做一些有可能伤害到她的事情，或者，你在做一些不能够让她出现在你身边的事情。”她指了指自己桌面上的文件：“就是这些。”周怡瑶看着林澈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林姐，我太了解你了。好歹我们认识好几年了。而你最大的弱点，就是陈默。想了解你，并不难。”
林澈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周怡瑶说的很对。从开始到现在周怡瑶分析的每一个字林澈都无法反驳。而周怡瑶说的最对的一句话，却是看起来跟整件事全无关系的最后一句。
是的。
林澈最大的弱点，就是陈默。只要了解她的人，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洞悉。她一直没有说话，在周怡瑶看来，就像是默认。她摇着头站起身子走到林澈面前，双手撑住桌面：“作为律师，从专业角度来说，林总，你玩的这一票太大，已经慢慢的把自己玩儿进去了。日后，就算我把手里的资料交给公诉人员，鼎盛和你全部都脱不了干系，你这相当于自杀式报复。你会把自己送进监狱。我可以为你辩护，并出示所有的证据，但我没有把握能救你多少。作为朋友，林姐，你以为连我都可以看出来的计划，默姐会看不出来吗？她看出来了，却又不能靠近你，要违背自己心意的离开你，还要替你担心，你们两个都这样难过，值得吗？”
林澈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看着周怡瑶：“小周，我不得不承认你分析的很到位。但有很多事情，并不能仅仅靠资料分析就可以得出结论。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除了黑就是白。事情也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她抖着手拿了杯子喝了口水：“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还愿意帮我。就行。”说完，她放下杯子，抬头认真的看着周怡瑶。
周怡瑶知道此时林澈不说话，只是在等，在等自己给她一个答案。
又或者说，林澈，在期待她留下来。
说实话，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周怡瑶都有一种再往下走自己都不知道会走到什么地方去的恐慌感。直觉告诉她，她猜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而隐藏在整个水面下的巨大的暗流恐怕才是这一次风暴的中心。她有些隐约的担忧，她担心林澈这一次真的把自己玩坏，又担心自己无法控制日后局势的发展。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够再看着林澈这样下去，至少，只要她周怡瑶不管这件事，她未必能够在b城找到一个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出来。
但林澈的眼神告诉周怡瑶，这件事情她非做不可，又或者，已经不能停下来了。
“小周，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帮我看好她。”
周怡瑶忽的想起陈默昨夜里说的话，于是她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林姐，做事没有做到一半就放手的道理。这件事情，我陪你干到底。”
林澈笑了。笑的很开心。笑到结尾又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周怡瑶以为林澈笑完了之后会跟自己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玩笑。却没想到林澈喘平了气之后，极为郑重的跟她说了一句：“谢谢。”
“前几天，”周怡瑶呼了口气，没来由的忽然想起了孤儿院的事情，她给林澈又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的说：“我跟阿潇去一家孤儿院，那家孤儿院以前她跟张筱雅常去。”她看着林澈兀自笑了笑：“说来也是巧，张筱雅死前把一本画册给了一个孩子，让那个孩子交给阿潇。然而那个孩子之前生了病住院，一直没有机会给她。好巧不巧的，最后给了我。”她有些无奈的说：“我看见那画册中间一页，铅笔的痕迹，上面写着，阿潇，我一直都是爱你的。”
林澈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你是说，张筱雅……一直是喜欢阿潇的？”接着又看着周怡瑶：“然后呢？”
“然后？”周怡瑶自嘲的笑了笑，“我把那一页撕下来，趁阿潇不在的时候，烧了。”她看着林澈：“林姐，我这么做，是不是很过分？我吃一个过世的人的醋。”
林澈笑着摇了摇头：“我到不觉得有什么。无论如何，你对阿潇很好，这就够了。以前的事情，不管你是否烧了它，它也会随风而逝。烧了挺好。干净。爱情都是自私的。”
“爱情都是自私的。”周怡瑶重复了一遍，复又看着林澈：“所以，林姐你会这样做，我想我差不多能够猜出来是为什么了。”她笑了笑，不再说话。
“不过……说到张筱雅……”林澈也很聪明的并没有接她话茬，而是对着周怡瑶贼兮兮的一笑：“也是时候动一动方伟波了。”
周怡瑶看着林澈，脸上明显的一个问号。林澈却笑：“至于细节么，到时候你会知道的，现在，无可奉告。”
☆、第58章
暑气更盛，北方的天气跟蒸了桑拿一样酷热难耐。随随便便出门扔个垃圾都是一身的汗。陆萧潇顶着大太阳坐在土路上，看着路边儿瘪了个轱辘的车和正在换轮胎的李志勇和杜骏达，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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