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男生子科+番外 作者:河粉炒灵芝

    第17节

    苏玉藻便答道:“他固然不信我,他也不信你,他是不信任何人的。”

    沙玉因便没说话。

    苏玉藻又道:“只要我说了,他总是会疑心的。”

    沙玉因顿了顿脚步,道:“你想说什么?”

    苏玉藻突然跪倒,道:“我求您,让宫逢春来挖我的心吧!”

    沙玉因皱起眉来:“我不明白。”

    苏玉藻苦笑道:“若是我要死了,便想要死在宫逢春手中。我的心还能跳动,便望能跳在宫逢春的手中。”

    沙玉因听了,便道:“你与他有私?”

    苏玉藻将细眉一挑,说道:“‘有私’?不,并不是的。”

    “不是‘有私’,难道是‘有情’吗?”

    “虽然‘有私’这个词并不动听,但我若能挣得这么一个身份也不错,我原以为‘有私’便是有情,所谓‘私情’。很可惜,与其说是我俩‘有私’,不如说是我一个人‘有思’,有的不过是单相思。”苏玉藻苦笑着跪下。他身上的力气已经耗了个一干二净,“单相思”三字说出口后,他也似如断线风筝一般跌落在地上,即使与那坚硬地板相撞碰得骨头发痛,也已经没有撑起身的力气。

    沙玉因只低头看着这个由狐狸变成的男人。他到最后一刻,仍然没有选择变回原形。变回原形的话,他身体的负担便没那么大了……他之所以仍维持着人形,大概仍想着要见宫逢春吧?他想以英俊潇洒的模样来与宫逢春诀别吧?

    “你想让宫逢春来杀你是吗?”沙玉因的语气仍是冷冰冰的。

    “是!这是我最后的心愿!”苏玉藻跪倒在地,揪着沙玉因的衣袖,不觉已是声音哽咽,“你……你也是个有情人吧。你也明白我的感受吧?”

    沙玉因闻言,眉头微微一皱,薄唇轻启:“我明白。”

    “我就知道你明白……”苏玉藻双目都泛起了激动的泪花,此时此刻,生死对于他已不重要了。他甚至还能在绝望中感觉到一点喜悦的甘霖。

    “我既明白你,你何以不明白我?”沙玉因俯视着这个跪地的落败人,“如果我两次三番迫害宫逢春,你会施舍我一个善终吗?”

    苏玉藻的心骤然一寒,五指松开了沙玉因那片衣袖,身体便往地上栽倒。沙玉因整了整那片被捉皱了的衣袍。

    宫宴变成了惨剧,皇帝中了邪,众人也都不欢而散,唯有皇太后仍在殿外等着。尽管因为外戚的关系,父子中间有些不睦,但皇太后到底是个父亲,自然是十分在乎皇帝的生死的。宫逢春回到寝宫的时候,不觉多嘴,跟侍婢兰芝说道:“你道沙玉因让九尾夫人进殿里是干什么的?”

    兰芝愣了愣,道:“奴婢怎么知道。大概是请他帮忙伺候吧。说起来,皇上之前生病,不也是九尾夫人常在床前服侍吗?”

    宫逢春却微微摇了摇头,道:“本宫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呐。”

    兰芝道:“奴婢看夫人也想得太多了,还能有多复杂?”

    宫逢春便道:“你见过医生帮人医治的时候叫上不相干的旁人吗?更何况是作法呢。”

    兰芝愣了愣,道:“夫人所言虽然有理……”

    “而且,四公主……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样?难道不是很蹊跷吗?”宫逢春又道,“再说了,本宫总觉得九尾夫人进殿时神色有异……啊不,从小公主接近陛下开始,九尾夫人的状态就很不对了……”

    兰芝讶然道:“夫人真是观察入微,奴婢都不曾察觉。”

    宫逢春慢慢地走到窗边,地板是木做的,今天穿的是木屐,与地板相击,发出了“叩叩”的声响。他的脚步既优雅又缓慢,无论如何,他都是宫家的嫡子,宫里的辟谷夫人。他始终不能忘记这个身份,不能做回那个马背上弯弓如月的男人。有时候,被最可恨的那个男人推倒时,他会闻到属于山岚的气息——就像是他又回到了青崖碧草上。当那个可恨的苏玉藻贯穿他的身体时,当两个明明是皇妃的男人□地纠缠时,宫逢春不但沉溺于肉欲,还会耽溺于一种无比的快感和刺激感之中,他的心又如同逐鹿青崖间的时候那般轻快愉悦,又紧张不已。

    宫逢春一步一步地来到窗边,伸出手来,缓缓将那窗户推开,几乎是在窗户推开的同时,一阵夜凉的清风便扑面而来。这清风带着后宫固有的粘腻的味道——混杂着熏香、胭脂、浆、花草、酒气等等的复杂味道,这阵味道让清风也变得不清了。然而,这次,这风中却还混杂了一些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宫逢春似乎隐隐闻得一丝血腥气,耳边又似隐隐听得一点悲鸣音。可那风停息了,这一切也都归于寂静,静得让宫逢春觉得刚刚的不安不过是一种细微的幻觉,如同烛泪般溶了,凝了,不热了。

    宫逢春是春天出生的,绿草是他的最爱。他喜好骑射,渴望能够建功立业,他羡慕每一名将军,他以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良将——如同他宫家的开国功臣们一般战功赫赫。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族长的一句“太平盛世,良将何用,还不如当个歌姬”。宫逢春便道“我只会武功,不会歌舞”。族长笑着挑起他的下巴,说“不必歌舞,凭你的姿色,张开双腿就够了”。

    屈辱。

    宫逢春“嘭”的将窗户关上,转过身来,对兰芝道:“夜深了,梳洗入睡吧。”

    “是,夫人。”兰芝瞅着今晚宫逢春心神不宁,便仔细应对。

    宫逢春刚进宫的时候,也肆意潇洒过一阵子。那是他以为大粒皇帝真心爱自己的时候。当时大粒皇帝对他恩宠无限,知道他喜欢骑射,还带着他一同到寂静岭狩猎,赐他骏马与名弓,待他真如珠如宝。再后来,宫逢春已成了辟谷夫人,不吃五谷,行走不再如风,静得怕人,让人已经忘了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有只野狐没有忘记。

    有只野狐记得他当年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有只野狐深深地迷恋着他,所谓一见倾心。有只野狐在山林间静静地等候着他的再次来临,尽管再见时,宫逢春已非仗剑引弓的少年,而成了一个安静温文的青年。宫逢春甚至没有参与狩猎,他同其他后妃一般安稳地呆在燃着火炉的帐幕里喝着热茶,垂眉敛目,端庄优雅。

    有名同座的良人问道:“据闻你喜欢骑射?”

    宫逢春淡然答道:“那是少年时候家里逼着学,才会一些。”

    良人讶然道:“果真?不过你会也比不会的好啊,怎么不出去玩一下呢?也比较没那么无聊。”

    宫逢春说:“现在太冷了。我是春天出生的,所以特别怕冷。”

    野狐记得宫逢春怕冷……宫逢春本是个热血少年,顶风冒雨也没有问题,只是后来慢慢的不爱运动了,又不吃饭不吃肉的,身子自然就没以往那么好,便一味的畏寒怕冷,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他怕冷,我愿拥着他……沙玉因,求你……这、这是我最后的……”

    第二天清晨,九尾夫人暴毙的消息还没传开来,就有人敲开了宫逢春的门。亏得宫逢春是个早睡早起的,因此便接见那人了。那人说是内务府送来了件新制的狐狸皮裘来,请辟谷夫人务必珍之重之。

    宫逢春道是内务府送的,以为是皇帝的意思,因此不好拒绝,只道:“那么有劳公公了。”他打赏了这位公公,打发他下去了,便对兰芝说:“将这东西收起来吧。”

    兰芝问道:“夫人也不看看吗?”

    宫逢春便道:“你素知本宫不喜兽皮,到了冷了,还是照例穿棉袄好了。”

    “可是……”

    “反正本宫现在也不怎么要出门,到了冬天,身上穿棉袄,屋里烧火盆,足了够了。”说着,宫逢春便摆摆手,让兰芝将这件兽皮压了箱底。

    作者有话要说:我记得之前有位姑娘是猜中了狐狸的死法的?挖心什么的……因为有伏笔被看出来了= =

    ☆、第 91 章

    九尾夫人暴毙的消息,是下午才传到宫逢春耳里的。陛下好起来了,九尾夫人却死了,后宫中并无情义可言,似乎没有人会因为一个夫人的死而伤心。倒是九尾夫人的陪嫁殉主了。九尾夫人本来独掌宫中大权,却因死而离职了。大粒皇帝便让辟谷夫人来当家。辟谷夫人却推辞了。三夫人之中,九尾夫人身死,辟谷夫人闭门,那么只剩下本来是燕良人的飞燕夫人了。大概是有飞良人的前车之鉴,飞燕夫人掌权后行为仍然相当低调,不敢擅权,这点让大粒皇帝很满意。

    按史书记载,此时已离大粒年间结束不远了。而大粒皇帝的身体素质每况愈下,已经没法像以前那样□六宫。因此大粒年间那精彩的后宫历史也随着大粒皇帝的体力走向了沉寂。辟谷夫人一直辟谷修道,两耳不闻窗外事,若非特殊需要,他从未离开辟谷宫半步。他对皇帝的情爱一早断了,他对后位的痴念也一早断了,甚至说,他对大皇子的亲情也已经消散。他心中可尚有情爱呢?

    有时半夜,月影花摇,在窗边有影子缓缓摇晃的时候,浅眠或是未眠的宫逢春便会惊起,带着一种莫名的期待去推开窗子,然后失落地看到一地寥落的梅花疏影。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有时候,辟谷夫人会在几个睡不着的夜里想起之前许多的事情。刚进宫时的飞扬跋扈、鲜花着锦大抵都忘了,进宫日久后的步步为营、权位渐隆也不大爱去想,倒是多记得入宫前的事,那个时候才叫真正的随心所欲。他是宫家的公子,谁都不敢开罪他。家里的人根本没想过要让他继承家业,所以也从不严格管束他,反而十分娇纵。

    入宫后的事,他比较想得起来的是狩猎时候的事。他记得皇帝在山上射虎,救了一只虎口下的野狐。其实寂静岭老虎并不多,辟谷夫人知道是人们为刻意讨好皇帝,才先准备好一两只老虎,等狩猎的时候放出来,让皇帝射中,讨皇帝欢喜。辟谷夫人却不知道,那只野狐是想再来见他,因此才会走近狩猎的范围,也才因此遇到虎口的危机。但这也不要紧了,皇帝觉得这只野狐很漂亮,漂亮得不忍心将他的皮剥下来做衣物,反而想带会宫中当宠物养,因此便将野狐送到辟谷夫人手中,让辟谷夫人好生对待他。

    辟谷夫人和野狐过了一些比较和睦的日子。辟谷夫人虽然喜欢骑射,但却不喜欢真正的伤害到野兽,他对野兽是喜欢的。因此,他对野狐也相当不错。到快将回宫的时候,辟谷夫人便偷偷将那野狐放了,只道:“这宫中不见天日的宠物已经够多了。我不愿你也如此。”

    野狐当时跑了几步,再回头时,却见辟谷夫人双眼满是忧愁。野狐才自此立誓,要将辟谷夫人从那不见天日的去处解救出来……可他终究没做到。

    据史书记载,辟谷夫人的命比大粒皇帝还长些。因为静心辟谷的缘故,他活得很久,死的时候十分安详,该是安乐死吧。那幅上好的狐狸皮一直被藏在一口大大的箱子里,数着岁月遗落的尘埃。直到辟谷夫人故去,皮裘也随着箱子作为陪葬品一起入殓,深埋在大青妃陵的地底。

    生前不能同床,死后尚能同穴。

    他们仍然再见了,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

    沙玉因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也许是月光照耀得太好,照得他那向着明月的心也有些软了。他的手握住了那跳动的心脏时,突然发了软一般的,没有将心脏里头的元丹捏碎。法力几乎尽失,那元丹其实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他只消两指轻轻一捏,那几百年的元丹便会化成了灰。没有元丹的狐心,即使给了皇帝吃,也不能救活他,只能让他多活几天罢了。他本意是直接将那颗元丹捏碎——反正那元丹已经没什么用了,法力尽失的野狐在失心后,即使有着一颗元丹,也无法回天。可他却只是将那元丹扯了出来,那颗元丹现只有米粒那么大,放到了毛裘之中,根本看不见了。

    大粒皇帝便得到了没有了元丹的狐心。他吃了之后,立即就回转过来了,但其实这不过是一时的暂缓。他仍活不得多少天了。沙玉因只愿就此离开。他甚至没有意愿去看大粒皇帝咽气的可怜样。他只愿带着贺赫赫离开。

    沙玉因这么多年来,一直希望亲眼看着大粒皇帝痛苦死去。但现在他已不能,皇帝死后,他就更难脱身了。因此他才决计尽早带走贺赫赫。如果只是要杀皇帝,沙玉因一早便可下手。但沙玉因想摧毁的却是更多,所以他布了很多布棋,所以他放着皇帝的命这么久,然而,他现在决计迅速地灭掉皇帝,将这么一盘苦心经营的棋都废弃,转身带贺赫赫离去。

    什么天生异象要去祭祀……这样的借口,沙玉因随手就能拿来用。沙玉因就能够带着皇令一路通行无阻地到达边关。到时出了关,便是海阔天空。皇帝一死,朝中顾着争夺皇位,自然也顾不上这位失踪了的谏官了。

    不过在判定“天生异象”之前,他首先要到灵塔去,作个观星的样子,再作个记录。

    临出门前,沙玉因照例帮贺赫赫按摩了双腿,使他的肌肉不至于萎缩。沙玉因的手劲不错,方寸拿捏得很好,既能活血又不至于捏出淤血来,可惜,再好的力度,贺赫赫也是感觉不到的。沙玉因慢悠悠地为贺赫赫着腿,每一下都按中穴道,如果贺赫赫的腿尚有知觉,大概会觉得很酸痛。沙玉因专注地按摩好他的腿后,说:“我要出门了,今天晚上就回来。”

    贺赫赫点点头,静了半晌,突然说道:“我今天不舒服,写了个方子让人来熬药。”

    沙玉因愣了愣,说:“是么?竟无人与我说?”

    贺赫赫道:“我教小顺子别说的。这药我吃了后便好了些,你看。”

    说着,贺赫赫便将那写好的方子递予了沙玉因,沙玉因看了方子,脸上顿现惊色。

    最近贺赫赫食欲不振,精神萎顿,腰酸背痛。贺赫赫本以为自己是体弱兼之思虑过多所以才会不适,结果他为自己诊脉一番,方知原来自己怀孕了。大概是贺赫赫身体不好,精神也不好,所以胎息很弱。今日早起时,贺赫赫也发现自己的裤子染了红,如果他不是爆痔疮的话,应当就是胎漏下血。他为自己诊脉,那个胎倒是没掉,然而却是虚血伤阴,胎动不安。贺赫赫便自己写了个方子,让小顺子去找药来熬。吃了之后到底好了些。

    但贺赫赫知道这个胎十分弱,自己又是这个状况,恐怕很难保得住。而且从医学和科学角度来说,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宜保胎。如果他的情况尚未好转,甚至恶化,那不但不好保胎,甚至还应该进行人工流产才是。

    沙玉因看过方子后,便拿了贺赫赫的手来探脉。贺赫赫素知沙玉因本想要个孩子,但现在真的有了孩子,他想沙玉因却又未必欢喜得起来。沙玉因沉思了一阵,方才抬起头来,给了贺赫赫一个笑容。沙玉因的笑令贺赫赫心中的烟霭顿时散去,心倒是跳得快了许多。贺赫赫记不得多久没看过沙玉因的笑容了。沙玉因本是个不爱笑的,在少年时候,倒是偶尔不吝惜给贺赫赫几个笑容,到了青年时候,却又越发沉郁起来。即使他对贺赫赫总是细致体贴,却也不似往日那么全无郁结了。

    这个笑容如此美好。这个夜晚也变得美丽起来。可这个夜晚,却是贺赫赫最后一次见到沙玉因。

    沙玉因来到灵塔的时候,总觉得心神不宁。灵塔内寂静得过分了。当他穿着那白色的衣服进入时,从没想过这件衣服会在一瞬间变成红色,就像他没想到,当他一进入灵塔时,千万枝缠了杀生咒的利箭便向他飞射而来,如同密雨。天巫也是穿着一身的白,忽然从上层跳了下来,含泪拥住了自己的儿子,与自己的亲儿一起,染红了白如霜雪的袍服。

    从高处看着,看着那两张相似的、曾他目眩神迷的脸,大粒皇帝浑浊的灰色眼珠突然蓄满了泪:“唉……人老了,心也软了。”说着,他便咳嗽了几声,掩面不忍再看。

    杀生咒是天巫亲手写的,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写这些咒、又是怀着什么心情写这些咒,那是无人知道的了。大粒皇帝是用了什么办法逼天巫写下这些咒法,又是用什么办法逼得天巫无路可退,也是无人知道的。而看着这个曾令他心动的男人及其儿子死于乱箭之下,大粒皇帝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呢?——无人知道,但他到底落了泪。

    但也许他也是哭自己,过了没几天,大粒皇帝就驾崩了。不过大粒皇帝的寿命和心情,都与那在飞霜居居住的男人无关。贺赫赫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残月,腹部又坠痛起来。下腹犹如被一千根细针所刺一般,尖锐的疼痛遍及每一寸肌肤。贺赫赫的脸变得像月色一样霜白,月色一样的白的,也像沙玉因那张脸。沙玉因的脸也无可幸免地被插上了利箭,他的身上有不计其数的箭伤,脸上则被射中了五箭——他的脸并不大,你可想而知箭雨有多密,他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全身就染满了自己的血。

    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受父亲天巫的血和泪,瞳孔就已经涣散。

    他的身体犹如被地狱烈火燃烧一般的饱受煎熬,可他的灵魂却因为死亡而游离在痛苦之外,慢慢地飘升起来。他只是想不到,自己居然会活得这么短,居然是自己先离开贺赫赫。但这次死亡,却是他第一次庆幸自己不必过忘川,那便不会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事实上,这一章一早就打算这么写的。所以有姑娘说的对,兽皮压箱底是一个伏笔,在本部结束后应该会写一个九尾和辟谷的he番外吧【大概?】至于之前说要多写点他们夫夫甜蜜,以后就……指的就是沙玉因其实会死=l= 而且比贺赫赫死得更早 之前沙玉因已经有很多事做的很明显了 如果皇帝这都发现不了 就真的是ooc了……而贺赫赫的定位本来就是白莲花玛丽苏,不用我多说多少次吧,大哥也是个三观不正深井冰男人,我很清楚自己在写什么……并一意孤行地这么写着……

    ☆、第 92 章

    大粒皇帝在寂静岭的时候已对沙玉因的忠诚产生了怀疑。事实上,也许他一直都没完全信任过沙玉因。即使是跟了他很久的臣子他也未必相信,更何况是沙玉因这个他眼中的“祸胎”呢?

    离开寂静岭回京,大粒皇帝暗中面见了天巫。天巫并不知道因由,只对大粒皇帝道:“陛下邪毒侵体,虽然表面上不大能看出来,但却十分要紧。必须尽早清毒。”

    大粒皇帝沉吟半晌,道:“我不想你帮我。”

    天巫听了,脸色便变了变,只苦笑着道出了大粒皇帝想套出的那句话:“那亦无妨,玉因也是有法子的。”

    大粒皇帝听了便明白,坐实了心中对沙玉因的猜疑。沙玉因明明可以清理掉大粒皇帝体内的邪毒,但他却没这么做,只是清除了表面的毒素,让大粒皇帝看起来转好了,却放任邪毒侵体,显然是不安好心。大粒皇帝想了想,又说:“若朕现在把余毒清了,便能完全好起来吗?”

    天巫低头没有回答。

    大粒皇帝笑了笑,说:“朕明白了。如果朕清掉余毒的话,能活多久?不清的话,又能活多久?”

    天巫答道:“清掉的话,陛下的身体恐怕也是大不如前。不清的话,若没触发什么邪气,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差不多”……这三个字相当的微妙。大粒皇帝想了很久,才说:“其实,朕也差不多了。”

    当时大粒皇帝说要修道,都是蒙骗人的。大粒皇帝根本没想过自己可以长命百岁。他也并不奢求这件事。年少时,他觉得生命是一件不错的事,活着才能让他追名逐利,攀爬上权力的巅峰,呼吸着顶端的空气。可当他到达了权力的巅峰,他又发现,这一切并不是那么的美好,成为了皇帝,负担反而更重。他越活越累,心累,现在,身体也累了、不支了,他不想再撑下去。一部分的他想要休眠——长长久久地,一部分的他想要再见到微才人——长长久久地。

    他总是执意认为微才人会在奈何桥旁等他。他却并不知道,微才人宁愿生生世世也不再与他纠缠,喝那碗孟婆汤喝得那叫一个香。

    自从发现了沙玉因的叛逆心后,大粒皇帝加紧了对大谏府的监视。在布置灵塔的弓箭阵前,暗卫送来了有关大谏府的最后一份报告。“今天,大谏府一切正常,就是有个奴才出去买药,估计是为沙明因买的。”暗卫说道。

    大粒皇帝说道:“为什么要特别出去买?是府里没有常备着的药吗?”

    暗卫答道:“皇上英明,那是普通人一般都不会备的药。”

    大粒皇帝皱起眉道:“看来这个沙明因真是多病之身,这次又染了什么病?”

    “倒不是病,”暗卫答,“是喜。”

    大粒皇帝愣了许久,半晌才苦笑道:“也好,也好的。”

    暗卫不解其意,疑惑地望向大粒皇帝。

    大粒皇帝随后说出了一句令暗卫更加惊异的话:“希望是位公主吧。”

    沙玉因离开大谏府不久,暗卫便到了飞霜居。他看到贺赫赫坐在轮椅上,对着月光捧腹,表情十分痛苦。暗卫走到贺赫赫身边,问道:“沙二公子?”

    贺赫赫抬起头,看着暗卫,皱起眉:“你是谁?”

    “他去了。”

    贺赫赫皱起眉:“谁?”

    暗卫想了很久,从袖子里拿出一串血菩提,鲜红欲滴。贺赫赫的心骤然一缩,腹中的坠痛越发明显,但心中疼痛剧烈得可以让他忽视腹痛了。他的手虚弱无力,仿佛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接得住那一串血菩提。串着佛珠的线本是无色的,现在却红得跟那珠子一样,鲜艳得扎痛了贺赫赫的眼。

    按照一般情节,贺赫赫应该飞奔着痛哭还一边捶着暗卫那壮阔的胸膛然后说:“我不信!!!!我不信!!!你骗我!!!you are a liar!!!!”

    可是贺赫赫现在身体状况不适合飞奔,捶胸膛的话位置也不对,就他坐在轮椅上的高度来说,只能捶到暗卫的□,那太不人道了。“我的爱人死了,我也不会让你的□好过”之类的反社会想法是不对的。贺赫赫现在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要哭也不容易,身体没了气力,头脑反而能镇定下来,说:“在哪里?”

    暗卫想了想,说:“在灵塔。”

    “怎么回事……我要见他……”贺赫赫这么说着,喉咙干涩得很,他不得不停顿一下,咽了一口唾液,才能继续说,“无论生死。”

    “不行,陛下不会允许的。”暗卫答道。

    “‘陛下’……”贺赫赫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字,“是皇上?”

    暗卫答道:“是的,令兄意图谋反,已经就地伏法了。”

    贺赫赫的心一下子揪住了——走不掉了……走不掉了……大哥确实是意图谋反,依皇帝的性子,自然不会放过他的……

    “沙二公子,你……”暗卫看了看贺赫赫,突然叫道,“你如何了?”

    贺赫赫的脸变得极为苍白,他双手紧紧捧住腹部。腹部现在还只是微微隆起,并没有明显的孕相,可他知道,这薄薄的肚皮里的确住着一个小孩子。沙玉因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孩子还在……可这尖锐的阵痛分明在告诉他——这个孩子大概要随着父亲一起离去了。

    “不行啊……”贺赫赫的嘴唇哆嗦着,“不要……不要死……”

    不要死,大哥,你不要死……孩子,孩子,你也不要死,好吗……

    腹部的疼痛越发剧烈,他深深怀疑,有哪个恶鬼撕扯着他的胎儿,要生生将这一块血肉扯离他的身体。贺赫赫既是恐惧又是绝望,柔软的心窝仿佛被铁锤击打,无力承受地痛毒起来,忧伤恐惧,怵然动心。

    暗卫将贺赫赫打横扛起,飞速地离开,赶紧将他送往最近的一家医馆。医师勉强起身来接待,却见贺赫赫的裤已经染红,脸色苍白至极,可算得上是面无人色。医师叹了一口气,为贺赫赫把脉,半晌叹道:“这胎已经没了。”

    暗卫闻言大惊,道:“可是当真?”

    “自是当真。”医师暗松了一口气:看这个男子魁梧高大又是个带刀的,还以为他会怒吼掀桌子说什么“治不好他要你们全家陪葬”之类的话呢!

    暗卫心中不禁叹惋:沙玉因已叛逆罪被处死,沙大学士又告老了,沙青因虽然是皇子妃,但又不得宠……二皇子和大皇子未必会放过沙明因啊。如果沙明因没了孩子,依陛下的性情,恐怕也不会花心思保他……

    贺赫赫躺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冰冷。耳朵好像能听见一些声音,又听不真切。他的手指微微地颤动着,似乎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冰冷顺着经脉钻入他的心脾。他冷得颤抖起来,腹部的疼痛渐渐被这份寒意所替代。那令人痛不欲生的苦楚渐渐褪去,现在只剩下寒冷的麻痹。他微微睁开了一点眼睛,又喷出一口气,呢喃了两字:“孩子……”

    医师回过头来,见贺赫赫醒了,便说:“孩子总是会有的,还这么年轻。”

    贺赫赫没有理会医师的话,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却是为自己把脉。

    医师讶然道:“你也会医?”

    贺赫赫点点头,说:“会。”他的脸突然变了色,似是不信般的反复把了几次。医师见状,便劝慰道:“不用把了,没了便是没了……”

    “什么没了?”贺赫赫叫道,“有!而且很有!”

    “‘很有’?”

    “不信你来把一下!”贺赫赫伸出双手来。

    医师便再来把脉,一把就惊了:“怎么会这样?明明……”

    贺赫赫说道:“不但有,而且脉象还十分的平稳……”

    “是啊,非常健康。”医师以不可置信的口吻说,“太怪异了。我行医多年都未试过遇见这种事情!”

    贺赫赫心想:该不会是个庸医,刚刚给我把错脉了吧?但是明明是那么弱的胎,掉了是合理的,突然变得这么强壮健康反而奇怪。

    不过大青的医学奇闻多不胜数,因此医师也无所谓了。贺赫赫还没来得及为沙玉因的死掉眼泪,就要去思考抚育这个孩子的事了:且不说如何能够避过二皇子和大皇子的加害,单说他现在是个残废人,什么都不会做,养自己都难,要怎么养孩子呢?

    而且……而且他还是想见沙玉因一面。明明还拥抱过,明明还看过他的笑容,明明他还答应了带他离开的……

    贺赫赫怀着可以见到沙玉因最后一面的痴想,与暗卫一同进宫了。对于贺赫赫的痴想,暗卫并没多言,但他深知,那样残破不堪的尸体,见了反而比不见更难受。可是,皇帝却没接见他。

    ☆、第 93 章

    贺赫赫被安置在一个院子里住。有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女人照顾他的胎。这些老妈子都照顾过很多怀孕的嫔妃的,经验丰富,手脚好,嘴巴严,单手能扒拉开菊花取死胎,二指能扣住孩儿鼻孔接生,力气很大。不过贺赫赫比较主张剖腹产。

    贺赫赫刚睡过午觉,便见暗卫前来,还领了一个人进来。贺赫赫定睛一看那来人,喜不自胜:“小顺子!”

    小顺子便笑着走近,说道:“公子,您的气色好多了!”

    贺赫赫笑道:“是啊,好多了。我现在也没那些恶心巴拉的症状了,吃嘛嘛香,睡得也沉。”

    沙玉因虽然犯的是叛逆罪,但皇帝思忖再三,还是将沙玉因定为意外死亡。大谏府的食客被暗杀死,其余人士便不作追究。大谏府众人俱已树倒猢狲,也没人关心失踪了的贺赫赫。唯有小顺子始终不忘,四处奔走,甚至到大皇子的府里求见沙青因。因为动静闹得比较大,所以暗卫知道了,问准皇帝后,暗卫便带了小顺子进宫伺候贺赫赫。

    看着小顺子喜不自胜的模样,贺赫赫便觉得心酸,又道:“小顺子你先下去,我有几句话要跟这位大哥说的。”

    小顺子听了,便默默退下。

    那暗卫皱眉道:“公子有什么吩咐?”

    贺赫赫说:“这位大哥,你说皇帝什么时候才肯见我?”

    那暗卫却叹道:“陛下不见你,是有原因的。”

    “你且说来。”

    “你既然那么痛恨陛下,到了陛下面前,难免会失仪。陛下到底不是个好脾气的,唯恐会一时怒火烧到你了。”

    贺赫赫冷笑道:“他哪里是顾念我,不过是顾念我腹中的那块肉。可他既然连一个未出身的孙子都那么体贴,为何却能对自己的亲儿如此无情呢?”

    暗卫便不说话。

    贺赫赫叹了一口气,说:“他不打算见我……其实我见他,也不过是有求于他……我只想知道大哥……”

    暗卫截口道:“那倒不必了,当晚在灵塔就已经将他火化了。骨灰已扬入江海,魂魄也已得到超度。算得上是去的干净了。”

    “去的干净?”贺赫赫冷笑了三声,说,“干净……那我算什么?我腹中这个又算什么?”

    “这……”暗卫面露难色。

    贺赫赫便道:“也罢了……”这些天以来,贺赫赫也想开了不少。沙玉因死了便是死了,可他还得活着,还要将孩子带大,也算是不辜负他。难得在人间走一遭,他定要好好珍惜,过完整的一生。待他百年之后,回到那蟒君的宫殿里,才有足够的回忆咀嚼,供他有味道地度过无穷的岁月。

    “我只还有一事相问,”贺赫赫皱起眉,说,“他……去得安详吗?”

    此言一出,暗卫立马就想起沙玉因死时的惨状——血污满身,染红了白袍,因为箭雨太密,他的身上几乎没一块好肉了。他死不瞑目,双眼大张,这僵硬的身体还被插满了箭的天巫拥抱着。惨烈异常。

    暗卫想了想,说:“他去得很快,几乎没痛苦。”

    贺赫赫松了一口气,说:“谢谢你。”

    贺赫赫留在了皇宫,还有一个念想:沙玉因既然恨皇室恨得那么执着,他日也必然会冲着皇宫来,说不定当上了什么公卿大臣,即使是垂老之身,我或许还有机会把他见上一见。

    皇帝病重后,仍接见二位皇子。他一则常常赞美二皇子,二来却时常斥责大皇子。大皇子倒不恨皇帝斥责他,毕竟谁都知道皇帝快活不下去了,死前让他多吠几声也没所谓。可是大皇子却很害怕皇位会被二皇子所得。二皇子登基了,他还有好日子过吗?皇帝对二皇子的偏爱越发明显,甚至按照二皇子的进谏,降了几位宫家大臣的品位。此事也触及了宫家的神经。宫家元老与大皇子一合计,决定“趁他病,要他命”,武力逼宫,囚禁了二皇子,控制了皇城,逼皇帝写下退位诏书。

    皇帝只冷笑道:“我儿,当真无情至此?”

    大皇子答道:“禀父皇,君王自当无情,乃是父皇的教导。”

    “君王自当无情,”皇帝微微一笑,道,“此话不假,可是,无情之余还是应当有谋。脑子不清醒做事还那么绝,只会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大粒皇帝大手一挥,宫中军士便纷纷倒戈相向,将大皇子党羽拿下了。宫家掺合进了谋逆的事,自然是不可纵容。宫家的一众长老们纷纷被处以死刑。得悉此事后,宫老太后垂泪长嗟,对着东边再拜,梳妆整齐,上吊自尽了。那位宫良人也恸哭不止,深知自己在这深宫中再无出头之日。只有辟谷夫人还是十分的冷漠,这些事情,也都与他无关了。把持朝政几代的宫家终于在骄横中走向了灭亡。大粒皇帝一直苦心孤诣想要除掉宫家这股外戚势力,终于在临终前得偿所愿。

    若说大粒皇帝临终前的这一击惊倒了朝中文武百官,那么他的遗诏可算得上了惊动了天下。大皇子被流放,二皇子满以为自己必然能继位,怎知皇帝临终却将三皇子召了回来。遗诏中更追封微才人为华宁夫人,让三皇子纳兰秀艾继位。二皇子仅得到一个亲王之位。

    九尾夫人死后,二皇子的势力也得到了削弱,至于大皇子及宫家势力更是不在话下了。皇帝可谓是帮三皇子登基铺平了路。不过纳兰秀艾避世久了,在朝中并无甚声望。这一点也只能靠纳兰秀艾自己去克服了。

    想来大青已是翻天覆地,但贺赫赫住的院子里连草木都没什么大变化,花瓶还是那个花瓶,水池还是那个水池,只是主宰者已默默变更了,贺赫赫仍恍若未闻。

    皇帝驾崩、新主登基,这么大的事,贺赫赫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小顺子是个爱打听的,在他身边吱吱喳喳的仍说个不停:“公子啊,你和皇上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看来日后的事情也不用愁了!”

    贺赫赫苦笑:兜兜转转的,果然还是三皇子做了皇帝。但愿沙青因不要重蹈历史的覆辙才好。

    只是他正这么想着,小顺子又撇嘴道:“听说大皇子遭流放后日子艰难,大概三公子也要受苦了。”

    “人家是去流放,又不是去度假。能活着已是皇帝开恩,哪有这么多奢望。”只怕大粒皇帝肯开恩,大颗皇帝却不肯。

    “你们也讨论政事?”一个声音悠悠从树后响起。

    贺赫赫转过身去,却见是那位暗卫大哥。他现在和暗卫大哥已经混得颇熟了。这暗卫原是禁军影卫营出身的,因为身手好、屁股翘比大粒看中,选为了心腹暗卫,专作侦查之事。大粒皇帝驾崩前,怕事情脱不干净,让所有暗卫殉主,惟独留下了这一位,让他去保护贺赫赫父子。

    这位暗卫依旧是数字代号,代号是三零一三七八五六九孖八点四九三六八,皇帝在临终光叫他的代号就差点噎气了,所以只能去掉中间取一头一尾简称他为“三八”。贺赫赫觉得叫这位一直照顾自己的暗卫大哥做“三八”实在很没礼貌,因此会尊称他一声“三八哥”。

    “三八哥,你怎么来了?”贺赫赫笑道。

    三八看了小顺子一眼,小顺子就自觉退下了。小顺子已经发现,作为一个丫鬟,她在剧中除了打屁、拍马屁和自觉退下之外根本毫无用处。贺赫赫见三八的脸色那么严肃,便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三八说道:“自新皇登基以来,都不断在打听你的事。因此我也多留了一个心眼。”

    贺赫赫说道:“他找我倒是无妨,我与他本是有交情的。况且我又不会争权夺利,他必不致忌惮我。”

    “问题是……你和他……是不是……”三八顿了顿,以严肃脸说,“有过奸情啊?”

    贺赫赫听了大惊,忙说:“什么奸情?”

    三八答道:“你莫嫌我不会说话,但是昨晚我偷听得他们说话……”

    “偷听?你怎么做到的?”

    “我本来是影卫啊……隐蔽在皇宫各处本来就是我的专长。况且新帝现在还没有影卫和暗卫,我要暗中潜伏还是比较容易的。”三八顿了顿,又说,“我昨晚偷听到,他发现了你住在宫内,而且怀孕了。他十分震怒,说你是个不守妇道的男人,并命厨房暗中给你送来红花麝香麻辣火锅。”

    “红花跟麝香怎么做麻辣火锅啊?这太不科学了吧!”

    “大概是麻辣火锅味道比较重,可以掩盖了这两样食物的气味吧。”

    “红花我且不说……麝香也算食物么……而且哪有怀孕了的人在夏天吃麻辣火锅啊!”贺赫赫无语:大颗还真该多看些宫斗,学学别人怎么低调的打胎。

    作者有话要说:的确是会变成年下真父子文,雷的话请自由地……

    ☆、第 94 章

    三八又说:“你真的跟他有奸情吗?”

    贺赫赫心想:虽然和他在奇怪的场合下迫不得已地搞过一次,但那也不算是奸情吧……

    三八又道:“而且他还常常拿一些写满淫诗的糖纸出来看,看了很陶醉,但陶醉后又露痛苦之色,特别是在听闻你怀胎之后……”

    贺赫赫皱起眉:“糖纸?”

    三八说:“是,我看过,那些淫诗可能大概似乎有几分像是你的笔迹啊。”

    “糖纸?淫诗?”贺赫赫仔细想着,突然脑内灵光一闪,仿佛记得自己为了拍未来皇帝的马屁所以在糖纸上写了些励志诗送给了纳兰秀艾。当时贺赫赫没啥文化,但现在贺赫赫已经读了很多书了,深深浸淫过此次元的咸湿文化,才想起自己写过的那些励志诗,根本就是……一般人收到这种诗……呃,应该不会觉得甜蜜啊?慢着……慢着……纳兰秀艾收到了这些诗,居然没有告贺赫赫性骚扰,反而仔细收藏到现在,说明了……什么呢……他还那么暴怒地要贺赫赫堕胎呢……难道……

    贺赫赫才惊叫:“差点忘了我是玛丽苏!”

    三八皱眉问道:“马……你姓马?”

    贺赫赫已经不能再纠结这个问题了:为什么啊?为什么他要喜欢我?难道仅仅因为我是玛丽苏吗?不过像他这种唯我独尊的君王,当然不可能容忍我怀着别人的孩子了。今天就算我没吃那个麻辣火锅,唯恐我他日不会吃下什么至尊红花汉堡、特级麝香炒米粉……坏了坏了,他现在可是皇帝,如果他真的要我的孩子去死,我的孩子又怎能不死?

    贺赫赫脑内不禁又浮现起d虐文中白莲花小受怀着个球的时候如何被人虐待——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很雷,现在他自己也成了白莲花了,就觉得心有戚戚焉了。

    三八见贺赫赫如此忧伤,就说:“其实也不是没办法的……”

    贺赫赫抬眉,问道:“你有办法?”

    三八说道:“皇上即已知道了你的所在,那么现在逃出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或者说,只要你活着,就逃不过皇上的手心。”

    “对。”贺赫赫点头,“我就是为这个烦心。”

    “我大胆地提议,”三八顿了顿,说,“既然你和皇帝以前有奸情,不如就说这个胎是他的好了。”

    贺赫赫愣了愣,道:“你是说……冒认皇室血统吗?”

    三八道:“并不算是冒认吧,反正这个也是皇室血脉,一样可以通过龙血珠的检验。”

    贺赫赫听了,便道:“可是……时间对不上吧?”

    三八道:“你看四公主不也是怀胎甚久的吗?其实皇上他也是怀胎十二月才出生的。大青也有些传说,说是怀胎越久越是吸收天地精华,会是圣人。比如太祖爷,他就是怀胎二十四月而生的。”

    “二十四月?”贺赫赫听了就头痛,“真是辛苦他父亲。”

    三八便道:“现下实在没办法,我奉劝公子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贺赫赫心里却想道:大哥如此痛恨大青皇室,如果要这孩子认纳兰秀艾为父皇,岂非是“认贼作父”?大哥会原谅我吗?

    三八看了看贺赫赫的脸色,又说:“我大概知道你顾虑什么。大概你是惦记着先皇是这孩子的杀父仇人,你又怎好让仇人之子养你的孩子呢?如果你认为这是‘认贼作父’,这么做是对你爱人不住……你也要想想看,如果你不那么做,你大哥留在此世间的唯一血脉就要灭了,这样又对得住他吗?”

    贺赫赫叹道:“容我再想想……”

    贺赫赫愿好好想想,想想自己今后的人生应该怎么走。三八走后,小顺子便来为贺赫赫捶腿。贺赫赫心中烦躁,便作了个退下的手势,说:“捶什么呢?你就是用狼牙棒给我捶,我也是没感觉的!”

    “奴婢该死啊!奴婢没用,奴婢没有狼牙棒一样的手,也没有轮椅一样的脚,不然就可以好好伺候公子,不再让公子有半点的不舒服了!”小顺子泪流满面地如此说着,心里却想:大肚佬真是难伺候。

    贺赫赫见小顺子大哭起来,真是有什么火都被小顺子的眼泪给浇熄了。他心想自己怎么迁怒于人,还把女孩子给弄哭了呢?他可是很怕女人哭的,更怕就是化了妆的女人哭。小顺子就是那化了妆的女人,而且古代没有防水彩妆,因此此刻泪流满面的小顺子可以直接拎去片场拍咒怨了。

    贺赫赫便道:“你先去洗把脸。”

    小顺子便退下去了。贺赫赫料想小顺子一时半会不能回来,因为她既要洗脸又要化妆,大概要花不少时间。其实小顺子只是想去打个盹,等贺赫赫火气消了再回来,免得又触霉头被白白骂一顿。贺赫赫歪在床上,自己拿扇子给自己扇风。他在床上扇着扇着,却闻到一股麻辣火锅的飘香,心下不禁肃然。他忙坐正了身体,便见到有人推门而入,那一身明黄色宣告着此人天下第一的身份。

    贺赫赫心中一惊:皇帝还要亲自来打胎?

    “皇上,”贺赫赫颤着声说,“我行动不方便,不能行大礼,请陛下恕罪。”

    纳兰秀艾十分年轻,却已经颇具气势。他头顶玉冠,身着龙袍,步步生风,走到了贺赫赫的床边,撩袍坐下,又莞尔一笑,道:“明因不必多礼。”

    贺赫赫捂着口鼻,说:“外头什么味道?呛得我很不舒服。”

    纳兰秀艾皱起眉说:“是吗?朕还特地让人准备了麻辣火锅呢!”

    贺赫赫笑道:“陛下不是说笑吧?怀孕的人怎么可以吃如此辛辣油腻的食物呢?”

    纳兰秀艾说:“原是这样吗?倒是朕疏忽了,朕命人改做别的清淡的菜色,你道如何?”

    贺赫赫自然知道纳兰秀艾送的会是什么菜色。但现在纳兰秀艾是皇帝老大,他也不知该怎么拒绝。说起来,东西送来他倒掉即可,但纳兰秀艾这个架势,分明是要和他一起吃,要看着他将那些东西吃进肚子里才安心。

    纳兰秀艾见贺赫赫不说话,也不急,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可知朕登基之后,一直在找你,不想你居然呆在宫中。据说是先皇将你接进宫的,这是为何呢?”

    贺赫赫抬头看了看纳兰秀艾,却见纳兰秀艾已是成年人的脸,并非当初的黄口小儿,确实是位王霸之气外露、剑眉星目、鬓若刀裁、下巴坚毅、双眸深邃充分体现d文特征的年轻皇帝。贺赫赫抖了抖衣袍,并不说话。

    纳兰秀艾皱起眉来,说:“怎么不说话?”

    贺赫赫背靠着软枕,心里忐忑许久,却见有个宫人捧药进来,说道:“启禀皇上,安胎药已经送来了。”

    贺赫赫斜眼看了看纳兰秀艾,心想:你这次是必须要打胎了吗?计生办给你发工资了吗?

    纳兰秀艾笑道:“来,吃药吧。”

    贺赫赫却道:“我才刚吃过。”

    纳兰秀艾便道:“这个是朕特意命太医熬的补药,对你的身体会有好处的。”

    贺赫赫总算见识到纳兰秀艾的执拗,他也明白了,他此刻即使可以拒绝麻辣火锅、可以拒绝“安胎药”,但是纳兰秀艾是皇帝,总会想到办法让他流掉这一胎的。其实,皇帝大可明目张胆地这么做,他却没有……还在此时故作体贴,难道说纳兰秀艾还是对贺赫赫抱有期待吗?

    贺赫赫思忖甚久,说道:“我不想吃药,闻着就作呕。送下去吧。”

    纳兰秀艾见贺赫赫的脸色的确不大好,就说:“也行,先不喝。”

    宫人闻言便捧着药退下了。

    贺赫赫见宫人走了,半晌叹道:“皇上,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先皇要把我接进宫吗?”

    纳兰秀艾便点头道:“是。”说着,纳兰秀艾又故作淡定地一笑:“不过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说也无妨。”

    贺赫赫便道:“我本是不想说的,但现在还是觉得不说不好,你有权知道。”

    “什么事?”纳兰秀艾皱眉,“与朕有关的吗?”

    贺赫赫便叹道:“因为我怀了……皇室的血脉,先皇怕我被害了,因此才让我居住在深宫。”

    纳兰秀艾惊讶地说道:“皇室的血脉?”

    贺赫赫心里反反复复地计算起来,才说:“说来话长,其实这个胎我……我从月河寺那会儿就开始怀了。现在才算有点动静。”

    纳兰秀艾惊得不得了:“月河寺?”

    贺赫赫点点头。

    纳兰秀艾先是惊得下巴快脱臼了,现在却又欢喜起来:“这可是真的?”

    贺赫赫道:“自然是真的,不然你看先皇哪里会注意到我这个草民?”

    纳兰秀艾也深以为然: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是大粒将贺赫赫接进宫来。接进宫来后,却又没让贺赫赫担任什么职务,只教他一直住着。现在一想,自然也通了,大粒皇帝十分注重子嗣,看在皇家血脉的份上才会特别关照贺赫赫。再者,大粒皇帝对纳兰秀艾也是特别关爱的,因此才会特别开恩让贺赫赫在宫中秘密养胎。

    贺赫赫又道:“你若不信,大可等孩子生出来了,用龙血珠试验。”

    这不必贺赫赫说,纳兰秀艾自然也会这么做的。只是纳兰秀艾却笑道:“瞧你说的,朕哪里会怀疑你呢?”

    ☆、第 95 章

    贺赫赫说道:“那就多谢皇上了。”

    纳兰秀艾又道:“你既然有了龙种,朕自然不可以亏待你……”

    “不必了。”贺赫赫连忙截口道,“我不想做什么后宫妃子。”

    贺赫赫拒绝得如此干脆,倒教纳兰秀艾有些惊诧:“为何呢?你既已怀了……”

    贺赫赫深怕纳兰秀艾对他有什么想法,连忙撇清:“当时的事确实是因为情势所迫,既非两情相悦,不过是一时药性所迷,草民不敢心存妄想。”

    纳兰秀艾便道:“你太过多虑了。朕贵为天子,必不负你。”

    贺赫赫却道:“皇上,我不想婚嫁。”

    纳兰秀艾听了便道:“你说什么呢?”

    贺赫赫也不知该怎么应对,毕竟对方可是一代君王,哪里由得他拒绝?贺赫赫脑中扫了一遍言情文情节,只能道:“我……我其实对佛门十分倾心,想皈依我佛,打算出家很久了。所以孩子生下来就出家!”

    纳兰秀艾大概是因为曾被迫当和尚,所以对“皈依我佛"没啥好感,只说:“当和尚有什么好的?吃的不如人,喝的不如人。我见你骨瘦如柴,身体单薄,哪里能过吃素的日子?”

    贺赫赫自己想了想也是,叫他不吃肉真的蛮难的。

    纳兰秀艾又道:“而且修佛在于修心嘛,你尚有个孩子,父子天性,难道你真的可以对他置之不理?”

    “我……”贺赫赫闻言一窒。

    “而且你忍心这孩子没名分吗?在外头当私生子姑且难以度日,更何况是在宫中?”纳兰秀艾双眼直视贺赫赫。他看出孩子的事可让贺赫赫动摇,因此便专说这一件,滔滔不绝起来,只把所有没生父没名分的孩子都说的十分可怜,每天都在对生父寻寻觅觅,家中冷冷清清,心中只能凄凄惨惨戚戚,每当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纳兰秀艾引经据典,开始说起各个在没名分小孩的惨状,添油加醋的,又说前朝有个孩子,其生父因见罪于君王而被流放,这孩子便在宫中没有位分,被各个人欺负得惨兮兮的,最后菊花还被饥渴侍卫们组队爆了。

    贺赫赫越听越是觉得不妥,心中想着:皇帝你这是在威胁我嘛?比黑社会还黑啊。

    “可是……”贺赫赫见皇帝软硬兼施,便知自己很难以出家为由拒绝,便又道,“我……我有了……那个……有了‘爆菊恐惧症’。”

    “什么?”这个新颖的名词让睿智的君王也困惑了。

    贺赫赫便垂泪道:“唉……简单地说,就是那次的事情让我有了很大的阴影,就算平时擦屁股也不敢太用力,唯恐会血崩。总之呢,我就是不能干那个,否则就会发疯的。”

    纳兰秀艾听了,虽然十分心疼贺赫赫,但是又十分心疼自己的黄瓜,便道:“此话当真?”

    “自是当真,我当时的惨状你可是亲眼见的。”贺赫赫顿了顿,道,“因此而产生了心理创伤也很正常吧。”

    纳兰秀艾听了,不禁觉得很可惜,又道:“那也是,我叫太医来帮你看治吧。”

    贺赫赫惊讶地说:“也不是非得要治疗吧?我现在对现状就很满意!更何况,这种病……你要我撅着屁股让太医看疗吗?”

    纳兰秀艾想了想,便觉有道理,若叫别的男人来碰贺赫赫的私密部位,那是绝对不行的。“所言甚是,而且你这症状是心病还须新药医。的确急不得。”纳兰秀艾叹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神伤:斋戒了这么久,当了皇帝还以为能吃得上肉了……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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