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情敌总想攻略我 作者:桃灼灼

    第4节

    可惜李遥完全没有听别人弦外之音的技能,大大咧咧一挥手:“行李明天让他们给我送过来就行。”

    外人在场,涂琰完全没有发作,只好狠狠瞪了李遥一眼。可李遥不知道自己在那陶醉什么呢,完全没看见涂二少这极度不友好的目光。

    一直到李遥跟着涂琰一路进了他的房间,涂琰才毫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李大嘴,我说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好好的市中心不住非要住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得跟我挤一间?”

    李遥嘿嘿一笑:“她刚才通过我的好友验证了,你帮我参谋参谋,我这开场白该怎么说?”

    涂琰面无表情:“早上好,晚上好,随便你。我不管,我要去洗澡了,你赶紧给我滚。”

    然而涂琰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一看,李遥不仅没有滚,还哆啦a梦似的变出一只小箱子,正在把里面的衣服和日用品往外摆。涂琰一下就抓狂了:“你干什么!”

    李遥笑了笑:“蹭住啊。对了,我微信编辑好了,你吹完头发过来看一眼。”

    涂琰真是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只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手机接了过来,只见上面写着:“很高兴认识你,可以交个朋友吗?”

    涂琰:“……这什么玩意?李遥,你是跟姑娘说话都会紧张的死宅男吗?你那些号称‘让姑娘们欲罢不能’的小手段呢?”

    李遥忧伤地看了他一眼:“都是套路,我总觉得那样不够真诚。”

    涂琰拍拍他的肩膀:“你这样是真诚了,她也可以很真诚地告诉你:不可以。”

    最后李遥编辑了一条十分具有中国特色的开场白:晚上吃得怎么样。他觉得这句话简直妙极了,因为对方出于礼貌,是一定要回复的。

    半夜,涂琰恍惚被人粗暴地摇醒,他直接一脚将那个胆敢打扰他睡觉的人踹下了床。

    第二天一早,涂琰五点就起来了,因为今天有个比较重要的角色要重新选角,那个龟毛导演要求所有主角都要跟他试戏,而拍摄计划又不能延迟,于是大家突然增加了许多工作量。涂琰没想到李遥比他起得更早,他一睁开眼,就见李遥怨念地站在床边看着他。见他醒来,李遥立马扑了上来:“快帮我看看这条怎么回复!不要忘记解释,我是不小心睡着了,不是故意不理她的!”

    涂琰:“……滚。”

    一早起来兵荒马乱的,就为了能在六点半试上戏,涂琰连早饭都没吃。后来林紫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袋酸奶,他才勉强躲过了被晒晕的命运。

    这个角色名叫穆执,是关岱的老师,算是个贯穿全剧的灵魂人物——另一个是旁白——非常重要。原定演员因为突发急病差点交代过去,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接到试镜通知的有八个人,到场的有七个,所以涂琰觉得如果按照正常流程走的话,不拖进度简直是不可能的。这些人里面,郑天明是最有资历,也是最有希望被选中的。拿到剧本后,涂琰稍微翻了翻,发现言湛还算有人性;他特地选了场主角都在的戏。

    卢翊澄和洛眉一起毕业的那一年,选了穆老师作为毕业设计的导师,其实真正是由他的学生关岱指导的。卢翊澄处处不服关岱管束,以至于夹在中间的洛眉的十分难受。最后是穆执教训了他们俩一顿,竟神奇地让二人冰释前嫌了。

    他们要拍的镜头,就是穆执呵斥完他们俩,卢翊澄和关岱握手言和,洛眉一脸欣慰的样子。

    台词也就一人一句,却要表现出非常到位的情感。

    第一个是新人,被闻历压成了一只弱鸡,一点老师的样子都没有;第二个更菜,林紫只是坐在那,他就紧张得不知道该迈那条腿了。言湛火力全开,嘲讽几乎就没有停过。涂琰在补妆的间隙,意味深长地嘀咕了一句:“我觉得这几个菜鸟好像都是为了给某人做铺垫的啊。”

    刚好让言湛听见。他冷笑着敲了敲涂琰的脑袋,说道:“终于有那么一回,能让我觉着你这玩意没白长了。”

    ☆、第十六章

    涂琰非常不喜欢郑天明,尽管他们只有一面之缘,连话都没正经说过一句。涂琰不想跟他一起合作,但是……别的候选人真是没眼看啊。

    拍摄间隙,涂琰下来补妆,坐在他旁边乘凉的言湛突然冷笑了一声:“他的金主真是煞费苦心啊。”

    涂琰立刻竖起耳朵听八卦。

    说到这,言湛矜持地顿了顿。涂琰张不开嘴,有些着急地“唔”了一声;化妆师饶有兴味地追问道:“怎么讲?”

    手下如此上道,言湛满意极了,但还是口嫌体正直地轻斥了一句以示威严:“好好工作。”

    然后就顺坡下驴,打开了话匣子。

    “他的金主为了让他进我的组,拿钱硬砸不算,还必要砸得名正言顺,砸得别人心服口服。你看看别的公司推荐来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就他鹤立鸡群,我不想选他都说不过去。那一位也不知道给人让了多少好处。”说到这,言湛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比你亲哥还亲。这要说不是真爱我都不信。”

    涂琰终于能说话了,迫不及待地问道:“他金主到底是谁啊?”

    言湛似笑非笑地剜了他一眼:“想知道?不告诉你。好好拍你的戏,也不知道整天里心思都放在什么地方了。”

    涂琰:“……”

    涂琰觉得言湛应该不太喜欢郑天明,但他又不太敢确定。毕竟言湛对谁都是这么一副冷嘲热讽脸。

    他正胡思乱想着,化妆师推了推他:“好了,去准备吧。”

    终于轮到郑天明试镜了。神秘大金主打点得面面俱到,竟连剧组的工作人员都贿赂到了——郑天明的顺序号是非常讲究的“六号”,既代表了六六大顺,又是压轴。

    言湛的脸都要黑成锅底了。

    主角三人组都快把这段演到倦怠期了,台词动作表情信手拈来,排在郑天明后头试镜的那个菜鸟小可怜顿时心生畏惧。

    而郑天明的心理素质就好得多了。

    卢翊澄和关岱在实验室吵了起来,洛眉百般劝解未遂。正在这时,穆执阴沉着脸走进来,粗暴地把两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穆执不是个温柔的人设,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斯文教师。这个角色脾气暴躁,有点痞气。他把关岱和卢翊澄带到办公室后,把门一关,反手一教鞭就抽在了关岱的胳膊上。

    道具教鞭是特制的,轻轻抽一下就会很响,如果演技好的话很容易做到惟妙惟肖。可郑天明却使了八成力,实实在在的一教鞭下去,涂琰怀疑闻历校服袖子里的胳膊肯定肿了。

    涂琰顿时就火了。

    穆执是关岱的导师,跟卢翊澄交情有限,对卢翊澄这么不尊师重道的人来说,他对这老师的敬畏程度还赶不上他们家家政阿姨。关岱这一挨打,卢翊澄迅速分了个亲疏远近,果断推了打人的老师一把。

    这段跟刚才一样,把握好力度,像是这么回事就可以了。然而涂二少光惦记着投桃报李了,一把使了十成力气,结结实实地把郑天明推了个跟头。

    “怎么回事!涂琰你过来,这剧组才顺当几天,你又要整什么妖蛾子!”言湛咆哮道。

    涂琰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破罐破摔,梗着脖子跟言湛犟道:“我哪知道他这么弱柳扶风啊。”

    然后又毫无诚意地跟郑天明道了个歉:“对不起啊,我这刚有一两年不跟人打架,有时候力气不太控制得住。”

    郑天明的脸色极其难看,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发作。他的经纪人赶紧跑过来把他拉到一边,好一通的连哄带骗。可惜郑少爷脾气大,不太好哄,直到最后一个人都试完镜了他才面色如常地重新出现。

    只不过看着涂琰的眼神极其不善。

    最后留下的还是郑天明。

    郑天明总算如愿以偿,开心地去跟导演打招呼。言湛敷衍地给了他一个表情,然后扭头对助理说道:“刚才那段不错,不用重拍了。”

    郑天明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拍摄工作就这么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下去,好在没有别的演员再出岔子,他们这多灾多难的剧组总算得以过了一个星期风平浪静的日子。新来的那个郑天明其实脾气并不古怪,除了跟闻历有(单方面的)旧怨,以及同涂琰一见如故(仇),同其他人相处得竟然也还不错。

    而且仅从职业素养上来说,这个人还是过得去的——整个剧组的言老大也不关心别的。

    而涂琰因为有了一个同仇敌忾的对象而同闻历愈发亲近起来。他们俩相杀的部分已经拍完了,按照言湛的话说,接下来就是“相爱”了。本来夏晔还在担心涂琰情绪不到位拍出来要被言湛骂,现在则完全不成问题了。

    夏晔对此喜闻乐见。

    烈日炎炎。

    涂琰刚刚结束的那场镜头,要在自己庭院里跟孟乔打一架。孟乔因为状态不好反复了好几次,涂琰只好在七月午后的大太阳底下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剧烈运动。涂琰终于下来的时候,衣服已经全都浸透了,他因此疑心自己整个人都要脱水了。

    “我的小风扇呢,快给我拿来。”

    “不要,我要喝凉水,是凉——水——”

    “没有?那我要吃冰淇淋。”

    涂二少支使起人来是相当专业的,经纪人和三个助理听他口令,陀螺般地转了起来。

    “哎你们倒是给我拿包湿纸巾……”涂琰回头一看,已经没人可派了。

    “我去吧。”闻历无奈道:“少爷啊,你可真是又懒事又多。”

    涂琰撇撇嘴:“你在那大太阳底下站一个小时试试,还要‘有爆发力’,累死我了。”

    其实在太阳底下暴晒又算什么呢?拍古装戏要是赶上夏天,那厚厚的头套一戴戴一天,什么都不干就能把人捂中暑;吊威亚的时候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是家常便饭;更别说冬天下冰河、夏天戏服厚这种小事了。

    闻历没有说话;因为他觉得这些难处艰辛且无趣,实在不值一提。

    闻历细心地挑了一包薄荷香的湿纸巾,大概心理上会觉得凉爽一点。闻历一边帮涂琰擦汗,一边把空调扇挪到一个稍微远一点的位置,说道:“刚流了这么多汗不能一直吹冷风的,大热天的生病了可不容易好。”

    涂琰却毫不在意,他甚至还有点期待:“那我就可以请假了吧,躺在酒店的空调房里……”

    “你想什么呢?”闻历无情地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感个冒而已,你觉得言导能放过你吗?你还是好好保重身体吧,受折磨的时候能让自己好过一点。”

    临近午饭,忙碌了一上午的剧组人心有点浮动。而坐镇的妖孽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对大部分人偷偷摸鱼的行为竟然保持了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在等着秋后算账。林紫在跟另一个女演员讨论新出的口红颜色;涂琰和闻历在树荫底下插科打诨;除了笨鸟先飞的孟乔,好像就没有第二个认真干活的人了。

    孟乔竟然在找郑天明给他说戏。

    这个剧组里,除了大花旦林紫和当红炸子鸡闻历之外,就属郑天明经验丰富资历老了,孟乔找他请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但是让涂琰觉得不正常的,是郑天明的态度。

    郑天明明知道孟乔和自己关系好,竟然对他还和颜悦色的,实在让涂琰觉得反常即为妖。

    “这有什么,每一个跟你有关系的人他都要讨厌的话,他也太辛苦了吧。”闻历见怪不怪:“每天累都累死了,你还有心情操心别人,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

    涂琰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对自己负责啊傻白甜先生,你都不要关注一下自己的生存状况么?”

    涂琰真是十分好奇闻历这个性格在这个圈子里怎么还没被人害死,反而还能混得风生水起。仿佛要印证他的担忧似的,给孟乔说完戏正在同他闲聊的郑天明抬起头,似有所感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打趣似的对孟乔说道:“这个男二可真会抱大腿呢,谁红跟谁好;你也学学人家整天跟着我这半死不活的老透明能有什么前途?”

    ☆、第十七章

    郑天明是个没事也要搞点事出来的搅屎棍,而孟乔是个一根筋的二百五。孟乔隐隐觉得郑天明的那句话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可要是真让他说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孟乔那颗不怎么灵光的脑子慢悠悠地转了几转也没能想明白;他只是习惯性地不太想说朋友坏话,尽管他有时候也会嫉妒涂琰的好运气。

    孟乔解释道:“他们是同一个经纪人,大概关系要更好一点。”

    郑天明嗤笑一声,孟乔难得看懂一回别人脸色,又小心翼翼地找补道:“再说我觉得跟天明哥更投缘。”

    这个马屁不知道有没有拍到点子上,总之郑天明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接着又给孟乔讲了一会儿戏,讲完后,郑天明站起身来,主动对孟乔说道:“小孟,咱俩好像还没有合影吧。”

    孟乔:“啊?”

    郑天明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样子,忍俊不禁:“不是说跟我投缘吗?”

    孟乔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拿出手机递给郑天明:“能用我的手机吗?”

    郑天明笑了:“那是再好没有了。”

    这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被淹没在紧张的拍摄中了,一点水花都没有留下。当天下午孟乔的镜头非常集中,结束的时候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再加上暴烈的日头,他整个人成了一颗无人浇灌的小白菜。晚上副导演叫大家出去的时候,孟乔就像长在椅子上了似的,怎么都起不来。

    他只好瓮声瓮气地谢绝了副导演的邀请,副导演见他好像确实累坏了,也没有坚持,叮嘱了几句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走了。

    人渐渐都走光了,孟乔恨不得直接让自己的灵魂飘回床上,却还不能抛下累赘的身体。回酒店的那一点路好像千山万水似的,他几乎撑不住了,才终于躺在了心心念念的床上。

    可是,人在困倦到极点的时候,反倒更难入睡。孟乔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沉浸在混沌中,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敲门声把他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拉了出来,孟乔强撑着去开了门,发现门外站着的竟是郑天明。

    孟乔使劲摇了摇头,也没能把脑子里那一团浆糊晃匀了,他迟疑了一下:“天明哥,结束了?”

    郑天明啼笑皆非:“结什么束,还没开始呢。我来看看你怎么回事,张导亲自请都不去?”

    孟乔:“我太累了,也跟张导解释过了,他也没说什么。”

    郑天明一脸恨铁不成钢:“傻孩子,你都把他拒了,他还能死乞白赖地求你不成。你没生病吧?如果没事的话,最好还是跟我过去一趟——张秋鹤那个人心眼可不大。”

    郑天明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孟乔哪里还能拒绝。他迅速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又换了身衣服,坐着郑天明的车去往张导请客的ktv。

    他们到达ktv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热火朝天地群魔乱舞了,不苟言笑的编剧大大正在唱一首撕心裂肺的情歌,没有一个音在调上。剩下的人一半在给起哄,另一半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喝酒玩骰子,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包厢里多了两个人。

    孟乔被包厢里的音乐声震得头疼,进去就想找个角落长蘑菇,结果被郑天明硬拉到了东道主张秋鹤面前。郑天明推了推他:“去,给张导道个歉,就说你下午让太阳晒得犯糊涂了。”

    张秋鹤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身旁围着好几个漂亮的大姑娘小伙子,心情正好。他哈哈一笑:“好好好。不过小孟啊,迟到了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孟乔:“啊?”

    张秋鹤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好几瓶开好的啤酒,他眼神往上头瞟了一瞟,孟乔还没反应过来,郑天明已经笑道:“应该的,小乔,拿一瓶酒,敬敬张导。”

    张秋鹤看起来不是很满意;他显然不是想让孟乔喝“一”瓶。但是郑天明背后的金主硬得要命,这点小事他没必要不给他面子。于是张导笑了笑:“行,象征性地吹一瓶就行了。”

    孟乔下午已经累坏了,现在正头痛欲裂,闻见酒味就想吐。可是他没办法。他只是个连粉丝都没有的小新人,又敢得罪谁呢?xuānlāng

    孟乔强灌了自己一瓶酒,喝完就跑出去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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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涂琰坐在角落里,正在闹脾气。他爱玩,但是不爱跟张秋鹤玩;他完全是被夏晔硬拉来的。

    涂琰气哼哼地说道:“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吵死了。”

    闻历不知道涂二少什么时候变得喜爱清净了,明明他经常出没的酒吧跟这里比也不相上下。夏晔耐着性子劝道:“大不了待会咱们就走。应酬嘛,难免的,这你还不懂么?”

    涂琰:“懂啊,但是我不喜欢他;别说应酬了,我根本都不想应付他。”

    夏晔柳眉一挑:“不许任性!你能靠你哥活一辈子吗?”

    涂琰顿时不说话了。

    闻历看着涂琰那委屈的小眼神,觉得有点心疼。他明明有个天凉王破的哥哥,当然可以喜欢谁就跟谁好,不想应酬就可以不用应酬。他给涂琰拿了一块西瓜,哄道:“一会就该走了,糟心一回好歹吃够本啊。”

    然而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那边张导玩够了又唱了会歌,眼神一转就盯上了角落里的涂琰。他有点不满,所有的新人都要巴结他,奉承他,闻历也就算了,那个演男二的小男孩为什么能对他爱搭不理?

    想到这,张秋鹤一手抄起一瓶啤酒,甩着大腹便便晃悠到角落里。

    本来ktv包厢的采光就不好,张导这庞然大物再往那一戳,好像整个包厢的光线都被他挡住了。涂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您有事吗?”

    张导才不管小新人高不高兴,他把酒瓶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硬是挤着涂琰坐了下来,问道:“怎么样,今天玩得好吗?”

    涂琰敷衍地“嗯”了一声:“还行。”

    张秋鹤哈哈一笑:“我看你们兴致好像不太高,再一想,那肯定是我招待不周了啊。这不,我特地拿了两瓶酒给你赔罪。小涂啊,你要是愿意原谅我呢,咱哥俩就把这酒给干了,怎么样?”

    涂琰额角的小青筋欢快地跳了几跳。夏晔真怕涂琰少爷脾气上来,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这猥琐男给揍了,赶紧拦了一把:“您太客气了。您是前辈,阿琰哪能让您喝酒?按说他该替您喝了才是。但是我们阿琰酒精过敏,确实喝不了,要不咱们以茶代酒,您看行不行?”

    夏晔已经很客气了,要是在平常,张秋鹤怎么也会给她这个面子。但他今天已经喝得上了头,脑子不太灵光,只会一条道跑到黑。张秋鹤固执地摇头:“那可不成,我今天要是不跟他喝这个酒,心里可过意不去啊。小涂啊,你是新人,不知道。在咱们这个圈子里,酒精过敏可混不下去啊。”

    说着,他的左手食指还假装无意识地划过涂琰的手背。

    涂琰的嘴角抽了抽,伸手去拿酒瓶子。张秋鹤笑得志得意满,闻历却看得心惊胆战。以他多年来跟涂二少斗智斗勇的经验来看,涂琰现在拿酒绝对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喝;他多半是想泼这老流氓一脸,弄不好还想直接给人开个颅。

    闻历赶紧拦住涂琰的手:“小孩子别逞强,酒精过敏你还敢喝。回头你起一脸疹子,后头的戏还怎么拍?”

    涂琰:“我不是……”

    闻历充耳不闻,夺过涂琰手里的酒,倒了一杯在空茶杯里,举起来对张秋鹤扬了扬:“张导,阿琰确实不能喝酒,我代他敬您一杯,谢谢您今天款待。”

    张秋鹤没灌成涂琰酒,十分不乐意,但他还是勉强接受了闻历的台阶。毕竟闻历那么红,碰不得喝杯酒也够本;最主要的是组里还有一个言湛,万一那小子真是酒精过敏……张秋鹤哆嗦了一下,酒都醒了三分。

    然后,张秋鹤笑眯眯地跟闻历喝了杯酒,又对涂琰说道:“小涂啊,你喝不了酒,游戏可会玩吧?”

    ☆、第十八章

    “‘吹牛’,会玩吧?”

    “吹牛”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骰子游戏,一般酒吧和ktv包厢里都会放那么几套骰盅给客人玩。每个骰盅里有五六个骰子,参与游戏的几个人摇完骰盅,可以看看自己摇出来的点数,然后开始轮流叫数。目的是猜目前所有人的骰盅里某个点数的个数,规矩是只能越叫越大。

    如果有人觉得某个人叫得太大了,这时就可以喊“开”。所有人打开自己手里的骰盅,如果叫到点数的骰子数目加起来刚好有这么多甚至更多,那么猜错的人就算输;反之,则是被“开”的人输。

    游戏规则并不怎么高明,但是一直都还挺流行的。

    张秋鹤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摸出四套骰盅,点过骰子数目后,在每个人面前摆了一只,笑道:“先说好,输了的人要按照赢了的人的要求做一件事,随便是什么,愿赌服输,敢不敢?”

    说完,他又自以为幽默地补了一句:“当然啦,不能是杀人放火之类的。”

    涂琰根本不想理他,夏晔和闻历也立场鲜明地不苟言笑。张秋鹤觉得有点尴尬,在心里问候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鲜肉的八倍祖宗,又脑补了他待会在自己身、下哭着求饶的样子,成功熄灭了自己的怒火。张秋鹤若无其事地说道:“开始吧,我先来。”

    夏晔有点担心地看了涂琰一眼,涂琰却笑了笑,拿起骰盅摇了起来。张秋鹤大喜过望,兴奋道:“女士优先,第一把小夏来吧。”

    这个角落里很快进入了气氛诡异的游戏时间。

    “五个二。”

    “七个三。”

    “七个六。”

    “开!”

    “夏姐输了,唱首歌吧。”

    “七个六。”

    “八个六。”

    “十个五。”

    “开。”

    “阿历输了,罚杯酒。”

    张秋鹤立于不败之地,越玩越兴奋,认为揩油指日可待。但他很快就不高兴了——因为他发现,这一桌只有夏晔和闻历在轮流输,而涂琰居然跟他一样,也一直立于不败之地!

    这下张导可不干了:“哎,你们这样可不对啊,哪有这么放水的?有没有点职业操守!”

    夏晔心想你竟然还知道中文里有“操守”这个词。她正准备打个圆场糊弄过去,就听涂琰呵呵一笑道:“是啊,这样可不好。”

    一旁的闻历只好在心里默默地给作死不辍的张秋鹤点了根蜡。

    “十个五。”涂琰一上来就报了个大手笔。

    “十一个五。”闻历战战兢兢。

    “十二个五。”夏晔战战兢兢2。

    “……十三个五。”张秋鹤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哪知涂琰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开。”

    张秋鹤傻了。大家各自掀开骰盅,只见摇出“五”点的骰子一共四个,非常契合概率论结果。

    而涂琰连一个“五”都没有。

    涂琰嗤笑一声:“一共二十四个骰子,其中同一个点数出现半数以上的概率能有多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兵不厌诈。”

    张秋鹤脸上隐隐有了怒意,而涂琰就像没看见似的,指了指旁边:“终于轮到我提要求了吧?我的要求是,张导您请离我们远点,游戏结束了。”

    已经差不多有十年没有人敢用这么恶劣的态度跟张秋鹤说话了,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张秋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而涂琰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还不滚?

    张秋鹤滚了,滚得怒气冲冲的。涂琰不耐烦地灌了自己一杯凉茶水,对夏晔道:“半个小时,再半个小时我一定要走,我真是一眼也不想再看见这傻逼了。”

    夏晔连连点头;其实她刚才就开始巴不得涂琰马上走人了。她隐隐觉得,吃了瘪的张秋鹤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过了没一会,ktv的服务生送进来两副崭新的扑克。

    张秋鹤抓起话筒,示意大家稍事安静,然后道:“大伙肯捧场,老张我是非常高兴。我呢,这回请大家出来玩,就是为了让大伙交流交流感情,以后才好一起工作嘛。老张我是个急脾气,看见有些年轻人害羞,真是替你们着急。来,咱们大伙一块玩几局游戏,玩完就是朋友。我可就只能帮你们到这了哦。”

    大冒险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先抽签选出主持人,由主持人摇游戏专用的骰子决定大冒险的内容。然后给每个人发一张不同花色的扑克,拿到牌的所有人击鼓传花,由主持人喊停。最后由主持人随机选一个花色,跟拿到“花”的人配合进行大冒险——如果他指定的花色刚好就是拿到“花”的人手里的花色,则改成真心话,提问的人依旧抽签决定。

    骰子上面的惩罚内容大多不太过火,很适合彼此之间还不太熟悉的群体一起玩。尤其是搭档进行大冒险的两个倒霉蛋,最容易产生同病相怜的革命情谊。前面几局大伙玩得其乐融融,不苟言笑的编剧大大还在道具组小哥的配合下,送了女服务生一束花。

    这一轮,抽到主持人的是个新人小鲜肉。小鲜肉小心翼翼地掷了骰子,掷出来的惩罚内容竟然是最过火的“法式热吻一分钟”。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既兴奋,又不安:这种事情看热闹当然开心,但是如果是自己不幸抽到的话……当然,还是得看对方是谁。

    张秋鹤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这不太好吧?这里还有这么多女孩子,要不重新掷一次吧。”

    立刻有人跑出来劝说,只是游戏而已大家都玩的开。然后张秋鹤才“退”了一步,勉为其难地说道:“这样吧,如果这回有抽到一男一女的话,法式热吻就用吻手代替吧。”

    自然又有不少人拍马屁说他想得周到。

    接下来就是击鼓传花。这回主持人坚持的时间好像特别长,所有人都经了一遍手之后,竟然又传回到了角落里的涂琰手里,他才恰好喊停。

    主持人转过来,对涂琰笑了笑,在张秋鹤赞许的目光中说道:“另一个花色选……红桃a吧。”

    所有人都开始翻自己的牌,张秋鹤志得意满地将自己的牌翻过面来……然后表情顿时僵住了。

    闻历弱弱地举起手:“红桃a在这里……”

    涂琰霍然回头,扭得脖子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正好跟闻历来了个贴面。

    有不明真相的好事者已经开始起哄了:“小涂,闻哥那么好看么,这就忍不住了啊?”

    闻历是真没想到会抽到自己,表情略有点尴尬。

    涂琰更没想到。

    涂二少干别的不行,吃喝嫖赌的本事那是无人能及,张秋鹤先串通小鲜肉后出老千的把戏,都是他成年前就玩剩下的。涂琰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本该抽到的牌跟小鲜肉作弊发给张秋鹤的牌调换了一下,这样他玩个真心话敷衍过去就行了。

    可是没想到,他也有失手的一天!他竟然算错了一张,把本该自己拿的牌送到了旁边的闻历手里。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周围的起哄声此起彼伏的,一次比一次激烈。闻历耳尖发烫,心里完全没了对策。不知什么时候,张秋鹤已经来到了他们旁边,假惺惺地劝道:“好了,愿赌服输,你们还想找人代替不成?”

    涂琰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那句“找人代替”竟透出了几分垂涎欲滴的期待。

    涂琰顿时被恶心到了。

    箭在弦上。

    涂琰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他一把揪起闻历的衣领,粗暴地亲了上去。

    ☆、第十九章

    涂琰亲上去的时候气势汹汹的,牙齿还凶狠地磕在了闻历的嘴唇上。闻历的嘴唇很软,含起来就像吸着美味的果冻。鬼使神差地,涂琰竟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一下。

    闻历震惊了。

    涂琰也震惊了。

    涂琰傻了似的噙着闻历的嘴唇,竟连分开都想不起来了。他们俩就这么僵硬在一起,四唇相接,尴尬得无以复加。

    ……大概是实在太尴尬了的缘故吧。

    一分钟的惩罚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尖锐的铃声将涂琰从神游天外的懵懂中猛地拽脱出来。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满了他□□在衬衫外面的皮肤,涂琰的身体小幅度地弹了一下,而后突然站起身,跑出了包厢。

    夏晔:“……”她立刻跟一包厢的人道歉告辞,然后追了出去。

    涂琰走得特别快,而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要走去哪里;可苦了夏晔。她穿着高跟鞋,腿也没有涂琰的长,一路风驰电掣地也没能追上涂琰。好不容易等到涂琰停下脚步,她赶紧一把把人抓住,气喘吁吁地质问道:“你跑、跑什么跑!”

    涂琰茫然地看着她,魂魄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夏晔抽了抽嘴角:“你这一幅少女的样子给谁看呢?亲的时候我看你也挺起劲的嘛。怎么,难道这还是你初吻不成?”

    涂琰顿时炸毛:“呸呸呸,什么初吻?我又不是没人要的万年老处男!”

    没人要的万年老处男两只手拿了三个包,默默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夏晔:“……那什么,你出来得正好,我刚说我忘了拿包呢。出来了就别回去了,我送你们俩一块回酒店。”

    而涂琰却好像吓到了似的,后退了好几步。

    闻历的表情有点古怪,低声道:“明明是你突然亲上来……”

    是哦,涂琰想,我为什么要突然亲上去?这下可真特么尴尬。

    以及,现在怎么办?

    涂琰的脸上毫无城府地一团兵荒马乱,正在闻历和夏晔看他准备怎么解决时,涂二少突然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这可把夏晔吓坏了,她还以为涂琰突发了什么急病,差点就打了120。结果一番手忙脚乱的检查之后,她发现涂二少好像……没什么事。

    嗯,就是一滩泥似的不肯“醒”来。

    气得夏晔当场咆哮起来:“你在这装什么烂醉如泥?你今天喝了哪怕一口酒吗!”

    是哦,涂琰又想,我竟然一口酒都没喝,这特么可怎么装醉?

    涂二少天人交战了一会,觉得反正已经都这么尴尬了,还不如索性酒一口气装下去,否则还得爬起来面对闻历。于是涂二少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让夏晔扶着,并且越晕越有心得。

    也是绝了。

    夏晔这么多年没带过这么奇葩的艺人,一时间竟无计可施,只好转而把炮火对准了另外一个。她对闻历怒目而视:“你在那戳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搭把手,难道你要让我背他回去吗!”

    无辜躺枪的闻历只好不情愿地磨蹭到夏晔旁边,把涂二少接了过来。

    涂琰压根没想到夏晔会叫闻历来背他,差点就装不下去了。但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往下演,任凭闻历把他背起来。

    明明是最舒适的人类体温,涂琰却觉得灼人得不行。

    涂二少这几步棋走得可谓拆东墙补西墙错漏百出,最终苦果还得自己咽。

    涂琰回去以后辗转反侧了一夜,到后半夜的时候已经困到了极点,却竟也没怎么睡着。第二天早上上妆的时候,那化妆师看着他的黑眼圈心疼得顿足捶胸的:“哎哟这可不行,你还是先敷张面膜吧,我说宝贝儿啊,你昨天夜里打家劫舍去啦?这小脸糙的……”

    他不提“昨晚”还好,一提起来涂琰的脸立马黑了。化妆师觑了一眼他可怕的表情,没心没肺地说道:“不会吧?”

    涂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化妆师那厢已经既沉痛又惋惜地大呼小叫起来:“又是张秋鹤那个老色狼?我的上帝老佛爷诶,好白菜都让猪拱啦,造孽哟!”

    化妆师的宗教信仰好像有点混乱,听起来像是在亵渎神明。涂琰太阳穴旁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段欢快的节奏,他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什么呢!”

    化妆师:“没事弟弟,咱大男人不寻死觅活,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哎,他许你什么了?我告诉你,反正都这样了,你一定要跟那个老东西敲一笔大的!”

    涂琰觉得他再待下去没准得把这位先生的宝贝梳妆台给掀了,于是推开化妆师的手气冲冲地走了。

    化妆师一脸沉痛,“贴心”地没有阻拦。

    结果没过一分钟,言湛就冲进来咆哮道:“涂琰呢,上着吓死人的半面妆你怎么就把他放出去瞎溜达?马上要开拍了知不知道!”

    化妆师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我说言导,咱有时候也稍微人性化一点吧,那孩子刚被人稀里糊涂地潜了,心里苦啊。”

    言湛:“……”

    最后涂琰被言湛小鸡仔似的拎回了化妆间,还挨了顿臭骂。少男情怀被人毫不留情地践踏在泥土里,涂二少的心情莫名悲愤。而当他看到他今天的戏份有一半都是跟闻历的对手戏时,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

    早上第一场戏,是卢翊澄和关岱在卢家大宅吃早午饭。因为卢父出差,没有长辈在场,所以关系已经缓和下来的两个人,这一餐饭吃得有说有笑。

    这一场戏重点要突出“欢快”两个字,以便同下一场就是卢父死讯传来的戏,形成剧烈的情感冲突。

    然而涂琰现在见到闻历,恐怕得用上这辈子全部的毅力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怂得转身逃跑,让他“欢快”起来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卢家大宅的一楼客厅里,摆着一张巨大的餐桌,卢翊澄和关岱分坐两侧,卢翊澄抓起一个小香梨扔给关岱,结果准头太差,惊险地贴着关岱的耳朵呼啸而过。

    关岱目瞪口呆:“……好球。”

    然后两人笑作一团。

    这么一个镜头涂琰拍了三遍。

    第一次,卢翊澄抓起一个小香梨扔了过去,结果力道不对,那梨飞到一半就难以为继地摔在了餐桌上。

    第二次,香梨打着旋直奔关岱脑门,关岱不得不用力后仰躲避暗器,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言湛气坏了:“涂琰!你是想砸死他灭口吗!”

    “灭口”这个词用得十分微妙,涂琰和闻历对视一眼,然后一个比一个迅速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第三次,梨终于被顺利扔过去了,可是“笑作一团”的环节出了岔子。关岱还好,卢翊澄笑得怎么看怎么勉强。

    言湛当场暴躁地扔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子泄愤。

    “你们俩识字吗?小学语文及格吗?剧本上写的是‘开怀大笑’,不是强颜欢笑!尤其是你,涂琰,这么大人了没学会怎么笑吗?卢栈楼下个镜头才死呢!”

    涂琰垂头丧气的,闻历还试图替他辩解了一下:“言导,他今天情绪不太好……”

    “看出来了。”言湛冷笑一声:“一脸如丧考妣,跟临终关怀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失眠,是了。”

    言湛挥了挥手:“算了,你这状态是拍不了了,今天的戏份全过。”

    涂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言扒皮竟然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天么!

    可惜事实证明,蜜罐里泡大的涂二少确实是太甜了。

    言湛眼珠一转,对化妆师吩咐道:“给他重新化个妆,一会准备先拍卢翊澄临终那场。”他温柔地对涂琰一笑:“表情不错,继续保持吧。”

    ☆、第二十章

    卢翊澄在倒数第二集的时候死了。

    被他们联手逼到绝路的oss方贺绑架了洛眉,逼迫关岱停止一切行动,并且用自己去换她。关键时刻卢翊澄敲晕了关岱,孤身赴约。后来卢翊澄代替洛眉,成了新的人质,一直跟反派们周旋,最后跟boss同归于尽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之后洛眉就彻底跟关岱分了手,因为“午夜梦回时总是看见那个人对我笑,他求仁得仁,我终于这辈子都无法摆脱他了。”

    后来洛眉醉心事业,成为了业界著名的学者、以及她任职学校最受欢迎的教授。

    对此,涂琰只想说,干得漂亮啊妹子!

    什么愧疚啊,自责啊,其实你只是看穿了一切,不想再跟这两个死基佬虚耗光阴了吧。

    涂琰现在的样子演临终状态的卢翊澄倒还真挺合适的,妆都不用怎么化,稍微修饰一下就是张死人脸。涂琰身上挂着好几个血袋——这玩意要赶合适的时候弄破,而且最好一次过,据说是为了给剧组节省一点洗衣经费——冷冷地吐槽道:“言导,这剧bg线、bl线全be,你就不怕剧粉到时候组团去砸你家玻璃吗?”

    对此,言导表现出了一块合格滚刀肉的高冷。他蔑视地盯了涂琰一眼,说道:“为艺术献身懂吗?你肯定不懂。剧粉要是真能做出砸我家玻璃这种过激行为,那说明他们对这部剧真的是真爱,到时候我早赚的钵满盆盈了,还在乎几块玻璃吗?”

    涂二少被此人丝毫不肯掩饰的拜金嘴脸惊呆了,没想出应对的话;言湛不耐烦地一摆手:“退下吧,注意酝酿情绪,最后决定和oss同归于尽的时候一定要表现出那种慷慨赴死的豪迈——看过爱国主义教育片吧?仔细回想一下,你虽然没有先烈们的精神,但是你可以体会一下他们的情感。”

    卢翊澄刚刚被打了一顿,有些虚弱地蜷缩在一个废弃仓库的角落里。但他看着方贺有些焦躁地踱来踱去,心里的快意完全弥补了身体的疼痛。

    卢翊澄艰难地扯了扯流血的嘴角,露出一个不比哭好看多少的笑容。

    方贺踹了他一脚:“死到临头还笑,你以为关岱会来救你?”

    卢翊澄更开心了:“我死不死有什么关系,反正你是要死啦。”

    涂琰只要不演跟闻历的对手戏,发挥一切正常,这个镜头拍了两次就过了。

    接下来,场景变换,方贺被关岱逼得走投无路。仓库起火,不出去会被烧死;外面全是关岱和卢家的人,他只要一出去就会被击毙。最后方贺一咬牙,挟持着卢翊澄慢慢走出仓库。

    卢翊澄一身的伤,走路都有点不太利索,脸上却一直保持着愉悦的笑容。

    方贺跟关岱讨价还价,关岱投鼠忌器,几乎答应了他全部的要求:替他准备了车子、现金、以及三个国家的护照;方贺则答应,等他平安坐上飞机之后会放了卢翊澄。

    卢翊澄一句话没说。直到关岱差人去给他开车,卢翊澄才叫住他:“我的腿好像断了,疼得不行。我有辆在做保养的车,就在这附近的4s店,你直接叫他们拖过来,钥匙就在我身上。”

    关岱想早点救出卢翊澄,方贺想早点脱身,双方一拍即合。

    方贺把车开得飞快,之后却发现刹车失灵了。他不住地开着车往护栏上蹭,试图减缓它的速度,结果不甚冲进了对面车道。眼看着一辆大车迎面而来,方贺意图跳车拼一线生机,卢翊澄却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畅快地笑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害死了我爸,却还想出国去过衣食无忧的日子么?”

    方贺惊悚道:“放开我,咱俩一起跳下去,说不定不会死!”

    卢翊澄摇摇头:“我死不死的,有什么打紧?只要你死了就行了。”

    方贺怎么也挣脱不开,急得脸都白了:“翊澄,你还这么年轻,陪我死了不值当的,听我说,你现在放开我,咱们还有一线生机!”

    卢翊澄笑了:“你不知道吧,这刹车是我亲手弄坏的,就盼着哪天你能用上呢。我死了活了值不值当你说了不算,我说得才算。我这一辈子,就会败家和闯祸,死了倒让别人轻松点。能亲手送你下地狱,我求之不得啊。”

    然后车祸爆炸,反派死透了,卢翊澄强行便当。

    涂琰从道具车里爬出来后,就跟真的死过一次似的,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厚重的寂寥里,好像再也不会出来。言湛有点理解这种投入到“生死”之中的感觉,大发慈悲地挥挥手:“今天他的戏份结束了,小夏,你带他出去兜兜风散散心。”说完他又强调了一次:“带他出去。爬山,游湖,购物,干什么都行,但是别送他回宾馆。”

    涂琰的状态的确非常不好,夏晔都有点吓着了。她小心翼翼地引着涂琰往停车场走,涂琰非常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只不过在坐进车里的时候,人很明显地挣扎了一下。夏晔赶紧安抚:“没事啊,没事,咱这刹车没坏。”

    涂琰虚弱地把脸转开:“坏了也没事,就是怕你也在里面。”

    夏晔脸一白,斥道:“胡说什么呢,赶紧呸呸呸。”

    涂琰笑了笑,不置可否。

    涂琰一路上不说话,夏晔的疑惑一点点膨胀变大,后来又混入了一点恐惧。涂琰实在太不对劲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他暴躁又尖锐,但那是活生生的负面情绪;而现在他重新又变得乖巧了起来,却让夏晔觉得死气沉沉的。

    “爬山去吗?”夏晔轻声问道。

    涂琰笑笑:“都行。”

    h市的山都不算高,他们爬的那一座海拔也就几百米。后山山顶是一块平坦的大石头,有一面是陡峭的山壁,有点像黄山的光明顶,平时也有人在这等着看日出。然而这会日出时间早过了,又是工作日,诺大的一片地方竟然只有涂琰和夏晔两个人。

    涂琰此时就站在崖壁旁的护栏边上,极目远眺,整个人显得轻盈至极,好像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夏晔看得心惊胆颤:“涂琰,你给我回来!”

    涂琰回头冲她一笑:“夏姐,你想什么呢?我不会……”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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