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貌他就不是个事儿 作者:瑰屿

    第2节

    沉沉的笑声响在耳边,慕宣卿痒痒地动了动耳朵,“你啊,可真不像传言中的祈天者。”

    慕宣卿心里一凉,露馅了?

    “不过这样很好,死气沉沉的有什么意思?”

    “宗衍,你起身,我们好好谈谈。”慕宣卿语气淡定,没人知道他的神经绷得就快要断了,他败就败在没有继承身体原主的记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打听,从各处听来的三言两语也不过是把整个世界的框架梳理清楚,具体的亲疏关系一时哪里弄得清楚,身在皇宫,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首异处。

    “谈?不是谈过了,在下是来要答案的。跟我走。”

    宗衍干脆利落,要是以往慕宣卿还有可能会欣赏这样的人,如今,时间不对、姿势不对……他根本欣赏不起来。

    “我是祈天者,不说外面守卫无数,即使你真的带我离开,等到明日侍卫发觉禀报皇上,你以为青阑的将士都是吃干饭的能让你安然离去?”看宗衍大有一言不合立即绑架他的架势,慕宣卿道,“你想要我,却没有给足我充足的筹码,我觉得你没有诚意。”

    宗衍往下游弋的手停了一瞬,落在慕宣卿左胸处,“你是真的对青阑有感情,还是,舍不得那个纪封玄?”

    如果不是人生地不熟要以不变应万变他早已脱离这个身份了好吧?不管是青阑,还是那什么南越流火北狄,能不用时时刻刻提防露馅被人当冒充者处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纪封玄算什么,他想要温君玉,两人赶紧成亲天长地久去吧!

    但是,慕宣卿是喜欢纪封玄的,这早已不是秘密了。

    慕宣卿的沉默,在宗衍看来就是默认,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从不介意不择手段,但若换成眼前这个人……他宗衍可不想上一个心里有人的男人。“他和那小探花亲亲我我,丝毫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说出那么欺辱你的话,你也要继续喜欢他?”

    看到宗衍没有进一步的意思,慕宣卿松口气,“你没爱过人吧?爱情或许会在漫长的相处中转化成为亲情,也或许会在无望的等待中消弭,却不会因为一句辱骂一记耳光轻易打散,可以轻易放弃的……那不是真爱。”这是回答宗衍的话,但与三皇子纪封玄无关。

    黑暗里,宗衍静静地瞅着身下之人,明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儿不忍心去打破现在的氛围。

    “你说的对,但感情上……也有值得和不值得。”宗衍扔下这句话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慕宣卿静静地躺在床上,差点又陷进过去的回忆,这个宗衍,到底是什么人?

    接下来好几天慕宣卿都没有遭受突然袭击,纪封玄也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眼看着大婚之日即将到来……

    “大人,礼服已经送来了。”慕宣卿看着宫人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托盘上红艳艳的袍子、金晃晃的首饰刺得他眼睛生疼。没想到他还有穿上红嫁衣的机会,无奈这个“好”机会他特别想送给别人,那个温君玉就比较合适。

    宫人们还在等待他试礼服,慕宣卿木偶般站起来任由他们摆布,他们的脸上满是敬畏,动作一丝不苟,慕宣卿的心里满是讽刺。大概只有原本的慕宣卿才会期待这场单方面的婚礼吧,皇帝是为了青阑帝国他自己皇权的稳固,朝臣们只是听从皇上旨意没有任何意见,百姓们则是围观看热闹……另一个当事人百般不情愿,甚至出言威胁,或许在某些人眼里他慕宣卿是抢了他人的爱人,多么悲哀。

    卷舒忙前忙后打点,他家大人总算得偿所愿,看着自家大人换上端庄大气的礼服,连脸色也映衬得喜气起来,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大人,这衣服很合适,咱们青阑的宫廷裁缝手艺可是数一数二的,瞧这做工、绣花……卷云,你说是不是啊?”

    卷云本在愣神,被她一肘子醒过神来,强笑道:“嗯,期间奴婢也特意去叮嘱了一番,大人不喜过于花俏,所以比原来的图案简单了许多,大人可还满意?”

    慕宣卿冲着卷云轻笑,“卷云,多费心了。”这两个丫头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也只有她们总是在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他。

    卷云眼眶顿时就湿了,赶紧背过身去擦干眼泪,这是大喜的事,自己可不能触大人的霉头。

    一反平日里的冷清,朝臣们纷纷上门恭贺,祈天殿的门槛快要被踩破了。人家上门恭贺,慕宣卿岂有拒之门外之理?他竟然又在朝臣当中看到了温君玉的身影,他的模样挺憔悴,身形都瘦弱不少,但看在别人眼里还是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人正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

    就是那种夺人所爱的目光,慕宣卿佯装不经意看去,有个人倏地把头低下了。

    “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生面孔,哪位大人给介绍下?”这话说的,是个新上任的官也就罢了,若是慕宣卿确实识得的,那这句话就是无视、挑衅了。

    在座的官员循着慕宣卿的目光看去,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但也只能依着他的意思介绍,“慕大人,这位是……”

    “下官翰林院修撰陈彦青,只是从六品,慕大人记不得也是常理。”不等别人介绍,那陈彦青就上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虽恭敬,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些猫腻,最起码温君玉的神色就有点不自然,慕宣卿硬是从那张脸上看出些许担心。

    同温君玉一般都是翰林院的,要说没关系那是自己骗自己,这表面看来就是为他打抱不平了,估计朝中有这种想法的不只他一人吧。“怎么不记得?只是陈修撰总是低着头,我还真没看清,好了,各位大人的祝福我收下了,无事……”

    在座官员很有眼力劲地拱手退下了,陈彦青估计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温君玉制止,硬拉走了。

    慕宣卿知道这事不会了,果然,傍晚侍女就来通传,陈修撰求见。

    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连见到皇上也不需要下跪行礼的祈天者,在没有遇到君玉之前,祈天者在他眼里很神圣、无私,每次祈天他都不敢直视慕宣卿的脸。君玉来了,他是这样的气质绝凡、才华横溢,刚开始还因为他是走三皇子的关系才能留在翰林院对他冷言冷语,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被他的不为荣宠所骄、谦逊有礼所折服,他也一样。慕宣卿的做法无疑是横刀夺爱,在君玉心上划了一刀,他虽心有怨言,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不能连累君玉。

    陈修撰在外面想了半天才进的门,额上都有微微的薄汗,慕宣卿见状示意所有人都出去,摆出一副舒服的姿势,“陈修撰,有事不妨直说。”什么事不用想也知道,跟那温君玉脱不了关系。

    “慕大人可还记得公主出嫁时说的话?”

    “我说了什么?”

    “……”陈彦青忍了忍,“一年半前与流火交恶的时候,皇上想要安康公主和亲,但公主已有了相爱之人,两难之下是慕大人说和缓两国的关系不一定要和亲,还有其他的办法,公主难得找到一个喜欢的人,宁拆一座庙不拆好姻缘,难道大人忘了吗?”

    还有这种事?那个慕宣卿说的很对,宁拆一座庙不拆好姻缘,人海茫茫找到真心喜欢的那个人多么不容易……“有道理,陈修撰说这件事是何用意?”

    陈彦青握拳,“慕大人,就算您要怪罪下官也要说!您不是不知道三皇子和君……温监修两情相悦,三皇子曾经说过将来一定会让温监修幸福,会……娶他,他们俩本是良配,大人为何一定要……”

    “横刀夺爱?”慕宣卿接下了他的话,“陈修撰是想说这句话吧。”

    “下官不敢。”他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说出来是大不敬啊!陈彦青汗都流下来了。

    “你有什么不敢的?他们在一起就是好姻缘,和我……就是坏人姻缘,好大的胆子!来人!”慕宣卿猛地站了起来,言语间满是杀气。话音刚落,大门一开,两队侍卫端着明晃晃的枪冲了进来,卷云卷舒赫然在最前列。

    “慕大人!”陈彦青一惊,他只道慕宣卿性子清冷极少发怒,这种情况前所未闻啊!三皇子真的是他心里一根刺,碰不得啊!

    “把他拖出去,下手不要留情,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好好看看,还敢再来!”既然都已经认定了他慕宣卿为了三皇子不择手段,不做些事未免太冤了。杀人不可能,起到警示作用还是可以的,想必他的侍卫们应该很会做戏。

    “是。”侍卫们拖着还想再说什么的陈彦青整齐划一地走出去了,不说陈彦青在地上被拖成什么样,声势还是非常吓人的。

    陈彦青在祈天殿“留宿”一夜,翌日退朝后阑帝就把慕宣卿叫到御书房,脸上还是未退的震怒,“这陈彦青如此大胆,竟敢质疑朕的旨意,还跑到祈天殿吵闹,朕已经下旨把他押入天牢,从重处罚!宣卿,你就消消气,马上就大婚了,别影响心情。”

    慕宣卿本没想惊动皇帝,但皇帝的威慑力显然比他大些,大婚之前他要清静很多,“宣卿谢过皇上,陈修撰本是替他的朋友鸣不平,言语间也无对皇上大不敬,稍加惩戒也就罢了,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调人填补空缺也需要时日。请皇上恩准。”

    阑帝很是“不情愿”地恩准了,他就是知道慕宣卿不会轻易取他人性命才放心地把陈彦青投入天牢,他爱才惜才,否则也不会对三皇子擅用权威留用温君玉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堂上敢于忠言直谏冒犯天颜的多了,至今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阑帝虽答应了慕宣卿,却没有下任何旨意,就是这样才让人浮想联翩,以为陈彦青必死无疑。

    所以,慕宣卿对于有人上门求情一点儿也不惊奇。

    4、变故

    美人本就赏心悦目,美人带泪更加地让人心疼。换做其他人可能就软言安慰去了,无奈慕宣卿他本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而眼前这个人,更加是他这个身体的“情敌”,让他去安慰,在别人看来不是别有用心吗?

    慕宣卿扶额:“温大人哪,三皇子上次说的事我没忘,你忘了?”

    温君玉含泪的双眸略微瞪大,像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略显急切地道:“此事与三皇子无关,慕大人,陈修撰他为人正直,一向心直口快,不知道变通,若是他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大人实在是……”

    “停!”慕宣卿伸手,“若是求情的话就不用说了,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莫不是温大人又要抗旨不遵?”

    “君玉不敢!”温君玉站起来请罪,“但此事与君玉脱不了干系,愿替陈修撰受过。”

    “你?”那三皇子不得闹死,看着温君玉视死如归的表情,慕宣卿只觉得欲哭无泪,若时间能倒流,他在皇上下旨赐婚之前重生就好了,“你先说服三皇子再说,我不太明白,明明全都是皇上的旨意,为何温大人却要来求我?是觉得我的权力大……”

    “慕大人!此话大逆不道,请莫要再说了!君玉就当没有听到。其实大人误会了,君玉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大人是祈天者,是唯一能与皇上说得上话的人,此事本轮不到做下臣的出面,皇上也不会因此给君玉机会,所以才厚着颜面来求大人。”

    “这……”好吧,看在你提醒我说错话的份上,不与你变脸,“行吧,我允诺你,那个陈彦青暂且关押在大牢,不施刑罚,其他一切等大婚之后再行商讨。”

    温君玉身子晃了一晃,“那君玉就先谢过大人了。”

    慕宣卿大手一挥,“送客。”

    卷舒凑过来,一脸八卦,“大人,您跟那人说什么啦,怎么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

    慕宣卿叹气,“我可以预想到三皇子暴怒的脸了,卷舒,若是三皇子再来,不许再拦着,他下手没有轻重,别受无谓的伤。”

    卷舒感动,她们家大人就是面冷心热,她知道的。

    事情总是出乎预料,三皇子没等来,却等来了别的——大婚前一日,青阑国皇室的习俗,祈天者要坐着玉辇在都城绕行一周接受百姓的祝福,然后在皇清池沐浴祈祷,翌日再由三皇子纪封玄风光迎出,两人一同乘坐玉辇沿着昨日路线再次一同接受祝福,最后在合欢殿举行仪式……

    此刻,慕宣卿正坐在华丽喜庆的玉辇上接受万人敬仰,也第一次认识到祈天者在青阑百姓心中的地位,看着两旁欢呼的人群,他没有激动感动只有……头疼……天知道他一个男人会悲惨到这份上,穿着嫁衣准备出嫁?

    就在他想着怎么才能避免这一场灾难的时候,变故突生——

    身体被一张大网束缚住时慕宣卿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下一刻他就被一股大力从玉辇上拽了出去,狠狠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肚腹间巨疼,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硬逼出来的泪花模糊了双眼,他听到有人在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等得可不就是今天,谁也没想到我们会在今天动手吧,哈哈哈!”扛着慕宣卿的人道。

    “什么人?”原本猖狂的笑忽然转变成警戒的问话,一言不合就是厮杀。

    兵器碰撞间,夹杂着不甚清晰的话,“……把祈天者交出来……螳螂……黄雀……”

    慕宣卿只觉得他快被颠散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被好多人争来争去,从第一个人的肩上跑到第二个人的胳肢窝下,从第二人的胳肢窝下被另两个人撕来扯去……从没有过的狼狈,也从未经历过的刀光剑影,身上难免多了许多伤口。

    等到终于被扔到地上,慕宣卿喘足了气一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你……”

    温君玉比他好些,除了头发有些散乱没受什么伤,见到慕宣卿露出一个苦笑,“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慕大人,我还以为他们的目的只是我。”

    为什么温君玉也被抓来了?慕宣卿捂着倍受折磨的胸腹,轻咳几声打量周围的人,那些人自把他扔进来就全部不说话了,看形势是在等待大人物出场。果然,很快那些人就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迎进来一个穿着显贵的男人,那人满意地点头,“这次收获不小,本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周折,回去真要好好谢谢北武国君。”

    这句话透露出三个信息:一,这次事件并不是三皇子做的,或许他有过类似的念头,但被别人捷足先登;二,之前那拨人是北武国的,想抢的人是他;三,眼前这些人又是一国的,在别人的目光都投在光鲜靓丽的他身上时掳走温君玉,然后又顺势接收了他,真是应了他之前听到的那句话——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就是那只倒霉的“蝉”。

    那男人在他面前蹲下,脸上是说不出的意味,“祈天者大人,想要见您一面还真是难啊!不过,今日之后,我们怕是要经常见面了。难怪之前听到诸多流言,纪封玄因为这桩婚事跟您翻了脸,我要是他,估计也会选择温君玉,啧啧,您如此身份,若是长了一副好相貌,我必定也拜倒在您的红袍底下~”

    慕宣卿脸上并无一丝受辱的表情,他心底正暗自咒骂,不就是脸上长了一块斑吗?不至于每个人都把他当丑八怪吧,他照过镜子,慕宣卿本人的五官还是挺好看的,至少,比眼前这个男人俊秀多了!

    不容他多说,那人的注意力已经给温君玉夺去了,执起他的下巴用着感叹的口气道:“还真是君子如玉,传说中的果然没错,青阑的探花郎有着女子难敌的美貌,怪不得……连我都有点心动了,可惜,我不喜欢男人。”

    温君玉挣脱握着他下巴的手,凛然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那人诡笑,“做什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不要担心,以后你们的日子只会比在青阑过得好~”

    他们并没有从城中潜逃,而是下到类似密道的地方。看着眼前挖得规整的通道,慕宣卿心知此次被抓并不是偶然,也不是青阑防卫做得不到位,就像之前有个人说的“多年”的韬光养晦,总会被他们抓到空挡。他身上还穿着大红的礼服,非常不方便行动,走在众人之间简直就是一个讽刺,但性格使然,还是让他很好地忍了下去。

    走到某个路段,众人头顶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用想也知道青阑国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祈天者被抓,对阑帝来说无异于失了重心,自然是倾尽全国之力找寻,温君玉失踪,对三皇子纪封玄来说那是失了心头之肉,不发疯才怪。

    那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着人给慕宣卿绑上了双手并封住了口,对于温君玉的怒斥丝毫未放在心上,“祈天者可不是一般的人,我总得做好万全之策,大人,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定会在您出手之前要了温君玉的命,您不想看到这如玉的美人香消玉殒吧?”

    慕宣卿无言,也真的是无言,他也很想知道祈天者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可怎么想也跟电视里某些神棍差不多,装模作样祈天真的好像欺骗行为好吗?

    原来他没有豁出去露馅问清楚祈天者技能是个错误!

    青阑确实是一片混乱,祈天者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劫走,阑帝大怒,命人全城搜捕,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可疑之人全部仔细盘问,务必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纪封玄想要借调皇城军不成,一怒之下带着自己的亲信与侍卫独自离开皇宫,踏上寻找心爱之人的旅程。

    慕宣卿和温君玉已经被带出了城,被关进一辆马车,像货物一样被人看守着。

    时不时有人借着巡查的名义过来猥琐地看着温君玉,温君玉面不改色,也是,被人用这样那样的眼光从小看到大,早就习惯了。

    慕宣卿动动身子,戳到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闭了闭眼,心道那些人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难道就因为自己长得丑吗?还是自己的身份其实没自己想的尊贵,那些人想来一个下马威,免得将来自己骑在他们脖子上作威作福。

    “慕大人,您的伤严不严重?”温君玉帮他把捂住嘴巴的布带解开,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有时间担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示意温君玉撕烂碍事的礼服给自己包扎伤口,慕宣卿漫不经心看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他们抓你的原因,赶紧想办法逃走吧。”

    “封玄……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嗤,他们计划这么周密,你以为纪封玄这么神通广大,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被抓了……话说,你怎么会被抓?”这是他想不通的地方,纪封玄不应该这么快认命才对,还让温君玉这么轻易被抓到?

    “……”温君玉把视线转到别处,“对不起,君玉……不能说。”

    我也没想知道,慕宣卿浑身疼,等比较严重的伤处包扎好,不再理会他,摆着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昏天黑地的一睡,慕宣卿迷迷糊糊被人叫醒,刚下马车就有一股子水汽迎面扑来,神清气爽。等看清了眼前的东西,慕宣卿忍不住暗咒,这是准备走水路啊混蛋!那他之前想的种种逃生路线根本不管用了,总不能跳海吧?

    在地道走了一阵,泥土加上身上的伤口,慕宣卿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被人在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差点跌在地上,耳边还伴着怒骂:“走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对祈天者客气点,若是缺胳膊少腿我们可无法交差。”青天白日里,那个头领的形象越发的清晰,长得人模人样,眼神却阴狠无比,一看就是个狠角色。狠角色不难对付,就怕笑里藏刀。

    巨大的货船,他们却被安置在最暗无天日的底舱,舱内潮湿不堪,气味也甚是难闻,温君玉脸色一白,捂着嘴干呕几声,扶着门板的手青白青白的,有人看不下去了,冲着那头领耳语几句,不一会儿便有人把温君玉带了出去,头领道:“祈天者大人,为以防万一,不能将你们关在一起,放心,一日三餐,万不敢让大人挨饿。”

    慕宣卿动动手脚,“不把我绳子解开我怎么吃东西怎么自理?找人服侍我?”

    那头领“啧”一声,“大人还真是养尊处优惯了,罢了,也不怕你耍花招,别忘了,温君玉还在我们手上,若搞出什么大动作……”

    冷光一闪,绑住双手的绳子断了。

    慕宣卿冷冷得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舱门“砰”地关上,然后是锁链的声响。抬头打量这乌漆抹黑的底舱,直觉一股浓浓的绝望从心底蔓延,他这个身份,说起来风光无限,却不过是各国帝王稳固皇权的筹码,他们看中的只有这个身体的特殊能力,至于拥有这个能力的是谁完全不在考虑范围。

    没了这个能力,慕宣卿就什么也不是。

    头昏昏沉沉的,大概是身上的伤口无人问津发炎了吧,慕宣卿随意在地上一坐,若有机会离开,他必定离这皇权远远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过不了耍弄权谋的日子。

    朦胧间,锁链响了一阵,慕宣卿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门边上摆着一点吃食。

    一碗菜,两个馒头。有点凉,但不馊,爬过来的慕宣卿欣慰了一下,狼吞虎咽起来,从被扔到马车里,囫囵睡到现在他就没吃过一点东西,再不吃,他又要变成一缕幽魂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不知还能不能再重生。

    门外依稀听到有人说话,心里想着关在这么个只能上不能下的地方还需要着人看守吗慕宣卿彻底失去了意识。

    “没想到会这么狼狈,真可怜……”来人脸上看不清表情,双手轻轻解开慕宣卿的腰带。

    5、南越

    微微的凉意从胸口游弋至腹部再到手臂,让全身燥热的慕宣卿忍不住更加往那处凉意靠近,脸也很热啊……仿佛有人轻拂上他的脸,让他不由得自喉间逸出一声轻吟,那手微僵,并没有待多久就离去了,慕宣卿一急,猛地睁开眼!

    仍旧是在昏暗的底舱,他还是坐在门板边,身旁放着空碗筷,但是好像哪里不对劲……伸手探上自己的额头,微热,浑身沉重的感觉也降下去好些,这么恶劣的环境不可能睡一觉就把烧退下去的吧?更何况他身上还有伤口……

    他的伤口……慕宣卿下意识摸向手臂,竟然被人包扎过了!低头,刚才起身的动作太大,微掩的衣襟敞开,那里细碎的伤口也被上了药,依稀可以闻到淡淡的药香……他被人扒了个精光、上了药……

    谁干的?

    那个傲慢的头领的脸一闪而过即被慕宣卿否决,不可能是他,以那人这些天来对他的态度,看他狼狈不堪才开心。

    那到底是谁呢?这件事暂时成了慕宣卿心中的谜题。

    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人来骚扰慕宣卿,只除了一天三顿饭能见到个人影,也好,他可以静下心来想想船靠岸了该怎么办?

    身上的伤口好了七七八八,这也是让他毛骨悚然的一件事,有人偷摸着给他换了好几次药,即使每每他想警醒了看看到底是谁,但没有一次得逞的,昏睡一觉醒过来药就已经换过了,连跟人毛都没瞅见。更甚者有一次醒来他在自己手里发现一布包点心,这下心里更不安了,你说这要有人来救他怎么不现身呢?

    吱呀——舱门打开了,一个人走进来把饭菜迅速往地上一方,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慕宣卿过去一看,哟,也还挺丰盛的,除了第一天两个馒头一碗菜,之后米饭馒头荤菜素菜换着换样儿来,送饭的人之前还没好气地嘟囔两句,现在还屁都不放一个就走了,若是换个地方,还真是不错的待遇。

    大船靠岸,被人带着走出船舱的一刹那,一件衣服从天而降罩住自己的头脸,微弱的光线从衣服间透出,慕宣卿心微微动了一下。

    “离大人,大王特派我等前来相迎。”兵器铮亮的士兵们的到来,打消了慕宣卿逃跑的念头。

    “慕大人,欢迎来到南越,瞧这景致不比青阑差吧?”离槐笑眯眯地挥退守着慕宣卿的士兵,优雅伸手,“请。”

    “……”这人不对劲。

    南越国君是马背上的英雄,自己打下的天下,刚过而立之年,长得是雄壮威武、英气勃发,在慕宣卿眼里那就是他们那圈子里的强势一号,多少小零贴着扒着人家也不看一眼,要求高着呢!看离槐之前的意思,他是冲着温君玉的美貌来的。这果然是蓝颜祸水,一个美人惹得几国交战也不是不可能的,就三皇子那性格,此事不得善了。

    南越国君名海越,眼神颇不可一世,看到殿上犹显狼狈的慕宣卿,轻哼,“朕还以为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祈天者何等的神通广大,不过如此,看来那青阑的皇帝为了自己的龙座那是不择手段啊,用这等荒唐之事愚弄百姓。真的会逆天之术,此刻会站在这里?”

    慕宣卿还真无法辩驳,他也觉得此人说的很有道理。

    海越看着面前那张双色脸,面上的厌恶显而易见,“来人,把他带到宣宁院,不许任何人靠近。”

    离槐道:“大王,您如何确定这祈天者是徒有虚名,万一……”

    海越皱眉道:“朕最看不起的就是靠这种鬼把戏治国的皇帝,有能耐拿出自己的本事来!有那种逆天之术,阑帝还会任由我南越、北狄与之抗衡?他恐怕不是那么安逸的人吧。不过这祈天者还是有点好处的,最起码百姓信他,知道祈天者在此,有利于稳定民心,我们还可以趁机向青阑要些好处,此事先不要张扬,待朕看看形势。”

    离槐拱手,“是,大王。”

    “早就想问你了,那温君玉现在何处?”不耐烦的结束了祈天者的话题,海越转向他一直关心的事情。

    离槐面上浮起一丝暧昧的笑,凑近了些道:“这一路舟车劳顿,再美的人也憔悴困顿了些,下臣已让内侍带他去梳洗,大王您看……是直接带到您的寝宫还是……”海越本就对祈天者不感兴趣,他自诩英雄,一直想找个配得上他的美人,自知道温君玉的存在,就盼着这一天了。

    海越狂笑,“做得好!着人把他带到朕的寝殿,提防着千万别让他自尽,听说这些个文人宁愿自尽也不堪受辱什么的,真是迂腐!还有,千万别伤了他。”

    离槐躬身告退,“臣记下了。”

    温君玉被洗刷干净带到皇帝寝宫会被这样那样……这些慕宣卿都不知道,他被带进一荒芜的小院子,房门打开的瞬间硬是被呛出好几个喷嚏,带他过来的人连门都不愿意进,让他好好在这里待着转身逃也似的飞奔。

    满屋子的蜘蛛网,遍地的灰尘,残缺不全的桌椅……倒是没见到什么奇怪的生物,这么荒凉的地儿,怕是有也饿死了。冷宫也就这待遇了吧,随手碰了一下腿边的椅子,看着它应声轰然倒地,慕宣卿感慨万分。

    “新来的?”

    慕宣卿回身,院子另一边的窗户上趴着一个……少年?“算是吧,你是谁?”

    那少年伸手挠挠脸,大大方方道:“海越知道吧?我是他弟弟。”

    海越,是南越国君,帝王的弟弟怎么会出现在这类似冷宫的地方?一个想法在慕宣卿脑子里成型,反正短时间要在这住了,索性迈步走向少年,“那你就算不是个王爷也该有个爵位,怎么过得这么凄惨?”

    少年拽拽自己脏得几乎看不清原色的锦衣,咧嘴,“因为他想当皇帝而我恰好也想当,不过这皇帝的座椅只有一张,撞墙了呗~”

    果然,还真是一点儿也不避讳。

    看过数不清的电视剧,对于皇家夺权争霸的血腥手段也比较了解,能这么大喇喇地在别人面前说出自己的企图,这少年不是想当皇帝想疯了就是……缺心眼儿……“海越把你关在这儿,不怕你跑了?”

    “干嘛要跑?”少年一脸不解,“这儿有吃的有喝的,我一丁点儿银子都没有,出去不得饿死?”

    “海越敢留着你,他这么放心你啊,你不想当皇帝了?”感情再好的兄弟涉及到皇位都会变脸,历史上弑父杀兄都有了,这么个还敢觊觎皇位的后患海越为什么还会留着?自己不会上当受骗了吧?慕宣卿表示怀疑。

    “想啊,怎么不想,可惜我不是海越的对手!哎,你怎么也敢直呼海越的名字?你到底是谁?到这儿干嘛?”不简单啊,终于想起来了。

    “问别人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我叫海岚,哎,该你了。”

    “慕宣卿,至于我怎么就在这儿了,你应该去问海越。”看这小鬼眼睛一亮,就知道不用过多的自我介绍了。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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