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强]细水长流 作者:素飞柳

    第11节

    肖宁想,叔叔和婶婶肯定不会让秦舒胡闹的,所以便让秦舒暂时住了下来。

    肖家的房子是三房一厅的格局,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肖宁还留着卧室里的东西,分毫都没动过,肖宁和肖羽各占了一间去,便没有多余的客房给秦舒,所以晚上秦舒自然要跟肖宁一起睡,更何况,他也乐得自在,秦舒呈大字型的摆在肖宁的床上,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累死了!”

    肖宁将自己的睡衣丢在他身上,“洗了澡再睡。”

    秦舒不大情愿的抱着睡衣幽幽的去洗澡,秦舒虽比肖宁大了几岁,但是两人身形差不多,他此刻穿着肖宁的睡衣还挺合身的,他进房间的时候,肖宁正靠在床头看书,秦舒歪头一看书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阿宁,我说你能别这么早熟吗?你现在才多大呀,就看这么深奥的书了?”

    肖宁瞥他一眼,“秦舒,你别是早恋东窗事发,被叔叔和婶婶赶出来了吧?”

    秦舒大刺刺的坐在床延上,突然抱住他的腰,“我听说你爸妈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他的声音不似先前的明快,肖宁很轻易就感觉到了他那个代表着安慰的拥抱,肖宁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面微笑,拍拍他的背,“我和肖羽都没事,你别担心。”

    “肖宁,你从小就喜欢嘴硬,如果还当我是哥们就要跟我实话,不然我不放心。”秦舒说。

    肖宁唇边的笑容扩大几分,眼底溢着几分柔软,“秦舒,我们一辈子都别吵架,就算再生气也别吵架好吗?”

    “一辈子还长着呢,我哪能保证。”秦舒理直气壮的说。

    “那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关手机,不能让我找不到人。”

    “我现在还没手机呢,我爸说等我考上大学就买。”秦舒再次理直气壮。

    肖宁给了他一个爆粟,“我说什么你都听着,哪来那么多废话?”

    理直气壮的秦舒这次终于消停,乖乖的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肖家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肖羽揉着眼睛跑去开门,过了一会儿又跑回来,推门哥哥的房门,气喘吁吁的说:“哥,外面有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还戴着墨镜。”

    黑衣加墨镜,这不就是典型的黑社会打扮吗?

    肖宁下了床,趿着拖鞋走出来,睡得像猪一样的秦舒也睁开了惺忪的眼睛,问肖宁,“阿宁,你们最近没得罪人吧?”

    肖宁不理他,径直过去将大门打开,门外的确如肖羽所说,站着几个黑衣黑裤的男人,不过几个人手上均提着行李箱,看着倒更像是某人的保镖,肖宁倚在门边,冲卧室里喊:“秦舒,给你送衣服的来了。”

    秦舒一听这话,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肖羽担心的看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门外如大佛般站着的几个人,然后将可怜兮兮的眼神投到哥哥身上,直到肖宁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他才渐渐平复了呼吸。

    爸妈死后,肖羽变得有些草木皆兵了。

    ☆、第50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全身都像散了架。

    屋子里没有封城的身影,肖宁皱着眉打算坐起来,房间却从外面被推开,封城端着一个盆子走进来,他将装着热水的盆子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床边将他重新按回去,笑道:“是不是很难受。”

    肖宁老实的点头,封城便将盆子里的毛巾拧干给他身体,一边继续说道:“清洗之后我给你按摩,然后再吃早餐,好吗?”

    肖宁哪能说不好,躺在床上等人伺候,封城的按摩技术虽说不上好,不过胜在力道拿捏得当,肖宁舒服得只哼哼,哼着哼着就又睡了过去,封城看着他安详的眉宇,笑着在他唇上轻啄一口,才端着已经冷掉的水盆走了出去。

    肖羽昨晚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早上起床的时候看见封城从哥哥房间里走出来这感觉就更加怪异,虽然哥哥和封大哥早就已经确立了情人关系了,可是,一联想起昨晚的声音,肖羽忍不住脸红,看封大哥那一脸餍足的模样,昨晚应该已经把哥哥给吃掉了吧?

    “小羽,曾祖母呢?”

    肖羽回过神来,冲封城笑笑,“曾祖母昨晚在伯伯家睡觉,这会儿应该还在那边吧,伯伯家的姐姐已经来叫过一次了,等下我们就过去吃早餐。”

    封城点点头,随后说:“我和肖宁就不过去了,如果他们问起来,就说肖宁有点小感冒,躺一躺就好。”

    小感冒什么的肖羽早就经历过了,所以只能红着脸说:“那封大哥你要好好照顾哥哥,等下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们带早餐回来。”

    肖羽的懂事让封城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端着水盆下了楼,肖羽站在楼梯口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高大身影,又回身去看哥哥紧闭的房门,不知道怎么又高兴又难过,高兴是因为封城必定会永远对哥哥好的,难过的是,哥哥以后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了。

    肖宁这一睡就睡了大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中间被封城拉起来硬吃了几口粥,这会儿醒来肚子已经饿得在叫唤了,封城就坐在房间唯一的那把椅子上看书,见他醒了,立刻放下书走过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明显松了一口气,“上午的时候有点发烧,现在已经退了。”

    肖宁顺从的倚在他肩上,声音沙哑的说:“饿了。”

    封城温柔的拍着他的背脊,笑道:“厨房里有热着的粥和小菜,我去端上来。”

    “嗯。”

    瘦肉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是伯母听说肖宁感冒了特意做了送来的,那些想要进房来探望肖宁的人却都被封城客气的拦在了门外,大家对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都很是有好感,光他听说话都觉得是一种享受,所以听封城说肖宁有点感冒,暂时不适合探望,所以也都没有勉强,肖宁才得以在大战初歇的当下好好休息一番。

    肖宁靠在床头上,张着嘴等封城将粥喂进他嘴里,房间里只有咀嚼食物和两人的呼吸声,窗外没有下雪,只有淡淡的阳光冲破厚重的云层倾洒下来,照在不远处的窗柩上,晕开一圈迷离的光芒,肖宁吃着吃着眼神就跑到窗台上面去了,封城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被玻璃窗隔绝在外的露台上栽着几盆花,冬天这个时节都聋拉着脑袋,一只五彩斑澜的蝴蝶此刻正停在一朵花枝上面,翅膀的颜色很特别,被阳光照射,更显美丽。

    肖宁眯了眯眼睛,声音清亮如泉水,“封城,那只蝴蝶现在之所以这样美丽,是因为它经过了漫长的蛰伏期。”

    封城一手端着碗,定定的看着他,眼神热烈而缱绻,肖宁在他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所以,即使现在摆在面前的是诸多困难,我也绝不会放弃。”说着他抓住了封城的手,纤瘦修长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雪白的颜色,封城收拢手掌,将他的手包在掌心中,很轻很轻的说:“谢谢。”

    谢谢那句不会放弃。

    谢谢你,愿意将最好的年华以及以后的全部人生献给我。

    肖宁和封城一直呆到年初十,肖宁有意将曾祖母留在乡下生活一段时间,至少等封家的事有个了结之后再回城里,而老太太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细枝末节,不等肖宁开口,便主动说想要在乡下住一阵,肖宁握着老太太的手,很久都没说话。

    肖羽元宵之后就会跟靳枫一起出国,所以走之前跟曾祖母说了很多话,这祖孙俩短时间内应该是见不到面了,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时候肖羽的眼睛红红的,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小兔子。

    白北和凌波一早将车开进了村子里,停在曾祖母家的院门前,惹来邻居无数目光,白北沉默而潇洒的倚在车门上,凌波则跑进屋找肖宁,好像过个年感觉就像过了几十年似的,凌波每天无所事事,只能跟着白北混时间,可惜白北的行情实在太好了,整个年假总有无数男人女人来骚扰之,凌波自知没那个福分,于是只能一个人瞎晃荡。

    凌波进屋的时候,肖宁刚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大老板,凌波看见封城,脖子一缩,活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肖宁将一切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只是转头对封城说,“曾祖母说有话跟你说。”

    封城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轻声道:“那我去看看她。”说着便进了曾祖母的房间。

    凌波见大老板消失之后,终于松了口气,肖宁走过去坐在凳子上,示意凌波也坐下,然后才开口:“这么怕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封城,凌波也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便老实的点点头,“有一点。”

    肖宁撑着下巴,笑着看他,“凌波,有时候想要表达对一个人的尊敬并不只有敬畏这一种,你可以试着看着他的眼睛说话,亦或者,恰到好处的表达你的忠诚。”

    凌波一怔,这样的肖宁让他突然之间有点无所适从,因为那双深色的眼眸中隐藏着巨大的令人看不懂的情愫,依旧是那耐看的凌波所熟悉的五官,可是唇畔那一抹狡黠又深沉的笑容却变得陌生起来,凌波睁大了眼睛,肖宁却仍是笑,“封城不需要一个看见他都会害怕得想要逃走的手下,所以凌波,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肖宁,你……”

    肖宁摆手打断他的话,“我依旧是我,只不过现在多了一个身份而已。”

    “什么身份?”凌波定定的看着他。

    肖宁微微勾唇,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来:“封城的情人。”

    凌波想说我早知道你们是情人啊,可是仔细一看肖宁又觉得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出来,只觉得此刻坐在面前的肖宁仿佛一下子变得愈发耐人寻味起来,凌波的脑子里灵光一闪,肖宁跟大老板不会已经……xxoo了吧?

    肖宁看着凌波闪烁个不停的眼睛,尚算温和的笑道:“不用再猜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凌波:o

    大老板终于把人扑倒吃掉了吗?

    可是,“肖宁,你还没成年呢?”

    肖宁额上暴起青筋,一字一句的说:“没人规定未成年人不能有性生活。”

    凌波:……

    肖宁你太直接了呀!

    等封城从曾祖母房里出来的时候,肖宁和凌波在客厅里已经坐了半个小时,房门打开,封城扶着老太太走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看得出来谈话的过程和内容都令人愉快,肖宁快步走过去,扶住老太太的另一只手,笑道:“曾祖母,等你住腻了我就来接你回去。”

    老太太拍拍曾孙子的手,笑容和蔼而温暖,“早上醒来的时候窗外有唱歌的鸟,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生机,在城市里生活了几十年,老了能在这样的地方住实在是莫大的幸运,小宁,我住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有你伯伯一家在,不会有事的。”说完意义深远的望了一眼身旁的封城,封城也同样回望着她,两人在肖宁的目光中心照不宣的笑了。

    肖宁一行人在车前与曾祖母以及伯伯家的人告别,伯母拉着他的手,因为分别而红了眼眶,“小宁啊,有空就来乡下玩儿,曾祖母在这里你别担心,我们都照顾好她的,你跟小羽上学要注意安全,现在车子多了,大多数司机都不长眼睛的,知道吗?”

    肖宁忙点头,握住伯母的手,又去握曾祖母的,肖羽站在哥哥身后也红了眼眶,白北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封城环住肖宁的肩膀,礼貌温和的与众人告别,然后带着人上了车,性能良好的黑色奔驰在乡村的泥土公路上慢慢走远,卷起一阵阵浑浊的空气,冬日的天空悠远而黯淡,封城握住身边人的手,给他一个温柔缱绻的笑容。

    肖宁忍不住回头看,被甩在身后的村子变得渺小而遥远,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到肖羽走了,曾祖母又不在,以后那个四合院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免觉得伤感。

    “你比较喜欢住四合院还是别墅?”耳畔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肖宁回过头来,迎上封城温柔的视线,封城看着他,继续道:“肖羽和曾祖母都不在家,你是愿意我搬过来还是你搬过去?”

    体贴是绝少数男人擅长的技能之一,封城的体贴却让肖宁心都柔软起来,只见他微微一笑,说:“我要傍大款。”

    闻言,车内的几个人都一副不解的表情,肖宁便勾住封城的手臂,笑道:“傍上封城这样有钱的大款,当然要住别墅啊,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

    凌波夸张的笑起来,连正在开车的白北都被逗笑了,封城笑着碰了碰他的脸颊,微凉的手指让肖宁又想起这只手在自己身上点火时的热情如火,脸色不由一赦,坐在另一侧的肖羽见了,低着头偷笑,心想哥哥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呢。

    车子开到四合院的时候,院门是开着的,过年的时候家里是没有人的,此时院门洞开,让人立刻联想到是不是进贼了,封城眼眸也跟着一沉,白北已经推门下车,动作敏捷的蹿了进去,凌波紧跟其后。

    封城将肖宁护在身后,跟着进了院子,十几天没住人,院子里竟然干净如初,正屋的门开着,能听见凌波说话的声音,接着是白北的声音:“不是说了明天我去接你吗?”声音里的担忧多于责备,还渗杂着几丝久别重逢的喜悦。

    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在家里横竖没事,所以就提前过来了。”

    听见夏七的声音,肖宁大步走进去,看见夏七坐在轮椅上,脸上是温和的笑容,白北就站在他身侧,正低头看着他,凌波坐在另一侧的腾椅上,拿着茶几上夏七刚刚摆上的瓜子吃,夏七见肖宁和封城走进来,身后跟着肖羽,笑道:“肖宁,你们这是去度蜜月的吧?”

    肖宁清咳两声,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刚到,去店里看了一下,然后就过来这里了。”夏七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封城和肖宁之间徘徊了一阵,语不惊人死不休,“喂,你们做过了吧?”

    这世上敢这样调侃封先生的人除了肖宁大概就是夏七了,听了这样的话,就算老沉如封城也不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白北和凌波忍着笑眼观鼻鼻观心,肖羽则退到角落里,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肖宁瞪了夏七一眼,大方的抓着封城的手,表情十足嚣张:“怎么?有意见?”

    “没有,只是好奇而已。”夏七轻笑着回答。

    肖宁又瞪了他一眼,这个夏七,不仅有义气,说话还相当的直接,若不是肖宁修为高深,早不知被他气成什么样子了,见夏七不理他,肖宁突然笑了起来,“你跟白北什么时候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若不是刚刚听见白北用那样的语气跟夏七说话,他大概到现在还不知情,不过,这两个人一个豁达一个沉稳,倒很相配,只不过,“夏七,你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吧?”

    夏七嘴角一抽,肖宁瞧着爽歪歪,扳回一城。

    几个男人加两个少年凑在一起,讨论这种限制级的话题,多少让人有些无所适从,不过好在封城对肖宁从来宠溺有加,相信就算肖宁说出再奇怪的话也能一笑置之,而白北自始至终都坐壁上观,只一双眼睛定在夏七的脸上,眼底光芒万丈。

    一行人去最近的酒楼吃了午饭,饭后白北推着夏七走了,肖羽也被后面赶来的靳枫接走,而凌波觉得自己再呆下去就成了大老板与肖宁中间那个明晃晃的电灯泡了,所以摸摸鼻子也走了。

    一桌子的人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封城和肖宁两两相望。

    “我们等下去哪里?”肖宁将封城递过来的饭后糖水喝干净,问道。

    封城拿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糖汁,柔声道:“昨晚没睡好吧,回去再睡一下。”

    说起昨晚,肖宁就想起面前这个人昨晚的禽兽行径,怪嗔的看了他一眼,“封先生,纵欲是会受惩罚的。”

    封城一手撑在桌面上,笑着看他,“什么惩罚?”

    肖宁拿手蘸了杯子里的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然后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得到封城一个愈发温柔的笑容,声音也被裹上了一层腻人的宠溺,“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所以肖宁,我不介意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来证明自己。”

    肖宁瞪他一眼,将手指伸到他面前,封城熟练的拿纸巾替他将指尖沾上的茶水擦干净,然后拉着他起身走出了饭店。

    年还没有过完,空气里还溢着节庆的喜悦,当肖宁站在车水马龙的饭店门前,鼻翼间全是封城身上清冽淡雅的气息,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动容,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想要的平静和真实在这一瞬间突然充盈到了临界点,只要他伸一伸手,就能触到身旁男人的体温,他们会像已经相伴了大半生的情侣那样相视默契的微笑,那人会始终如一的用温柔缱绻的目光看着他,轻声问:“冷吗?”

    肖宁笑着摇头,“我困了。”

    封城握住他纤细的手掌,带着人往台阶下走,“现在就回去补眠。”

    肖宁被他牵着,忍不住一再转头去看他俊美的侧脸,午夜梦回时,总是想不明白,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为什么封城独独选中了他?他并不优秀,也不出众,更遑论厚道善良,为什么这样完美无暇的一个男人会看上他?这时候却突然有些明白了,无论多么优秀完美的人,也有爱上任何人的权利,只不过,他的出现不早不晚,就因为这精准到刚刚好的时间,所以他遇见了封城,然后得到了这个人的全部,从身到心,无一遗漏。

    四合院里那棵曾祖父栽种的老槐树在寒冷的气温下依旧挺拔,肖宁走进院子里的时候,抬头望了一眼它粗壮的树干,想起曾祖母说这是曾祖父种来替他守护她的树。

    普通人的爱情就是这样淡然、真实、朝暮、平凡。

    愿他们能如普通人那样相爱,即使年华老去,那个人不再风姿卓绝英伟不凡也不必担心,因为,在他心里,这个叫封城的男子依旧是那个最美最好的人。

    ☆、第51章

    身后突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肖宁放松身体,依在身后那人怀里,腰上被男人修长的手指紧紧的环住,耳畔是封城低沉温润的声音,“我会像曾神父那样为你种一棵树,如果我死了,这棵树会替我守着你。”

    生老病死实在是太过平常的事,这世间的万物生灵或早或晚都会迎来这一天,没有封城的世界不知道什么样的光景,肖宁自嘲的想,就算要死也是他先死,因为他不能容忍封城留下自己一个人苟延残喘,即使会生活得更好,即使可能会遇见一个更好的人,但是,那些人都不是封城,不是他一回身就能见到的那个人,所以,不能容忍。

    肖宁转身抱住男人宽厚的肩膀,一字一句,缓慢而坚定,“封城,你给我记着,就算死也要带着我一起。”害怕死亡是天性,再强大的人也会恐惧,肖宁也不例外,但是在死亡与失去封城的痛苦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因为他知道,他再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爱一个人如厮,所以,为了这份来得这样迟的爱情他愿意抛弃所有,这大概是他做过最任性的一件事,但他不后悔,只要是封城,他绝不后悔。

    封城将他搂在怀里,很轻很轻的应:“好。”

    时间很快就到了元宵节,肖羽和靳枫明天就会飞往加拿大,肖宁心里虽然舍不得,却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招呼了白北和靳枫等人来家里吃饭,就当替肖羽和靳枫践行,至于秦舒,他那个占有欲极强的大哥恐怕不到开学是不会放他回来的。

    元宵节的一大早,四合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肖羽从厨房里出来跑去开门,门外站着白北夏七,凌波还有靳枫,肖羽将人让进屋,凌波四处看了看没看到肖宁的影子,便问肖羽,肖羽不知怎么脸色一红,然后才说:“哥哥还没起床。”

    凌波挑一挑眉,“肖宁还会赖床啊?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啊。”说着就要去推肖宁的房门,夏七在他身后凉凉的说:“凌波,如果你不想死得太快,现在就可以把门推开。”

    凌波迟钝的僵着手,听见肖羽在他身后说:“嗯那个,封大哥昨晚留宿在家里。”

    听见大老板的名字,凌波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活像里面有鬼似的,然后急叨叨的进了正屋,院子里白北俯身下来在夏七脸上亲了一口,淡笑着说:“下次不用提醒,我想看看凌波怎么个死法。”

    夏七斜他一眼,“我也想看看你怎么个死法呢,怎么办?”

    白北闭上嘴,二话不说推着夏七往里面走,肖羽看着白北修长的手指搭在夏七哥的轮椅把手上,一个长身玉立,一个端坐于轮椅上,明明是那样不同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却觉得格外赏心悦目,靳枫见他出神,忙一把握住他的手,“想什么呢?”

    肖羽看着他,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笑着说:“你爸妈知道你来这里吗?”

    “知道,我跟他们谈过了,他们不会为难你。”在喜欢的人面前,人们总是愚蠢的报喜不报忧,却不曾想,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瞧不出彼此脸上那些勉强的镇定和故作轻松的神色呢,肖羽笑着点头,却暗暗握紧了靳枫的手,哥哥说,一辈子这样短,如果确定要爱他,就要深深的爱下去,不要回头,不要留后路,即使到最后会头破血流得不偿失,至少不会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努力就放弃。

    白北他们来得早,几乎都没有吃早餐,肖羽将早餐端上桌,平时只坐了祖孙三人的长方形桌立刻被人围满了,凌波看着盘子里那饱满白嫩的包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肖羽,这包子是你做的?”

    肖羽正往碗里盛粥,闻言点点头,“凌大哥你喜欢吃的话回去的时候我给你装几个带回去吧,蒸一下就可以吃了。”

    凌波抱着白白胖胖的包子流眼泪,“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到小羽做的包子了。”

    “是啊,还是靳枫有口福。”夏七笑道。

    肖羽红了脸,偷偷的瞄了一眼身旁的靳枫,靳枫也正在看他,眼神深情而柔和。

    “肖羽,有没有帮你姐夫准备早餐啊?”白北将粥移到夏七面前,笑着问道。

    肖羽:“啊?我没有姐夫啊。”

    凌波坏笑,“躺你姐床上的不是你姐夫吗?”

    肖羽:……

    靳枫将肖羽按在椅子上坐下,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肖羽立刻瞪着白北和凌波,“我没有姐姐,只有哥哥!封大哥就是封大哥,不是姐夫!”

    “哦,”白北意义不明的拖长了尾音,“不是姐夫那就是嫂子喽。”

    肖羽气红了一张小脸,却又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了,此时,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众人望过去,只见高大的门框处站着一抹修长的身影,那人背光站着,脸上的表情被阴暗笼罩看不真切,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大衣下摆延伸出一截宝蓝色的睡裤裤腿,想是刚刚从床上起来,饭桌旁的几个人看着那人,不由自主的集体噤了声。

    肖羽站起来,“封大哥,哥哥没起来吗?”

    封大哥跨进门来,声音还带着晨起时的沙哑,“外面太冷,我把早餐端到房里让他吃。”

    封城说话这会儿功夫,肖羽已经拿盘子装了包子和一些酱菜,又盛了两碗粥放进托盘里,然后端给封城,“哥哥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只是太累了。”封城说话的语调极慢,每一个字上面似乎都多了点特别的东西,眼睛在饭桌旁的众人身上淡淡的扫了一圈,然后才转身往外面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背身说道:“凌波,盛阳集团的小孙女似乎很喜欢你,晚上有个饭局你替我去吧,至于集团在四川出的那点小问题就由白北过去处理。”话音刚落,门口已经没有了封城的身影。

    凌波埋头痛吃,脸上的表情痛不欲生,白北也是嘴角抽搐,看得夏七暗笑不已。

    看吧,说老板坏话是没有好下场的。

    肖羽理解不能,虚心下问,“凌大哥,那个什么集团的孙女喜欢你不是好事情吗?”

    凌波扁着嘴,一副可怜相,“如果那个孙女重达80公斤,你还觉得这是好事吗?”

    众人:噗!

    封城端着早餐进屋的时候,肖宁还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连一只脚趾都不舍得露出来,毛茸茸的脑袋在枕头上,黑色的发丝遮住了整张脸,封城看得好笑,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走过去将被子拉开,肖宁立刻睁开眼睛,问道:“白北他们来了?”

    “嗯,现在吃早餐好吗?”封城摸了摸他的头发,温柔的征求意见。

    肖宁摇摇头,“你说做得多了会不会怀孕哦?”

    饶是封城,也不禁被这个问题给逗笑了,然后问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肖宁想了想,开口道:“平时抱一抱逗一逗还可以,但是要我深更半夜起来给他换尿布我做不到,所以,如果咱们要孩子的话起码得领养个五岁以上的。”

    封城没说话,只是笑着凑过去在他额上轻轻一吻,“听你的。”

    等到封肖二人吃了早餐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白北他们早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所以呆着毫无拘束感,肖羽和夏七在厨房里忙的时候,白北凌波和靳枫就在院子里打扑克,见老板和老板夫人终于从房里出来了,白北应景的看了看天,笑道:“原来时间都这么晚了呀,等下都吃午饭了。”

    凌波立马点头附和,靳枫一手拿着牌,决定不加入他们的话题里。

    肖宁走过去,站在白北和凌波中间的空地上,摸着下巴问封城:“我听说莫南昨天去相亲了是吧?”

    闻言,凌波拿牌的手一抖,偏偏封城还在一旁添油加醋,“听说对方是个名门闺秀,莫家的长辈满意得很。”

    “哦,那可怎么办好啊,莫南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转眼可就成别人的了。”肖宁轻描淡写的说,拿眼瞟了一眼凌波,凌波将手里的牌一揉,吼道:“不可能!”

    肖宁眨眨眼睛,“一切皆有可能啊,凌波哥哥。”

    凌波的气都是从鼻子里出来的了,“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他昨天还跟我一起呢!”说完话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此刻捂住嘴都收不回来了。

    肖宁露出得逞的笑,拍拍凌波的肩膀,“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不需向我们汇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才是正经。”

    凌波恨不得两眼一翻晕过去,偏偏体质好得很,怎么都昏不了。

    收拾完凌波,肖宁把目光投向白北,白北就像太阳穴上长了眼睛似的,还没等肖宁开口,立刻说道:“肖宁,城哥身边有你我们实在太高兴了,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吩咐,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肖宁笑了笑,“谢谢,其实我刚刚是想跟你说说关于夏七那些你不知道的事,不过我估计你大概不太想知道,那就算了。”

    白北嘴角再次抽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肖宁含着得意的笑容转身朝屋里走,耳边传来靳枫的声音,“到你出牌了。”

    眼见自己身边的得力干将被肖宁三言两语调侃得不轻,封城只是抱着手臂微笑,眼神缱绻而温柔。

    这样的肖宁让他惊喜,所以心底的眷恋就愈发深刻清晰,所以,所有的努力和等待都是值得的,为了这样一个绽放在自己视线里的肖宁,等多久他都心甘情愿。

    午餐是肖羽精心准备的丰盛食物,杯盘碗碟占了满满一桌,肖羽坐在靳枫身边,端起果汁敬自己的哥哥,千言万语似乎看见哥哥的那一瞬间突然就消失了,只有那一个依依不舍的眼神倾注了太多的思绪,肖宁端起杯子与他轻轻一碰,拿出一个兄长该有的严谨和沉稳,“出国之后你与靳枫要互相扶持,专心念书,其他不用担心。”然后他又看向靳枫,“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保证。”

    靳枫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举着杯子,声音沉著坚定,“我不能保证未来,但是,只要肖羽还爱我,我就绝不辜负他。”

    “好。”肖宁满意的看他一眼,喝光了杯中的茶水。

    肖羽又倒了第二杯,眼睛看着封城,“封大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哥哥,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小孩子这样说,封城也只是微笑着点头,轻声道:“我会的。”

    白北几人也说了些勉励的话,肖羽和靳枫都一一应下了,这一顿午餐吃得众人皆满意,肖羽的厨艺也被赞赏有嘉,肖宁听着,替他感到高兴,如果国外的环境能让肖羽活得更好,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人生有太多离合,肖宁对肖羽不舍,却能大方放手,因为他知道,无论肖羽走得再远,终究是会回来的。

    然而,若走的人是封城,他就绝不会如此豁达。

    封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在他想到此处的时候突然伸手过来握住了他放在桌延下的手,肖宁一顿,然后握紧了那只手。

    肖羽和靳枫走的时候,肖宁没去送机,并不是怕徒添伤感,只是想让肖羽走得更干脆一点。

    封城对此未发表意见,只是执起他的手亲了亲,轻声问:“舍不得?”

    肖宁倒在他肩上,“有一点,不过他总要长大,我不能替他生活,取与舍得由他自己决定。”

    封城环住他的腰,将人拥进怀里,“我希望你替自己生活。”

    “嗯。”

    元宵过后的第三天,秦舒终于被他哥给放回来了,一下飞机立马扑到了四合院,肖宁见他脸色红润,一张脸看着愈发俊俏了,打趣道:“别跟我说你整个寒假都没下过床。”

    秦舒老脸一红,将手里的行李一甩,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别说我,你跟封城怎么样了?”

    “很好。”肖宁仍他抓着,边将人往屋里带。

    “呦,这个好是怎么个好法啊?”

    肖宁瞥他一眼,转移话题,“秦晋没跟来?”

    秦舒一撇嘴,“我上我的学,他跟来做什么?陪读啊?”

    “我估计秦晋愿意得很吧。”肖宁笑,然后又说,“秦舒,你有多少私房钱啊?愿不愿意拿出来投资?”

    秦舒眨眨眼睛,不明所以,“投什么资?”

    “当然是开餐厅酒吧啊。”肖宁理所当然,轻描淡写。

    秦舒张着嘴巴,“你不是说等火锅店稳定了再说吗?”

    肖宁掐了一把他姣好的脸颊,“火锅店有夏七在基本上算是稳定的,所以咱们可以把心思分一些出来做别的事情了,你大一的事情也不忙,就抽空过来帮我吧。”

    秦舒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在家里说一不二霸道得像个小皇帝,零花钱自然多得要命,偏偏他又没什么好买的,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小金库,肖宁估计秦舒的小金库起码也有五位数吧,赚钱当然不是秦舒的兴趣,他只不过是想尝尝成功的滋味儿,至少,是靠自己的努力得来的成功,那跟他爸他哥送他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所以肖宁一说完,他连考虑都没有立刻就答应了。

    肖宁一早知道他会答应,这时候也只是淡淡一笑。

    有了开火锅店的经验,开餐厅就显得容易起来,至少增加了一点经验值,只是开餐厅远比火锅店要复杂得多,肖宁开始把大多数精力从学业上分出来打理开店的事,租商铺、装修、招后厨以及食材的进购全都一手包办,肖宁前世也只读到了高二,他并不认为人要有出息就必须得有学历,学历再漂亮也不及在社会上打滚几年,后来有很多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又因为有秦舒这个经济管理系的大学生帮忙,在管理方面着实让肖宁轻松了不少。

    三个月后,肖宁的第一家饭店开张大吉。

    做餐饮行业最重要的就是厨师,如果厨师的功夫不到家,做出来的味道满足不了大众的喜好,那么,就算你装潢得再好看管理得再好也依旧于事无补,所以餐厅的大厨也是花了肖宁好多功夫才找来的,大厨师傅已经是六十岁高龄,祖上是清朝宫里的御厨,传到这一代虽然跟从前是没法比,不过精髓却是学了个十成十,因为一直怀才不遇,所以宁愿封刀在家种田,肖宁去找了他几次,想来是诚心终于打动了大厨师傅,对方终于肯跟着肖宁出山,开业之前肖宁尝了尝大厨的手艺,果真不是盖的,连他这个对吃食相来不挑的人都恨不得连盘子都吃下去。

    秦舒做了一套营销方案出来,肖宁看得频频点头,开业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春天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花香,秦舒站在大门口,抬头望那块封城亲自提笔写的牌扁,啧啧叹道:“阿宁啊,你家封先生还真是宠你啊,连店名都亲自给你写。”

    肖宁抱着手站在他身边,也抬头看上去,牌扁上“御膳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正盘踞其上,真正铁画银钩,笔走龙蛇。

    封城听说他要开店的时候脸上有些惊讶,不过大概想到了火锅店,所以只是一笑置之,不发表任何意见,在听说了肖宁的开张日期之后,问他有没有想好店名,肖宁说正在想,封城便把他带到书房,在宣纸上提了三个字,肖宁见了微微一笑,然后踮起脚在封先生嘴上轻啄了一口,说:“这是回礼。”

    封城哪肯就此罢手,最后自然是在床上身体力行的讨了个更大的回礼。

    ☆、第52章

    饭店开张这天肖宁没让封城过来,一是觉得太招摇,二是他开店不需要靠封城来充门面,肖宁对自己有信心,店铺的装修风格完全是照着十几年后来的,无论哪个时代,人们都迫切的追求着新鲜,这种全新风格的门面装修人们都是没有见过的,再加上后厨的绝佳厨艺,不愁没有客人。

    “封城不反对你开店?毕竟你现在可还是学生呢,学生就该以学业为主嘛。”秦舒将视线投到身旁的肖宁身上,秦舒时常会忘记肖宁是个比自己还小上好几岁的少年,大概因为他身上总是弥漫着一层说不出感觉的深沉和平稳,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时节,秦舒看着站在阳光下的肖宁,他的身量比去年高了一些,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湖蓝色的牛仔裤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脚上搭了一双黑色的球鞋,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阳光折射出迷离的光彩,秦舒不由看得呆了,这样浅浅微笑着的肖宁,秦舒并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当那张五官平凡却又格外耐看的脸被春日暖阳一染,立刻多了些不一样的韵味。

    “开店是我的主意,他就算反对也不起作用。”肖宁侧过头来看他,脸上依旧是那轻浅的笑容,声音清亮动人,如林间鸟雀,山涧清泉。

    秦舒眼睛一跳,“阿宁啊,你跟封城是不是……做过了?”否则怎么就感觉不一样了呢?

    肖宁望着他,似笑非笑,就在秦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你觉得呢?”

    秦舒窘了,这么狡猾的将问题丢回来实在不厚道,可是秦舒没敢说出来,谁让他从小到大都以肖宁马首是瞻呢,都已经习惯了不反驳了。

    有拿着宣传单跑过来的姑娘们,一路叽叽喳喳的从两人身边经过,径直往店里走。

    “这店名的字儿写得真好啊。”

    “就是,肯定是出自大家的手笔。”

    “哎哟,这店的老板好厉害,竟然把店装修得这么漂亮!”

    肖宁听着,微微翘起了嘴角,秦舒拍拍他的肩膀,“阿宁啊,这店是你自己装修的?”

    “我画的图纸,工人照要求做的。”

    秦舒:“……阿宁,你学过室内设计啊?”

    肖宁瞥他一眼,“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难。”

    秦舒看着店里正中央那个圆形水柱,十束水柱从底腾空而起,外围被珠帘环绕的圆台升起氤氲雾气,顶上是一盏巨大的水晶宫灯,五颜六色的灯光倾洒下来,照得底下的水池五彩斑澜,美丽至极。

    如果这都不难,还有什么难的?

    秦舒在管理方面是有些天赋的,有了他的营销手册,饭店的营业额就像潮水一样只涨不退,当然,也多亏了后厨浑身的高超技艺,发展到后来,想来御膳坊吃饭还得提前打电话预约才有位的地步,这样的结果在肖宁的意料之中,秦舒显然也挺高兴,第一次有了这样豪迈汹涌的成就感,挡都挡不住。

    在之后的短短三年间,肖宁名下的餐厅酒吧ktv遍布了整个安宁市,让他一举成为整个安宁市年轻一辈中身价最高的企业家,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肖宁的十六岁生日在高二的暑假预期而至,一大早睁开眼睛,身边已经没有了封城的影子,自从肖羽走后他就搬到了封城的花园别墅里,心安理得的霸占了封城的半张床,这半年来肖宁一直忙于饭店和学业,封城也有公司要打理,两人都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肖宁放了暑假,封城就逮着昨晚把人压在床上吃了个遍。

    肖宁这会儿只觉得腰酸背痛,好在身子清爽,他爬起来坐了一会儿,又倒回了床上,等了半天也没见封城推门进来,肖宁好奇,光着脚出了房门,刚走出来就听见楼下有人在说话。

    肖宁皱着眉,走到二楼的栏栅旁边,封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跟他有几分肖似的男人,看见那人,肖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明白封鲭这时候跑到家里来做什么。

    “小城,爷爷很生气,你应该知道吧。”封鲭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股上位者的优越和高高在上,慢条斯理的执起茶几上的咖啡杯轻呡一口,一双眼睛在封城脸上扫了一圈。

    封城交叠着双腿,轻声道:“二哥是来做说客的吗?”

    封鲭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说:“老爷子的生辰快到了,回家一趟吧。”

    “这是谁的意思?爷爷还是封庭?”封城目光凿凿的看着对面的男人,纤薄的唇角微微往上扬了扬,却透着几分嘲讽。

    封鲭似乎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吗?”

    封城不说话,修长的十指交叉的握着,俊美的脸上一片淡漠,封鲭抬眼望了望他,“你跟那孩子现在住在一起?他知道封家强烈反对你们的事吗?他又知不知道如果他不离开你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封城不动如山的坐在那里,黑色的眼眸中蹿起一层冰冷的杀意,“二哥,不要给我与你为敌的机会。”

    封鲭好脾气的笑了起来,“老实说,你喜欢什么人我从来都是支持的,只是,封家的长辈们不会就此罢手,你以为一句从封家除名就能一了百了了吗?你别忘了,你是爷爷最疼爱的孙子,他不可能容忍你与一个男人在一起生活,那孩子今天才刚满16岁吧?这样的年纪知道什么呢,或许他只是一时新鲜觉得好玩才跟你在一起,等到他长大了想法自然会改变,小城,你要想得长远一点。”

    “二哥,你爱过什么人吗?”封城突然问。

    封鲭一愣,随即扯起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年轻的时候倒爱过这么一个人,只是错过了。”

    封城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想错过更不想失去他,所以,即使有一天他变了心,我也绝不会放手,你回去告诉爷爷,我心意已决,他接受也好反对也罢,这是我自己的事,若他执意插手,我不会再客气。”他本生得俊美,说这番话时眼底却透着几丝邪气和疯狂,衬得那张隽秀的脸庞陡然添了一分妖冶之气。

    看得封鲭都不由微微一愣,话说到这里,封鲭已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他从沙发上优雅的起身,看着对面的封城,“老爷子的生辰无论如何你要回去。”

    封城跟着起身,听了这话没有多言,封鲭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转身时,不经意的抬头,就发现了站在二楼栏栅前的少年,他像是刚刚醒来,头发散乱,身上的睡衣也是胡乱的扣着扣子,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膛,赤着脚,姿态慵懒而闲散的站在那里,眼神清澈,唇畔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看见封鲭在看他,他便礼貌的笑道:“封先生,好久不见。”

    封鲭冲他温和的笑道:“肖宁,有空跟小城回上海玩。”

    肖宁点点头,“谢封先生的好意,有机会我定会登门拜访。”

    封鲭勾唇,笑着转身朝玄关走去,封城跟在他身后,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肖宁,眼神炙热如火,肖宁被这么一瞧,顿时觉得身体都酥了一半,这个封城,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送走了封鲭,封城才进屋,发现肖宁已经下了楼,正躺在他刚刚坐过的沙发上,神色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封城走过去蹲在沙发前,拨弄了一下他额前的头发,“听到了多少?”

    肖宁侧过头来看他,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到了。”

    封城伸手将他圈在怀里,胸膛因说话微微震动着,震得肖宁的心都泛起疼来,“你安心读书,其他事我来处理,好吗?”

    肖宁听话的在他怀里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么?”

    “就算我变心了,你也不会放手。”

    封城沉默了一下,声音浅淡却坚定,“你不会变心。”

    “这么自信?”肖宁挑眉问道。

    “不是自信,我只是对你有信心。”封城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仿佛怕这个人眨一眨眼睛的功夫就会消失不见,肖宁也感觉到了,于是伸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肢,轻声笑道:“好吧,看在你对我这么有信心的份上,我就永远不变心好了。”

    封城失笑,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吻,“肖宁,相信我会让你快乐。”

    肖宁老实的点头,积极的提意见,“那等我真正成年之后,你也让我上一次。”

    闻言,封城手一顿,随即轻轻的说:“你想上多少次都可以。”

    肖宁暗笑在心,然后从封城怀里抽身,拿出挂在脖子上的圆形戒指项链问他:“去年生日你送了这个给我,我一直忘了问,这个戒指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啊?”

    封城替他将项链解下来,将那枚圆形戒指翻转过来让他看戒身内侧,“看见里面的文字了吗?”

    肖宁凑过去看,文字很小,依稀能看清是两个英文字母,后面还跟着一串更小的字母,看着不像是英文,歪歪拐拐的上面还有圈圈,倒有点像俄文,封城说:“fc取自封城二字的开头一个字母,后面这串俄罗斯文字,大概是愿吾儿一生幸福平安的意思,我母亲生前让人打了这枚戒指给我,让我送给将来要与我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肖宁有点惊讶的抬起头望着他,“你去年把它送我的时候我俩还没在一起呢,你就知道我会跟你共度一生了?”

    封城笑,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你一定会跟我在一起,只是早晚而已。”

    靠!这不是自信是什么?!

    肖宁瞪他一眼,让他把项链给自己戴上,既然是封城母亲留下的遗物,封城肯定重视得不行,他自然也要好好珍视之。

    从前跟封城还没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肖宁倒挺期盼着16岁的到来,如今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过了,那个成年就洞房的约定也就废了,所以肖宁对于自己的生日表现得兴趣缺缺,反而封城尽心尽力的给他做了一桌好菜,肖宁很给面子的将菜吃了一半,还好心的留了一半给封城。

    饭后依旧是封城洗碗。

    肖宁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他忙碌的背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封城的背影依旧完美得如同神祗,宽肩细腰窄臀,标准的九头身,在外他是乌鸦以及财团的首领,在家里却如最平凡的男人一般,烧菜、洗碗,想到这里,肖宁满足的叹了口气,他上上辈子铁定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会遇见这样一个人。

    封城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看了看他,随即又转回去继续工作,“怎么叹气了?”

    肖宁便一步步走近,似笑非笑的说:“有个这么完美的情人,是个人都要舒服的叹气啊。”

    闻言,封城手里的动作一顿,倾身过来吻住他的唇,喃喃道:“我只是个凡人。”像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有求而不得,也有幸福得想尖叫的时刻。

    肖宁被迫仰着头承受来自男人嘴上的侵略,吻的缝隙里回道:“是是是,你只是个凡人。”封城低低的笑了一声,用身体将人压在了宽大的琉璃台上,沾着泡沫的双手撑在琉璃台的两侧,将人彻底禁锢在了怀里。

    洗碗工作为此暂停下来,随着亲吻的深入,两人的气息都开始不稳,呼吸交缠,唇齿相依,宽敞的厨房里霎时弥漫着浓浓暧昧和春情,肖宁被吻得七荤八素,身子都渐渐发起软来,却仍是不依不挠的去扯封城衬衣上的扣子,不知是他心太急还是扣子本身就扣得紧,折腾了好半天都没有动静,肖宁气极,用力一扯,价值不菲的衬衣立刻绷开来,上面的扣子全部掉在了地板上,发出无辜的响声。

    封城低笑起来,肖宁一眼瞪过去,“下次不准穿有扣子的衣服!”

    “好。”

    肖宁这才满意,将封城的上衣剥了下来,又去解他的皮带,边解边笑道:“在厨房里做不知道感觉怎么样,今天咱们就试试吧。”

    封城笑着看他,深色的眸中燃起浓烈的欲望,声音沙哑暗沉,“好。”话说完,双手抚着肖宁的腰稍稍用力,便将人放在了琉璃台上,肖宁坐在上面,双腿大张,封城趁机将他身上的沙滩裤剥下来,这个动作多少有些可耻,肖宁的脸红了红,封城便凑过来吻住了他,手下动作未停,又将他最后的那条裤扯了下来。

    封城的厨房很大,布局也很合理,尤其房中间那块琉璃台,光可鉴人,肖宁坐在上面,一低头就能看见琉璃台上倒映出来的自己以及封城的赤裸的身体,这个认知让人觉得血脉贲张,所有热量都往身下冲去,封城一手抬起他的下巴,无比温柔的笑道:“喜欢吗?”

    肖宁想瞪人,看在封城眼里却好似勾引,于是封先生似乎等不及了,草草扩张之后,立刻就冲了进去。

    最后,肖宁当然尝到了自作孽不可活的后果,躺在床上如同死鱼一样挺尸。

    封城心疼自己之前太过粗暴,这会儿正任劳任怨的充当保姆按摩师,数职于一身,倒也乐此不疲。

    肖宁大概是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封城替他把身体清理干净,掀起薄被也上了床,房间里的冷气开得有点高,肖宁寻到突然出现的热源,立刻就靠了过来,还将脸埋在封城的脖颈间蹭了蹭继续熟睡,封城微笑着将他的头固定好以免滑下去,这才带着一种满足而安然的心情闭上了眼睛。

    肖宁醒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屋子里燃着一盏壁灯,肖宁撑起身子,看见封城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笔记本电脑还有一些资料,听见床上的响声,封城抬头望过来,眼睛被昏黄的灯光染亮,璀璨又迷人,“我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

    肖宁拨了拨颊边的头发,懒懒的笑:“生日蛋糕还没吃到,怎么能睡到明早?”

    “刚刚白北打电话过来,说给你庆生,要去吗?”

    肖宁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最后摇摇头,“推了吧,今天好累,不想动。”

    封城起身走过来,替他理顺被睡乱的黑发,然后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他,肖宁不明所以的接过,只看了几页脸色立刻就沉了下去,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眼睛望着封城,“这是什么意思?”

    “生日礼物。”封城淡笑着,声音也是轻快无比。

    肖宁见他的表情,也跟着笑起来,声音却有点发硬,“我过个生日你就把不动产全部送给我了,那我要真的成年了你岂不是要把你的全部家当都给我?”

    肖宁本来是生气的,他以为封城应该明白他的想法,明白他不会想要依靠他而生活,亦或者他不需要封城的任何赠予,而是以一个平等的身份站在他身边,没料到封城竟送了他一份财产让渡书,他更没料到的是,封城听了他的话后依旧一味浅笑,轻声道:“有这个打算。”

    “封城!”肖宁极少这样严肃的叫他的名字。

    封城脸上的笑容淡下来,然后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很轻很轻的说:“丈夫把工资和财产全部交给妻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好吧,肖宁承认自己的火气因为这话“嗤”的一声就灭了,可是,“我对你的财产不感兴趣,你还不如多让我上几次。”

    封城自是微笑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弄他的头发,轻声答:“好。”

    ☆、第53章

    对于封城送的礼物肖宁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封城也不生气,只是将文件放进他手里,一双深色的眸子直定着床上的少年,轻声道:“肖宁,让我保护你。”

    肖宁扬了扬手里的文件,笑道:“把所有财产给我,就是保护我?”

    封城并不否认,只是说:“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我可以保证自己永远不变心,但是我不能容忍自己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所以,即使你不要也把它收着,只求让我安心,好吗?”

    肖宁抿着唇,一时无法反驳。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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