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节
喧哗上等Active Fighting！ 作者:凛M烈
第9节
和硕集团位于t城最繁华地带，地标性建筑气派而极富设计感，冷硬的简介线条勾勒出建筑的整体，傲然矗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枢纽地段。
和硕大厦是地标性建筑，虽然是后来建的，本地人在谈起它的时候却无不带着一种身为本地人的自豪感。
以前唐楠也会路过和硕大厦，却并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近距离地观赏过它。
如此一栋壮观宏伟的庞然大物，却让唐楠感到他与陈久泉之间十年之久产生的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那种距离感越来越大，大到他隐隐喘不过气，更是无法直视。
下了车站在门口呆滞了一会儿，唐楠才稳住心神，抬脚进了大门。
此时正是上班前高峰期，和硕大厦人来人往充斥着一种紧张而繁忙的气氛。
“唐总好。”
忽然，旁边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个年轻白领对着唐楠略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却并未停下脚步。
而后，就不断地有经过的其他员工对他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搞得唐楠一头雾水。
只得问侯凯：“侯凯，他们……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侯凯看了看唐楠，点点头说道：“唐总，他们当然是在跟你打招呼啊。”
解答完唐楠的疑问，侯凯转过身来，等着电梯门打开，做了个恭敬的姿势。
唐楠也礼貌地点点头，进了电梯。
这部电梯有别于其他员工使用的电梯，空间非常宽敞，然而指示楼层的标识只有一个按键， 50层。
“您来任职的消息，早在一周前就下达到公司每一个部门了。陈总非常期盼您的到来。”侯凯娓娓道来，补充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侯凯跟着陈久泉做了很久了，却还没见过对谁如此上心过，能有此特殊待遇的人绝无仅有。
从侯凯第一眼看到唐楠开始，心里面就给他做了个评判。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个头不算很高，但是身材也不算瘦小。皮肤白皙，身姿颀长。理着看上去很舒服的短发，刘海刚刚半遮住直挺的眉，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人的时候视线笔直，透露出一种坦率和直白。
这就是陈总喜欢了很久的人。
侯凯觉得这人很普通。
他非常搞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趋之若鹜的陈老大，在这个人眼里就一文不值呢？
从早上出门开始就不停皱眉，听说侯凯给他打下手他皱眉，看到豪车了也皱眉，然后又是有人给他打招呼，也皱眉。
拜托，这人是有什么怪病还是仇富啊！怎么干嘛都不开心。
侯凯不得不为自家老大莫名担忧起来。
这要是个爱财的，还比较好对付，遇到这种莫不清楚门路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而唐楠呢？
电梯在不断上行的过程中。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微微握了起来。
忽然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顶层。
“陈总恭候您多时。今天您的行程是先去陈总办公室报道。”
侯凯介绍完行程，伸手指向了正前方。
和硕大厦50层，整层都是陈久泉的私人区域，配备有专属直达电梯，只有少数几人才能通过指纹识别使用。
唐楠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好像那个极富设计创意的场所是个地狱，让他举步维艰。
侯凯跟门口的私人秘书打了个招呼，秘书马上从玻璃间走出来，为唐楠引领。
陈久泉这个办公室看来是下了大手笔的，暗黑色冷硬简洁的线条勾勒出走廊，弯弯绕绕走了一阵，才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半圆形空间，里面豁然开朗，一半透明的玻璃窗被整个天穹拥抱，另一半是白色舒适的设计感极强的玻璃和皮毛家具的组合。一直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绿色藤蔓植物从墙壁一角蔓延至穹顶，垂下一缕枝蔓，更是增强了视觉的冲击力。
然而唐楠却根本没那个闲心信心观赏出自于大师手笔的艺术佳作。
因为那个跨越了时光和距离，曾经在他心脏上永久雕刻了一段疤痕的人，就坐在皮质沙发上，如一只势在必得的狮子那样，直直地盯着他。
“陈总，唐总来了。”
漂亮的美女秘书向陈久泉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忽然，宽阔而充斥着现代化艺术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一个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站在门口，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微微握紧了双手。
另外一个穿着舒适的羊绒毛线衫和室内拖鞋，双手撑在膝盖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整十年了。
唐楠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阔别了十年之久的陈久泉。
本以为那些随时间逝去消散的情愫仿佛又萌发了出来，渐渐发酵成了一种酸涩，沉淀在心底深处，时不时地折磨着他，让他只能停止了脚步，远远看着。
而陈久泉呢，当唐楠出现在他的地盘上，沐浴在阳光下，他冷硬的心立刻就变得柔软了。
那小子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望着他的那双眼里不再蒙上一层灰暗，哪怕略有迟疑也依然绽放着光彩。
虽然他以前就知道这小子倔强，哪怕是极力伪装也难掩他的光芒，总有天会磨砺地挺拔而闪耀。
只是唐楠现在身上绽放的光彩，好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一想到这一点，陈久泉心里就一阵悔不当初。
可是他陈老大同时也知道，悔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就要直取要害，千方百计地得到，才不负当初的那份悔恨。
所以陈老大打定了主意，眯着眼看唐楠的神色，越发危险了起来。
而唐楠呢？
看到这个人本来是诸多感慨的，结果这人就干晾着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又算计着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不由心里集聚起一阵愤怒。
就在唐楠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陈久泉大步迎了上来，竟然是一脸热情洋溢。
“唐楠，你可算来了！”
英朗的笑容忽然如此近地出现在面前，笑意直达眼角。
唐楠一阵错愕：这又是准备唱哪出？
“啊……”唐楠摸不着头绪只能敷衍。
“唐楠，这次的事情太仓促，怪我。我也是在事业上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在没有什么突破就很难有进展了。这不，前段时间听说了你有个非常棒的方案，可以顺便整合一下公司内部的管理制度，我也是太着急了，就自作主张把你从丁总那边挖了过来。你来我这里呢，可能不是个闲职，你来我这里担任我的总经理助理经理，也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实行一且责任和权利的职位。”陈久泉解释着。
唐楠怎么信他这么大的集团公司会需要一份小打小闹的方案！他的方案他再清楚不过了，连丁凡正待发展的集团公司都没有那么积极采用，他一个如此成熟的公司会有那么急迫地想要这份方案么？就算想要，也没有这种非你不可的态度吧？
“陈总您真是抬举了。”唐楠客气地应对：“我连做人事部经理都算是新人，和硕集团这么大，我又怎敢去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陈久泉微微一笑：“这你就多虑了。唐楠，我们多久的老同学了，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了，你在唯鼎的资历我也进行过背景调查。之前同学会了解到你俩同一家公司，我就向他打听了一下，他可是对你赞不绝口。”
看唐楠没什么意见，陈久泉又一挑眉毛，装作忽然想起来一样说道：“哦对了！前段时间闻思寒还跟我提起来，他经常跟汪灿吃饭呢。闻思寒也向我提议过，让汪灿来和硕上班，怎么说呢？按说跟汪灿也是同学一场的，在自己公司里按插个一官半职也是可以的，只要丁凡把他也给辞了，我就可以马上……”
“陈总！”唐楠忽然扬起了眼睛，打断了陈久泉的滔滔不绝。
“你是觉得，你可以只手遮天，控制所有人的命运了吗？”
那双黑白分明，熠熠闪光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瞪着他。
陈久泉的心脏忽然漏掉了一拍。
表面上却不得不把戏都给演足。
“唐楠，你和汪灿都是我老同学，既然我飞黄腾达了，又怎么会忘了你们呢。”
嘴上说着客气而带着讥讽的话，神色可并非如此。
陈久泉步步逼近了唐楠。
忽然，一只手指伸了出来，抵住了陈久泉的胸膛，在两人之间制造了一段可以缓和喘息的距离。
身前的人低下了头。
独属于那人的清爽好闻的味道若隐若现，游走在鼻腔中，让人欲罢不能。陈久泉心猿意马着，而此刻只能看到那人低垂的脑袋，和挺拔的身子。和以前在学校时候不一样，唐楠穿着西装也很好看，贴身的剪裁承托出优美的腰线和挺翘的臀部。他多想如饿虎进食一样把他抱在怀里，舔舐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让他哭喊着求他给的更多。
然而，他知道现在这么强做了，就只能前功尽弃。
他陈老大的捕猎行动，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暂时的忍耐，只会让进食的时候充满更多快慰和兴奋！
他必须得到这个人。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脏。
唐楠根本不知道跟他一指之隔的人的龌龊想法，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满是坚定。
“陈久泉，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在我正式入职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唐楠说道。
哎呦，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子会谈条件了。
陈久泉压抑住内心一阵兴奋，眼睛盯住顶着他胸膛的一根白皙的手指。
唐楠顺着他眼神一看，才意识到是陈久泉的胸膛出，赶紧像烫手山芋一样缩了回来。
陈久泉想笑不敢笑，强忍着说道：“悉听尊便。”
“第一，既然我来和硕工作，就请你不要打扰汪灿的生活。我跟汪灿，都比较适合小户人家的生活，我们不希望被打扰。”
陈久泉一听，眉毛皱了一皱。
什么叫你们的生活？难道我是第三者。
却还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上学时候汪灿就没少当电灯泡，没想到十年了，他这个电灯泡依然瓦力十足！看来还是得让闻思寒解决汪灿，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唐楠身边打转！
“第二，你和我，就只是高中同学而已。既然你需要我担任这个职位，那么我来这里就只是个打工的。”
哦？这是要迫不及待跟我划清关系了？
不过，也没关系。
来日方长。
你只要进了我和硕的大门，就不愁他乖乖束手就擒的一天。
陈久泉也点了点头。
“第三条呢？”
做好了悉听尊便的准备。
唐楠刚才一通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想到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没有第三条啊。”
“不是都说凡事讲个一二三吗？”
“额……”唐楠为难起来：“可是我还没想到第三条。”
难堪地抬眼一看，陈久泉洋溢着暖暖的笑容，什么也不说地看着他。
唐楠立刻懊恼地瞪了眼睛：“有第三条，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
“比如？”
“比如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里是□□。你安排的那辆车，跟我没什么关系，还有你可以把侯凯调走，我私人时间不需要任何人陪同。还有！……”
唐楠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渐渐咬紧了牙齿。
陈久泉讶异地挑了挑眉毛。
哪怕是曾经跟唐楠分手，也没见唐楠生过气。
唐楠也一直认为把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然而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仿佛积压了十年之久的愤怒、委屈、焦躁、等待、苦闷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炯炯有神的眼里满是火光。
“我为什么还没有入职就有人认识我？还跟我打招呼？你是把我相片发到公司上下都是了吗？？？？？？？”
那是唐楠第一次对着陈久泉大吼。
而陈久泉，却出乎意料地有点暗爽在心。
任凭唐楠斥责的声音再大，陈久泉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耐心安慰。
“怎么会！你是新面孔，而且还是侯凯跟着，但凡聪明点的员工都能猜出来的啊！”
他才不会告诉他，早在一周之前他就将他的相片群发邮件到了每一个员工的邮箱里，并做了重要邮件提醒，而且还提前各部门加强培训了一下商务礼仪规范，尤其是让那些很早前黑帮时期就在位的老员工们特别注意，一定不能让他家唐小子对他的公司有不好的印象。
他也不会告诉他，为了迎接唐楠的大驾光临，他特意定制了一款车给他当座驾，还提前找人来特别收拾过办公室，以及找来指定造型师替他选了衣服。
不能否认的是，连他陈老大都觉得这样子有点傻。
可是，恋爱中的人，又有哪个不犯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星星：今天迟了些，对不起！≈gt≈lt 不过我还是有很尽责的在催稿哟！
☆、第 18 章
“唐总说让你们修改方案？你们就给我改成这个德行！！！！！”
陈久泉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咆哮。
就连坐在相隔一个走廊之远，空间偌大的会客间里，闻斯寒都能听到。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圆形意大利手工定制沙发里，随手翻着和硕集团旗下出版的时尚杂志。
没一会儿，就看到房地产子公司几个总经理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
一看到闻斯寒坐在这里呢，就都围过来打听。
“闻总，陈总这两天没什么事儿吧？”
“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没谁惹他生气吧？”
“你看我们现在做事儿都按照正常程序走的，谁也没动过刀子和手枪的，你说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触到他老人家眉头？”
……
闻斯寒笑着安慰了两句，就送走了几位总经理。他径自走过长廊，推开陈久泉办公室的门儿。
在陈久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连他的秘书都不敢敲门汇报任何工作，除了唐楠也就只有闻斯寒还敢笑呵呵地敲开他的办公室。
“陈总，心情不好啊？”
闻斯寒厚着脸皮笑呵呵地说。
陈久泉阴沉着脸反问道：“你说呢?”
窗外早已夜幕降临，从下午一下午会议到晚上连番找管理层来训话，想必陈老大心情差到极点。都不用去想就知道一定是唐楠那边又碰了钉子了。
这唐楠也是顽固的很，连陈老大这种情场老手都要败下阵。
然而陈老大对谁都横，却唯独对这个唐楠横不起来。
真是一物降一物。
“陈总，对付唐楠那种硬脾气的，就只能来硬的。”
闻斯寒点了根烟，目光投向窗外。
整座t城囊括眼底，整个城市沉醉在一片霓虹闪烁车水马龙里。
“来硬的？”陈久泉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球形落地窗前，双手撑在玻璃上面。
虽然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再怎么像是这座城市的王者，却总是感觉脚下虚浮，背后空空，孤身一人。这么多年，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单感竟然如影随形，不管拥抱再多的人，内心始终孤独。
“如果来硬的有用，我会等到现在？”
闻斯寒抱着胳膊，依坐在办公桌的一角。
“唐楠从小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原因是仇家因为经济案件报仇。”
略微一吃惊，闻斯寒不置可否。
这样一看，唐楠从小就一副与年龄不符的谨小慎微的性格，就说的通了。
“可以说从很小时候，他就本能的觉得，一切与功名利益有关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来硬的只能一场空。”
烦闷地扯了扯领带，陈久泉头痛不已地咬紧了牙齿，继续说道：“我不能前功尽弃。上次我负了他，这次不能再做后悔的事儿。你不知道他有多倔，十年前我的失约，他能一辈子都不理我。你觉得我还有多少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斯寒耸耸肩膀，从西装里面拿出来个东西，“当”的一声放在大理石桌子上。
“陈总，咱们以前就是黑道起家，什么事情没有做过。但是唐楠这件事儿，我真的要说一下。也许唐楠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但也是他在你心里的重要位置，影响了你的判断。”
陈久泉回头一看，桌子上一瓶液体。
苦笑了一下。
心想他陈老大有天还要用到这种东西。
“这只是个建议而已。不然皇上不急太监急。”闻斯寒挑了挑眉毛，轻松地说：“我倒是奉行爱他就上了他。”
“慢慢来吧。”
最终，陈老大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小瓶子，叹了口气。
忽然，陈久泉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
“喂？老大。”
侯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天唐总下班，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家。”
“哦？去了哪里？”
“而是约了一个男人，去了盏金cb。”
“哪里？”
“就是您有股份盏金路上的那家夜场。”
“他约了什么男人？”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眼睛挺大的，穿着西装。其他特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有消息随时跟我汇报。”
“好的，老大。”
侯凯说完正准备挂电话。
“等等，”陈久泉想了想，说道：“唐总的局替我安排好。然后立刻给我查一下，唐楠这10年间在a城都做了些什么，和哪些人有过来往，统统给我查清楚，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的，老大！”
侯凯这才恭敬地挂了电话。
t城盏金cb。
夜色早已入深，还未进到内场，就已经听到里面不绝于耳的吵闹声。
里面光怪陆离灯红酒绿，充斥着喧闹而狂躁的气氛，让唐楠感到有点喘不上气来。
今天晚上刚一下班，就接到汪灿的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想出去放松一下。于是下了班两人先去吃了个晚餐，随后才来到这个地方。
盏金cb在城内非常有名，再加上双休日晚上早就人满为患了，门口聚集了很多正在等候的男男女女。
“啊，估计要等位了。”
汪灿一边带着唐楠往里面走，一边如此说道。
唐楠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感到束手束脚的，只能闷着头跟着汪灿向里面走。
两人穿过设计的炫目流光的阶梯和大门，刚走到前台，就看到等候在大厅的男男女女。
“唐总，欢迎光临。”
忽然一位穿着体面入时的美女一看到他们进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她边说边走在二人身前为两位引领：“唐总，我是盏金cb的店长，位置已经为您安排好了，里面请。”
唐楠一脸诧异，汪灿也转过头来问唐楠：“你来过这里？还是”
“我第一次来。”
唐楠下意识抵皱了皱眉，心里顿时集聚起怒气。
店长听到二人的谈话，马上笑意盈盈地解释：“唐总是初次过来。希望您玩的开心。”
开心？开心个屁！那家伙又他妈的把我的相片发的人手一份！唐楠不禁握紧了拳头。
王灿一听，立刻明白了原由，开心地拍了拍唐楠的肩膀，却并未察觉到唐楠的不快：“果然和硕集团二把手就是不一样！以后我就跟着你沾光了哈！”
这种话换作别人说总是带着一种酸溜溜的心态，而换做汪灿来说，就只是发自肺腑的替唐楠开心。唐楠很清楚自己这个老朋友的为人。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你以前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啊”
“嗯。”汪灿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闻斯寒带我来的。不然我才不会来，太吵了。”
唐楠正低头捉摸着汪灿什么时候和闻斯寒关系这么好的时候，店长把两人带到了位置。
一个略微偏僻私密，却拥有绝佳视觉的卡座。没一会儿服务人员逡巡来往，开了几瓶洋酒，搭配了小食水果，可谓应有尽有。
店长说了一句“有事您随时吩咐我”就退下了。
唐楠和汪灿两人忽然一时间静默无语，看着舞池中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伴随着耳畔吵闹喧嚣的舞曲，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拿过桌子上一杯一杯的茶色液体，跟汪灿两个人默默地喝着。
喝了没一会儿，汪灿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唐楠酒量虽然没那么差，可也没有很好，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普通。而这个汪灿可就算是酒量极差的类型，每次喝酒没几杯就要让人送回来，好在酒品不错，喝多了也就是睡，从来不折腾。
看着瘫倒在桌子上的汪灿，唐楠有点想笑。
心想明明是这家伙要来的啊，怎么能先醉。
身体却也摊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又拿过一杯酒，在灯红酒绿当中，似乎能寻求到那么一点安静。酒意渐渐袭来，唐楠朦胧着意识，心想酒果然是好东西啊，酒不醉人人自醉。
神情恍惚中，一个人然出现在眼前，唐楠强迫自己定了定神，一看，来人竟然是侯凯。
依然穿着板正的西装，恭敬地微微点头，然后坐在了唐楠对面的沙发上。
嘴角略微上扬，并没有放下杯子，唐楠喝了一口酒，说道：“怎么？陈总有事找我？”
这段时间来唐楠也习惯了侯凯前前后后地跟着，一想到陈久泉一刻不停地安插眼线在身边，语气就不得不略带讽刺了些。
侯凯听出来唐楠的语气，却也不生气，拿过桌子上的酒杯，也喝了一口，说道：“不是陈总派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唐楠略有诧异。
除了工作和陈久泉的狗腿，唐楠再想不到其他事情能跟这个人有关。
“唐总，不管您是怎么想的。我想跟您讲一讲陈总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唐楠忽然止不住地笑了，看着坐在黑暗中的侯凯说道：“又是他派来的说客吗？我很奇怪这次为什么不是闻斯寒。”
侯凯并未回答。
“陈总…我不清楚您跟陈总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陈总的这几年，您必须要知道。我年纪小，可都看在眼里。实话跟您讲，您来和硕以前，全集团上下特别下达过通知……”
“严控公司风纪，如有违反者立即开除。”唐楠又喝了一口酒，问道：“我说的对吗？”
侯凯笑笑，略有尴尬地说：“您都知道？”
“虽然陈久泉的管理非常有一套，但我还有眼睛和耳朵。”
“嗯。”侯凯又喝了一口酒：“陈总……和硕集团，就是您所看到的这个样子。强大，却不能避免内部还遗留着陈腐。”
唐楠的视线投降远方，静静地听着侯凯述说。
“当年我还是陈家帮派一个马仔。陈老大还是旧帮派老大的小儿子。当年我虽然没有如今这样的地位，可是对陈老大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有接触。当年陈老大的父亲并没有明确说明对陈老大的期望，可也希望他能有一番作为。你也知道黑社会里所谓的作为都是什么作为。
可那年陈老大突然说不想继承家业，想脱离家族事业，像普通人一样高考工作终老。
当时陈老大的父亲很生气，就罚他在院子里跪了两天，后来他还是偷偷去参加考试。结果考试结束回来没几天，陈老大的父亲竟然因为意外车祸去世了，后来调查是因为手底下一个姓魏的老头子干的。陈家大小姐，也就是陈老大的姐姐是帮派第一继承人，牢牢地把这个压力给顶了下来。可陈老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结婚女人，还带着家庭和孩子去跟这些不干净的势力斗争。
那时候帮派一片混乱，几股势力都选择自己认同的势力站队。我知道陈老大也许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对家族事业抱有什么野心，可他也不能在那个时候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大小姐一走了之。”
听侯凯说着，唐楠拿过酒杯的手稍微有点迟疑，却还是缓缓含了口酒，任酒精浓烈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荡。
侯凯稍作停顿，接着缓缓道来：“陈老大，是我这辈子唯一佩服的人。唐总，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些兄弟的如今。那段时间帮派内部斗争，外部势力倾轧，一片混乱。可老大他就算面对刀子和鲜血，眉头从未皱过一下。好在这些困难和痛苦，陈老大最后都带着我们一路熬过来了。
不怕您笑话。我以前就是个小混混，没上过什么学，也不懂什么礼数，是陈老大把我从阴沟里拉回来的。这辈子，我要是没见到老大，可能也就这么混着过日子了。我想现在公司里，很多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誓死追随老大。当年老大一上位，就要把家族事业全线洗白，还花钱让我去读书。哪怕包括我，当时都不是非常理解老大的作为。但是老大还是坚持下来了，还带着我们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现在想想，当时给他带来麻烦的我们，也真是不懂事。
再后来，就是您如今看到的和硕集团。大小姐早早成家，家族事业也完全不想干涉，移民去了美国，这家族的事业就全都落在了老大身上。也许您觉得这大楼俗气，都是有钱人的把戏，可是对我们来说，对老大来说，这每一根钢筋和水泥，都融合了多少心血和努力。
是，现在公司是还有一些以前帮派里的行为习惯，但不能忽略老大他正努力做出的改善。与之前相比，公司和以前的帮派到底有多大的区别啊。
我知道您对老大来说有多重要，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老大他多想在您心目当中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但是唐总，您不能只看到陈总现在的丰功伟绩，您要知道他为了这一天，为了他的那么一点点念想，一直努力改变的决心……老大他不善言辞，压力和困难发生了从来都是自己顶着，可我们都知道，他秉着这一股气，就是想让公司变得更好更强大，虽然我们都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您可以想想，一个黑道出身的帮派继承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了一条和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路。
他放弃原有的一切只为了离您的世界更近，可是您又是否想要改变自己哪怕一点点，和他离得更近呢？”
侯凯最后一句话，缓慢而坚定地说完，直直看着唐楠。
而唐楠却依旧保持着直挺的坐姿，拿过桌子上放的最后一杯酒。
思考良久，仰头喝了下去。
这时候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侯凯，说道：
“都他妈的放屁。”
……
侯凯瞪大了眼睛，那个清秀俊逸的人，看上去温和亲切人畜无害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怎么看都不是会说出脏话的人。再者，侯凯都已经冒死透露了陈老大这么多不想提起的过去，在描述的过程中可谓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了，却得到一个“都他妈的放屁”的结论？
这唐总，不按理出牌啊！！！
就在侯凯不知道该如何接招的时候，唐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侯凯。
那是侯凯第一次在唐楠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无法比拟的攻击性，那种冰冷至骨髓的压迫感遍布周身，让侯凯瞬间浑身僵硬。
“看来你并不是个很好的说客。”唐楠冷冷地说道，与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你告诉陈久泉，我就是讨厌他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他敢做，就不要怕我看到。又担心我看到了不开心，又要去做，你觉得他这是害怕我？我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不用你们去说，我看也就一般般吧。我这种社会底层穷苦大众，怎么会理解上层社会的苦？”
唐楠语气中极尽讽刺意味，倒让侯凯忽然惊吓到了，本想做个好事儿却帮了倒忙了！
于是连忙解释起来：“唐总，老大可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这些话绝对不是我说的！”
老大要知道他办了这种事儿，枪毙他几十次都不解气！
“我看，他这十年根本毫无长进，跟以前一模一样。本来我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这样的他根本不值得我犹豫。”唐楠又是一声冷笑，低头一看，桌面上一杯酒都没有了，目光忽然锋利地一扫旁边吓地僵硬的侯凯。
侯凯本能地立即拿过他旁边的酒，乖乖给倒上。
唐楠拿过酒杯又一口饮了下去。
他气地浑身发抖，凛冽了目光，定定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说道：“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吧！”
了断？？？？？？？
侯凯吓地不轻。
好在跟陈久泉出生入死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立刻做出了个决定。
就在唐楠刚想迈出步子做出什么的时候，侯凯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唐楠的胳膊，刚使了个眼色旁边就窜出来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三两下就把唐楠给绑了起来，嘴上用封条牢牢贴住。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几秒钟内，可谓训练有素一气呵成。唐楠还没来得及叫唤呢声音就被封住了，一群人立即将他架住，迅速离开了盏金cb。舞场上群魔乱舞和吵嚷的音乐持续着，根本没有人发现这一偏僻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侯凯看着空荡荡的卡座，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消化发生的事情，目光忽然落在了趴在桌子上的汪灿身上，才像忽然惊醒一样，拿出了电话。
“喂，闻老大！”对方一接电话，侯凯就崩溃地喊道。
“我让你办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侯凯失魂落魄喃喃道。
“我x，怎么个完了！说清楚点！”
“完了完了……唐总他……唐总他……”侯凯一脑袋混乱，根本就说不清楚。
好在闻斯寒是个慢性子，于是主动问道：“汪灿把唐楠带到盏金cb，他不知道这事儿是我安排的吧？”
“不知道。”侯凯这时候也只剩下一问一答的能力了。
“后来你去找了他，有按照我跟你说的台词儿，跟唐楠说吧？”
“有…有…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唐总他听完了以后，不仅不为所动，还…还……老大！我发誓我真的是按照你说的，一字一句说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也没有擅自更改台词！”
“还怎么了？”
侯凯放声说道：“还说就是看不惯陈总打打杀杀的习性……还说今天要跟陈总来个了断！”
“…”
两边都安静了一会儿，闻斯寒才又问道：
“所以呢？唐楠现在去找他了断了？”
侯凯简直是带着哭腔说道：“我怕他去找老大，老大发现我坏他事儿了，就把唐总给绑了！”
我草！
闻斯寒听到这里实在不能忍，干脆把电话挂掉。
特码的弯弯绕绕一大圈，又回到当初的方案。
早知今日，特码的干嘛费那么大劲儿跟他周旋，不如那天同学会上见面的时候就干脆给绑了省事儿！
☆、第 19 章
本来计划今天演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既让唐楠多理解陈久泉的苦衷，又让陈老大在唐楠心里做回好人，没那么粗鲁。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闻斯寒还特意安排汪灿带着唐楠去夜场，又让侯凯专门给陈久泉打电话汇报，接到侯凯线报的陈老大果然怒气冲冲，正准备醋意大发的赶过去呢。到时候两人一见面，再尽释前嫌和好如初。
多特码好的剧本啊！
结果让侯凯给演砸了！
闻斯寒狠狠摸了把脸，脑子在一瞬间飞速运转着。
抓过电话，又给侯凯打了过去。
“你把唐总怎么样了？”
侯凯慌张地说：“我不敢怎么样啊……就让人先给送到酒店了…闻老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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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和硕集团位于t城最繁华地带，地标性建筑气派而极富设计感，冷硬的简介线条勾勒出建筑的整体，傲然矗立在车水马龙的城市枢纽地段。
和硕大厦是地标性建筑，虽然是后来建的，本地人在谈起它的时候却无不带着一种身为本地人的自豪感。
以前唐楠也会路过和硕大厦，却并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近距离地观赏过它。
如此一栋壮观宏伟的庞然大物，却让唐楠感到他与陈久泉之间十年之久产生的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那种距离感越来越大，大到他隐隐喘不过气，更是无法直视。
下了车站在门口呆滞了一会儿，唐楠才稳住心神，抬脚进了大门。
此时正是上班前高峰期，和硕大厦人来人往充斥着一种紧张而繁忙的气氛。
“唐总好。”
忽然，旁边与他擦肩而过的一个年轻白领对着唐楠略微一笑打了个招呼，却并未停下脚步。
而后，就不断地有经过的其他员工对他笑意盈盈地打招呼。
搞得唐楠一头雾水。
只得问侯凯：“侯凯，他们……是在跟我打招呼吗？”
侯凯看了看唐楠，点点头说道：“唐总，他们当然是在跟你打招呼啊。”
解答完唐楠的疑问，侯凯转过身来，等着电梯门打开，做了个恭敬的姿势。
唐楠也礼貌地点点头，进了电梯。
这部电梯有别于其他员工使用的电梯，空间非常宽敞，然而指示楼层的标识只有一个按键， 50层。
“您来任职的消息，早在一周前就下达到公司每一个部门了。陈总非常期盼您的到来。”侯凯娓娓道来，补充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侯凯跟着陈久泉做了很久了，却还没见过对谁如此上心过，能有此特殊待遇的人绝无仅有。
从侯凯第一眼看到唐楠开始，心里面就给他做了个评判。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个头不算很高，但是身材也不算瘦小。皮肤白皙，身姿颀长。理着看上去很舒服的短发，刘海刚刚半遮住直挺的眉，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人的时候视线笔直，透露出一种坦率和直白。
这就是陈总喜欢了很久的人。
侯凯觉得这人很普通。
他非常搞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眼里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趋之若鹜的陈老大，在这个人眼里就一文不值呢？
从早上出门开始就不停皱眉，听说侯凯给他打下手他皱眉，看到豪车了也皱眉，然后又是有人给他打招呼，也皱眉。
拜托，这人是有什么怪病还是仇富啊！怎么干嘛都不开心。
侯凯不得不为自家老大莫名担忧起来。
这要是个爱财的，还比较好对付，遇到这种莫不清楚门路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而唐楠呢？
电梯在不断上行的过程中。
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却微微握了起来。
忽然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顶层。
“陈总恭候您多时。今天您的行程是先去陈总办公室报道。”
侯凯介绍完行程，伸手指向了正前方。
和硕大厦50层，整层都是陈久泉的私人区域，配备有专属直达电梯，只有少数几人才能通过指纹识别使用。
唐楠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好像那个极富设计创意的场所是个地狱，让他举步维艰。
侯凯跟门口的私人秘书打了个招呼，秘书马上从玻璃间走出来，为唐楠引领。
陈久泉这个办公室看来是下了大手笔的，暗黑色冷硬简洁的线条勾勒出走廊，弯弯绕绕走了一阵，才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半圆形空间，里面豁然开朗，一半透明的玻璃窗被整个天穹拥抱，另一半是白色舒适的设计感极强的玻璃和皮毛家具的组合。一直生命力极其顽强的绿色藤蔓植物从墙壁一角蔓延至穹顶，垂下一缕枝蔓，更是增强了视觉的冲击力。
然而唐楠却根本没那个闲心信心观赏出自于大师手笔的艺术佳作。
因为那个跨越了时光和距离，曾经在他心脏上永久雕刻了一段疤痕的人，就坐在皮质沙发上，如一只势在必得的狮子那样，直直地盯着他。
“陈总，唐总来了。”
漂亮的美女秘书向陈久泉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忽然，宽阔而充斥着现代化艺术的空间里，就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一个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站在门口，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微微握紧了双手。
另外一个穿着舒适的羊绒毛线衫和室内拖鞋，双手撑在膝盖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整整十年了。
唐楠是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阔别了十年之久的陈久泉。
本以为那些随时间逝去消散的情愫仿佛又萌发了出来，渐渐发酵成了一种酸涩，沉淀在心底深处，时不时地折磨着他，让他只能停止了脚步，远远看着。
而陈久泉呢，当唐楠出现在他的地盘上，沐浴在阳光下，他冷硬的心立刻就变得柔软了。
那小子变了，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望着他的那双眼里不再蒙上一层灰暗，哪怕略有迟疑也依然绽放着光彩。
虽然他以前就知道这小子倔强，哪怕是极力伪装也难掩他的光芒，总有天会磨砺地挺拔而闪耀。
只是唐楠现在身上绽放的光彩，好像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一想到这一点，陈久泉心里就一阵悔不当初。
可是他陈老大同时也知道，悔恨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既然知道想要的是什么，就要直取要害，千方百计地得到，才不负当初的那份悔恨。
所以陈老大打定了主意，眯着眼看唐楠的神色，越发危险了起来。
而唐楠呢？
看到这个人本来是诸多感慨的，结果这人就干晾着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又算计着什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不由心里集聚起一阵愤怒。
就在唐楠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陈久泉大步迎了上来，竟然是一脸热情洋溢。
“唐楠，你可算来了！”
英朗的笑容忽然如此近地出现在面前，笑意直达眼角。
唐楠一阵错愕：这又是准备唱哪出？
“啊……”唐楠摸不着头绪只能敷衍。
“唐楠，这次的事情太仓促，怪我。我也是在事业上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在没有什么突破就很难有进展了。这不，前段时间听说了你有个非常棒的方案，可以顺便整合一下公司内部的管理制度，我也是太着急了，就自作主张把你从丁总那边挖了过来。你来我这里呢，可能不是个闲职，你来我这里担任我的总经理助理经理，也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替我实行一且责任和权利的职位。”陈久泉解释着。
唐楠怎么信他这么大的集团公司会需要一份小打小闹的方案！他的方案他再清楚不过了，连丁凡正待发展的集团公司都没有那么积极采用，他一个如此成熟的公司会有那么急迫地想要这份方案么？就算想要，也没有这种非你不可的态度吧？
“陈总您真是抬举了。”唐楠客气地应对：“我连做人事部经理都算是新人，和硕集团这么大，我又怎敢去担任如此重要的职位。”
陈久泉微微一笑：“这你就多虑了。唐楠，我们多久的老同学了，你的能力我还不知道吗？再说了，你在唯鼎的资历我也进行过背景调查。之前同学会了解到你俩同一家公司，我就向他打听了一下，他可是对你赞不绝口。”
看唐楠没什么意见，陈久泉又一挑眉毛，装作忽然想起来一样说道：“哦对了！前段时间闻思寒还跟我提起来，他经常跟汪灿吃饭呢。闻思寒也向我提议过，让汪灿来和硕上班，怎么说呢？按说跟汪灿也是同学一场的，在自己公司里按插个一官半职也是可以的，只要丁凡把他也给辞了，我就可以马上……”
“陈总！”唐楠忽然扬起了眼睛，打断了陈久泉的滔滔不绝。
“你是觉得，你可以只手遮天，控制所有人的命运了吗？”
那双黑白分明，熠熠闪光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瞪着他。
陈久泉的心脏忽然漏掉了一拍。
表面上却不得不把戏都给演足。
“唐楠，你和汪灿都是我老同学，既然我飞黄腾达了，又怎么会忘了你们呢。”
嘴上说着客气而带着讥讽的话，神色可并非如此。
陈久泉步步逼近了唐楠。
忽然，一只手指伸了出来，抵住了陈久泉的胸膛，在两人之间制造了一段可以缓和喘息的距离。
身前的人低下了头。
独属于那人的清爽好闻的味道若隐若现，游走在鼻腔中，让人欲罢不能。陈久泉心猿意马着，而此刻只能看到那人低垂的脑袋，和挺拔的身子。和以前在学校时候不一样，唐楠穿着西装也很好看，贴身的剪裁承托出优美的腰线和挺翘的臀部。他多想如饿虎进食一样把他抱在怀里，舔舐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让他哭喊着求他给的更多。
然而，他知道现在这么强做了，就只能前功尽弃。
他陈老大的捕猎行动，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的。
暂时的忍耐，只会让进食的时候充满更多快慰和兴奋！
他必须得到这个人。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脏。
唐楠根本不知道跟他一指之隔的人的龌龊想法，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满是坚定。
“陈久泉，不管你打什么主意。在我正式入职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两个条件。”唐楠说道。
哎呦，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子会谈条件了。
陈久泉压抑住内心一阵兴奋，眼睛盯住顶着他胸膛的一根白皙的手指。
唐楠顺着他眼神一看，才意识到是陈久泉的胸膛出，赶紧像烫手山芋一样缩了回来。
陈久泉想笑不敢笑，强忍着说道：“悉听尊便。”
“第一，既然我来和硕工作，就请你不要打扰汪灿的生活。我跟汪灿，都比较适合小户人家的生活，我们不希望被打扰。”
陈久泉一听，眉毛皱了一皱。
什么叫你们的生活？难道我是第三者。
却还是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上学时候汪灿就没少当电灯泡，没想到十年了，他这个电灯泡依然瓦力十足！看来还是得让闻思寒解决汪灿，不要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唐楠身边打转！
“第二，你和我，就只是高中同学而已。既然你需要我担任这个职位，那么我来这里就只是个打工的。”
哦？这是要迫不及待跟我划清关系了？
不过，也没关系。
来日方长。
你只要进了我和硕的大门，就不愁他乖乖束手就擒的一天。
陈久泉也点了点头。
“第三条呢？”
做好了悉听尊便的准备。
唐楠刚才一通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想到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没有第三条啊。”
“不是都说凡事讲个一二三吗？”
“额……”唐楠为难起来：“可是我还没想到第三条。”
难堪地抬眼一看，陈久泉洋溢着暖暖的笑容，什么也不说地看着他。
唐楠立刻懊恼地瞪了眼睛：“有第三条，不能干涉我的私生活！”
“比如？”
“比如腿长在我身上，我去哪里是□□。你安排的那辆车，跟我没什么关系，还有你可以把侯凯调走，我私人时间不需要任何人陪同。还有！……”
唐楠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渐渐咬紧了牙齿。
陈久泉讶异地挑了挑眉毛。
哪怕是曾经跟唐楠分手，也没见唐楠生过气。
唐楠也一直认为把怒气发泄到别人身上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然而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仿佛积压了十年之久的愤怒、委屈、焦躁、等待、苦闷都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出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炯炯有神的眼里满是火光。
“我为什么还没有入职就有人认识我？还跟我打招呼？你是把我相片发到公司上下都是了吗？？？？？？？”
那是唐楠第一次对着陈久泉大吼。
而陈久泉，却出乎意料地有点暗爽在心。
任凭唐楠斥责的声音再大，陈久泉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耐心安慰。
“怎么会！你是新面孔，而且还是侯凯跟着，但凡聪明点的员工都能猜出来的啊！”
他才不会告诉他，早在一周之前他就将他的相片群发邮件到了每一个员工的邮箱里，并做了重要邮件提醒，而且还提前各部门加强培训了一下商务礼仪规范，尤其是让那些很早前黑帮时期就在位的老员工们特别注意，一定不能让他家唐小子对他的公司有不好的印象。
他也不会告诉他，为了迎接唐楠的大驾光临，他特意定制了一款车给他当座驾，还提前找人来特别收拾过办公室，以及找来指定造型师替他选了衣服。
不能否认的是，连他陈老大都觉得这样子有点傻。
可是，恋爱中的人，又有哪个不犯傻。
作者有话要说： 小星星：今天迟了些，对不起！≈gt≈lt 不过我还是有很尽责的在催稿哟！
☆、第 18 章
“唐总说让你们修改方案？你们就给我改成这个德行！！！！！”
陈久泉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咆哮。
就连坐在相隔一个走廊之远，空间偌大的会客间里，闻斯寒都能听到。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圆形意大利手工定制沙发里，随手翻着和硕集团旗下出版的时尚杂志。
没一会儿，就看到房地产子公司几个总经理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
一看到闻斯寒坐在这里呢，就都围过来打听。
“闻总，陈总这两天没什么事儿吧？”
“身体不舒服还是怎么了？没谁惹他生气吧？”
“你看我们现在做事儿都按照正常程序走的，谁也没动过刀子和手枪的，你说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触到他老人家眉头？”
……
闻斯寒笑着安慰了两句，就送走了几位总经理。他径自走过长廊，推开陈久泉办公室的门儿。
在陈久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连他的秘书都不敢敲门汇报任何工作，除了唐楠也就只有闻斯寒还敢笑呵呵地敲开他的办公室。
“陈总，心情不好啊？”
闻斯寒厚着脸皮笑呵呵地说。
陈久泉阴沉着脸反问道：“你说呢?”
窗外早已夜幕降临，从下午一下午会议到晚上连番找管理层来训话，想必陈老大心情差到极点。都不用去想就知道一定是唐楠那边又碰了钉子了。
这唐楠也是顽固的很，连陈老大这种情场老手都要败下阵。
然而陈老大对谁都横，却唯独对这个唐楠横不起来。
真是一物降一物。
“陈总，对付唐楠那种硬脾气的，就只能来硬的。”
闻斯寒点了根烟，目光投向窗外。
整座t城囊括眼底，整个城市沉醉在一片霓虹闪烁车水马龙里。
“来硬的？”陈久泉忽然站起身来，走到巨大球形落地窗前，双手撑在玻璃上面。
虽然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再怎么像是这座城市的王者，却总是感觉脚下虚浮，背后空空，孤身一人。这么多年，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单感竟然如影随形，不管拥抱再多的人，内心始终孤独。
“如果来硬的有用，我会等到现在？”
闻斯寒抱着胳膊，依坐在办公桌的一角。
“唐楠从小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死在眼前，原因是仇家因为经济案件报仇。”
略微一吃惊，闻斯寒不置可否。
这样一看，唐楠从小就一副与年龄不符的谨小慎微的性格，就说的通了。
“可以说从很小时候，他就本能的觉得，一切与功名利益有关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来硬的只能一场空。”
烦闷地扯了扯领带，陈久泉头痛不已地咬紧了牙齿，继续说道：“我不能前功尽弃。上次我负了他，这次不能再做后悔的事儿。你不知道他有多倔，十年前我的失约，他能一辈子都不理我。你觉得我还有多少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闻斯寒耸耸肩膀，从西装里面拿出来个东西，“当”的一声放在大理石桌子上。
“陈总，咱们以前就是黑道起家，什么事情没有做过。但是唐楠这件事儿，我真的要说一下。也许唐楠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但也是他在你心里的重要位置，影响了你的判断。”
陈久泉回头一看，桌子上一瓶液体。
苦笑了一下。
心想他陈老大有天还要用到这种东西。
“这只是个建议而已。不然皇上不急太监急。”闻斯寒挑了挑眉毛，轻松地说：“我倒是奉行爱他就上了他。”
“慢慢来吧。”
最终，陈老大还是放下了手里的小瓶子，叹了口气。
忽然，陈久泉手机响了。
接起电话。
“喂？老大。”
侯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什么事。”
“是这样的，今天唐总下班，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家。”
“哦？去了哪里？”
“而是约了一个男人，去了盏金cb。”
“哪里？”
“就是您有股份盏金路上的那家夜场。”
“他约了什么男人？”
“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眼睛挺大的，穿着西装。其他特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有消息随时跟我汇报。”
“好的，老大。”
侯凯说完正准备挂电话。
“等等，”陈久泉想了想，说道：“唐总的局替我安排好。然后立刻给我查一下，唐楠这10年间在a城都做了些什么，和哪些人有过来往，统统给我查清楚，有消息立刻向我汇报！”
“是的，老大！”
侯凯这才恭敬地挂了电话。
t城盏金cb。
夜色早已入深，还未进到内场，就已经听到里面不绝于耳的吵闹声。
里面光怪陆离灯红酒绿，充斥着喧闹而狂躁的气氛，让唐楠感到有点喘不上气来。
今天晚上刚一下班，就接到汪灿的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想出去放松一下。于是下了班两人先去吃了个晚餐，随后才来到这个地方。
盏金cb在城内非常有名，再加上双休日晚上早就人满为患了，门口聚集了很多正在等候的男男女女。
“啊，估计要等位了。”
汪灿一边带着唐楠往里面走，一边如此说道。
唐楠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感到束手束脚的，只能闷着头跟着汪灿向里面走。
两人穿过设计的炫目流光的阶梯和大门，刚走到前台，就看到等候在大厅的男男女女。
“唐总，欢迎光临。”
忽然一位穿着体面入时的美女一看到他们进来了，立刻迎了上来。
她边说边走在二人身前为两位引领：“唐总，我是盏金cb的店长，位置已经为您安排好了，里面请。”
唐楠一脸诧异，汪灿也转过头来问唐楠：“你来过这里？还是”
“我第一次来。”
唐楠下意识抵皱了皱眉，心里顿时集聚起怒气。
店长听到二人的谈话，马上笑意盈盈地解释：“唐总是初次过来。希望您玩的开心。”
开心？开心个屁！那家伙又他妈的把我的相片发的人手一份！唐楠不禁握紧了拳头。
王灿一听，立刻明白了原由，开心地拍了拍唐楠的肩膀，却并未察觉到唐楠的不快：“果然和硕集团二把手就是不一样！以后我就跟着你沾光了哈！”
这种话换作别人说总是带着一种酸溜溜的心态，而换做汪灿来说，就只是发自肺腑的替唐楠开心。唐楠很清楚自己这个老朋友的为人。
但还是有点不放心地说：“你以前不像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啊”
“嗯。”汪灿说道，“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闻斯寒带我来的。不然我才不会来，太吵了。”
唐楠正低头捉摸着汪灿什么时候和闻斯寒关系这么好的时候，店长把两人带到了位置。
一个略微偏僻私密，却拥有绝佳视觉的卡座。没一会儿服务人员逡巡来往，开了几瓶洋酒，搭配了小食水果，可谓应有尽有。
店长说了一句“有事您随时吩咐我”就退下了。
唐楠和汪灿两人忽然一时间静默无语，看着舞池中放浪形骸的男男女女，伴随着耳畔吵闹喧嚣的舞曲，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拿过桌子上一杯一杯的茶色液体，跟汪灿两个人默默地喝着。
喝了没一会儿，汪灿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唐楠酒量虽然没那么差，可也没有很好，充其量也就算是个普通。而这个汪灿可就算是酒量极差的类型，每次喝酒没几杯就要让人送回来，好在酒品不错，喝多了也就是睡，从来不折腾。
看着瘫倒在桌子上的汪灿，唐楠有点想笑。
心想明明是这家伙要来的啊，怎么能先醉。
身体却也摊坐在舒适的沙发上，又拿过一杯酒，在灯红酒绿当中，似乎能寻求到那么一点安静。酒意渐渐袭来，唐楠朦胧着意识，心想酒果然是好东西啊，酒不醉人人自醉。
神情恍惚中，一个人然出现在眼前，唐楠强迫自己定了定神，一看，来人竟然是侯凯。
依然穿着板正的西装，恭敬地微微点头，然后坐在了唐楠对面的沙发上。
嘴角略微上扬，并没有放下杯子，唐楠喝了一口酒，说道：“怎么？陈总有事找我？”
这段时间来唐楠也习惯了侯凯前前后后地跟着，一想到陈久泉一刻不停地安插眼线在身边，语气就不得不略带讽刺了些。
侯凯听出来唐楠的语气，却也不生气，拿过桌子上的酒杯，也喝了一口，说道：“不是陈总派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唐楠略有诧异。
除了工作和陈久泉的狗腿，唐楠再想不到其他事情能跟这个人有关。
“唐总，不管您是怎么想的。我想跟您讲一讲陈总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唐楠忽然止不住地笑了，看着坐在黑暗中的侯凯说道：“又是他派来的说客吗？我很奇怪这次为什么不是闻斯寒。”
侯凯并未回答。
“陈总…我不清楚您跟陈总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陈总的这几年，您必须要知道。我年纪小，可都看在眼里。实话跟您讲，您来和硕以前，全集团上下特别下达过通知……”
“严控公司风纪，如有违反者立即开除。”唐楠又喝了一口酒，问道：“我说的对吗？”
侯凯笑笑，略有尴尬地说：“您都知道？”
“虽然陈久泉的管理非常有一套，但我还有眼睛和耳朵。”
“嗯。”侯凯又喝了一口酒：“陈总……和硕集团，就是您所看到的这个样子。强大，却不能避免内部还遗留着陈腐。”
唐楠的视线投降远方，静静地听着侯凯述说。
“当年我还是陈家帮派一个马仔。陈老大还是旧帮派老大的小儿子。当年我虽然没有如今这样的地位，可是对陈老大的事情多多少少还有接触。当年陈老大的父亲并没有明确说明对陈老大的期望，可也希望他能有一番作为。你也知道黑社会里所谓的作为都是什么作为。
可那年陈老大突然说不想继承家业，想脱离家族事业，像普通人一样高考工作终老。
当时陈老大的父亲很生气，就罚他在院子里跪了两天，后来他还是偷偷去参加考试。结果考试结束回来没几天，陈老大的父亲竟然因为意外车祸去世了，后来调查是因为手底下一个姓魏的老头子干的。陈家大小姐，也就是陈老大的姐姐是帮派第一继承人，牢牢地把这个压力给顶了下来。可陈老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结婚女人，还带着家庭和孩子去跟这些不干净的势力斗争。
那时候帮派一片混乱，几股势力都选择自己认同的势力站队。我知道陈老大也许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对家族事业抱有什么野心，可他也不能在那个时候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大小姐一走了之。”
听侯凯说着，唐楠拿过酒杯的手稍微有点迟疑，却还是缓缓含了口酒，任酒精浓烈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荡。
侯凯稍作停顿，接着缓缓道来：“陈老大，是我这辈子唯一佩服的人。唐总，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些兄弟的如今。那段时间帮派内部斗争，外部势力倾轧，一片混乱。可老大他就算面对刀子和鲜血，眉头从未皱过一下。好在这些困难和痛苦，陈老大最后都带着我们一路熬过来了。
不怕您笑话。我以前就是个小混混，没上过什么学，也不懂什么礼数，是陈老大把我从阴沟里拉回来的。这辈子，我要是没见到老大，可能也就这么混着过日子了。我想现在公司里，很多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所以才有那么多人誓死追随老大。当年老大一上位，就要把家族事业全线洗白，还花钱让我去读书。哪怕包括我，当时都不是非常理解老大的作为。但是老大还是坚持下来了，还带着我们过上了不一样的生活，现在想想，当时给他带来麻烦的我们，也真是不懂事。
再后来，就是您如今看到的和硕集团。大小姐早早成家，家族事业也完全不想干涉，移民去了美国，这家族的事业就全都落在了老大身上。也许您觉得这大楼俗气，都是有钱人的把戏，可是对我们来说，对老大来说，这每一根钢筋和水泥，都融合了多少心血和努力。
是，现在公司是还有一些以前帮派里的行为习惯，但不能忽略老大他正努力做出的改善。与之前相比，公司和以前的帮派到底有多大的区别啊。
我知道您对老大来说有多重要，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老大他多想在您心目当中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但是唐总，您不能只看到陈总现在的丰功伟绩，您要知道他为了这一天，为了他的那么一点点念想，一直努力改变的决心……老大他不善言辞，压力和困难发生了从来都是自己顶着，可我们都知道，他秉着这一股气，就是想让公司变得更好更强大，虽然我们都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您可以想想，一个黑道出身的帮派继承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了一条和生活环境截然不同的路。
他放弃原有的一切只为了离您的世界更近，可是您又是否想要改变自己哪怕一点点，和他离得更近呢？”
侯凯最后一句话，缓慢而坚定地说完，直直看着唐楠。
而唐楠却依旧保持着直挺的坐姿，拿过桌子上放的最后一杯酒。
思考良久，仰头喝了下去。
这时候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侯凯，说道：
“都他妈的放屁。”
……
侯凯瞪大了眼睛，那个清秀俊逸的人，看上去温和亲切人畜无害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的攻击性，怎么看都不是会说出脏话的人。再者，侯凯都已经冒死透露了陈老大这么多不想提起的过去，在描述的过程中可谓是声情并茂感人肺腑了，却得到一个“都他妈的放屁”的结论？
这唐总，不按理出牌啊！！！
就在侯凯不知道该如何接招的时候，唐楠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侯凯。
那是侯凯第一次在唐楠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无法比拟的攻击性，那种冰冷至骨髓的压迫感遍布周身，让侯凯瞬间浑身僵硬。
“看来你并不是个很好的说客。”唐楠冷冷地说道，与平日里的样子大相径庭：“你告诉陈久泉，我就是讨厌他那些不干不净的勾当，他敢做，就不要怕我看到。又担心我看到了不开心，又要去做，你觉得他这是害怕我？我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不用你们去说，我看也就一般般吧。我这种社会底层穷苦大众，怎么会理解上层社会的苦？”
唐楠语气中极尽讽刺意味，倒让侯凯忽然惊吓到了，本想做个好事儿却帮了倒忙了！
于是连忙解释起来：“唐总，老大可绝对不是这个意思！——这些话绝对不是我说的！”
老大要知道他办了这种事儿，枪毙他几十次都不解气！
“我看，他这十年根本毫无长进，跟以前一模一样。本来我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这样的他根本不值得我犹豫。”唐楠又是一声冷笑，低头一看，桌面上一杯酒都没有了，目光忽然锋利地一扫旁边吓地僵硬的侯凯。
侯凯本能地立即拿过他旁边的酒，乖乖给倒上。
唐楠拿过酒杯又一口饮了下去。
他气地浑身发抖，凛冽了目光，定定看着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说道：“今天，我们就做个了断吧！”
了断？？？？？？？
侯凯吓地不轻。
好在跟陈久泉出生入死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他很快调整好心态，立刻做出了个决定。
就在唐楠刚想迈出步子做出什么的时候，侯凯一个箭步上前按住唐楠的胳膊，刚使了个眼色旁边就窜出来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三两下就把唐楠给绑了起来，嘴上用封条牢牢贴住。
这一系列动作只发生在几秒钟内，可谓训练有素一气呵成。唐楠还没来得及叫唤呢声音就被封住了，一群人立即将他架住，迅速离开了盏金cb。舞场上群魔乱舞和吵嚷的音乐持续着，根本没有人发现这一偏僻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侯凯看着空荡荡的卡座，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消化发生的事情，目光忽然落在了趴在桌子上的汪灿身上，才像忽然惊醒一样，拿出了电话。
“喂，闻老大！”对方一接电话，侯凯就崩溃地喊道。
“我让你办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侯凯失魂落魄喃喃道。
“我x，怎么个完了！说清楚点！”
“完了完了……唐总他……唐总他……”侯凯一脑袋混乱，根本就说不清楚。
好在闻斯寒是个慢性子，于是主动问道：“汪灿把唐楠带到盏金cb，他不知道这事儿是我安排的吧？”
“不知道。”侯凯这时候也只剩下一问一答的能力了。
“后来你去找了他，有按照我跟你说的台词儿，跟唐楠说吧？”
“有…有…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那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在唐总他听完了以后，不仅不为所动，还…还……老大！我发誓我真的是按照你说的，一字一句说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过！也没有擅自更改台词！”
“还怎么了？”
侯凯放声说道：“还说就是看不惯陈总打打杀杀的习性……还说今天要跟陈总来个了断！”
“…”
两边都安静了一会儿，闻斯寒才又问道：
“所以呢？唐楠现在去找他了断了？”
侯凯简直是带着哭腔说道：“我怕他去找老大，老大发现我坏他事儿了，就把唐总给绑了！”
我草！
闻斯寒听到这里实在不能忍，干脆把电话挂掉。
特码的弯弯绕绕一大圈，又回到当初的方案。
早知今日，特码的干嘛费那么大劲儿跟他周旋，不如那天同学会上见面的时候就干脆给绑了省事儿！
☆、第 19 章
本来计划今天演一出感人肺腑的好戏，既让唐楠多理解陈久泉的苦衷，又让陈老大在唐楠心里做回好人，没那么粗鲁。一切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闻斯寒还特意安排汪灿带着唐楠去夜场，又让侯凯专门给陈久泉打电话汇报，接到侯凯线报的陈老大果然怒气冲冲，正准备醋意大发的赶过去呢。到时候两人一见面，再尽释前嫌和好如初。
多特码好的剧本啊！
结果让侯凯给演砸了！
闻斯寒狠狠摸了把脸，脑子在一瞬间飞速运转着。
抓过电话，又给侯凯打了过去。
“你把唐总怎么样了？”
侯凯慌张地说：“我不敢怎么样啊……就让人先给送到酒店了…闻老大……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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