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甜院 作者:樱桃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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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南面儿一个大伯跟家里才开蒙的孩儿,手上提着两大条肉干。

    立冬日学子们与家中长辈登门拜访先生,一道交束脩来——或是秋收后有些米面送将来,或是一坛子好酒、两条肉干都成,无需多少,只心意在就成。

    这才头一个上门来的,接着便是三两个的来,每人来都要与先生说上会儿话,尤其才送家中孩儿来学堂开蒙的大人,生怕少问一句。

    景深和夏意收好那些送来的东西就守在一旁,没得个说话机会,好一会儿人去了些村正才和易寔赶来,带的东西比别家都多。

    夏意一见易寔先招了招手,易寔回她个笑,引得景深一旁啧啧两声。

    后村正和夏先生说了好一番话,多是讲的明岁院试的话,一脸担忧,易寔只无奈守在他爹旁边。

    “易大哥您宽心便是,阿寔既能在府试时拿第二,得生员自是不在话下,你该忧心的不在这里,却是阿寔成了廪生时要在府学念书,恐您舍不得他。”夏先生宽解。

    “易寔要去府学念书?就在爹爹的学堂不好么?”一旁听着的夏意忽然打岔,惹来夏先生几句责备。

    村正笑着,也问:“是啊,夏老弟,就在村里的学堂念不成吗?”

    这时候易寔笑了,开口问:“爹,不是您教我考功名去吗?若留在学堂能考,我作何还要去考那生员?”

    村正听得云里雾里,干脆一摆手:“我不过认得几个字罢了,你们说的这些一概不知晓,不过有先生的话我也不愁了。”

    末了村正又问起学堂里其余几个和易寔一般大的人学成哪样,好歹是个村正,管得多亦属常事。

    易寔听着没趣就看去角落里立着两人,一高一矮正嘀咕着。他忽想,若他真考得廪生去省城读书的话,此后便再难见到亲戚友人了罢?来岁春日院试,此后便离了若榴读书,再一年便逢丙辰年,秋闱一试后也不知会去何处……

    他垂眸想着将来事,愈想愈觉得胸腔里闷然,似有波涛在翻涌,也不知是哪根筋搭得错了,一时之间竟丝毫不愿考那什么功名了。可爹娘、奶奶的期许他都还记得,但凡得了银钱都替他攒着留作赶考的钱财,他总不能辜负这期许。再者,他又偏头看眼夏家父女……

    景深见易寔又看过来,推了推夏意胳膊,夏意带着笑看去,惹得易寔也平静下来,牵牵嘴角。

    这旁若无人的“眉来眼去”,看得另一个人眼睛疼,忙阴阳怪气地噫了一声儿跑出屋去。

    夏意不解其意,只继续听屋里人说话。

    ***

    跑出屋的景深往后瞧瞧,见她没跟出来便放心去了梧桐树下叫了声阿溟。

    “问过了吗?”

    “问过了,明儿能用的。”

    “那明日日出,你来我窗前叫我。”

    “是。”阿溟应允,心底琢磨着怎自己还是像被使唤着,可世子爷昨日与他说的话有理有据,谈不上使唤的。

    “都立冬了,你也别总坐在树上,回去吃角儿才是,你不是有钱么?”

    “……”阿溟沉默,若世子不说最后一句还当是在关心自己,最后一句一出来分明就是在嫉妒他了。

    嫉妒如今他比他有钱——当初来若榴时用的马车卖了得了好些,王爷说这也归他的。

    沉默之际景深忽听夏意在身后叫了声他,转过头去便见小姑娘笑得一脸高深,不禁抬了抬眼。

    “我聪明罢,你单噫了声我就省得是什么意思了。”夏意继续笑得高深莫测。

    景深茫然,什……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和我说你合计的事么?”她又提了一句以昭示她脑袋瓜的聪慧。

    方才景深出堂屋去她还未觉察他意思,后久不见他回来才想明白跟了出来,果真见他在树下等着自己。

    这般曲折的心思,景深自然揣摩不透的,不过两人还是坐去井亭底下,一个耳语密言,一个托腮细听。

    好一会儿才静下来,只听夏意紧张兮兮的声音在问:“要是不成呢?”

    谈天说地滔滔半晌的景深假意痛心:“你不信我?”

    夏意却当了真,连连摆手补救道:“我信的,你定可以的!”

    志得意满的景深便跟个长辈似的拍拍她肩膀:“好了,回屋去罢。”

    “嗯。”

    “是了,明日先生问起我,你只说我和阿溟去县里了,别的都别说起。”

    “我省得,这是秘密!”

    声音大到这丝毫不像个秘密,景深伸出根指头竖在她唇上,怪软的……他想着又按了按:“‘秘密’二字可不是大声讲的。”

    “嗯。”被堵住嘴的少女声音从鼻腔里出来,些微闷又些微软绵绵的。

    景深松开手,弯眼笑笑得出个结论:“怪可爱的。”

    夏意便像锅里焖着的青蟹子,登时红了脸,也不是没教人夸赞过,可景深夸她时好似不太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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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闲中好

    是日午后夏先生同李家父子一道往村西土地庙里祭祀去, 人走后夏意也拿着纸坊里买来的彩纸回屋剪寒衣去。

    独留了景深一人坐在堂屋里,东瞧瞧西看看,末了无趣将屋顶上吹冷风的阿溟叫来。

    然阿溟不比十六那样生在市井懂得了世故、说得来趣话,他自小被师父捡去养在山上, 平时只几个师兄弟能打闹打闹, 来若榴后便更没什么说话人了。

    与阿宝还能谈谈京中景象, 跟世子爷就没什么好说的, 只能相对无言了。不过阿溟觉得,就算是无言对坐也比他一人坐在树上欢喜得多。

    可惜景深体会不到他的欢喜, 仍旧无趣, 木着一张隽脸取来火钳略显粗鲁地捅了捅火盆,良久听闻一声叹息。

    阿溟撩着眼皮子看他,尝试提议:“不若找夏姑娘说话罢?”

    景深一脸怅然:“早间逗了她一下,还在和我害羞呢。”

    虽小姑娘只脸红了小会儿, 可之后说话时却都没看他眼,他这才意识到, 虽她还未及笄,却已是有了少女心思的姑娘了,单从她爱看甚么书就窥得些了。

    唉, 早该晓得不该逗她的。

    景深正叹惋着,如何也料不到夏意会这会儿来堂屋, 见着人后先是咦了一声而后忙笑着起身让座:“坐我这儿来罢,暖和。”

    “嗯。”

    虽小屋里也摆了火盆儿,但这才将将立冬, 哪须浪费多的炭火去,再说了,这会儿也没了刚刚的害羞劲儿,便带着装彩纸跟剪子来堂屋里坐着剪。边坐去景深让出的位置边与阿溟问了好,随后指着篮子道能帮二人裁寒衣来。

    岂料二人根本不知裁寒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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