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孕夫 作者:苡馨

    第5节

    岑星,你是用什么心情来安排这一切的?

    你让他忘记你!

    你怎么可以这样……

    原来,你是这样爱他;原来,这就是你爱他的方式。

    013 偏偏喜欢你(&9829;补完&9829;)

    岑星走了,同时带走了岑澜的灵魂,他像个空壳一样,整天把自己关在岑星的卧室里,抱着岑星的照片,天天喝的泥町大醉。

    他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没有随着岑星一起走,但他这样消极消沉,天天用酒精麻醉自己,无疑是在自虐。

    辜家人看在眼里,劝说了不知多少遍,然而一点成效也没有,岑澜似乎爱上了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就算把他的酒都藏起来,他也有办法弄来更多更烈的酒,不把自己灌醉,誓不罢休。

    永夜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里面醉倒在床边的儿子,深深的叹了声,走过去,想将人从地板上拽起,然而,他一个人根本拖不起烂醉的岑澜,最后只是累得坐在床上喘气。

    “伯父——”

    永夜喘着气,见来人进来,对他摆摆手,“秦暄,你身子重,快去休息吧。”

    “伯父,我没事,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秦暄是被岑阳接来辜家的,理由是他肚子里怀着辜家的血脉,辜家有责任照顾岑星留下的这点血脉,为了方便照顾,请他在辜家。

    秦暄没有异议,简单的收拾了一点东西后,便上了岑阳的车子,其实,在看过岑星邮寄给他的那张dv后,他想了很多,如果岑星在世,那这份感情,他永远都不会掀起,就这样尘封在心底,默默的守护着岑澜,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对任何人都没有伤害,也不会造成困扰的。

    但现在不同了,岑星走了,留下痛苦不已的岑澜,他何必再顾忌,又顾及什么,他能做的就是像岑星说得那样好好守护那个人,不求他忘记岑星,但求他能不那么痛苦的过好以后的生活。

    即使那人眼中心里都没有他,他也不在乎,但至少放手一搏了,总好过只能默默的爱着,不能争取。

    下定决心,秦暄比以往更坚持坚决。他搬进辜家,辜家人对他很好,佣人们对于他怪异的身形没有太多异样的表现,还很照顾他,这让他少了很多不自在。永夜在岑星去世后,明显老了很多,不到三年的时间,先后失去爱人和儿子,对他打击很大,令他提早做了退休的决定。岑阳要管理公司,外加要承担岑澜的那一份工作,变得很忙,几乎都睡在了公司里,除了住进辜家那天见过面后,秦暄就再也没有看见他,这一晃,已经是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一个星期,看着岑澜越来越消极,越来越清瘦,每天醒了喝,喝了睡,听他半梦半醒之间,痛苦的喊着岑星的名字,心疼之余,他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如果可以,自己宁愿替岑星去死,也不要看着岑澜这样痛不欲生。

    望着那醉倒在地板上,人事不省的人,秦暄走了过去。

    “秦暄,你别管他,小心自己的身子。”坐在床边歇口气的永夜,见秦暄想将地上如泥一样烂醉的人搀起来,连忙阻止,“澜醉了,小心他伤到你。”

    “没事的。”秦暄知道岑澜的酒品不错的,每次喝醉只是会睡觉,从来不会耍酒疯。然而,当他弯腰要扶起地上的人时,不经意间,看见了那溢出眼角的泪,心不由得一痛,人也停住了动作。

    “秦暄……”永夜担心的低唤,拉回了秦暄的心绪。

    他笑了笑,伸手托起岑澜的胳膊,永夜哪里放心他去扶岑澜,连忙搭手,两人合力总算将地板上的人拖到了床上,永夜累得喘粗气,秦暄也是气息不稳,腰酸背疼,外加腹中胎儿一脚一脚的乱踢乱动,他忍着腹中的不适,伸手揉了揉肚子,腹中的这孩子其实很乖,几乎都没怎么让他不舒服,现在却动的格外厉害,看来他刚刚的举动真的令他不舒服了。

    永夜看着秦暄的动作,连忙扶着他在床边坐下,“不舒服了?”

    “没有——”感受着里面的胎动,秦暄不由得弯起嘴角,“小家伙踢得很有力气,看来很健康。”

    永夜顺势摸了摸秦暄的肚子,也笑了出来,“果然是个健康的孩子。”说着,他回头看向床上鼾声正浓的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凋零,“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了,可是澜他……”

    儿子这般模样,如何才能担当起做父亲的责任?

    “伯父放心,岑澜一定能走出来的。”秦暄望着岑澜,满眼的心疼。

    扑捉到秦暄的眼神,永夜拍了拍他的手背,轻轻叹了声,“秦暄啊,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澜他……他很固执的。”

    “伯父——”秦暄有些尴尬。

    永夜看着他,眼中尽是疼惜,“星星曾经叮嘱我要撮合你们,但我一直没有那样做,因为我觉得那样很不公平。他不能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让承受这一切。”

    “伯父,我是自愿的。”他不后悔啊。

    听到这句回答,永夜非但不高兴,反而更加担心起来,“澜虽不是我亲生,但他的个性我清楚。”永夜又向床上人看去,“他固执得几乎有些偏执,认准了什么,便不惜一切,很难改变。如果能被这样的一个人爱上,固然是无比的幸福,但如果爱上这样一个人,那……”

    永夜顿了顿,握紧了秦暄的手,“别管岑星怎样跟你说,你要看清自己的心,明白吗?”一席话,永夜放在心底许久,原本不想说的,毕竟,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但今天,他觉得自己应该提醒秦暄。

    ·

    永夜温情的话语字字砸在秦暄心头,也勾起了他心中千丝万缕的情绪,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伯父,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想放开的,我真的想过要放下的,可是我做不到啊。”

    苦苦一笑,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醉死的人,眼中尽是怜惜,“在学校里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忍不住被他那种疏远忧郁的眼神吸引,那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忧郁,为什么很少露出笑容,我一直在想,他那么好看,笑起来一定很俊,我关注他,追随他,希望能够拉近与他的距离,溶解掉他眼中的忧郁,看见他的笑容。”

    说到这,秦暄用力眨了眨泛出水光的双眸,咽下一口津液,“他大我一届,早我一年毕业,一年没见到他,我以为可以忘记的,但不行啊,我的脑子总是闪过他的影子,总是在他曾经停留的地方浮现曾经的画面,有太多关于他的记忆,我忘不掉,总想见他一面。”

    “所以,我来环球应聘,做他的助理。再见他,他还像以前那样,对身边人都视若无睹,我以为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我以为我是有希望的……直到岑星来公司,我才知道,不是的,他不是不会笑,他只对岑星笑,有岑星在的地方,他才会有说有笑,有打有闹。”

    永夜忍不住点头赞同,秦暄的话勾起他很多回忆,“澜的确是这样的,他眼里心里只关注岑星一个人。”

    “是啊——”这无可非议。

    “你知道他放不下岑星,你还……”何苦将自己卷进这样的境地!

    永夜没将话问出口,因为他在秦暄眼中看见了少有的坚定。现在的秦暄,常常让他回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为了爱情,不是也能牺牲一切吗?

    然而,他比秦暄幸运,他与爱人是两情相悦,即使再多的困难都是两个人在扛,可秦暄不是,他只有一个人,“如果澜一直想不开怎么办?”这不是没可能的!

    秦暄迎视着他,竟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伯父,如果岑星还在,我一定不会坚持,当初以为岑星会好起来,我真的放弃了,但现在……我不会放弃,我想陪着他,哪怕他心里只有岑星,我也不离开,除非,哪天他再次遇到自己的爱情……那时,我会放手。”

    忍着心痛,秦暄将心里话一股脑的吐出来,永夜再没说什么,只是死死的撰紧了他的手,“傻孩子,澜遇见你,是他的福气。”

    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明白自己有着怎样的福气,会不会懂得珍惜这幸福?

    看向床上一心买醉的人,永夜又是一叹。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难道就任由他这样任性的自暴自弃吗?

    ……

    送走满怀心事的永夜,秦暄又回到岑星的卧室——现在岑澜天天在这里。迎面熏天的酒气令他不由得呼吸一窒,刚刚一直在屋子里并不觉得这里的酒味如何浓,现在从外面进来,他不由得胸口发闷,胃里翻涌。在门口停留了会儿,强制忍下欲呕的感觉,他走到床边,岑澜歪七劣八的躺在大床上,衣服没脱,皱巴巴的堆在身上,脸上胡茬满下颌,映出他很差的脸色,即使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皱紧的。

    印象中的岑澜,从没这样狼狈,秦暄看了,好不心疼。

    “星星一定不愿意看见你这个样子的。”如果星星还在,他一定不会这样。

    伸手解开皱巴巴的衬衫,秦暄转身去解岑澜的皮带,腹中的孩子微微动了动,这次的动作柔和缓慢,像在伸懒腰,秦暄摸着肚子,眼中溢出溺爱的轻笑,“宝宝,你也知道我在照顾爸爸?”

    像是回答,腹中的孩子又拱了拱身子,感受着里面的活动,秦暄不由得有些愧疚。从最初没有任何的感应,到现在孩子还有一个月就要出生,他几乎都没怎么跟他交流过,而这孩子也真的很乖,除了肚子越来越大,稍稍影响了他的行动,他几乎都忽略了孩子的存在。

    “宝宝,对不起。等你出生,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这回,小家伙没有反应,秦暄猜他是睡着了。小的安安静静睡下了,大的却不老实起来。

    许是睡得不舒服,岑澜在床上胡乱的翻了几次身,秦暄借机将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又端来温水,为他擦了擦身子,一系列折腾下来,他脸上汗水淋淋,腰更是差点直不起来。

    一手撑着腰,一手用力揉了揉后背僵硬的肌肉,秦暄还庆幸,幸好腹中的孩子很乖,安静的睡着,没让他怎么不舒服,如果两下闹起来,他还真不知道先安抚那个好!

    014 真情无价

    收拾好乱丢一地的酒瓶子,秦暄又看了会儿床上熟睡的人,见他睡得很沉,这才撑着腰,走出房间,一晚上都在忙着,此时闲下来,才觉得自己的体力真的大不如前了。

    “怎么,不舒服了?”

    一门心思想回房间休息,秦暄出门左转时,并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有人正看着他,听到说话声,他徐徐转过身,就见岑阳斜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懒懒的看着他,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上面的疲惫。

    “总裁——”

    岑阳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怪异,“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听到岑阳这样的质问,秦暄一愣,下意识答道,“我刚刚把岑星少爷的房间收拾了下,这就去睡。”

    “不是有佣人吗?用得着你收拾?”

    秦暄终于发现岑阳的语气和态度有些不对劲,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大家忙了一天,这个时候都睡了,地毯上酒瓶很多,我怕经理夜里起夜绊倒,所以就自己收拾了。”岑澜清醒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他根本进不了岑星的卧室,所以,只能在他醉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才能近距离的看看他。

    岑阳放下摁在太阳穴上的手,深深地看了秦暄一眼,突然转身走开,秦暄愣愣的看着那笔直走远的人,心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没想太多,他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岑阳回到自己的卧室,烦躁的将身体摔进软软的床垫上,直直的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睛眨也不眨。

    他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开完会后,披星戴月的赶回来,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脚下生根的站在走廊上,唤住那个他半只眼睛都看不上的人。

    为什么啊?

    一个星期忙忙碌碌,睡不上两个小时,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切,不在公司睡觉,偏要开车赶回家来,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为什么还睡不着?

    辜岑阳,你到底怎么了?

    你到底在烦什么?

    一夜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终于在天空放亮的时候,沉沉的睡了过去。

    秦暄有早起的习惯,即使怀了孩子之后,变得贪睡,他也会在每天天亮时起床,辜家有专门的厨师做饭,在秦暄来了之后,厨房里便多了一个人忙活。永夜也不阻止,在吃过秦暄做的饭菜后,有点恋上了那种味道,他也不是爱睡懒觉的人,每天早晨起来,简单的照顾一下花园里的花草,便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报纸。

    “先生,要不要叫大少爷起床来一起吃?”

    “阳回来了?”听说长子回来,永夜从报纸里抬起头来。

    管家陈伯点点头,“听门卫说,大少爷昨天半夜开车回来的,今早还没出去。”岑阳很忙,并不只是工作上,他有时候几天不回来,陈伯对这事已经习以为常,但只要岑阳在家,他总要尽职的询问一声要不要叫他一起吃早餐。

    永夜愣了一下,眼睛又回到了报纸上,“别叫他了,最近很忙,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告诉吴妈做些阳爱吃的,等他醒来端过去。”

    “是——”

    管家走开了,永夜却失去了看报纸的兴致,将报纸合起来放在茶几上,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秦暄正好端着碗筷走出来。

    “秦暄,这些事情让他们来做,你身子沉,别累着了。”永夜过去接过秦暄手上的碗筷,走到桌旁坐下。

    “伯父,我没事。”秦暄浅浅一笑,舀好米粥,放在永夜面前,这才发现餐桌旁少了个人,“总裁不下楼来吃饭吗?”

    永夜搅动粥碗的手微顿,“他这几天很忙,让他多睡一会吧。”

    “哦——”秦暄扶着肚子,慢慢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永夜见他动作这样迟缓,身为过来人,知他因为胎儿下移,对骨盆造成了压迫,坐着会有有些难受,便拿了一个靠枕塞到他背后。

    “谢谢伯父——”秦暄很感激。

    永夜笑笑,坐回位置,“李斯跟我说,这个月底就为你做手术。”

    “什么?”秦暄抬头满眼困惑,“什么手术?”

    对于秦暄的糊涂,永夜有些好笑,目光扫过他掩在桌子下面的弧度,“李斯说孩子很健康,九个月就可以做手术了。”

    秦暄低头摸摸肚子,虽然现在这个孩子让他有些坐立不便,但让他离开自己的身体,他还有些舍不得,“还是等足月吧。足月的孩子总比早产的孩子健康。”

    永夜点头,“也好,只是这样对你身体的负担会很重。”

    “没关系——”摸着肚子的秦暄,脸上闪着慈爱的光芒,永夜看了,眼神微闪,对一个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能这般在意,他该放心了。

    “先生,李斯先生电话。”陈伯将移动电话递给永夜。

    “李斯,怎么了?你别急……好,好,我这就过去。”永夜放下电话,早饭几乎没动,起身就要走。

    “伯父——”秦暄跟着站起身来。

    看着秦暄,想起楼上还没醒酒的儿子,永夜停住了脚步,“秦暄,李斯的爱人□出血,他慌了神,我要去他那里,家里你帮我照应一下,澜不想吃饭,不能再由着他的性子,还有酒,不能再给他喝了。”

    永夜想了一夜,最后决定不能再任由岑澜这样消极下去,他本想今天好好劝劝岑澜,如果不听,他就要采取强硬的手段了,结果,李斯的一个电话,打乱了他的计划。

    让秦暄用强硬的手段对待岑澜,他一定舍不得,也不会那么做,所以,他只能叮嘱一下,至少,不能再让岑澜糟蹋自己的身体。

    “伯父,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将永夜送出门口,看着他车子驶出大门,秦暄才回屋子,就见岑阳着装整齐的走下楼来。

    “总裁——”

    “恩——”岑阳应了声,转身往门口走。

    “您不吃早饭吗?”

    “不了。”打好领带,岑阳接过陈伯递来的文件包,“爹地呢?”

    “先生有事出去了。”陈伯应声回答,秦暄彻底被忽略在一旁,眼看着那人提着文件包走出门去。

    “陈伯,总裁都不在家吃早饭吗?”

    “先生在家,少爷们是一定会陪他吃饭的,但先生不在家,少爷们便不会那么勤快的早起吃饭了,不过,岑澜少爷除外,他比较能早起,所以,通常都是他在家吃早饭,可是,现在……”

    陈伯深深的叹了口气,摇头走开了。

    原来岑澜这样孝顺,那他何以舍得父亲为他担心难过?

    早饭后,估摸岑澜该起床了,秦暄端着做好的稀粥小菜,来到岑星卧室外,轻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他推门进去,床上只有凌乱的床罩被单,没有岑澜的身影,厕所里传来动静,他将托盘放在一旁,走了过去。

    “岑澜——”眼见岑澜趴在马桶上呕吐,秦暄连忙弯腰过去伸手扶他。

    “滚……”

    没想到岑澜会伸手挥他,秦暄的腰侧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唔……”

    腰上一痛,随即老实了一早上的孩子也闹腾起来,伸胳膊伸腿的,秦暄顿时自顾不暇,疼弯了腰,但一看见将胃里的津液吐了个干净的岑澜,趴伏在马桶上,耷拉着的脑袋几乎要插便池里,他顾不得安抚孩子,连忙伸手拖住岑澜的上半身。

    靠在秦暄怀里,岑澜终于睁开了朦胧醉眼,但看见扶着他的人,他下意识的挣脱,这回秦暄有了经验,稳稳的扶住了他,“不能睡在这里,我扶你回床上去。”

    “不要你管,出去,出去。”

    满嘴的酒气扑进口鼻,秦暄几乎呼吸一窒,忍着极度的恶心,不顾岑澜的挣扎,硬是将他拖出了厕所,送回床上。

    岑澜脑袋一粘上床就老实了,昏昏沉沉的又要睡过去。

    “经理,喝点粥再睡。”秦暄端着粥碗,却怎么也叫不起诚心不搭理他的人。

    岑澜天天买醉,除了酒,什么都不吃,秦暄每天都这样端着吃食进门,然后,拗不过那固执的人,又将东西原封不动的端出来。

    眼见那人背对自己就是不起来,想起永夜临走时的交代,他端着粥碗在床边坐了下来,可还没等他说话,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出去——”

    “岑澜少爷——”

    “出去——”岑澜猛的翻过身,差点撞到秦暄。

    秦暄被他吓一大跳,但不及见到他的脸色时惊讶,“岑澜少爷,你哪里不舒服?”

    岑澜脸色很不好,憔悴中更多的是苍白。

    岑澜没有回答他,伸手打翻了他手上端着的粥碗,指着门口,冷冷道,“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出去——”

    即使再坚强的人,面对岑澜这样冷硬的态度都会受伤,何况是一心一意对他的秦暄。

    望着那吼完又躺会床上背对自己的身影,秦暄愣了好一会儿,吃力的弯腰跪到地上,捡起地上的碎片,接着双手捧起洒在地板上的米粥放进托盘里,端着托盘走出卧室,床上的人一直那么躺着,没有反应。

    秦暄端着托盘下楼,陈伯接过去,看着上面的东西,忍不住叹气,“都一个星期了,二少爷还不肯吃饭,这可怎么办?”

    “陈伯,一会儿在熬些米粥送去吧。”说着,秦暄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肚子。

    “你没事吧?”秦暄脸色不好,还揉着肚子,陈伯有些担心,“肚子不舒服吗?”

    “没事,孩子动的有点厉害。”瞒下刚刚发生的事情,秦暄安抚着肚子异常躁动的孩子。

    陈伯闻言呵呵一笑,“动的厉害好啊,说明这孩子健康。”

    秦暄抿嘴一笑,“是啊。”弄得他好疼呢,一定很健康。

    与陈伯聊了几句,感觉身上乏得很,秦暄便回卧室休息,没成想,这一睡就到了下午,起床时,肚子依旧胀的难受,不过,他没在意,出门问陈伯,得知岑澜早饭和午饭都没吃,还将进去送饭的人轰了出来,秦暄忍着腹中的胀痛,又做了些易消化的饭菜,端到卧室门口。

    这次,他敲了几下门,门里就传来含糊的怒吼,“滚,都给我滚。谁都不许进来。”

    又喝醉了……

    迟疑了下,秦暄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没能转开门,只得无功而返。

    “陈伯,你有楼上的钥匙吗?”

    闻言,陈伯放下手上的工作,苦笑,“二少爷把门锁上了?”

    “恩……”腹中一紧,他险些将手上的托盘扔到地上。

    “秦暄……”陈伯扶住秦暄,却见他捂着肚子,微微弯了腰,“孩子今天好像很活泼。”

    揉着肚子,秦暄轻轻应了声,隐隐觉得孩子的动作与以往不同。

    “你去休息吧,二少爷那里一会儿我去,他总要给我这老头几分面子吧。”陈伯接过托盘,打发秦暄上楼。

    身上实在难受,秦暄没有坚持,回了房间,腹中偶尔一紧一紧的发胀,他躺在床上,忍着不适,没一会儿又有些迷迷糊糊了,直到被走廊上的声响惊醒……

    015 血脉相成

    走廊上的嘈杂加上身上的不舒服将秦暄从睡梦中唤醒,揉了揉胀痛的肚子,感觉里面的小家伙在一觉之后好像长大了不少,像要胀破他肚皮似地。上午在厕所被岑澜挥打那么一下后,这肚子的小东西就不肯安生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上午撞疼你了?”摸着肚子,感觉里面的小东西没有往常那么老实,秦暄轻轻揉了揉肚子,“不要怪他,他心情不好,不是有意的,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

    同肚子里的小家伙商量着,他慢慢从床上坐起,觉得肚子好像往下移了好多,若不分开两腿,几乎都坐不住,低头看了看身前的隆起,他撑着床沿吃力的站起身来,他的房间离岑星的卧室不远,平时这里很安静,少有人走动,但现在门外却脚步声凌乱,还有重重的开门关门声,他有些不安,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向房门口。

    秦暄出门,就见陈伯急匆匆从斜对面岑星的卧室出来,当下心头一激灵,“陈伯,怎么了?”

    “秦暄,快去看看二少爷这是怎么了?我刚刚给他送吃的,他不肯吃,还哇的吐出一口血来。”看见岑澜吐血的那一幕,陈伯就自乱了阵脚,脑中一片空白了。

    “什么吐血?怎么回事?”忘了身上的不舒服,秦暄扶着肚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岑星的卧室跑去,“叫救护车了吗?”

    “对对,救护车……我这就去叫救护车。”叨咕着,陈伯急忙往楼下跑。

    辜家别墅虽大,但请的佣人却不多,大屋里除了管家陈伯,就剩一个耳背的厨师吴妈,大门口还有两个保安,再无他人,其他保洁人员都是在家政公司请的,每月固定来打扫几次,此时,想要找人帮忙,倒成了一件难事。

    秦暄跑进卧室,里面的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过一丝光线,整个房间都黑乎乎的,他在门口适应了一会儿,才渐渐看清里面的情况。

    小心避开地上一溜的酒瓶和易拉罐,匆匆走到床边,岑澜趴在床上,大半身子探出了床外,秦暄伸手托起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传来的体温令他不由得心下一沉。

    “经理——”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只有断断续续的呻吟从他口中哼出,秦暄将他上半身抱进怀里,伸手探上他额头,上面的温度证明了他的猜测,岑澜在发烧,而且温度很高。

    “岑澜……辜岑澜,醒醒——”秦暄发狠的拍着岑澜的脸颊,可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断断续续的闷哼。

    手上触摸到的体温烫人,秦暄打算不再等下去,“陈伯,咱们不等救护车了。”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人,他果断的对已经慌了手脚的陈伯说,“你帮我把他扶到车上,我送他去医院。”

    他原想抱岑澜下楼的,却不想硕大的肚子阻碍了他,里面的小家伙更是因为他逞强的想法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借以惩罚他忽视自己的存在。

    宝宝,乖一点,我们送爸爸去医院。

    听说秦暄要开车送岑澜去医院,这让久等救护车不来的陈伯眼前一亮,“好好,这样最好,省的耽误时间。”

    借由陈伯的帮助,秦暄将岑澜扶下楼,他刚要去取车,腹中却猛然揪紧,措手不及的剧痛令他不由得腿软,疼弯了粗壮的腰。

    宝宝,不要闹……至少,这个时候不要闹,好不好?

    揉着翻江倒海的肚子,忍着肠子好像纠结在一起的绞痛,秦暄深吸了一口气,憋住劲快步走进车库,将车子开到屋外,秦暄等了一会儿才从车下下来,陈伯扶着岑澜等得焦急,并没注意到秦暄的不适,两人一起将岑澜扶进副驾驶座,秦暄轻轻摁了摁肚子,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宝宝,爸爸病了,我要送他去医院,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车子刚驶出别墅区不久,肚子又是一阵揪紧的绞痛,分不清是疼的还是紧张的,秦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咬着嘴唇忍过这一阵的腹痛,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宝宝,你是不是想出来了?”

    腹中的孩子没有回答他,但越来越规律的疼痛折磨令秦暄越来越肯定自己的推测,孩子是真的要出生了,可是,他没有产道,孩子找不到出路,仍在一个劲的往下冲,他能感觉到孩子的体位在下移,孩子每动一下,那撕心裂肺的痛就格外清晰的刺激他每根神经。

    “宝宝,再等等……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啊……”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况,秦暄实在忍不住这磨人的痛,禁不住用方向盘抵住发硬的肚子,等着阵痛的过去。

    路变得漫长,好在阵痛的时间并不密集,但每一次都够他煎熬,路灯的霓虹一闪一闪,照进车里,映在岑澜已经没有人色的脸上,他的呻吟越来越小,秦暄越来越担心,不敢耽搁,每当阵痛来袭,他就将车速降慢,等阵痛过去,他再踩紧油门逛飚,凭借着不知哪里来的毅力,秦暄硬是载着秦暄,一刻不停的来到医院。

    医护人员推着移动床,已经等在了门口,秦暄将车子停下,医护人员就拉开车门,将岑澜抬上了移动床,眼看着移动床被推进玻璃拉门,秦暄强撑着从车上下来,却再也没有力气走路,径直摊倒在地上了。

    “秦暄……”

    听到有人喊他,秦暄捂着肚子费力的抬起头,“伯父……”

    “你怎么了?”永夜接到陈伯的电话就赶来了医院,却不想刚到门口,就瞧见这么危险的一幕,他没来得及扶住秦暄,只能眼看着他坐到地上,“肚子不舒服吗?”

    秦暄脸上血色全无,还抱着肚子,永夜拨开他的手,伸手摁了摁他的肚子,顿时脸色大变,“快推移动床来……通知李斯,马上准备手术。”

    圣路易斯医院的医生护士没有不认识永夜的,他一句话后,立刻有人推来了移动床,永夜将秦暄抱上移动床,严肃的问,“秦暄,你阵痛多久了?”

    “我……”秦暄意识还很清醒,“经理他……”

    “别管他,告诉我,你疼多久了?”永夜跟在移动床边,脸上的担心让秦暄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可能不好。

    “上午就有点难受。”

    “上午……你疼了一天?”永夜脸上的神情已经找不到言语来形容,“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任何的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或是李斯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孩子和你?”

    “伯父……保孩子……啊……”秦暄抓着床沿,剧痛来袭,他不由得躬起身子,永夜见他疼成这样还护着孩子,一时眼神复杂难懂。

    “这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啊?”

    秦暄捂着肚子,艰难一笑,“可他是岑星的希望……岑澜的骨血……”

    “岑星的希望,岑澜的骨血……”

    永夜深深的看了眼秦暄,对等在手术室外的李斯道,“准备手术,他腹腔很可能已经充血。”

    “知道了,放心吧,交给我。”李斯慎重的点点头,随移动床进了手术室。

    ·

    一切都发生的毫无准备,经历了那样生不如死的疼痛,秦暄以为自己可能没命再看明日的朝阳,所以,但他睁开眼,看见窗外明媚的阳光时,有一时的恍惚。

    他还活着?

    “醒了?”

    听到说话声,秦暄转眼看向床尾,也看见了一旁病床上躺着的人,“伯父,经理他……”

    永夜闻言看了看右手边床上躺着的人,“医生说他饮酒过量造成胃穿孔,幸好发现得及时,已经脱离了危险。”

    秦暄下意识的想起身看看岑澜,肚子上突的一阵撕拉的痛,他不禁捂着肚子又跌回床上,掌心没有触到那隆起的一团,心不由得一慌,“伯父,孩子……”

    永夜看着秦暄,深深的叹了口气,转眼往岑澜的床上看去,“喏,那里……”

    秦暄侧头看去,这才注意到岑澜的臂弯里圈着一个小小的襁褓,望着那小小的没有一尺长的襁褓,秦暄愣了还一会儿,才开口道,“那是孩子……”

    秦暄傻愣的样子逗笑了永夜,他起身将孩子抱了起来,却惊醒了躺在病床上的人,“爹地……”

    岑澜睁眼,看见永夜抱着孩子,下意识的唤了声。

    “秦暄醒了,让他看看孩子。”说着,永夜抱着孩子转身放到秦暄身边。

    秦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襁褓中只露出一张小脸蛋的孩子,颤着手指,轻轻点了点孩子的小嘴,睡梦中的孩子本能的努努嘴,孩子柔软的唇瓣触碰到指尖,一阵说不出来的感动涌上心头。

    这是在他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孩子啊。

    宝宝,我们终于见面了。

    眼眶忍不住湿润,秦暄眨眨眼,露出一抹慈爱疼惜的笑容。

    “伯父,孩子一切都好吧?”想起孩子提早出生,心头的喜悦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永夜笑笑,“宝宝七斤二两,李斯给他做了检查,各项指标全都正常,是个健康的大胖小子。”

    “宝宝是男孩儿?”秦暄这才知道孩子的性别。

    当时在手术台上,秦暄的情况很不好,各项生命特征都濒临危险线,他人也在麻药的作用下,陷入了昏迷,因此,他没看到孩子出生,从手术台上下来,他也一直昏迷着,这一昏就睡了整整七天。

    秦暄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永夜却狠心的将孩子抱了起来,“伯父——”他还没看够呢。

    对恋恋不舍的秦暄浅浅一笑,永夜将孩子放到了岑澜身边,看着孩子被放到岑澜臂弯里,秦暄心头一沉,脸上也没了血色。

    这孩子不属于他啊!

    永夜见秦暄脸色变差,不由得紧张了,“秦暄,你怎么了?身体难受了?”

    秦暄是李斯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所以,对他的情况,永夜格外在意。

    “伯父,我没事。”秦暄盯着孩子,眼中难掩失落不舍,细心的永夜注意到他的目光,知他误会了。

    “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不过,你才醒来,身子太虚,必须先吃点东西才行。”

    “我可以?”秦暄只听到永夜开口的话。

    永夜一笑,转眼看向岑澜,“澜,秦暄做亨亨的小爸,你没意见吧?”

    岑澜一直看着孩子,听到永夜的话,他抬眼看了下秦暄,并没回答,但秦暄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倏然一动,过去的那个岑澜回来了……

    016 有爱的一章

    过去到那个岑澜回来了吗?

    秦暄望着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目光又回到孩子身上的人,心里有些不确定。刚刚那一瞥,他看见岑澜的眼底一片死寂,虽然不像前一阵子那么消极消沉,但他眼中漆黑的看不到一点神采,就像无休止的夜,永远没有天明的可能。

    他隐隐觉得这样的岑澜,不是已经走出了悲伤,而是将心中那道伤痕埋葬了。

    人们发泄悲痛的方法有很多种,有人会用激烈的方式发泄心中到苦闷,喝酒,骂人,更有打架,这些发泄情绪的方式都是外在的,都能够掌握,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用这种方式发泄心中情绪的人,通常很快就能从那种情绪走出来;但如果不将心底的情绪发泄,而选择埋藏情绪的人,他们心底的伤痕只会发炎溃烂,伤口越来越深,直到再也无法愈合。

    他不希望岑澜那样,但眼下看来,岑澜却是朝着他不乐见的方向发展了。

    “呜哇……哇哇……”

    婴儿哭声响起的时候,秦暄愣了好一会儿,才猛然发现,这响亮的哭声来自何处。

    “亨亨,乖……”岑澜原本平躺在床上,一听见孩子哭了,他想翻身察看,却被发现他意图的永夜给拦阻了。

    “你别动,小心伤口。”说着,永夜抱起襁褓里的小东西,先是慢慢摇了摇,见不管用,他慈爱的笑笑,“亨亨是不是便便啦?”

    将小东西放在秦暄身边,永夜轻轻揭开襁褓,了然一笑,“果然是嘘嘘了。”

    熟练的抓起小东西的两只小腿,抽出下面湿嗒嗒的尿片,扔到床下的垃圾桶里,接着为小东西换上干爽的尿片,绑好襁褓,请拍了拍,抬眼见秦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东西看,他这回没将孩子抱走,轻轻道,“亨亨的脾气可是大得很,饿了、尿了、拉了,一点都不委屈自己,那哭声绝对够惨烈。”

    秦暄深有感触,刚刚那哭声,让他心都疼了,不过,面对这样的一个小东西,他更多的是无措,还有对生命的敬畏。想起这样一个小小的,会哭会闹的小东西,曾在他肚子里待了长达九个月,心不能自已的柔和下来,也再自然不过的将他疼进心坎里。

    秦暄盯着孩子看了很久,哭声已经渐渐消失了,小东西不时扁扁嘴,吭唧吭唧,没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想,“伯父,亨亨都不睁眼睛吗?”

    他好想看看那双眼睛睁开是什么样?是像岑澜多一点,还是像岑星多一点?

    永夜停下轻轻拍抚的动作,摸了摸亨亨的脸蛋儿,“小东西懒得很,这七天来醒了就吃,吃了就睡,说什么也不肯睁开眼睛。”

    其实,孩子在娘胎里如果营养好,一出生就会睁开眼睛了。永夜没告诉秦暄,怕他自责。

    “咦,秦暄醒了。”李斯进门见秦暄醒了,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你要是再不醒来,永夜就要把我就地正法了。”

    秦暄被逗笑,永夜则毫不客气的斜眼看了过去,“你这个外科专家,如果不能让秦暄快点好起来,我当然要拆你招牌了。”

    “我哪有你专家。”李斯叨咕,好奇地探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小东西,似乎觉得只看不过瘾,他伸手搓了搓小东西的脸蛋,立刻招来永夜一巴掌,“摸摸还不行,小气。”

    李斯悻悻的收回手,永夜在亨亨脸上刚刚被摸过的地方轻擦了擦,这下看得李斯哇哇大叫起来,“我又没有病,你干嘛这样。”

    搞得他好像带传染病一样。

    永夜打量着他的一身白大褂,“谁知道你刚从哪里出来,别带了病气给我孙子。”

    “你孙子……”李斯怪叫,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然卡住。

    永夜斜了他一眼,“不是我孙子,难不成是你孙子?”

    李斯嘿嘿干笑,“我可没你那福气。”

    说着,他隔着永夜又往襁褓里望了望,一副很垂涎的模样,永夜看了,干脆起身将人往病房外推去。

    “去去去,忙你自个儿的,别在这里吵我孙子睡觉。”

    两人拉拉扯扯的出了病房,当病房门关严的一刹那,永夜顿时把脸落了下来,“李斯,你怎么搞的?”

    李斯尴尬的吐吐舌,“一时没控制住嘴。”

    永夜瞪他,一脸无奈,“你呀……”

    见老友叹气,李斯往病房里看了看,不由得正色起来,“不打算告诉他们吗?”

    永夜也看着病房的方向,“怎么跟他们说?岑澜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如果现在告诉他,我怕他受不了这个打击。”

    “那能瞒多久啊?”

    “能瞒多久就多久吧,至少不是现在。”

    “哎……”李斯状似苦恼的一叹,“永夜,我有件事没跟你坦白。”

    一听他吞吞吐吐,永夜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先说好,我说出来,你不要骂我,也不要恼我。”

    “什么事?”一听这话,永夜肯定李斯绝对没做什么好事。

    “那个……那个就是前一阵子我不是研究构建男性产道的课题嘛……”在永夜逼视的目光下,李斯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个……我在给秦暄做剖腹产时,又为他建了个与□相连的产道……”

    “你……”永夜是真的动气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胡来?你没经过秦暄同意,就给他改造身体,你真是……”永夜气得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

    李斯自知理亏,微垂下头,“他是首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只是想试试,也不影响他日常生活。”

    “你……”

    没看永夜生气的脸,李斯自顾自道,“其实,做完手术我就后悔了,以秦暄跟岑澜现在这样,等他再受孕,不知道猴年马月。”

    “你居然……”还不知悔改。永夜气得说不出话来,李斯就是个科学狂人,可他也不能这样随便就拿别人说实验啊,“你怎么不给查理做这手术?”

    “呃……”李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永夜彻底无语了,他替查理担心。

    不过让他更困扰的是,如何跟秦暄解释?

    永夜心中烦躁,一直没有回病房。

    与心中最重要的人共处一室,可是说是秦暄梦寐以求,再加上身边还躺着个小东西,他就更睡不着了,不时就要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岑澜那边一直没动静,孩子也乖的很,哭了那么一回,一直睡得很香甜,徒留秦暄期待着孩子从睡梦中醒来。

    似乎感应到他的想法,小东西吭唧两声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秦暄正盯着宝宝看,完全没想到他会毫无预兆的大哭,一下子慌了手脚。

    “亨亨乖……呃……”他一直平躺着,听到孩子哭,慌忙的想侧过身来,结果才一动,腹部以下就像爆裂一样,巨疼不已,措手不及的痛,令他呻吟出声,这时旁边床上有了动静。他忍着痛抬头,一看险些吓死。

    “经理……”岑澜居然捂着胃,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地,“不要,我……可以哄他……”

    岑澜不理会他,抬手拔掉手上的针头,捂着胃部,缓缓挪了过来,秦暄忘记了哄孩子,傻傻的看着岑澜走了过来。

    孩子似乎认识岑澜,在他靠近床边后,渐渐止了哭,不过还是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嘴角一撇一撇的。秦暄愣愣的看着岑澜轻拍孩子小小的襁褓,耳边听着他低低轻哼,“亨亨乖……不哭了,爸爸在这里……”

    低沉清冷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特有的温柔,这是秦暄没听过的语气,他一时间看得痴了,直到岑澜一记冷冷的眼神看来,他才收回视线,同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又爆发了。

    “亨亨是不是饿了?”他看见孩子的小嘴不停的吮动。

    岑澜看了他一眼,放开了捂着胃部的手,慢慢伸向床头柜的奶瓶,永夜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这无疑更加坚定了他要将秘密深埋到心底的决心。

    017 不被期待的孩子

    “澜,你快回床上躺着去。”永夜几步来到床边,扶住他,伸手接过他手上的奶瓶,“你是不是想在医院里多住几天,不想出院了。”

    “爹地,我没事。”面对永夜,岑澜的态度和语气都柔和了些,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不亲近,拒人千里。

    “快回床上躺着去。”永夜不想与他争辩,直接下了命令,“亨亨,不哭喽,爷爷给饭吃呦……”

    趁孩子张嘴换气之际,永夜将从保温桶里拿出来的奶瓶轻轻放了进去,哭声立马止住,可秦暄还是看的好不心疼,他必须快点好起来,不能再让小东西饿肚子了。永夜注意到秦暄的表情,微微一笑,“孩子会哭会闹是正常的,他不会说话,只能用哭声表达自己的意思,你要从中摸索他的意图,慢慢就能掌握规律。”

    “恩——”下意识的应了声,等他反应过来永夜说的话,他不由得一愣,“伯父,我……”说着,他看向隔壁床上的人,那人的目光全在孩子身上,没注意到他的视线,但永夜明白了他想法,深深的看了岑澜一眼。

    “澜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可不放心将宝贝孙子交给他。”

    听到永夜的话,岑澜终于有了反应,抬起眼来,“爹地,我有你帮忙……”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秦暄照顾孩子。

    “我帮忙……我能帮忙到几时?再说,我一大把年纪,半夜爬起来喂孩子,你忍心吗?”因为保养得宜,永夜看上去顶多三十多岁,站在儿子中间,外人看来一定认为他们是兄弟,而不是父子,此时说出这样的话,与他那样貌根本不协调,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岑澜沉吟了下,“我可以请保姆。”

    第5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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